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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选择了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这厢一进门,就有一名身着华服,珠围翠绕的女子迎了上来,约莫三十来岁,站在阳光下,金银的首饰反着光,熠熠闪亮。

应当就是琉璃阁的掌柜。

让上下打量了沉鱼一番,只从她的首饰衣裳,便晓得这是个顶顶尊贵的贵人儿,虽然未曾见过,却一定来头不小。

“姑娘里边请 。”那掌柜带着满满的笑,站到一边,做了个“请”的姿势。

看沉鱼的这身装扮,她下意识的便认为她是尚未出阁的姑娘,带着人往阁楼二层走。

这一块的商户,开着门店在这,久而久之的,都差不多有同一套规矩,就是外头摆的那些,是卖给平常人的,只有在里头的,才是真正的,配得上身份的好东西。

当家掌柜的,都有一眼识人的能力,晓得什么人是什么身份地位,是应该待在外头还是应该在里头。

所以她才会带着沉鱼往二层走。

就外面这些东西,想来她怕是看不上。

一上二层,就听见上头传来一阵阵女子嬉笑的声音,柔声细语,婉转如莺鸣,其间伴随着,是金银相碰的清脆声。

沉鱼顺着这声音,抬头看过去。

映入眼帘一片粉紫之色。

三名女子,个个皆是身段儿极好,轻轻迈着步子,腰都是一扭一扭的,极致媚态,沿着走过去,挑着簪钗耳坠之类的小玩意儿。

哪怕她们三个穿金戴银,绫罗绸缎,但那身上散发出的风尘味道,却是什么都掩盖不了的。

沉鱼的脚步下意识的就慢了下来。

因为她似乎听见了某个熟悉的声音。

“烟儿,依爷看呀,你戴这个最好看,粉红玲珑小珠子,最衬你这张小脸儿。”挑逗似儿的轻话语,从那三位女子的身后传来,依稀可见,一片青绿色的锦缎衣角。

接着是女子娇俏俏的笑声。

“那既然爷这么觉得,烟儿马上就戴给你看。”

身穿丁香色云纹妆花衣裳的女子捏着一个小小的长线耳坠,低头一笑,便朝着自己的耳朵上戴。

沉鱼知道那是谁了。

所是她没有再犹豫,抬腿往他那边又走了两步。

“侄媳妇,真巧啊!”陆湛从后头走出来,隔着锥帽就一眼看出了沉鱼来,弯着嘴角,带着一如既往的浪荡笑意。

“我就说,这么气质出众,国色天香的女子,除了我侄媳妇,自然也没其它人了。”陆湛上下打量她一番,语气笃定。

沉鱼点点头,山茶接着伸手过去,把沉鱼的锥帽拿了下来。

霎时间这屋子的神采都变得不一样了。

来这琉璃阁的人,大多都是女子,皇城之内,权贵人家,那些夫人小姐们,长得好看的简直是数不胜数。

可是极少见到像叶沉鱼这样的。

妖冶,媚惑,是一种丝毫不加掩饰的,张扬外放的美,可是在这样的张扬间,又掺杂了一份温婉柔意,这般的人,便是说与妲己相比,那也定然是不差的。

掌柜的见多识广,来她这的客人,从贵女到风尘女子,什么都有,但这却是第一回,有一副容貌让她看的眸子都发了亮。

“是啊,表叔,真巧。”沉鱼顺着他的话接了一句。

她以前觉得陆湛吊儿郎当的,除了女人玩乐,便不会再有其它会做的事,可是现在却隐约发现,好像她的认识是错的。

陆湛这个人,深不可测,内里不知道藏了多少东西,而他所表现出来的,远比真正的,要不一样的多。

永远,会给人带来意料不到的惊喜。

而他一定是知道什么的。

知道一些,她也想知道的事情。

所以当看到那个小木筒的时候,她才会毅然决然的认定,自己一定要过来一趟。

“这儿好东西可多的很,侄媳妇好好的挑,总能找到喜欢的。”陆湛的目光扫过那一溜的金银首饰,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侄媳妇容貌倾城,不管戴什么首饰,也都只是衬托罢了,不重要。”

沉鱼笑了笑,没把陆湛的话放在心上。

他说的轻浮,在旁人看来,便是对着女子在调笑,可是偏偏,又一口一个侄媳妇的叫着。

沉鱼知道他只是在开玩笑。

所以才没有在意。

“两日后是我的生辰,表叔若是有空,倒是希望您可以赏脸走一趟。”沉鱼走过去,从簪子那边开始,慢慢的挑选。

“有空,当然有空,我要是没空,不来,那小笙儿不得弄死我呀。”陆湛依旧是笑嘻嘻的说着,语气分外轻松。

沉鱼这边也不着急,就只是慢慢的挑选,偶尔还会拿起一两个,向掌柜的询问。

笑意连连。

而那边陆湛也继续同他身边的几个女子调笑。

就这样,大概过去了有一刻钟,沉鱼选好了,正叫掌柜的把东西包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陆湛又出声了。

“正好,我也该回去了。”陆湛上前一步,朝着沉鱼道:“侄媳妇,顺路吧?”

其实沉鱼是还有其它地方要去的。

但她沉默了一会儿,却是点了头,应道:“顺路。”

第38章 知晓

陆湛带了三名女眷, 本是共乘一辆马车来的, 那马车大,地方宽敞, 就说坐下五六个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陆湛他停在那马车旁边,勾唇轻笑着, 目光四处飘荡, 偏就是没有要上去的意思。

沉鱼自然是不理会他的,此时带着锥帽,上了自个儿的马车。

谁晓得这边才刚坐稳, 那边陆湛就将车夫唤了下去,往上一跃,自个儿坐在了驾车的位置。

那动作,轻车熟路。

“侄媳妇, 我跟你说,表叔我驾车的技术可是一流,又又稳, 今日让你见识见识。”陆湛这人,说风就是雨, 想一出来一出,这下话音才落, 马车已经驾了出去。

毕竟是在繁华的街道上,马车不好驾的太,陆湛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他一路过去,准确的把握好了速度。

可是一出这条街,他往后瞄了一眼,突然就加了速度,猛然往前冲。

沉鱼一惊,但却没动,也没说话。

陆湛很就将后边的人给甩开了。

这么多年混迹皇城,他对这片地形十分熟悉,哪儿有什么小道,通往哪儿,该往哪儿走,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沉鱼透着窗帘往外看,只觉得这处小巷,陌生又熟悉。

河边的柳树已近枯败,一大片的玉兰花,也是花瓣朵朵凋落,雪白的瓣儿,飞落一地。

好熟悉的场景......

陆湛的速度就在这个时候慢了下来。

“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裴笙他有病。”陆湛的声音突然就沉了下来,低低的从喉咙里压出来,和他以往的轻笑意,完全不同。

沉鱼也屏了呼吸,注意着听他接下来会说的话。

“我没开玩笑,也没骗你,他是真的有病,而且曾经我以为,他一辈子都治不好了。”陆湛大概只有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才会显得阴郁一些。

全然不像平常的他。

马车在柳树旁边停了下来。

“这件事,只有我知道。”陆湛斜斜的倚在外头,抬头朝着前头的河流看,水流潺潺,伴着他低沉的,缓缓而过的声音。

沉鱼不说话打断他,就只是静静的听着。

“......可能对我来说,那些算不得什么,可他不一样,他把自己放在一个孤独的位置太久,冰冷了太久,他总觉得那些都是罪恶,他要远离罪恶,所以,只能拼命的逃开。”

陆湛真是难得说一些这么引人深思的,却怪的话,可偏偏,他说的很认真。

接下来的就是沉默。

“那......他们现在在哪?”沉鱼听陆湛说完,一时间太多的信息量涌入,让她不太能反应的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问出这句话来。

“管他呢,反正,不重要。”陆湛说的含含糊糊,也不知道是不愿意说,还是真的不知道。

陆湛回头,掀开了车帘子,看着沉鱼,顿了顿,轻笑着说道:“对于他来说,只有你是不一样的,从第一眼开始。”

陆湛说着,目光往这周围扫了一圈。

沉鱼皱着眉头,不太能够理解。

为什么独独就是她?

她究竟何德何能,又是哪一点让他裴笙看上了,便是抓在手里再也不肯放开。

可是除此之外,现在她似乎能够明白一些事了,比如说裴笙那些怪的,让人无法看透的态度,如果是陆湛说的那些原因――

沉鱼觉得,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始终有一口气憋着出不来罢了。

陆湛张了张口,像还有话要说,但是看沉鱼这个样子,他有些犹豫,就又把话咽了回去。

“好了,表叔送你回去!”

陆湛扬声一笑,一拉缰绳,调转了头往回走。

......

裴笙早上差点就睡过了头。

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过,从来都没有像昨晚那样,放任自己的意识一直往下沉沦。

他抱着她的时候,他很清醒,清醒的不得了。

那一整个晚上,他睁着眼睛,清楚的感觉怀里人柔软的身体,像是一团温柔的水,雪白滑腻,让人不忍撒手。

后来天亮的时候,他才闭眼,稍稍眯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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