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很仁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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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要他们眼睁睁看着己方舰队成员被一个一个相继送上西天却无能为力。

这很卑鄙,更加残忍。

军士长习惯于选择性忘记,他忘记当初在“迪拉尔”的所作所为,忘记“厄运使者号”舰载机联队在“克里斯蒂尔”地面狂轰滥炸的景象,忘记他带领登陆部队用“开膛手ii”扫射那些手无寸铁的“研究员”的景象。

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他认为那是耻辱,那是耍弄,那是欺人太甚。

比起唐方,其实他更卑鄙,更残忍。

他只是很“聪明”,“聪明”的不会去思考这些没用的道理,因为有些人活的就是那么简单,上级说怎么做他们就会怎么做,上级让他们往东,他们不会往西,上级让他们成为一条狗,他们就绝不会试着当一头雄狮。吃别人丢过来的骨头,总要比亲自觅食轻松,不是么?

做雄狮一旦衰老,难免会被后辈赶出曾经的地盘,而当一条狗,起码可以安安心心老死,最多就是被人骂几句罢了,何况有些人连狗都当不上,不是么?

所以,这不耻辱,这很光荣。

既然他是光荣的,那他的敌人一定是卑鄙的,一定是残忍的,一定是令“人”不齿的。

狗的逻辑,不外如是。

距离武器系统上线倒计时已经不足20秒,军士长把战斗小组第一火炮手推到一边,自己坐在座椅上,右手紧紧抓住操纵杆,只等武器系统上线。

他认为必须还以颜色,要给那个姓唐的一点厉害瞧瞧。常言道,打不过还不能骂人么?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局面下,命都朝不保夕,起码也要放几炮,死的更有英雄气概一些。

军士长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从侧面望去,真的好像一只挤着鼻子呲牙咧嘴,似乎打算跳墙的狗。

海瑟琳记得当初骂唐舰长狗急跳墙骂的最欢的人就是他,可是此时此刻,他真的好像一条怒而乱吠的狗。

她不认为对方会给他时间,哪怕武器系统上线只剩15秒钟。

“厄运使者号”的港口向外吞吐出一架又一架穿梭机,那是机库附近的船员在弃船逃亡。外面是成片成片的战舰残骸,体型小一些的飞行器稍有不慎便会被高速飞行的碎片击中,起火爆炸。

反正留下也是死,出去也是死,有些人选择搏一回,万一能逃出生天呢。

唐方不可能杀光所有人,总有人可以逃出去,谁不想当那个幸运儿?

杜邦?卡塔兰德不想,他选择战死,与厄夜军团第一舰队共存亡。

海瑟琳同样这样选择,即便她是一个女人,但是战场上无分男女,只有敌我。作为一名高层军官、帝国贵族,临阵逃脱是罪责、是耻辱,只有慷慨赴死才是贡献、是荣耀……哪怕姓唐的在故意羞辱他们。

她想错了,很多人都想错了。唐方一点没有要羞辱他们的意思,把“厄运使者号”留到最后仅仅是一件下意识行为,就像一个得到许多糖果的小孩子那样,最好吃,或者最好看的一块总要留到最后才会吃掉。

他真的很冤枉……

当武器系统上线倒计时只剩8秒的时候,“厄运使者号”舰桥众人将注意力转移至2号大屏幕上,因为在哪里正有一艘战舰由虚变实,浮现在众人面前。

太空是黑暗的,是冰冷的,它同样是黑暗的,冰冷的。

黑暗来自涂装,而冰冷来自外形。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望着那艘像毒蝎一样的战舰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使劲咽下嗓子眼卡着的口水,或努力握紧颤抖的手掌。

军士长握住操纵杆的手在哆嗦,他是一名老兵,大大小小战阵经历过无数,哪怕面对死亡,都不会表露出畏惧表情,然而今时今刻,在看到那艘蝎形战舰时,他只觉头皮一麻,禁不住浑身恶寒。

蝎形战舰的造型实在太诡异了,人类社会压根儿就没有这样骇人的东西,浑身漆黑如墨,仿佛连光芒都能吞噬,表面看不到任何舷窗、指示灯之类的东西,像一个从地狱钻出的邪恶怨灵,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在它露面的一瞬间,舰桥所有人的脑海里都闪过一个同样的念头,这艘蝎形战舰应该便是那艘隐身战舰。

那个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家伙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军士长舔舔干涩的嘴唇,用力握紧沾满汗液的操纵杆,在心里默默倒数。

海瑟琳望望身后静默不语的舅父,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回肚子里。

“你是不是奇怪它明明可以躲在暗中偷袭,却为什么会露出行藏?”

杜邦?卡塔兰德不等她回话,低声说道:“我想……我们想错了,他并没有在羞辱我们,他很仁慈……”

声音压得很低,很轻,比起回答海瑟琳的疑问,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武器系统上线倒计时定格在“2”,一道粗大的银白色光束由黑暗中骤然扩大,“厄运使者号”似被一柄银龙枪洞穿,火光顺着中子束蔓延的轨迹向外涌,爆炸将舰体撕裂,震爆波在内部蔓延。

舰桥灯光熄灭的那一刻,海瑟琳没有像其他女性船员那样尖叫,也没有像军士长一样爆粗,她在认真琢磨那句话,“他很仁慈。”

仁慈吗?或许吧……起码,最后的最后可以知道他们到底死在谁手上。

…………

“厄运使者号”的沉没代表着厄夜军团第一舰队彻底不复存在,g-25区几乎变成一片残骸汪洋,大大小小无数战舰遗骸悬浮在空中,有些静止不动,有些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撞在另一些遗骸上,弹起一道道电弧,或者火花。

第一舰队完了……第一舰队完了……

类似的想法在g-00区域附近所有“穆巴拉克”守军士兵脑海中闪过。

谁都没有想到,准备抄生体战舰集群后路的第一舰队未发一枪一炮,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被突如其来的150架黄金战机屠戮一空,成为一团团星空中微不足道的尘埃。

没有任何词可以形容比克?弗雷德此时的面部表情,有兔死狐悲的哀伤,也有力不从心的无奈,还有震惊、愤怒、茫然等等情绪,像一缸发酵过程中渗入雨水的酱油,满满的都是酸楚与苦涩。

“厄运使者号”在最后时刻送来一段视频资料,主角是一艘漆黑无光的蝎形战舰。

他知道那不是伊普西龙战舰,同样知道不是生体战舰,更不可能是人类战舰,甚至与新出现的黄金战机的风格亦毫无相似之处。

它来自哪里?恐怕除去唐舰长外没人知道。

g-00区与“阿鲁迈加”高空轨道上的炮台依旧在开火,但是频率与准确度却下降许多,士兵们的锐气已经丧尽,如今支持他们战斗下去的只有命令与恐惧。

他不知道这条最终防线还能坚持多久,当士兵心中的恐惧大到足以压倒对上级指挥官权威的敬畏,接下来只怕便是一场大溃败。

“卢永俊……”

比克?弗雷德的声音显得很虚弱,像久病才愈的病患。

“将军?”

“联系地面指挥中心,请公爵大人做好撤离‘阿鲁迈加’的准备,‘穆巴拉克’……恐怕守不住了。”

卢永俊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告诉通讯员接地面指挥中心,趁着连线还未接通的功夫他望向侧翼战场。

那里,卫戍舰队、郁金香舰队正与118头腐化者及35条飞龙杀的难解难分。

“满月号”及其战斗编队已经成为绝对的进攻主力,靠着舰首那台重型阴离子集束激光炮的帮助,创下击杀12头腐化者、4条飞龙的可怖战绩。

诚然,这很激励人心,但又能怎样?就像当初形容隐身战舰的那句话------孤掌难鸣。

“满月号”只有一艘,或许可以靠着速度优势多放几轮风筝占些可观的便宜,但它能战胜“晨星号”吗?能战胜隐身战舰吗?能战胜正从g-25区奔袭而来的150架重型战机吗?

答案很明显,它不能!

卢永俊回望一眼虚拟沙盘,g-00区正面战场的天基防御设备在生物要塞与100多头腐化者的攻击下几近崩溃,就连“永夜号”的护航编队也已被击沉一半数量。

他还发现那30多条见缝插针,到处占便宜的飞龙已经离开太空战场,赶去“阿鲁迈加”内陆支援地面部队。

“看来地面战场是我方占优。”

这个想法刚刚萌生,通讯员的话便打断他的思考:“上……上校,系统无法建立与地面指挥中心的通讯连线。”

“无法建立通讯连线?”

卢永俊感到奇怪,无线电设备遭受眼虫电磁干扰难以与地面取得联系很正常,为什么连量子通讯手段也出现故障,位于将军府核心守备区的量子通讯调制解调仪器被敌人破坏了?

这怎么可能!

不管可不可能,无法建立通讯连线是事实,并不会因他的个人意志转移。

就在卢永俊打算下令启动备用的激光通讯模块的时候,“永夜号”舰桥1号大屏幕上的侧翼战场影像被临时转移,替换成另一幅画面。

作为“晨星号”护卫舰的那两艘三角锥战舰不知什么时候跟厄夜军团第二舰队的战列舰编队交上手,远远望去就像两颗不时闪烁的红色晶石,一边后退,一边利用舰首相位激光炮进行攻击。

战列舰战斗编队早在被“炽天使号”偷袭的时候便元气大伤,由原来的近500艘减员五分之一,只剩下400艘左右,且士气大减,人心涣散。

三角锥战舰作为阿努比斯军团的主力作战单位,综合战斗力远比诸国制式战舰要强的多的多,像幼海狮级轻型巡洋舰、海马级驱逐舰、海狗级护卫舰这类中小舰只难以破开菱晶护盾,只有重型巡洋舰、战列舰配备的800以上轨道加农炮、多联600轨道加农炮、及重型激光炮、等离子炮等大型武器才有可能打破。

唐方在“失落之地”最后那几天里,除去指派s上的磁轨炮,或250以上的自行火炮,及大威力反导导弹才有可能将其击毁,可是由于“巨无霸”本身便是一种具备ai的自杀无人机,速度又快,常规战舰的炮塔转速与目标锁定系统根本无法准确预测它们的运行轨迹,以致10发9不中,偶尔打中一下也破不开体表的菱晶护盾。

于是,最前面的3艘护卫舰率先走上黄泉路,被“巨无霸”爆炸引发的火焰浪潮吞没。而那艘驱逐舰临时做出的规避动作救了它一条命,“巨无霸”贴着左舷滑过,最终撞上舰尾一台辅助推进器,产生的爆炸波及动力系统,造成战舰抛锚失去航行能力,所幸这并非致命伤,船员们侥幸留下一条命,

“巨无霸”的威力惊呆了包括战列舰战斗编队指挥官林思远等所有军官,谁也没想到区区一枚导弹便可以将海狗级护卫舰打爆,就算换成大海狮级重型巡洋舰,恐怕也捱不了几枚。

偏偏这种重型导弹跟它们的母舰一样,配备有菱晶护盾,速度还快,雷达扫不到,主炮跟不上,弦炮打不准,跟条滑不留手的泥鳅一样,要多伤脑筋有多伤脑筋。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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