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门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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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甲第把这封写于七年前的信放回词典,小心翼翼,忐忐忑忑,就像一不小心把一个黄花闺女给糟蹋了,不知所措,感性上想很爷们的负责一回,理智却不敢轻易挑起担子,不是说赵甲第胆子小,胆子小的人也不敢在不会游泳的前提下就跳黄浦江,要是蔡姨不凑巧的也是只旱鸭子,那么最不济也有个小辉煌前程的赵八两就真是要英年早逝了,那还是以处男身份挂掉,多悲壮,可见赵八两胆子是绝对不小的,他之所以战战兢兢,是因为他大抵清楚这间书房的主人底蕴是怎样一个级数,一个靠走狗屎运发迹的暴发户不可能有这个“杨青帝”的野心和城府。赵三金也有那块黑板,只不过放在了心里,杨青帝之所以写出来,估计多半是想留给蔡姨,他唯一一个真正放不下的人,他将这封信夹在词典里,而不是其它的书籍,也估计是吃准了蔡姨的性格,更是在赌后来者的脾性,浮躁的,轻佻的,眼高于她不喝,赵甲第也不强人所难,一口一杯,两杯烧刀子一样的白酒就一股脑下肚,豪迈得让人无话可说,他又倒了两杯,因为他酒精过敏,喝酒格外伤面,所以很快成为红脸关公,醉意却不浓,喝掉第三杯,蔡姨放下茶杯,盯着赵甲第,不悦道:“你疯了?”

“我这种俗人土包子,喝不来茶,尤其是好茶,酒倒是来者不拒,喝了这么多次,都是越喝越清醒,可惜就是没醉过,今天想试一下。”赵甲第喝掉第四杯酒,“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得意须尽欢,人生失意须尽欢,人生得志须大醉,人生落魄须大醉,人生最多尽欢个百年,醉它个三万六千五百场。多这话牛-逼,光嘴上说就觉得特有感觉。”

“煞-笔。”蔡姨说了赵甲第打死都猜不到的词语,她依旧一脸平静,不为所动。

“你也是煞-笔。”赵甲第又倒了两杯,也回敬了两个估摸着蔡姨怎么都预料不到的答复。

“你说什么?!”蔡姨勃然大怒,像一条吐出蛇信子的竹叶青。

“你听到什么就是什么。”赵甲第不知死活道,果然酒能壮胆啊。

“信不信我让你走着进来爬着出去?”蔡姨阴沉道。

“信啊,你能做到又怎么样,了不起吗?真了不起你怎么不过一个幸福快乐的人生,这个杨青帝确实够变态,死了还能挖一条大沟,让想给你新生活的家伙都跳下去不得好死,还让你守活寡一样坚持了这七八年。”赵甲第刚想说下去,却发现已经说不出话,因为蔡姨出手扯住他衣领,看似漫不经心一拉,他整个人就翻过了摆放有茶具和酒瓶酒杯的大茶几,跌撞进沙发,赵甲第喝酒就像他自己说的,越喝越清醒,虽然反应动作有一定程度迟缓,但这样被袭击却毫无还手之力还是让他瞠目结舌,更加匪夷所思的是不知道蔡姨怎么出手,他整个人就腾云驾雾一般浮空起来,然后重重摔向茶几,把整套价值最少七位数的大师级紫砂茶具给报废掉,最后赵甲第被蔡姨拎垃圾一样拎着半拖向大门,打开房门,随手丢了出去,滚下大理石阶梯,砰一声,大门关闭。

跟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愣了半分钟的赵甲第揉了揉鼻青脸肿的脸庞,坐在地上,腹部格外刺疼,却还是吼道:“草,给老子把酒一起丢出来。”

嚷了半天,房子内根本没反应。

赵甲第喊累了,那个深藏不露的娘们下手太狠毒,全身疼痛,让他也没精力撒泼,勉强走上阶梯,走到门口,好歹那里还有块羊毛地毯垫着,他靠着门坐下,自言自语道:“这回咱是真煞-笔了。狗日的杨青帝,我还想用长篇大论玩一下先抑后扬,开解一下你的小蔡我的蔡姨,他妈的我这才抑了一个开头根本没来得及表扬你,她就发飙了,你这是留给我一个怎么样的祸害和祸水啊,你要是没偷偷留下小金库之类的,我打死也不帮你降伏小蔡,女王阿姨想咋整就咋整去,我跟她井水不犯河水……”

赵甲第一个人孤独凄凉地坐在门口借着酒劲絮絮叨叨,最后沉沉睡去。

蔡姨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伸了个懒腰,走向电梯,露出个颠倒众生的笑脸,觉得这么多年终于能睡一个安稳觉了,毕竟门口蹲着一位门神嘛。

想必没有一个认床的人能在一个陌生的小区陌生的房子门口睡得舒坦,哪怕这栋房子是超级豪宅,一晚上赵甲第睡得很糟糕,他本来就经常做一些降妖伏魔乱七八糟的梦,睡眠质量不算太好,加上挨了蔡姨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暴揍,让每到早上五点多就会自动醒来的赵甲第睡到六点还是迷迷糊糊,穿上一身休闲跑步装的蔡姨打开房门,赵甲第就后仰跌倒在地上,艰难睁开眼睛,就是一双美腿,赏心悦目。

蔡姨丢给他一瓶正红花油,就独自去小区晨跑。

赵甲第望着她身影,咬牙切齿道:“早晚把你给圈圈叉叉了。”

似乎是心有灵犀,蔡姨回头看了一眼,昨晚被摔被丢被揍还能保持英俊潇洒姿势的赵甲第何等牛掰,神情一点不变,还笑脸灿烂地挥了挥手,感觉很纯良很憨厚,看得转头不语的蔡姨终于有点么丁点儿不忍心。可如果她能够听到一连串从这尊门神嘴里蹦出的类似观音坐莲老汉推车的专业术语,一定会觉得昨晚的出手实在太含蓄温柔了。赵甲第等蔡姨的身影消失,就奔上楼,找到蔡姨房间,一个鱼跃上床,钻进被子酣睡,终于舒服了,有床真好。

蔡姨晨跑归来,看到这一幕,怒气冲冲,可当她想要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兔崽子摔下床,却发现有点不对劲,这尊尽心尽职在门口坐了一晚上的门神似乎发烧了,她这才记起这家伙在这一天里不仅跳了江还喝了上一斤的白酒还挨了揍最后还悲剧地睡了一晚上地面,沉睡发烧的赵甲第没了寻常的憨厚劲儿,也没了偶尔露出来的倔强和生冷,就只像是一个孩子,不调皮不捣蛋,蔡姨生活自理能力当然不是普通女性可以媲美的,恐怕就算中了枪吃了子弹也能自行解决,一个感冒发烧不算什么,关掉空调后她先去楼下房间找到赵甲第手机,给辅导员打了电话请假,然后给他敷毛巾,下厨烧了白粥,等赵甲第出了一身汗,迷迷糊糊醒过来,蔡姨已经将白粥放在床头柜上,她坐在一旁一架紫竹藤椅上看财经杂志,身体状况已经比小时候好太多的赵甲第没那么脆弱,喝完了大半碗粥,脸色就正常许多。

“这张床舒服吗?”蔡姨笑眯眯道,走出小村子这么多年,只有这个家伙敢肆无忌惮爬上她的床。

“好大。”赵甲第装傻道。

“那要不我也躺上去?”蔡姨笑容更妩媚了。

“别,我不是那种确定关系前就乱来的人。”赵甲第正义凛然道。

“消失!”蔡姨终于忍不住心中怒火,要不是这家伙是个病患人士,她早动手了。

赵甲第也不敢再得寸进尺,这一被窝蔡姨的气息迷人归迷人,可得有小命消受才是关键,所以他无比矫健地跳下床端着小半碗白粥跑出房间,边跑边喝。

彻底无语的蔡姨坐在藤椅上,丰腴胸脯一颤一颤。

这世上本就没有金刚不败的人,尤其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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