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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烈和程笑笑面面相觑,也只好闭嘴,这是人家家的家务事,咱们还是少掺和为妙。

秋老虎余威犹在,黄昏时室外空气温度尤其高,通常这时候的客人都要要等夥计们把室外大排档的地面用水冲了降温,再搬到室外来坐。胖子现在在受罚,夥计在监督他受罚,今天一时半会儿摊子还开不出去。同情地对胖子表达了精神上的支持後,两人穿过了露天的餐桌,准备在开了空调的店内找一个地方坐一坐。

程笑笑正要一把推开脏兮兮的玻璃门,却被林烈猛地扯到一边捂住了嘴。

“你干嘛?”程笑笑嗡嗡地问,她的嘴被林烈捂得严严实实。

“嘘。”林烈慢慢把头伸到玻璃门上一块污渍稍微淡一些的地方,然後示意程笑笑往里看──玻璃门的那一边,一个相当诡异的组合围著小餐馆中央一个圆桌子坐著:肖恩、张义柯、秦明、叶临风、吴凡、文艾。这座城市的巅峰人物穿著各式价值不菲的商务套装,一个挨著一个挤坐在一张油乎乎的木头圆桌旁,昂贵的布料垫著那些模特身材般的大腿们,压坐在一个个红色塑料凳子上,有的裂了缝还贴著黑了一圈的透明胶带。大家都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若忽略他们的背景,绝对会认为这帮人是在进行上亿资产的项目谈判。

“哇塞,这是闹哪样?”程笑笑用气声和林烈咬耳朵。

“不知道,哪里能听见他们讲话?”林烈蹙著眉头问。

“好办,跟我来。”程笑笑熟门熟路地带著林烈从店面边上的一条小路拐进了胖子大排档的後门,厨房边上摆放著一地满是龙虾的水盆,隔著一道三合板拼起来的“墙”,那头便是圆桌谈判那帮人的餐桌。这种木板根本不隔音,几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清晰地透过简陋的墙板进入到两人的耳朵。这种地方也就只有程笑笑这种跟胖子极为熟悉的人才能找到,厨房里几个忙碌的帮厨根本没拦她。

“斯密斯先生,你这是什麽意思?”林烈听出这是张义柯的声音,张义柯素来和黑道没多少关系,但他也能听出声音当中有些怒意。

“林烈只有一个,我劝在座的几位不要和我争,他是我的。”肖恩懒洋洋地说。

“林烈归谁,你说了不算。”听这话竟然是叶临风的声音。

“肖恩,我拿你当兄弟,让什麽都行,不过林烈,例外。”秦明也开口。

“斯密斯先生,虽然不知道为什麽你会让我们到这样的地方碰面来说林烈的事情,但我们都一样,和林烈相处大家各取所需,你刚来a市不久,何必如此霸道?”说这话的是吴凡,他的祖父和黑道颇有渊源,并不太惧怕斯密斯家族。

“这里安全。”肖恩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对於这些商业名人来说,恐怕没人会想到他们也会跑到这市井小民的大排档来。若是相约在哪个高档会所餐厅,恐怕早就被人知道了行踪,几大巨头秘密聚会,还不知道会被猜测出什麽诡异的新闻,要让人知道是为了一个床伴开起了大会,那将是多麽荒谬。

最後一个没说话的就剩下文艾,无奈文艾有把柄在肖恩手上,只得支支吾吾道:“我不抢,你们分,你们分。”说完就觉得不太对,林烈并非人民币,还能和贼赃似地分一分麽?

“我终归会把他带回美国,不过是因为几位还算是有些实力,才约到这里,我斯密斯家族还算有些家底,今後各位和我做生意,我都先让利三成。”肖恩道,“条件是林烈归我。”

第48章 破裂

肖恩一开口,众人都沈默了,所有生意,见面就让利三成,这是多大的一块肥肉?斯密斯才来a市多久,怎麽就为了林烈花下这麽大本钱?说到底,林烈对於他们不过是个伴儿罢了,多年下来积累了些感情,但在利益面前,感情值多少钱?

“斯密斯先生好大的手笔,不过我叶某人还是免了,我做的又不是人贩子的生意,也不做空口无凭的生意。”竟是叶临风率先开口道。

言下之意,即便在场的人不与林烈来往,并不代表林烈就真的归属斯密斯,难不成为了这三成利还得替斯密斯把林烈软禁起来?就算不与林烈往来,到最後肖恩把林烈绑走,许下多少利也不会给。

肖恩道,“我斯密斯能说这话,就不至於赖这麽几个钱……”

哗──啪嗒啪嗒……

肖恩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大盆凉水从天而降,在座的六个人都被浇了个透心凉。泼水的声音过去後,周围便是一圈水生节肢动物拍打地面的细碎声音。

几人低头一看,发现那盆泼向他们的水里至少藏著几百只小龙虾,准确的说,应该是有人向他们泼了一盆龙虾,那点水是附带的。那些小动物张著两只螯正在他们身上挣扎,一旁送餐的厨房通道口站著一个人。

林烈一只手拎著一个巨大的塑料盆,冷冷看著六人,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一分锺以前这个盆子还满载著龙虾和其他塑料盆一起放在厨房边上的地面上,此时已经是空空如也。

“阿烈……”

“林烈……”

“anl……”

几人同时发现了林烈的存在,也顾不上弄掉自己身上奋力攀爬的龙虾们,一时间都吃惊地看著林烈。

林烈扔掉了手上的盆子,空盆掉在地面上砸出闷响,随後“!啷”晃了几圈,静止下来。

“不好意思。”林烈甩了甩胳膊上的水珠。“手滑了一下。”

没有人搭腔,大家都静静地看著他,盘算著刚才自己说的话被他听去了多少。

这家简陋的小店里大约从来也没有发生过如此诡异的场景──六个浑身湿透并爬满龙虾的男人一动不动地站著,罪魁祸首缓缓走到六个人面前,掏出四百块钱放在桌上,用一种慢条斯理的声音道:“这里龙虾是一绝,这顿我请,各位吃好喝好,就当是散夥饭吧。”

随後他又转过身对著一直躲在门背後目瞪口呆的程笑笑说了句:“抱歉今天不能请你吃饭了。”便只身走出了大排档,身後那“浑身湿透并爬满龙虾的男人们”都没来得及追。胖子老板倒是因为这件事得了大赦,终於获准从梯子上下来,帮忙把这些人身上的龙虾都抓了回去。

“斯密斯,你恐怕是弄巧成拙了。”张义柯直接把外套脱了,扔在肖恩脚边的地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小店。

“被你害惨了,我还没见过阿烈这样生气。”吴凡跟著走了,心里对斯密斯是十分无语,却也奈何不得这尊大佛。

叶临风只看著自己身上那只正在攀登的小龙虾,自言自语说了句:“有点意思。”便和众人打了招呼离去。

文艾自然不敢惹肖恩,却也怕林烈从此不再联系自己。毕竟对他来说,林烈更多时候充当的是朋友的角色,此时肖恩提出的交易已然崩溃,便想著赶紧去找林烈解释清楚,於是跟在其他人身後赶紧出了大排档。

小店里就剩下了肖恩和秦明两个人。肖恩默默地站著,秦明也站著,过了好一会儿,肖恩开口道:“你也走吧。”

秦明摇了摇头,突然扯过肖恩的领子,右手挥过去就是一拳。肖恩也没躲,帅气的嘴角立刻青了一圈。

“干嘛打我?”肖恩问出来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被打的那一方,倒像是打人的那一方。

“就是想打。”秦明回答。

话音刚落,肖恩鬼魅般的拳头就来到他跟前,眼睛一花,再过头来,嘴角也是破了一块。

“那你干嘛打我?”秦明擦了擦嘴角的血问。

“看你不爽。”肖恩也斩钉截铁道。

“操,我3岁就看你不爽了!”秦明又冲上去一记勾拳。

“fuck!3岁我能揍你,现在照样揍你!”肖恩也扑过来。

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一人一句,一人一拳。门外胖子夫妻俩揪心地望著那些倒在一边的桌椅,听著两人比谁的嗓子更破,比谁被打的更惨。听了好一会,发现两人喊得话里头出现频率最高的,却是一句“他妈的为什麽是你?”

程笑笑一边摇头一边赞叹地发出“啧啧啧”的声音,制止了胖子夫妻去劝架的行为,然後掏出一叠毛爷爷帮两人赔了一屋子的东西。她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门边上那块没有污渍的玻璃前,津津有味地看完了两人打架的全过程,甚至还让胖子去买了一袋瓜子两袋薯片。最後感慨地说了一句:“无论什麽样的男人,都会有这样野性的青春啊,青春……”

林烈百无聊赖地在外头逛了一会儿,又去吵闹的酒吧里喝了两杯,没有什麽胃口,想著刚刚被自己倒掉的那一盆龙虾他就反胃。於是慢悠悠地晃回了家,倒是在家门口见著了熟人。

路灯下,王麟踩著一地的烟头,正在踱步。突然感觉到附近有人,他猛地转头看向林烈的方向,当他认出来人的时候,仿佛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你来了。”林烈走到王麟身边,後者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张义柯让你来的?”林烈又问,但没等他回答,便自己回答道,“不对,他今天是不会叫你来的。”

王麟愣愣地看著林烈,他很少看见林烈脸上那种落寞的表情。平日里,除了媚到骨子里的神色,便是玩世不恭的做派,似乎什麽事情都与他无关,脸上时常挂著看不透的懒洋洋地微笑。

林烈闻到王麟身上的烟草味,倒是舒心,并不似其他人那样呛得人难受,恐怕便是不常抽烟的人偶尔为之才有的效果。一股酒精的气味冲了上来,林烈压了压,看著王麟说,“禁欲男,我不知道你还会抽烟。”

“现在知道了。”王麟耗费了很大的毅力才让自己不去靠近林烈,他闻见那淡淡的杜松子酒的香气从林烈的唇齿间散发出来,王麟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戒毒所的犯人看见了罂粟一样难以自制,这种情况,对於自制力十分骄傲的自己来说,十分不妙。

“你回来我便放心了。”王麟道,点了点头,便要离去。

下一秒锺,王麟整个身体都僵直了,他感到自己的衣摆被扯住,就像他第一次见到林烈那天,他也是这样突然被扯住衣角,那个少年眼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对他说,“请我吃顿饭吧?”虽不是多大的力气,但他却像受到无尽的阻力一般无法前行。

“你吃饭了吗?”林烈问,他并没有看著王麟,只是看著前方不知道某处的空气。

王麟刚想摇头,却发现林烈没有看他,於是只好开口道:“没有。”不吃晚饭的工作,他早就习以为常。

“那你陪我吃饭吧,我饿了。”林烈仍然看著空气道。

王麟感觉胸腔里什麽东西破碎了一样,轰的一下冲毁了大脑,神使鬼差地说了句:“好。”

第49章 冲动

林烈一言不发地顺著楼梯往上爬,王麟如同保镖一般的跟在他身後,这条狭窄简陋的楼梯在一个星期之内接待了众多a市的风云人物的鞋底,真是不可貌相。

王麟本是个不爱说话的人,起初林烈还把让王麟开口说话作为一种无聊时刻的游戏目标,但一干嘲讽技能都在沈默中失效後,林烈终於丧失了兴趣,此後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多半没有几句对话。以前王麟倒是挺喜欢两人间的沈默气氛,但此刻望著林烈垂头丧气的背影,他突然有种开口说话的冲动。

只不过冲动终归是冲动,由於平日里寡言少语的惯性,王麟此时就算想开口,张嘴也不知道说什麽,於是只得无奈地张了张嘴,好像飞进了一只苍蝇似地又闭上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林烈悠悠叹了口气。王麟在他身後一怔,看来林烈今天果然是心情极度不好,自己不由也焦虑起来。

此时林烈丝毫不知道王麟心里在想什麽,他叹气时心里想的是:真不该耍酷闷头就往家里走的,家里什麽都没有,请人家上来喝西北风麽?现在回头下楼的话那就太丢脸了,唔……屋里好像还藏著几包方便面,也不知道过期了没有,对付对付吧。也不知王麟知道这货心的心理活动後会作何感想。

他闷著头掏了半天钥匙,毅然决然地进了自家大门,然後让了让,示意王麟进门。黑衣保镖跟在他身後,心情很复杂。这家里的摆设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但以前王麟都是不请自来的,受到主人邀请进门居然还是头一回,真是相当诡异。

迟疑了一会儿,王麟迈著“第一次造访”的步伐,踏进了林烈的家。

那扇门关上的一刹那,楼梯通往上层的阴影交界处缓缓走出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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