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兄弟扛甘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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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脚步正款款地向我们走来,各家各户都在杀鸡宰羊,杀鸭斩猪。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李双轩这阵子很少来到我的家和我下棋打乒乓,他虽然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但是他也很忙,忙着帮他的伯伯和他的堂兄去杀我们狮盘村,马庄村,刘王庄村,甚至是整个田坝乡的所有的猪,有时候还顺便杀几头羊。我至今都没有明白,为什么他们杀猪都要在凌晨两三点或者四点五点,每到那个时候,我们整个田坝乡都能猪的哞哞——的惨叫声,还有羊的咩咩——的惨叫声。

杀猪杀羊的过程可谓是惊心动魄,他们首先用一把反勾的铁钩把猪的下颌勾住,然后几个人把那满眼恐惧的猪勾到杀猪的专用的桌子上,然后用麻绳把猪捆绑在桌子的四个脚上,再在猪的脖子下方放个铁盆,之后就让屠夫手里握着一把亮闪闪的尖刀,捅进蠢猪的脖颈,之后那个一定会发出凌厉的凄惨的绝望的尖叫的声音,这个时候时候发出的声音是整个杀猪过程中最高的,比那些男高音或者女高音发出的声音还要高。如果捅对了位置的话,猪就会死的比较痛快一些,那个血就会像泉水一样“哗哗——”地往外流,刚开始的时候,甚至是喷涌而出,但是没有捅对位置,那猪就会死的比较痛苦了,需要继续往猪的脖子上捅几刀。等猪的血流的差不多了,那只猪不怎么叫,叫的不怎么响了,气息奄奄了,然后就把那只猪松绑,然后扔进一个大木桶里面,事先得在大木桶里面装满刚烧开的水,等到那只猪在八九十度的水中泡上八九分钟,那些屠夫就开始拿着一把尖刀,给猪褪毛。褪光了猪毛后,就要把猪开膛破肚,把里面的内脏慢慢地分离出来。

那个时候,我们村不管黑夜白天都能听到烟火在半空中爆炸发出的声音。大家开始置办年货,我们这里有五个集市,每个集市按照农历的一二三四五轮一次,每到过年前,那集市里的人是非常的密集,卖啥的都有,什么鸡鸭鱼肉就不说了,还有水果之类的,还有糖果,花生瓜子,对联鞭炮,锅碗瓢盆,花卉之类,桌子椅子板凳,粽叶饺子皮。

记得小时候一次过年,我大概也就七岁的样子,我爸也从外面回来了,他就带着我去赶集,那是我第一次赶集,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的人,我爸牵着我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我们被拥挤的人群给挤散掉了,我的爸爸在人群中是又喊又叫,高声喊着我的名字。那个时候我也着急呀,但是我没哭,我爸就往回走,当他找到我时才欣喜若狂,他用一种责备的语气对我说:“你个小孩子,把我跟牢,万一你走丢了,我怎么向你妈妈向你爷爷奶奶交代呀?”

今天是莲塘村的集市,一大早我的表弟就来到了我家,他让我跟着他一起去赶集,他的脸上是一副非常兴奋的表情,他告诉我说:“建业,我妈让你和我一起去赶集,一个是要买很多的东西,我一个人拿不过来。二个是我虽然知道莲塘的即使在哪里,但是还不是很熟悉,你顺便帮我带带路,这样不至于走错了路。”

我非常高兴地说:“好啊。”

于是,我就来到了姑姑的家,过了不久,我和白羽一起就跟在姑姑的后面一起去赶集了。路上的人有的骑着自行车,一路铃铃——地走过,也有的是骑着三轮车,还有更多的是手里提着一个菜篮子,漫步不慌不忙地往集市的方向走去。路上当然有很多村里或者邻村的人,大家彼此打打招呼,寒暄几句。晴空万里,天上的太阳高高挂着,驱赶了一丝的寒意。这样趋步走向莲塘大概要二十来分钟,途中还要越过一座弓起的石桥,有很多的人在石桥旁边洗衣服。很多的人在桥上走过,在那座桥上往前看去,就能看到集市上很多的人在走动,就像是很多的蚂蚁一样,我能真切地感受到“挥汗如雨摩肩接踵”的精髓所在。

首先看到的就是很多的猪肉摊子,其中我就看到了李双轩伯父的摊子。卖猪肉的屠夫手里提着的那把大刀至少也有七八斤,一刀下去,最硬的骨头也被劈成两半,对于劈那些猪脚猪腿的效果更加的显著。

慢慢地,集市的嘈杂声从集市那边传了过来,那些卖老鼠药蟑螂药的货郎推着一辆自行车在叫卖:蟑螂药,老鼠药,老鼠闻到死光光,吃到死光光,老鼠就死在床边,老鼠就死在脚下,一分零六秒,妖二零都救不了。

白羽听到那叫卖蟑螂药的顺口溜笑的是前仰后合,他的笑立即传染给了我,我也开始笑,也笑的是前仰后合。白羽见我也在笑,他笑地更欢了,干脆就学着喊叫起来:“蟑螂药,老鼠药,老鼠闻到死光光,吃到死光光-------”我当然也不甘示弱,我也跟着喊:“鼠就死在床边,老鼠就死在脚下,一分零六秒--------”

旁边的路人看到了我们俩人笑的这么欢,他们说:“这两人大概是傻子吧,傻子欢乐多呀。”

我和白羽也没有去搭理他们,这时,我们看到姑姑在一个卖甘蔗的摊子旁站着,只见摊子旁边还站着不少的人,有的人在挑选着一捆一捆的甘蔗,有的在和摊主讨价还价。有很多捆的甘蔗是竖立的,还有很多的是躺在手拉车上的。

我们一边说着买蟑螂药老鼠药的台词,一边朝甘蔗的摊子快步走去,只见我的大姑挑挑这捆又挑挑那捆,那个摊子一个劲地夸自己的甘蔗说:“你不用挑,不管哪捆,都是一样好的,都是非常好的甘蔗,眼睛去看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那些挑甘蔗的人哪会去听那个卖甘蔗的,还是自顾自地把一捆捆的甘蔗翻来翻去,那个时候虽然是过年,但是一捆八根或者十根的红皮甘蔗或者绿皮的甘蔗大概也就七八块钱的样子,我的姑姑当时就挑了两捆,她对我和白羽说:“你们吧这两捆甘蔗扛回家就行了,知道回家的路吧?”

我点头说:“我知道。”白羽说:“建业知道那我也知道,等我们把甘蔗扛回家后,我们还要回来吗?”

大姑说:“你们就不用回来了。”

白羽依依不舍地说:“我还想在这里逛一逛,这里有很多新鲜的东西我没有看到过。”

大姑说:“有什么新鲜的?除了这两捆甘蔗要买的东西我能提回去,听话的话,我还会给你带些好吃的。”

白羽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有逼你的。”

大姑点了点头:“是我自己说的。”

于是我和白羽就一人一捆地把甘蔗扛在了肩膀上,刚开始似乎觉得并不是很重,可是走了几十米后,就觉得甘蔗越来越重了,我还是勉强能够继续走几步,但是白羽力气比较小,他一再埋怨说:“好沉啊,我背不动了。”他把甘蔗从肩膀上放下来,放在了地上,他说:“我要喘口气再走。”于是我就走在了前面,和白羽拉出了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白羽想出了一个妙招,他让甘蔗的脚放在地面上,他往前拉着甘蔗头部的绑绳,就这样拖着往前走,果然轻松了许多,很快地赶了上来。我听到后面甘蔗和路面摩擦的声音,回头看了看,白羽那小子还笑呵呵地对我说:“你也学我这样拖吧,省力很多了。”

我把肩上的甘蔗放倒在地上,稍稍的休息一下,我问白羽说:“这样真能省力很多吗?”

白羽说:“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于是我就学着白羽的样子,拖着这捆甘蔗往前走,果然轻松不少。白羽在后面一再地问我:“是不是要轻很多呀,我就这样说的嘛。”

两捆甘蔗的根部和地面摩擦着,发出了非常响的嗤嗤——的声音。路边看到的人都嘿嘿地嘲笑我们说:“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扛不动甘蔗就用手去拖,小孩子就是喜欢耍点小聪明呀。”有的说:“做大人的怎么能让这么小的孩子搬那么重的一捆甘蔗呢?”有些村里的人认出了我就是下狮盘村的耀光的儿子,他们问我说:“建业呀,你爸回家了吗?”

我说:“我爸回家了,前天回的家。”

他们有问我说:“后面那个孩子是你什么人呀?”

我说:“他是我表弟。”我想这样的回答他们可能还不是很清楚,于是我说:“是我大姑家的儿子。”

这下他们知道了,又乘机问我:“听说你大姑有三个孩子,这是真的吗?”

我回答:“嗯,他还有一个在外面长大的姐姐,他们今年都回家了。”

他们又问我说:“那罚了多少的钱呀?”

我不知道他问的什么罚多少的钱,闭着嘴巴没有说话。

他们转而问白羽:“你妈把你生下来,罚了多少钱呀?”

白羽用普通话说:“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那些大人自己说起来了:“他在外面长大听不懂我们这里的土话。”但是他们对此也一筹莫展,因为他们最多也就能懂一点点的普通话,但是不会说,所以就无从问起了。

我和白羽俩人非常艰难地拖着两捆甘蔗回家,一路上走走歇歇歇歇走走,拖到家里时脸上已经布满了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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