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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来,尽管暮云埃的修为比顾长月雄厚,但是此番斗法,他们用的都是长剑,那么剑诀与运剑方式也决定了一半的因素,顾长月的运剑方式以及对剑道的领悟明显在暮云埃之上,而且…

他感觉到自己弟子的剑在颤抖,很不稳定,若再这般下去,顾长月定会趁机反扑。

果不其然,他才刚刚想到此处,台下便哄地一声喧闹开了。

“哇……”

只见比试台上,一直不停退避防御的顾长月忽地躲开暮云埃看似稳妥的一剑,然后一改先前的战略,不再后退,反倒提起无涯栖身而上,迎面便削开暮云埃周围的剑气,一剑斩下。

暮云埃或许没有想到顾长月会突然改变剑招,当下也不多想,召回寒冰,及时与无涯撞在一起。

两柄长剑同时发出锋利的锐响,忽地爆裂混白色强大的气浪。

整个比试台一片浑浊茫然,唯可见两柄长剑被抛回后划破天际的流光,顾长月与暮云埃则为了避开气流,纷纷避开,退到比试台的南北角。

众人看着爆裂的混白剑气,几乎目瞪口呆,一片苍茫,仿佛什么也看不到,更不知道这招过后,究竟谁更甚一筹,谁会相对吃亏。

唯有蓝前辈皱紧眉头,暗道:“开始了么?”

与此同时,刑无悔亦轻轻笑了起来,开口道:“要结束了。”

毛小锐听到刑无悔的轻叹,顿了顿,目光穿透混沌的气浪,望向比试台的北脚,然后他看到顾长月嘴角泛起的笑意。

顿时明白过来,她已经找到了时机,要的就是这一刻的停顿和短暂的机会。

只见倒飞而回的无涯被她毫不停留地抛上长空,接着她握起剑诀,开口念道:“驰骋纵横处,巍峨定乾坤,无涯,去吧。”

接着只听轰隆一声,一柄神威般巨大的白色长剑携着万丈光芒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落在比试台的南角。

“轰隆……”

比试台上碎石翻飞。

继而,安静下来。

毛小锐屏气凝神,和众人一道望着比试台。

光芒和气浪缓缓散去,黑色的比试台上,始终不曾出窍的冰蓝色的长剑仿佛没了生机般落下,暮云埃站在比试台南角的位置一动不动,脸上神色依旧冷漠淡然,唯一双眸子如死水般空洞无神。

另一边顾长月则握着无涯,慢慢地移步,走到比试台的间,看着暮云埃,笑呵呵地开口:“开阳首座,你输了。”

这一声落下,众人仿佛还没曾缓过神来,周围安静恍如无人,唯黑暗远处,声声蝉鸣不止。

暮云埃面无表情地看着顾长月,用传讯符轻声对她道:“是的,我输了,顾长月,我输了,输给你了,一切都输给你了,从那个时候起,就注定要输给你,你满意了吧?那些欠你的我正在一点点还给你,只是那件事情我还是会坚持,即便你不愿意。”

然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刑无悔,低头捡起地上的剑,跳下比试台,转身离开。

一袭落寞的黑色身影在没入七彩幻桥燃起的幽光,没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正如一声空灵悲戚的叹息。

顾长月回过神来,那件事情,是指哪一件?

无论哪一件,他看刑无悔的模样,实在叫她很不舒服。

不过她也不愿多想,眼下的事情明显更为重要,因而将无涯收入纳戒,转身面向众人,问道:“有谁不服本座?上来一战即可。”

强者为尊的世界,众人被她的实力震慑,哪里还敢多言?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锋利地扫过天玑真人,天玑真人向后退了一步,随后落到欧阳靖堂身上,欧阳靖堂看了他一眼,选择沉默,最后,她看向蓝前辈。

蓝前辈亦看着她,他的目光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许久之后,却依旧平淡地道:“若是摇光峰再无作为,饶是你此次比试赢了,本座便也会要求你摇光峰交出刑法总堂的权利,甚至交出地下城的权利,你可记住了。”

语罢衣袖一拂,转身离去。

欧阳靖堂和天玑真人亦是相继离开。

众人见蓝前辈及两位首座离去,此刻才像是瞬间反应过来,整个比试台周围爆发出一阵喧哗。

顾长月满意地笑了起来,她没有对不起摇光峰,没有对不起刑老前辈,没有对不起师尊,没有对不起所有人。

她终于用实力,让那些意图侵害她的家的人闭嘴,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师尊,小师叔,大家,一定要好好的回来,我给你们守住家。

她不知道自己的目光如此坚定,在夜色下犹如一颗闪耀的繁星。

刑无悔远远地看着她,冲她点了点头。

她纵身跳下比试台,对刘真人道了声谢,便站在刑无悔和毛小锐面前。

毛小锐道:“师姐好厉害。”

顾长月依旧面带微笑,低声道:“我坚持不住了。”

一边说着,嘴角一边渗出血来。

与暮云埃交手前期,她明显感觉到暮云埃多有忍让,虽然到了后来暮云埃开始反攻,但始终没有拔剑,整个过程她虽然受到压制,十分困难,却并未有丝毫损伤,直到那一击冲开凝冰剑道与寒冰剑狠狠地撞在一起,她是用了九层的力量,而最后召唤驰骋纵横,她甚至使出所有的力量乃至气息。

众人看不到,其实暮云埃用寒冰生生接住了无涯,只是凝冰剑道终归被她念得太熟,所以她避开了锋芒,这才生生逼得暮云埃弃下寒冰,否则弃剑的就是她了。

这一局实乃险胜。

而尽管取胜,她五脏六腑都受到动荡,疼得不行。

明明就才晋级元婴,体内实力不稳,又根本来不及调息便来了此处,此番能站起来实在是很不容易了。

毛小锐大惊失色,连忙伸出一只手扶她。

她握住毛小锐有些微胖的小手,用他手臂的力量支撑着自己,她还不能倒下,要倒下也要离开这些人才行。

刑无悔道:“走吧。”

一行三人便也再不管旁人的目光,更不管旁人的欢呼,走上七彩幻桥,向摇光峰行去。

七彩幻桥跨越两峰,周围一片寂静,唯两边火焰幽幽,通向前方。

渐渐的,顾长月的视线开始模糊,直到最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第345章 烟花

顾长月其实睡得不深,醒来的时候是次日夜里,睁开眼睛,只觉体内经脉通常,想来昨日夜里刑老前辈便为她打通了脉络。

此时此刻,只觉神清气爽,丹田之力量充盈,整个人便也清爽几分。

长长地吁了口气,目光流转在四周,熟悉温暖的布局映入眼帘,鼻尖处萦绕着淡淡的清香,这个属于她的小天地。

只是这片天地间还有旁人的气息。

支起身子从榻上跳下,转过头,毛小锐抱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杀猪刀蹲在临月阁的窗户上,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她。

摇光峰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似乎都很喜欢这个窗户。

顾长月轻轻一笑:“小锐,你蹲在此处做甚?”

毛小锐没有下来的意思,老老实实地道:“刑老前辈让我看着你。”

顾长月知道刑老前辈不会向毛小锐隐瞒身份,也不惊讶,只是有些无奈:“他叫你看着我,你便一直蹲在此处?累不?”

毛小锐摇头:“这里蹲着舒服,而且我也才蹲了一天而已。”

顾长月叹了口气,年沉曦和木纾都从来不走正门进临月阁,只喜欢翻这扇窗,那时她还常笑话他们,也不知晓他们何事才能回来。

毛小锐见她不语,又问:“师姐,你先是在安宁城遇到那么大的麻烦,回来立刻就与开阳首座一战,你这躺下到现在才一天时间,刑老前辈虽给你顺过脉络,但也当多多休息,你已经许久不曾好好休息了。”

顾长月心道自己哪里敢睡得太沉?虽然现下暂时将那些乱七八糟的麻烦摒除,但是可以想象,灵浮被魔修捉去,消息定然很便传回浩然,届时不定还会有新的麻烦,她不能够掉以轻心。

不仅如此,明日一早,她便立刻要开始布局,召回天璇真人,召回刑法总堂所有修士。

或许天枢真人也该回来了,继续再在西边追击,已经无甚用处。

此外,古洲应该也在来得路上,这才是最为头痛的事情,还要想法子应对。

无论如何,在师尊回来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应当由她来亲自打点。

当然,这话她不愿意与毛小锐讲,便道:“修士应以打坐修习为重,躺着睡觉可不好。”

说到此处,才发现自己依旧是浑身脏兮兮的模样,忍不住道:“容我清理清理。”

毛小锐不为所动:“捏个净水咒就是了,我看你这身衣服还是很好看,比我这个干净多了,红色的太艳了,现在小师叔不在,你就别折腾了,又没人看,若是别人看了,小师叔回来不定怎么报复呢。”

顾长月蓦地一怔,看着他问道:“这些话谁教你的?”

毛小锐道:“小师叔,他说你穿这么好看都是为了他。”

顾长月莫名所以:“何时的事情?”

毛小锐回忆一番,好像就在他刚刚来浩然不久:“那时我还小呢,一个人晃晃悠悠闯进小师叔那里,小师叔人很好,没打我没骂我,还让阿甲和我玩,我说阿甲好看,小师叔不高兴了,让我记住这世间师姐最好看,于是我说师姐最好看,小师叔又不高兴了,他说师姐再好看我也不能看,我说师姐好看为什么我不能看,小师叔说师姐好看都是为了他好看,其他人都不能看。”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他歇了歇,道:“那时我不记住,小师叔就让阿甲看我,阿甲的眼睛太恐怖,我只好记住,一直记到现在。”

顾长月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寻常不言不语的小师叔竟为这事儿和一个小孩较真?孩子心理得留多大的阴影?

小花倒是噗嗤一笑,“叶释寒心性竟如此幼稚,阿月,若他回来,你们……”

顾长月心一痛,对小花道:“我等他回来。”

小花有些惊异:“咦?等他回来是何意思?”

顾长月道:“我也等师尊师伯他们回来。”

小花寻思片刻:“不过,心思不一样?”

顾长月心里咚咚地跳,直接将它的话屏蔽在识海当,不理会它。

这小花原先话倒是多,却没这么讨厌,如今花叶都回来了,反倒全说些有的没的。

她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问毛小锐:“刑老前辈回地下城了么?”

说实在的,连衣服也不想换回来了,要是叶释寒不开心,她就不做。

毛小锐道:“他老人家不喜欢灵气。”

顾长月应了一声,又问:“我带回来的那两母子,现在如何?”

毛小锐想了想道:“师姐放心,那母子都很好,不过师姐……”

他“砰”地从窗户上跳下来,站在顾长月面前,低头道:“那男子是天生阴体,刑老前辈说,和小师叔一模一样,刑老前辈还说,若他不入鬼道,实在可惜,只是现下摇光峰上除了我们三,不,刑老前辈不会收弟子,就说除了我们两,没人适合收下这个弟子。”

顾长月抬头看着他,只见他朝着自己挤眉弄眼,表情颇为怪异,忍不住问:“然后?”

毛小锐呵呵一笑:“刑老前辈难道是想让我收他做弟子?是不是觉着我已经有资格收徒了?毕竟我也是结丹期修士了,咦,要是有了弟子,我是不是就可以像师尊使唤我这般使唤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届时我便也捡一把杀猪刀忽悠他。”

顾长月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他手里的杀猪刀上,只道他总算清醒过来,他所谓的两级锯齿切其实就是一柄二师伯捡来的杀猪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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