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人至贱则无敌的境界（1 / 1）

丞相府内，终是彻底乱了套。

慕倾城上吊自尽未果，被救下之后便哭着要见慕九卿。

竹苑内，寒鸦双手叉腰，愤愤不平，“干出这样的事情，还有脸要见我家小姐，要我说，这脸皮能抵得城墙呢！人没脸没皮，果真是天下无敌！”

紫苑面色微紧，“寒鸦，你少说这些没用的，没得惹小姐心里不痛快。”转而走到慕九卿床前，“那头的动静大，扰了小姐休息才是真的该死！小姐莫往心里去，奴婢定会拦着南雅园的人，让小姐能睡个好觉。”

“对！”寒鸦道，“奴婢定不会让他们踏进院子半步！”

慕九卿半倚着床榻，撩了床幔瞧了一眼外头，“拦着做什么？嫌这哭声太好听，想听到天长地久？”

“小姐，刺耳朵！”寒鸦撇撇嘴。

“既然刺耳朵，那就站一旁看看戏。去弄点吃的，我晚上吃得少，这会有些饿了！顺便泡壶茶，要上好的龙井只要嫩芽的一片。”慕九卿眉眼温和。

“是！”紫苑报之一笑，当即转身去备茶点。

寒鸦为慕九卿更衣，“小姐若是心里不高兴，到时候给奴婢一个眼神，奴婢保管能把她丢出去。”

“若我要丢她出去，还用得着我的人动手？”慕九卿坐起身来。

寒鸦笑着搀了慕九卿坐定，将屋内的烛火挑得亮一些，“小姐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慕九卿敛眸。

“以前听到宋公子的事情，小姐总会特别感兴趣，特别关心。可现在，宋公子和二小姐做出这样的事情，小姐似乎也只是难过一下，好似没有之前的情根深种。”寒鸦甚是不解。

慕九卿面上一滞，“很明显吗？”

寒鸦没明白，愣愣的点头，“有点！”

“好！”慕九卿音色微哑，看样子是安心得太快了，的确该伤心一阵子才对得起自己此前的“情深义重”。她扶着额，略显头疼的揉着眉心。

“小”寒鸦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得外头传来了动静，忙不迭走出门去。

紫苑正巧端着糕点回来，“等等！”她将糕点塞进寒鸦手里，“你容易冲动，我去！把糕点送进去，别让小姐饿着！”

寒鸦愣了一下，紫苑已经朝着大门走去。

慕倾城跪在门外，脖子上一条血红色的勒痕，一张小脸惨白得厉害。她面上带泪的望着站在门口的紫苑，哀戚之色真是楚楚动人。

“这深更半夜的，二小姐不去好好休息，来这儿扰了小姐歇息，也不知是什么用意？”紫苑音色冷冽，鼻间轻哼，“自己做下那档子事，还想拉我家小姐下水吗？若是惊了主院那头，惹得相爷动了气，二小姐就算一脖子吊死都没用了！”

慕倾城泣不成声，许是因为上吊自尽过后的缘故，嗓子沙哑得厉害，“我要见姐姐，求姐姐听我解释，求姐姐原谅倾城！”

“原不原谅的，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吗？”紫苑嗤冷，“二小姐当咱们都是瞎子傻子，能任由你瞎编一套就傻乎乎的跟着你转悠。自己不要脸面，连身子都白白给了人家，如今还有脸踏进咱们的竹苑，二小姐真当小姐好欺负是吗？小姐伤透了心，你竟还要再给一道，这是要把小姐的心肝掏出来？”

“姐姐若是不愿见我，我便跪死在这里，以死谢罪！”慕倾城泣不成声。

紫苑哼哼两声，掉头就走，“随你的便！”

见状，翠云忙不迭搀起慕倾城，主仆二人快速进了门。

卧房内，烛火摇曳。

慕九卿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吃着糕点，喝着茶，除了面色苍白一些，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异样。

屋子里很安静，慕倾城进了门，就扑通一声跪在了慕九卿的跟前。

她张了嘴刚要说话，却听得慕九卿幽然开口，“我这里没死人，别在我跟前哭丧，我听得烦了，说不定会杀人！”

慕倾城骇然一僵，愣是没敢哭出声来。

“我原是不想见你的！”慕九卿呷一口热茶，慢悠悠的吞吐着冰凉的字眼，“慕倾城，我自问不曾薄待你，即便你我同父异母，可我一直当你是亲妹妹。凡是我得了好东西，都会留你一份，我总觉得姐妹间总要说些体己话，才算得亲密无间。”

“来日你我都是要嫁人的，若是姊妹关系好一些，将来遇见什么事还能有商有量，不至于叫外人欺负了去。偏也是我这样的心思，反倒让你钻了空子，给我一场奇耻大辱。慕倾城，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主意都打到我头上了。我却浑然不觉，被你们蒙在鼓里！”

慕倾城急了，“姐姐，不是这样的！姐姐，我着实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我与宋大哥真的没有私情，当时宋大哥似乎是被人下了药，所以神志不清，我一介女子，手无缚jī之力，哪里是他的对手。我抵挡不过，没能以死谢罪，是我的过错，求姐姐宽恕！”

“宽恕？”慕九卿吃着糕点，头也没有抬一下，自然不会去看她一眼，任由慕倾城跪在跟前哀泣。

“姐姐若是不能宽恕我，我我怕是活不成了，今儿就只能死在这里！”慕倾城磕头。

慕九卿放下手中杯盏，杯盏落在桌案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你在威胁我？”

寒鸦气不过，“跑到竹苑来威胁我家小姐，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咱们这些当奴才的虽然卑贱，却也知道羞耻二字是什么意思。你堂堂丞相府二小姐，却是连脸面都不要了！今儿，可真是大开眼界。”

“姐姐，倾城已经什么都没了，死也死过了，什么都没了！”慕倾城泪流满面，“姐姐，我还有一口气，您要不要？”

下一刻，慕九卿突然俯身捏住了慕倾城的下颚，陡然间抬起她的脸，直视她的双眸，“你觉得我会稀罕你这条命吗？慕倾城，你可真看得起你自己。”

慕倾城那张绝世无双的脸，真是越看越觉得丑。

“果然，心慈则貌美，你饶有倾国之色，可这xiōng腔里的心却脏得让人厌恶。”慕九卿松了手，慢慢直起身来，“想求我原谅，然后许你进宋家？我不点头，宋家不敢松口。我不答应，满京城的官宦子弟，都不敢娶你。就算以后你能出嫁，那也只是个妾。与其做别人的妾，还不如做宋良竹的妾。”

慕倾城心颤，不敢置信的望着慕九卿，“你你都知道！”

“我自然知道。”慕九卿冷笑两声，“慕倾城，这些年你算计了我多少回，我不知道也不愿回头去想，你心里清楚。你错就错在，不该同你娘一道，算计到我娘身上。我不在乎你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但若是敢动我娘，我便不会善罢甘休！”

“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姐姐若是执意顾左右而言他，那我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以死谢罪！”说着，慕倾城狠狠朝着桌角撞去。

寒鸦急了，“别”

“别拦着！”慕九卿手中的杯盏狠狠掼碎在地。

只听得“砰”的一声响，杯盏落地，当下茶水四溅。

慕倾城的头眼见着要撞到桌角了，却是在最后一刻生生停了下来，愣是没敢再撞上去。

慕九卿心头冷哼，她还能不知道慕倾城这点伎俩？慕倾城自视甚高，最要紧的便是那张脸，往桌角上撞，以后怕是要在额头留下疤痕了。慕倾城，可舍不得这张脸！她还得靠着这张脸，去留住宋良竹的心，勾男人的魂，换以后的荣华富贵呢！

“怎么不撞了？”慕九卿负手而立，“怕疼，还是怕毁容？慕倾城，收起你这一套。男人喜欢你的温柔乡，我可不喜欢。你跟我相处这么多年，我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要么爱，要么恨。既然你先对不起我，我自然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少在我跟前装模作样的，有这点闲工夫，还是去把丢得满城皆是的脸面，好好拾起来！想进宋家也没那么难，什么时候我心情好了，什么时候就答应你。在此之前，少来我跟前晃悠，我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怕耽搁久了会怒火中烧，做出什么事儿可就由不得我了！”

慕倾城的身子颤了颤，当下瘫软在地上，“你要如何才能放过我？”

“如何？”慕九卿低低的咳嗽两声，拢了拢衣襟，面色微白得厉害，“看心情吧！”

“二小姐请回吧，小姐要休息了！”紫苑下了逐客令。

寒鸦挡在跟前，“二小姐若是腿软走不了，咱们可以帮着抬出去！”她是会手脚功夫的，就算来两个慕倾城，寒鸦也能一手一个拎出墙外。

翠云慌忙扶起慕倾城，“小姐，先回去吧！”

“你悬梁自尽，爹没有动静，你就该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慕九卿背对着她，“倾城，你在府中多年，想来什么都见过了，好自为之吧！”

慕倾城流着泪，面色惨白的走出去。寒鸦一直在后头跟着，确信这主仆二人踏出了竹苑，当下重重的合上竹苑大门，省得这对丧门星再来哭嚎，惹小姐的不痛快！

“慕九卿，今日之辱我记下了，若有来日翻身，必定加倍偿还！”慕倾城切齿低咒。

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慕九卿站在窗口，冷眼望着外头的凄寒夜色。

“小姐，送走了！”寒鸦回禀。

慕九卿点点头，转而冲紫苑道，“去请大夫过来，就说我不舒服。”

“小姐不舒服？”寒鸦急了。

紫苑会心一笑，冲着寒鸦低斥一句，“这还不明白！”行了礼，紫苑忙往外走，“奴婢这就去请大夫，顺道去主院一趟。小姐身子不舒服，一个扛着也不是事儿。”

慕九卿扯了一下chún角，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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