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钢丝遭蹂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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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兄弟三人见两个电力工人和村里面的人并没有发现我们在偷偷砸灯泡,那像敲锣打鼓似得跳动的心脏慢慢地平复下来。当我们听到萧勇刚他老妈在央求电力工人给她家门口的电话柱重新安装灯罩和电灯,并在斥责她自己的儿子时,我和胡永锋都手指着李双轩笑弯了腰,好不容易地忍住笑声,但脸上还是笑开了花,而李双轩一再让我们不要笑出声音。当萧勇刚的妈妈走远时,我们三人实在忍不住了,大家都一起开怀大笑,笑弯了腰,笑歪了脑袋,李双轩笑得咳嗽不止,我笑的直打喷嚏,胡永锋笑得直拍肚子。

那两个电力工人安装好了两个广播,往回走时,他们看到我们三人在捧腹大笑,一个电力工人非常得意地说:“我就说给农村安装广播就是一桩大好事嘛,你看看,那些小孩子多高兴啊。”

另一个说:“我们省已经做到了村村通电,村村通自然水,现在我们省正村村通广播,这已经走在了全国的前列,将来还要村村通水泥路,村村通抽水马桶,那些路边的茅厕将被全部拆除,届时农村就不会臭气熏天了。”

李双轩看到两个电力工人走来,在他的嘴巴前竖起食指,朝我们说:“嘘——”于是我们就强忍笑声,故作正经。

当他们安装好广播后,一个工人说:“我上去把广播开关打开,试试能不能响。”说完,他就穿着一双半圆的铁鞋,夹着电话柱往上面爬,他爬到广播旁边,伸手打开广播的开关后,又爬了下来。这时,我们听到广播正在播放流行音乐。两个工人似乎并不满意,说:“这声音太低了,第一排也许能听到,第二排不大能听清。”

于是,一个工人走到从电话柱斜拉着的钢丝走去,那根钢丝直径大概一厘米,一头连着电话柱,一头深深地扎进了泥土里面。我们一直以为它只是为了使电话柱更加的牢固。可当那个工人用脚狠狠地踢了一脚这根钢丝,突然之间,这广播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另一个工人说:“再踢一脚,现在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那个工人就又狠狠地踢了一脚,这下声音比开始时要高一点了,那个工人说:“响是响了一点,但还是不够响。”

于是,在钢丝旁的那个工人又踢了一脚。这下,两个工人都对那个广播的声音非常的满意,一个工人从口袋里面拿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含在自己的嘴巴里,又抽出一支递给了他的同事。他把自己的香烟点着,又用打火机把他同事嘴巴里的香烟也点着。一个工人对他同事说:“这个广播的地线有点不好,居然要踢三四脚才能发出正常的响声,后面那个广播的底线就很好,踢了一脚,声音就达到了正常的标准。”

另一个人说:“我们又不是什么太平洋警察,我们只负责安装广播,至于广播的声音响不响,广播里面播出的是什么节目,几点开始播放,几点停止播放,这都不关我们屁事。”

另一个工人说:“对对,你说的对,走,我们去上狮盘村再安装两个广播,就可以下班回家了,另外两个广播就明天再来。”

这两个电力工人在我家电话柱前面抽完了那两支香烟,把烟蒂扔在地上,然后用双脚使劲地踩了踩,把用到的钳子钢丝等电力工具扔到后车厢,然后发动起皮卡车的马达,皮卡车发出沉闷的唔——唔——声。皮卡车一直行驶到萧聪家的前院,在那里调转头来,就驶出了我们的下狮盘村。

当我们兄弟三人看到电力工人往电话柱斜拉出的钢丝身上一连踢了三下,才把广播的声音踢出正常的响度时,都感到非常的神奇,我们瞪着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甚至在家门口杀鲫鱼的郑耀铁也在目不转睛地看,他也想不到,居然踢那根粗粗的钢丝就能调节广播的响度,正剖着鱼肚子的那把刀割破了他的左手,鲜血从他左手流出来时,他才发觉。

李双轩问我们:“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广播的响度和踢脚次序之间的关系?”

我眨了眨眼睛,思索了一下说:“那个人踢第一脚时,声音消失了,踢第二脚时,声音响了点,再踢一脚时,声音就最响。”

李双轩又往他的另一个股肱之臣眨眼睛,似乎在问胡永锋。胡永锋说:“对对对,我和郑建业是一样的想法。”

李双轩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说:“我也是这样的想法,看来英雄所见略同,我们真的是不谋而合。”

他非常神秘地对我们说:“伟大领袖***曾经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实践实践?”我和胡永锋都不知道这句话,更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伟大领袖***说的,但是我们都知道,在李双轩的舅舅家就藏着三本厚厚的《***选集》,所以觉得大概这句话真是***说的。

李双轩问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实践实践时,他其实是自问自答,没等我们说应该还是不应该,他就把手里的弹弓以及几块小石子扔到地上,大摇大摆地朝前面的电话柱走去。这时广播里正播放着田震的流行歌曲《风雨彩虹铿锵玫瑰》,很多村里的人走到了我家前面的电话柱旁边,他们抬起头,盯着那个广播,那些人的脸上挂满了笑容,他们说:“以后不管什么晴天雨天,微风台风,酷暑结冰,温度高低,热空气冷空气,都能通过广播的天气预报,提前知道,他们就能很好的给庄稼施化肥打农药,以后庄稼的收成就会一年比一年好了。”

这时,我的姐姐和李双兰,还有我的妈妈,李双兰的妈妈,以及那些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玩耍的萧聪萧颖还有罗郑松罗郑虹都走了出来,他们也在盯着那个新装的广播,他们觉得那首田震唱的歌真是太好听了。后来广播里面又播出了韩红和那英唱的歌曲,那首歌还刚刚播出了前奏,他们就心急火燎地猜测这是什么歌,这是谁唱的,然后,剩下的人就选边站队。最后,当歌手唱出声音,唱出歌词时,他们都意见一致了,都说是韩红唱的《喜马拉雅》。因为这首歌的开头第一句就是“我来自喜马拉雅”,所以记起来比较容易。

这首《喜马拉雅》歌曲,把在电话柱周围围观的听众立即带到了西域高原,那片充满骏马的地方,那个让我们神往的拉萨,那一条条洁白的哈达。

李双轩看到那么多的人在欣赏广播里面播放出来的流行音乐,虽然他天性顽皮,但他也知道这时去给斜拉着的那条钢丝实践实践有些不妥,万一把声音整没了,他还不引起公愤呢?更何况他的妈妈和他的姐姐也在用欣赏的眼光盯着那个广播。于是他往他两个股肱之臣看了看,他从我们的眼神里面也看出了此刻时机尚未成熟,不宜轻举妄动的意思。于是他走到广播下面,绕着电话柱转了一圈。

正当那首韩红的《喜马拉雅》结束,正要播放下一首歌曲,那些围着的小孩子洗耳恭听之时,过了一分钟,广播还是没有发出声音,那些等着抢答,等着第一个说出下一首歌的名字和歌手的孩子们,愣是没听到一点的响声,有些孩子着急了,他们互相对视,唯恐别的孩子比自己早早地听出个一二来。过了两分钟,那个广播还是没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有人说:“是不是这广播出问题了,还是广播节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另一个人说:“什么节目播放需要两个分钟没有声音,不大可能。”“不会是到了停播的时间了吧?”另一个人说:“对对,我也觉得到了广播停播的时间了,播音员也是需要休息的。”

那些围在电话柱旁边欣赏音乐的人和观赏广播的人都失望地摇头,都说:“正听得起劲呢,可就停掉了,太可惜了。”

这时,我和胡永锋用手指指电话柱上面的广播又指指那根钢丝,嘴巴还在不停地摆出“试试踢那根钢丝,死马当活马医。”的形状。好不容易才让李双轩看到我和胡永锋那举起的手臂,他当然察觉到我们肯定在说什么比较机密的话,但是他当局者迷,不过最后还是在我们的提示下明白了——这是让他开展“实践”的最好时机。

当他明白我们的意思后,他是非常的兴奋,他兴奋地用双手往上提了提那个下沉的裤子和里面的三角内裤。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到钢丝旁边,当他抬起右脚,朝那根钢丝像踢仇人萧勇刚一样绝情时,那个广播居然就响了,这把那些准备回家吃饭的听众们愣住了,他们又听到了广播播放的歌曲,可是不太响亮,他们用惊奇的眼光看了看上面的广播。当李双轩再踢出那绝情的一脚时,广播就放出了正常的声响。

在场的听众都看到李双轩踢出最后一脚时,那个广播的声音就响了一倍。萧聪嘻嘻哈哈地笑着走到钢丝旁边,他一把把李双轩从钢丝旁给拉了出来,嬉皮笑脸地说:“哎呦呦,你这混球,居然还会这一招,快滚开,让老子我也来试试。”

萧聪也朝那根斜拉着的钢丝狠狠的踢了一脚,然后就像弹棉花似地踢了起来,那个广播也随着踢脚的节拍,不停地变换着响度。李双兰的妈妈一直在喊:“你个天杀地剐的,不能这样踢,这样踢,会把钢丝踢断的。”但是萧聪没空去搭理。

于是,我们都知道了那根长长的钢丝并不是一根普通的钢丝,它能够控制广播的响度,但是我们至今都不知道它们之间有什么内在规律性联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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