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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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低下头,望着半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萧杏花。

“我倒是不如借着这次毒,就此辞官离去,之后随便寻一处这山清水秀之处,归隐山林,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萧杏花抬起眸子,望向自己的夫君。

夕阳落在他那棱角嶙峋略显削瘦的脸上,本是极严肃冷硬刻板的,可是他那双眸子,却是泛出别样的温柔。

也许是落日余晖洒入眼的缘故,那温柔仿佛荡漾着水光。

她抿唇笑了笑,轻轻“嗯”了声:“也好,你陪着我,我们也如爹娘一般,寻一处山林隐居,倒是别样自在清净。至于儿女,自有儿女福,我们也不操心了。”

萧战庭听说儿女,倒是想起了佩珩的事。

“其实千尧千云也就罢了,我们也没什么可操心的。千云已经有了槐儿,又封侯的,千尧梦巧儿虽说至今膝下无子,也倒没什么。至于翎儿,如今交给千云媳妇养着,我看叔侄两个长在一起倒是极好。只是佩珩……”

他想起自己那岳父所说,拧眉道;“我听着岳父的意思,是要佩珩留在他身边,学医三年,不见外人。如此一来,这婚事怕是彻底耽搁下来。”

萧杏花这几日其实也听佩珩提起了,默了片刻,叹道:“若是真得学医三年,她和皇上是断断没有可能了。皇上那边怕是心里还悬着,我们总要寻一个机会,也该让皇太后和皇上知晓这事,到时候,他们自然选个皇后,再招纳妃嫔。”

萧战庭其实原本是怕妻子担忧佩珩婚事,如今见她这么说,也就放心了。

“今日岳父大人倒是把我教训一通,说难道说女儿家这辈子就该成亲嫁人生子,说佩珩若跟他学医,倒或许有一番成就。我想着也是,儿女自有儿女福,如今抉择,端看佩珩自己意思。其实就算她学医三年,到时候也不过二十有一,我大昭国便是留女儿到二十的,也是有的。”

萧杏花听闻,笑了笑:“也不怕的,其实娘也和我说过这事,她意思是,不舍得佩珩外嫁,想看看这两年在夏家宗族寻个好的,放在眼底下更放心。”

夏家子孙成群,支脉繁多,总有些和夏九寒不同脉的别枝,本就出了五服的,又加上萧杏花这边是女子,佩珩论起身份又占了一个“表”字,干脆再嫁回夏家,也是可以的。

夏九寒是夏家嫡系,他的外孙女嫁回夏家,断没有受气的道理。

萧战庭想想也是:“这都是以后的事了,还是要看她自己,如今既答应了岳父跟着她学医,先让她潜心学医就是。以后便是年纪大了,可以留在夏家,也可以由千尧千云照料着,倒是不怕的。”

萧杏花听他这么安排,自是没什么可说的,伸手轻轻揽住他的颈子:“这些都听你的就是了,佩珩命好,自有兄长嫂嫂帮衬,我也不必操心。”

萧战庭听她说话软软的,又略显沁凉的手搂着自己颈子,不免心有些异样,胸膛也觉得泛酸泛涨,微微低首,哑声问道:“佩珩命好,难道我的杏花命就不好?”

他这声音,平时也就罢了,如今在这山里微风之,竟觉十分动人,再者他如今身上残毒已经解了,萧杏花也是悬着的心放下,此时听他这低醇话语,心不免泛软。

几分疼惜,几分动情,有青梅竹马的相互依存,也有携手到老的相濡以沫。

她仰起脸来,故意这么问道:“我怎么命好了?”

萧战庭看她因为仰脸的缘故,那双杏眸略显狭长,唇儿微微翘起,落在眼里,一时竟觉别样风情。他的大手轻轻揽住她的后背,让她抵靠在自己胸膛上。

“什么儿女孙子,咱们以后都不操心了。等我辞官了,也像你爹带着你娘一样,任意畅游这天下之大,以后我所有的心思都在你身上,心里眼里都只有你……”

这番话若是别人去说也就罢了,可是由萧战庭说来,却是多少有几分别扭,以至于说到最后,他刚硬的脸庞上也微微泛起了红,声音也变低了,仿若在喉咙里呢喃一般。

最后,他甚至俯首下来,灼热的唇在她耳边模糊低哑地道;“前半辈子让你吃了苦,后半辈子,我倾尽所有来疼你……”

萧杏花听着,心里一慌。

其实他先是出外征战,之后好不容易回来又毒了的,两个人已经是大半年功夫不曾有过。以前也就罢了,只当没有这等事,最近一两年,她也是渐渐从得了滋味,又旷了这么久,如今听他这话,已经是半个身子都瘫得犹如面条一般了,直往下滑。

萧战庭大手轻轻托住她,只是这一托间,却是恰好将她的双臀按在了自己的腰跨处。

不是一日两日的夫妻了,她又哪能不知道,坚硬若石的,几乎要把自己的濡裙戳穿的是什么。

想到这还是在外面,她面上泛烫,心里发慌,咬咬唇,便用手使劲抠了抠他的肩膀:“这才刚清了毒,你好歹缓几日,养养身子……”

她这话说出来最是没说服力了,声音娇软,简直像是在勾引他。

他越发微微往前倾,一只手按住她的臀,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没事,想了多日了……我身子好得很,不信等下你看……”

他的声音粗嘎到仿佛风吹过悬崖上嶙峋的石。

~~

这一夜萧杏花彻底明白了,豹子就是豹子,哪怕是才病过一场的豹子,你也不能小觑。

许是如今她寻了爹娘,许是他如今身上的毒终于解了,当然也可能只是因为换了山涧峡谷这么一个新鲜的地儿,他竟比往常时更来得猛些。

当外间鸟儿的叫声在木屋窗户响起时,她是怎么都爬不起来。昨夜被折腾得狠,他甚至让她跪在榻间,而他则是半趴在后面。

他瘦了许多,腰跨的骨头都咯着嫩生生的她,求饶也求过了,却根本不顶用。

他就像一头刚下山的豹子,怎么止都止不住。

微微睁开眼,看旁边,男人已经起床了。

她勉强爬起来,下了木床,来到窗前,却见峡谷外,两个儿子也到了,正陪着当爹的练剑,父子三个人已经是挥汗如雨。

她望着这情境,一时也是笑了。

千尧先见到娘醒了,便笑着道:“娘,佩珩一早就做好饭了,说等你醒了,咱们一起过去吃。你先过去吧,我和爹还有千云先去旁边溪水里洗洗。”

萧杏花也想起这附近有溪水,周围都是芦苇丛,倒是个沐浴的好去处。虽说深秋了,可是昨晚折腾得她身上也有些汗腻,便也想洗,只是儿子去了,她却不好去的。

正这么想着,就听萧战庭吩咐两个儿子道:“你们也不必图现成饭,过去帮你妹妹一起做饭吧。”

两个儿子听了,想想也是,便放弃了沐浴,直接和爹娘告辞,帮着妹妹做饭去了。

萧战庭目送连个儿子离开,这才进来屋里,却是一伸手:“走,我抱你过去,给你好生洗洗。”

啊?

萧杏花听他这话说得,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仔细等下儿子回来了。”

“谁能这么没眼色,我既让他们走了,还有再回来的道理?”

萧杏花听他这么说,也是噗嗤笑了。

其实她身上没有力道,正好就着他的大手,赖在了他怀里。

他抱着她,来到溪边,就着芦苇丛的遮挡,帮她褪去衣衫:“这深山峡谷,连个侍女都没带,只好我这萧国公亲自出马伺候夫人了。”

她在他怀里闭着眸子,没说话。

待到身上微凉时,又有些羞,老大不小了,光天化日的,终究是有些放不开,便干脆埋在他胸膛上。

谁曾想他的胸膛上也是没什么衣衫了,两个人就这么浸泡在了溪水里。

当阳光落在她慵懒闭起的眼睛里,当水花洒在她细软微凉的身子上,她感到自己这些年的疲惫,紧绷的精神,仿佛一下子消失了,松懈了。

“为什么我在侯府里时,明明有许多丫鬟仆妇伺候着,却依然觉得累?”

“可能是我没亲自伺候你?”

萧战庭抬起手来,撩着水,洒在她细软的腰上,看着那水珠在阳光下反射出晶莹的五彩光芒。

“我觉得也是!”萧杏花忍不住笑出声:“以后全靠你了。”

萧战庭这边夫妻沐浴,其间自有一番旖旎风光,两个人在这山涧溪水,也是回忆起往日在大转子村槐继山下的种种情境。当时年轻,萧杏花更多的是羞涩惊怕,害怕别人发现,如今年纪大了,这山涧里又没旁人,儿女们也不敢轻易过来打扰的,旧梦重温,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二人终于沐浴完毕,出来重新整理衣衫,准备去用膳,谁曾想,来到夏氏夫妇所处的木屋外,却见到夏银炭正匆忙从屋子里出来。

夏银炭见了萧杏花,如今真是恭恭敬敬的,比见了自家主爷还要恭敬。

“银炭见过小姐。”

他以前那么凶巴巴的,如今竟然还可以在自己做出如此低姿态,实在是让萧杏花有些想笑。

“你也不必这么客气,以前的事,本就是误会,并不必放在心上。”

谁知道夏银炭听了,却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以前的事,千错万错自然是银炭的错,我不该有眼无珠不识小姐!以后我必跟随在小姐身边,鞍前马后伺候,不离左右,誓死保护小姐!”

啊?

萧杏花微诧:“保护我?”

夏银炭理所当然地点头:“是了,主爷说了,以后我就要跟随小姐左右,视小姐为主!”

萧杏花和夫君对视一眼,她明显感到了夫君眼的不悦。

萧战庭轻轻皱眉,淡声道:“这个不必了。”

他辞官后,自然会一直陪着自家女人,不离左右,难道说他萧战庭还保护不了自己女儿,竟要个这么五大三粗的汉子,来个什么“鞍前马后伺候,不离左右”?

萧战庭这早间在溪水里得了趣,还想着抱着娇妻归隐山林,从此后逍遥自在为所欲为呢!哪能凭空多这么一个碍眼的?

可是夏银炭显然是个倔强性子:“小姐,这可是主爷的吩咐!主爷待我有再生之恩,我曾发誓一生效忠主爷,为他肝脑涂地!如今他既吩咐我保护小姐,我便是死,也不能离开小姐半步。”

望着地上跪着的这位夏银炭,萧杏花简直是头大:“罢了,你先起来,我回头自会和父亲商量,看看这件事如何处置。”

夏银炭见萧杏花这么说,连连点头,一时又道:“对了,还有件事忘记告诉小姐了,今天咱们峡谷外来了一个客人,看样子是认识姑爷和小姐的。咱家小小姐知道对方来了,已经和主爷禀报过,之后便出去见那位客人了。”

“客人?”萧杏花听得不解:“什么样客人?”

夏银炭摸摸脑袋,却是道:“这个不知了,对方自称姓刘,是个小白脸儿,模样俊俏的。看样子小小姐和他认识的。”

姓刘?小白脸?和佩珩认识?

萧战庭和萧杏花面面相觑间,心已经有了猜测。

皇上?

难道竟是他?

前来云夏山的,确实是刘凝。

自从那日萧战庭吐血之后,他见过一面佩珩,谁曾想佩珩说了一些绝情的话。

听了佩珩那些话,他纵然是性子温和,其实心里也有些失落的,想着她终究爱自己不若自己爱她。亦或者,她当初答应做自己皇后,其实本就别有所图。

每每想起这个,不免心如刀割一般。

这些日子,知道她出外陪着萧战庭求医,他在宫里,便是分外煎熬纠结。

一时想着,随她去吧,自己退一步,干脆就此绝了,也免得平白添许多伤心;一时又想起往日和她相处的种种,不免心荡神摇。

这世间女子许多颜色,他往日并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唯独她,或许也是几次周折,或许是当初她冒险为自己送来玉佩,也不知道是哪个时候,她就犹如一粒种子落在自己心里,生根发芽,在他心间盘根错节,再也驱逐不去。

若是硬生生拔出,自是撕心裂肺一般。

如今手底下人探知萧战庭带着儿女来到云夏山,他终于一个冲动,竟来了一个微服私访,走出宫门,跑来寻她。

之前一点点的怄气,早已经烟消云散,十几日的分离,让他已经是思念成疾,根本不愿意去想她心里到底有自己几分。

便是不及自己十分之一,那又如何,日子还很长,总有一日,他会占满她心坎每一处。

派人进去报了信,他站在云夏山茅屋外,负手而立,遥望着山上苍穹,意态遥远,心却是忐忑。

她是见,还是不见?见了后,会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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