11.风雪半点不沾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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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很想把在谷底得到的功法也教给白清影。

可仔细想想,一个是靠着“受虐”才能领悟,一个完全是灌顶。

不动明王法相完全无法教导给人,而拳力即便教了进展也会很慢。

他是因为被玉纸灌顶的缘故,才获得了使用这劲力时候的所有细节,全身肌肉的绷紧方式、如何调动全身、心理状态等等,这些东西他想用出只是一拳的功夫,但想要教导给人,却要成年累月,不停纠正才行,毕竟这不是普通的练劲拳法。

孤峰上,木屋屋檐早垫了层薄薄的银白。

这是初雪。

初雪下的两人在屋里,相敬如宾。

信息完全交流过了,两人的相处模式又进入了半天不会有人主动开口的阶段。

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通常一个眼神,一个“嗯,哦”就可以了。

白起在山顶过了三天,算是恢复下精神的疲惫,女娲能治伤,却不能让疲惫感不产生。

三天时间,两者同处一室,却什么也没发生。

只是从第二天开始,每天凌晨蒙蒙亮,白清影就会跑来掀被子,轻轻喊着“小爹爹,早起锻炼了,快减肥”。

白起哭笑不得,这世界没有空调,山巅所有的温度就指望着被窝了。

被窝一掀开,这再睡也没意思了。

他只能起来,打一套拳脚。

拳力轰空,会产生雷鸣,也会产生骨头脱臼的声音。

在劲道的带领下,他的血气以独特的方式流转着,塑造着他的形体与肌肉。

但血气的勾动还需要食物的配合,否则就算有着在好的运劲法门,也是无源之水,无法汇聚成江河。

每到这个时候。

白清影就会坐在屋檐下,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托着腮,直看到入神。

大雪落得磅礴。

这灵气复苏的末代,仙凡的矛盾正在加剧。

天如灰铜,势如天倾。

白清影看了会,就会去舀些冷水煮沸了,加些盐巴、胡椒粒子、素油,冲一碗能暖身的清汤,再用刀切好干梆梆的饼,等着练拳回来的白起。

然后两人面对面,一起用着这简陋无比的餐饭。

“我该回去了。”

三天后,白起已经彻底恢复了,即便让他再跳崖一次,也会干劲十足。

白清影想问“你什么时候再来”,但话到口边却变成了一个温和的微笑,“小爹爹,整个妖族都会在你身后。”

白起眯了眯眼,没说什么。

他离开的方式很直接,也很霸气。

双手抓着铁索,整个人滑过了万丈深渊,有灰女娲的治疗,滑行过程里的伤势都是毛毛雨,不算什么。

就如之前圆性所说,凌云孤峰其实是静神沉思的地方,而不仅仅是个困人的囚笼。

...

...

“玄空小师叔回来了。”

“嘿,他学苦行僧想去天地里悟禅,结果这才几天,就回来了,怕是撑不住了吧,哈哈哈哈。”

“我大金刚寺的金刚不动心经里禅趣许多,他领悟了一点,就自以为掌控了许多,这样的僧人之前也有许多,自以为是罢了。”

“虽然辈分高,但不过是个孩子,不知天高地厚。”

“他那身板在荒野里,可待不久。他能到今天才回来也不容易了,毕竟就算我们伏魔堂的武僧也不过能待大半个月。”

“玄空好像在正觉殿受罚,我们快去看看。”

“方丈师叔代师惩罚,这也罕见。”

这时候正是中午,正是僧人们吃好了饭休息的时候,他们议论着今早回来的白起,然后不少好事的僧人就悄悄跑到了正觉殿外。

方丈是个似乎总是闭目的白眉老僧。

他神色复杂地望了眼面前的小和尚。

整个大金刚寺,只有方丈才知道这小和尚的真正身份,因为这是从一祖开始就传下的一个小隐秘。

方丈问:“玄空,去见过女施主了吧?前缘可曾了结了?”

白起道:“我心不动,前缘也不过如风雪,从未动过。既然不动,为何我要去斩断?”

方丈摇摇头,默念一声“阿弥陀佛”。

而一旁,明黄僧袍的肃穆僧人走出,他是玄寂,正是之前去凌云孤峰探查白起下落的僧人。

沉香念珠被他手指缓缓波动着,显得匀速,而不慌不忙。

“我听那女童说,玄空师弟忽然顿悟,想去山野感悟金刚不动心经,结果我们伏魔堂的武僧在后山搜寻了很久,都没看到你的踪影,师弟不说说你去哪儿了么?”

白起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悟禅需要分地方么?平常心所在,哪里都是顿悟之地。”

玄寂眼中露出几分厌恶:“伶牙俐齿,禅法不高,却能说会道,即便你说的天花乱坠,又有什么用处?

明明是别有用心,却非要拿我大金刚寺的金刚不动心经来做遮羞布,真是...

还是说说吧,你究竟去了哪?”

他咄咄逼人。

白起摇摇头,缓缓扫过周围,所有玄字悲的僧人目光虽然各异,但却似乎都是这么个意思。

他回头望了望大雪,忽然转身,往着来时的路走去。

方丈眼中露出失望之色。

妖皇果然桀骜。

即便三个月的诵佛念经,也没有压制住。

如今只是被玄寂说了两句实话,就忍不住动怒了。

其余玄字辈分的僧人也是纷纷摇头。

门外,瞧瞧看着的僧人们则是嘻嘻哈哈轻笑起来。

显然这玄空小师叔已经被戳穿了面子,如今正要狼狈无比的逃跑呢。

正觉殿外。

大雪狂落,在清净山里随风化作几条白龙,吞吐风云。

众人眼里,白起踏到了门槛之处,似乎是略微犹豫了下。

就在方丈以为他要回头的时候,他却迈出了一步。

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走入了大雪。

薄薄的金光在他体表骤现。

他行走在风雪里,风却不会吹起他半点衣袂,雪也无法浸染他的丝毫,风雪都被隔绝在了他那金光之外。

好像,天地在动,人在动,万物在动,可是他没有动。

这是一种难以言语的奇妙场景。

大雪渐狂,七岁有余的僧人站在正觉殿的庭院里,垂眉,闭目,合手,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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