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妖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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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果真在这里等到了日落。

外面的人找冥南教的圣女都快找疯了, 可惜余栖枝是一点也不知道。

她等待途中无聊就和宿星柳聊天, 宿星柳虽然于最基础的人情往来是一点都不懂, 但他每句话都说的很认真, 回答余栖枝的问题也是那种认认真真的、半点不掺假, 是以余栖枝和他聊得还是挺愉快——虽然她觉得这与其说是聊天,倒不如说是在逗他玩, 而且还是单方面的那种。

只是他反应都太可爱了,就算被调戏了都只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简直一副全然听不懂她的意思的模样,使得余栖枝就忍不住逗到了现在。

等到日落的时候, 余栖枝方才起身。

宿星柳几乎是下意识的同她一块起来的, 余栖枝瞥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想了想,又问他:“外面虽然没有太阳了,可依旧亮堂,你害不害怕?”

害怕当然是不害怕的

但要让他走出去要说不难受也是假的。

宿星柳按捺着不适陪她聊了许久, 都几乎要忘记了这回事。

可他怕得不是日光——因为生理上的缘故, 他不能在日光下自由行走, 可因为心理上的缘故, 他没法在有光的地方待太久。

宿星柳住的主殿几乎没有一点光,他在黑暗里来去自如, 也自在得不得了。

可要是全都点上了蜡烛, 就算是住了这么长时间的主殿都会让他感到极大的不适。

——但也只是不适而已。

宿星柳心想, 他是可以忍耐下来的。

在没犯病之前, 他也曾在人前光下生活了十多年,没道理做不到。

因此他只是错愕的抬起头看着余栖枝。

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我只是适应不了日光”

余栖枝倒没察觉出他话中的不对,看他在这里也待了这么久都没什么不良反应,还以为真的只是不能晒到日光。

“那就好。”

她逗他:“过来罢,我牵着你走。”

宿星柳当了真,他怔怔的望着她,然后慢慢地走了过来,那样子真是又听话又温驯,全然看不出一点声名狼藉的左护法的模样来。

宿星柳带着她走出了这片区域,一路七转八绕,还有不少“此路不通”的情况。

幸亏世界上还有轻功这项作弊器,余栖枝一边忙着认路,一边在心里将修建的人骂了个遍,这路简直不是人走的,要不是宿星柳在前面带路,她都觉得自己会走丢。

系统无情的戳穿了她其实只是路痴的事实,遭到了无情地镇压。

余栖枝:“我之前从来没迷路过”

这是有事实根据的,她以前从来没安装过任何一个地图app,超高的认路能力好吗?

而且按理来说她记忆力方向感都很好,不太可能迷路的。

系统:“间歇症吧”

“你们家路痴这种属性才有间歇症。”

余栖枝单方面拉黑了这个辣jī,并不想和它说话。

临了前毫不留情的说道:“滚滚滚,你自己和数据去玩吧。”

宿星柳带着她穿过了长长的回廊。

他站定在一扇被紧紧关着的大门前,犹豫了一会。

他回过头来,告诉余栖枝:“我记得应该是这里”

他应该是从这里出来的,但是他出来不可能还记得把门关上——宿星柳犯病的时候简直六亲不认,不要说还记得关门了,他有次险些连自己豢养的巨蟒都要杀死了。

“有人吗?”

余栖枝瞥了一眼:“敲门看看?”

宿星柳:“大概,大概是没有的。”

他一个人住在里面,食水药物都靠侍女送进来。

若不是这样,早就不知道出了多少事了,何况他一点也不想同人打交道。

但这并不能告诉余栖枝。

宿星柳垂下了眼睫,漂亮的眼珠不安地转动了一下。

侍女并不是很情愿进来帮他送食水,应该说是并不愿意进来他那间没有一点光、几乎像是地牢一样的大殿。

可如果她摆在门口的话。

宿星柳是宁可饿死也不会出来拿的。

原本右护法边子帆提议过用机关绳索之类的送进去,但是这个主意被扶南拒绝了。

要是真这么做了,一来是未免显得不尊重,二来是他就与完全与世隔绝没什么两样了,扶南并不想看见他这样。

余栖枝没反应过来这是哪。

她半点都没有在别人家里待着要规规矩矩、不搞破坏的意识,二话不说就直接开始了bào力拆迁流,能拆完之后回过头来,宿星柳站在背后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看着她。

他真像是个漂亮的娃娃。

余栖枝想道。

“这是哪儿?”余栖枝推门进去,她发觉了里面没半点光的事实,堪称伸手不见五指,“你们伽罗神宫的地牢都修得这么别致啊。”

余栖枝这是在开玩笑。

但宿星柳没听出来。

他垂着头好一会,才说道:“这不是地牢,这是我住的地方。”

余栖枝背对着他,没看见他面上的神情。

只是顺口回道:“那修建这个地方的人可真是喜欢你。”

换了她要是惧光惧的这么厉害,教主肯定不会专门给她修个没有一点光的地方,还修的这么jīng致。

他会千方百计的想办法治好她的毛病,只要不是身体上的原因,都会bī着她脱敏治疗,实在治不好估计就把她往地牢一塞,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出来,才不会惯着她的毛病。

宿星柳微微高兴了一些:“嗯。”

余栖枝摸到了旁边的墙壁上有些微微突出来的石头,似乎是在指引着路。

她脚下踩着的地毯也是柔软绵顺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这么大的主殿全都铺满了,也不容易。看得出来修建这个地方的人有多么在意宿星柳了,就连桌椅的角都专门包住了,更不要说危险的尖锐物品,简直是拿他当小孩子一样保护着,不叫他受一点伤。

回头看宿星柳,他已经将门关上了,光源被截断了。

四周回归到一片漆黑,余栖枝什么也看不到,但她能感觉到宿星柳现在的状态总算是放松下来了,他的语气都变得轻快了一些。

“我很喜欢这里。”他说。

余栖枝笑了起来,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姑且猜测着,又问他:“这里有没有蜡烛之类的?”

她实在是不习惯在这种无光的地方带着。

宿星柳摇了摇头,然后才想起来她看不见他的动作,说道:“应该是没有的。”

之前有侍女来送食水的时候端着蜡烛,被他赶出去过一趟。

这里面所有能照明的东西都被清出去了,宿星柳在黑暗中过得自在极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发现自己远比从前还要来的怯光,一点点的光线都会让他感到不舒服,这多少应该和太久没有接触光源有关。

“那你吃饭睡觉怎么办?”

余栖枝好奇道:“一点都不看见的地方不会觉得害怕吗?”

“有人会定期的送来食水”

宿星柳怔了怔,反问道:“为什么要害怕?”

难道不是有光的地方才会害怕吗?

余栖枝叹了口气:“拜你所赐,我提前感受了一把瞎子到底是什么感觉了。在这样的地方待着,有眼睛和没眼睛是一样的。”

宿星柳这才反应过来。

他有些慌张的看向了余栖枝。

不同于余栖枝,宿星柳在黑暗中感知事物的能力甚至比他本身的视力还要来得好些。

“你你觉得不舒服吗?”

宿星柳攥紧了手指,反应过来正常人似乎并不喜欢在这样的黑暗里待着。

他逐渐开始有点害怕余栖枝会讨厌只能待在黑暗里的他了,与此同时又有些后悔,不该让她看见这些。

余栖枝硬是找到了座椅,她迫不及待的坐下,又发觉身前的桌子里的水壶居然还是有水的:“我只是觉得在黑暗里生活不大方便。要是你觉得待在这里最舒心的话,也没什么不好,又不是所有人都按照大众的方式来生活。”

宿星柳怔了怔:“那你呢?”

“我?”

余栖枝本想看向他,可惜她实在是找不到方向,又叹了口气:“我还是习惯在日光下的。”

宿星柳幽幽的道:“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在黑暗里”

余栖枝大笑了起来,要是他在她面前,一定要再捏捏他的脸颊不可。

“你喜欢你的,我喜欢我的,没必要这么做。”

余栖枝说:“我要是和你一样不喜欢光的话,要是有人bī着我日光下走走,那我一定要同那人好好说说道理了。”

只是就要付诸武力了。

宿星柳半天没说话,余栖枝觉得有些奇怪,去叫他,却听见了什么声音。

她再看的时候,宿星柳已然将最顶端那一扇小小的窗户打开来了,柔软的月光照耀进来,宿星柳冰雪铸就的眉眼在月辉中愈发疏离清冷。

他看向她,眼睫微微垂着。

半天才掀开,露出那双介乎于透明与白之间的眸子。

“宫主留了扇窗户。”他说:“就在这里。”

尽管从住进来起到现在,他就从来没有打开来过。

扶南是盼着他还能有好转的那一天,他总是希望他能够恢复正常的。

宿星柳去看余栖枝,她似乎有些意外。

只那双碧色的眸子依旧是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宿星柳印象里的余栖枝总归是温言软语、既好说话又善解人意的,但实际上,余栖枝的性子桀骜不训,亦是天生反骨,旁人最是不让做的事情,就越是要做。

只是她面对不同的人,便是不同的性格。

现在觉得宿星柳好,待他就温言软语。

要是哪天觉得他讨厌的话,只怕是眼神都不愿意给予一个。

可宿星柳不知道。

他初见时的余栖枝艳烈浓稠到像是燃烧起的火焰,又像是长着刺儿的玫瑰,轻易不能去触碰。

后来和她相处只觉得她温柔又善解人意,滤镜不知道加了几层。

现在再看她,却觉出了不一样来。

她面上是带着笑意的,可那点儿笑意大半也是不入眼底。

碧色的眸子犹如一汪碎绿的春水,融化进了万种风情,chún边一抿便是俏生生的梨涡,宛如在水面上绽放出来的花朵。

她看着谁都像是在深情款款的说情话似的。

可偏生美貌又实在太具有侵略性,就是不信的,也多少会心软些。

就仿佛是现在。

宿星柳终于觉察出了些许的不对劲。

可等到她冲他嫣然一笑,更是温言软语的说:“你可真好。”的时候,他的些许怀疑终究是随着那轻软软的笑意深埋在了心里,再不去想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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