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纷纷云中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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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冲对这三人的反应一头雾水。

什么“修行人”,“道友”,“自然化境”,他完全听不懂,听不明白。

但老板的信里教过,今日开门迎客,遇到不懂的便说“有理、承让、雕虫小技不值一提”便好,他于是一拱手,对那老农强笑道:“承让,承让。”

“是山人眼拙了。”山人定定看了他一会,叹了一声,忽的又对着李长安面前的酒坛子嗅了嗅,“咦,有酒?还是好酒。”

王冲道:“客官好灵的鼻子。”

“俗话说酒是粮食jing,越喝越年经啊……”山人走到那空酒坛边,对坛口细细嗅去,“道友这酒……”

他闭着眼睛,没一会,便喃喃道:“羯布罗香、雪参、鹿起,我不是这副模样,难道还能给你变出两个嘴巴四只眼吗?”

山人闻言脸色微变,人体天生地成,七窍暗合天数,不可随意变化,除非是道家神通才有可能变出所谓的“两个嘴巴四只眼”,他问道:“道友说的可是‘胎化易形’之术?”

王冲哪里听得懂他说的什么,不耐地摆了摆手,已转身收拾柜台去了,又想到老板的嘱咐,便随意说道:“雕虫小技罢了。”

山人怔好一会,才喃喃自语道:“天下奇人异士何其多也,既然此地有道友压阵,山人又何必多管闲事,还是回山与酒为伴吧……”

叶澜听出他要离开,忙道:“前辈,不可!”

那山人却身形一闪,倏然远去,只留下一句话:“道友若有兴趣与山人品酒,可到东荒句芒山中寻我,告辞——”

“好说,好说……”王冲随口附和,直到老农说出“告辞”二字,声音竟倏然远去,一回头,却没见了人影,望向门外,就看到两道青衣身影正向远处追去。

“怎么跑得这么快?怪事。”王冲嘀咕不已,眼睛瞟到桌上放着的几样东西,顿时一个激灵,也没工夫想其他的了。

那山人离开的位置正放着几味药材,一段拇指粗细的雪参、一枚龙眼大小乌黑如石的鹿得有些过分,板着脸对司马承舟喝道:“不得无礼!”

司马承舟满脸委屈,仰头看着老道,“师祖!您怎么也不讲理!”

李长安在不远处看着,才知道原来这老道竟是他师祖,难怪二人的都是玉冠鹤氅,打扮相似。而其他人着装又风格不同,看起来这伙人应该不全是一个宗门的。

那老道还没开口,那大汉司马云便粗声道:“炼心宗不愧大派,教导弟子倒真有一套,不过,呼延前辈,难道真像这小子所说我做爹的也不能管他了?”

老道面色一僵,心头大骂不已。

作为东荒盧州第一大派炼心宗中长老,呼延博几时遇着过什么遭心事,虽然闭关不常出洞府,但下面弟子哪个不把他当太上爷供着。眼下,却是被这横山宗的司马云堵得说不出话来。

毕竟他年岁虽长于司马云,但闻道无先后,司马云却也是横山宗长老级人物,修为高深不说,还擅长争杀之道,论手底下功夫,呼延博真没底气胜过他。

况且,司马云还是呼延老道的爱徒孙,司马承舟的生父。

司马云虽是横山宗之人,他的道侣慕冰兰却是炼心宗的,但在司马承舟两岁时,这对道侣不知闹了什么别扭,慕冰兰闭门十年都没见司马云一面,这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呼延博心中大骂你们两口子吵架关老道我屁事,吹了吹胡子,暗念了一道清心神咒,才说:“一向都是由冰兰管教承舟儿的。”

司马云道:“那要多谢呼延前辈教导出冰兰这么一个好弟子了。”

这下可好,这下清心神咒也没能救得了呼延博,让他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司马承舟又添一把火,“司马云!我炼心宗的事不用你指手画脚!”

呼延老道吹胡子瞪眼,把右手负到身后偷偷摸摸掐了个心莲印,使出一招“束音成线”,对司马承舟痛骂道:“臭小子!再多嘴师祖可救不了你!”

司马承舟一愣,安静下来,司马云却一笑,“呼延前辈,我对这小子也没喊打喊杀的,谈什么救字?”

呼延博脸色一僵,原来束音成线竟被司马云偷听到了,连忙干咳几声,“云贤侄修为真是日渐精深呐。”

司马云道:“不过是因为此地龙气压制之下,呼延前辈未用全功罢了。”

另外几个修行人人大多偷笑,有人欲上前劝和,却被旁人按了回去,说道:“家事莫管。”

李长安看得有趣,若非之前亲眼见证了他们腾云驾雾,这些修行人看起来倒像凡人。

“诸位打住,打住。”王冲终于回过神来,伸手去抱司马云怀里的司马承舟,“给店家我一个面子,诸位快快活活喝酒便是,那谁,快给客人们倒酒!”

李长安心知他性子单纯,非颐指气使之人,也不计较他态度,便到柜台下随意捧出一个酒坛,拍开红布包裹的泥封,让一股烈气十足的酒香飘了出来。

楼内,众修行人便再见了一次“驱物”之术。

只见那酒坛自行飘起,又自己开了封,斜斜倾倒。同时那碗碟又动了起来,不一会,就盛满了三大碗烈酒。

“大承国界之内,道法受龙气压制,但他驱物之时,竟谈笑自若……”

“碗与酒坛各行其是,却浑然一体,分明是一心二用又达自然化境。”

连司马云也怔住了,万万没想到这笑呵呵的店家竟是个高人,于是王冲伸手去抱司马承舟便没受到丝毫阻拦,顺顺利利便让玉冠鹤氅的小童重新回归大地。

司马承舟挺身抱拳,对王冲道:“在下司马承舟恩怨分明,日后道友若有难处,可来炼心宗报我名号!”

楼中诸人脸色怪异,唯李长安轻声笑了出来,无人听见。

“这酒味好杀人!”

司马云忽而一声大喝,王冲措不及防之下被惊了一颤,又听到“杀人”二字,只道这大汉要暴起行凶,顿时脸色一白,转身欲逃。

司马云却端起酒碗大灌一口,王冲方知他是形容酒烈。

司马承舟紧紧盯着他爹连灌三大碗酒,看他喝得爽快无比,虽不知是什么味道,也偷偷咽了口口水,却被呼延博眼尖瞧见,一把把他拉到身边,“你要敢学喝酒老道不把你屁股打成两瓣!难道还没记住什么道生一,一生二么!”

“可本来就是两瓣。”司马承舟偷偷嘀咕。

“还敢顶嘴!”呼延博一瞪眼,又偷偷使了招束音成线,低低道:“酒之一物最能乱心,他们横山宗可不管这些。”

“好酒!”司马云放下酒碗,“以前听人说饮酒乱心,不过区区几碗酒就能动摇道心,还修个劳什子道,不如回家种田罢!”

呼延老道在同一处跌倒两次不由老羞成怒,“你懂个屁!三分哄七分骗,谁还不是这么过来的!”

呼延博话一出口,顿觉悔之不及,低头看去,只见司马承舟双眼一亮,恍然大悟般,眼珠骨碌转着,似是在盘算着什么。

“我都没听到,师祖。”见呼延博看来,司马承舟面容一肃,镇定道。

“真的?”呼延老道狐疑不止。

司马云粗声粗气地大笑,“像老子小时候!”

李长安算了算,这群修行人共六个,三两成团,那横山宗司马云是独占一桌,炼心宗司马承舟和呼延老道坐到了一桌,余下三人没像司马父子那么闹腾。

按他之前在淮安城里偶然间听见青玄门的顾风叶澜所说,来断龙湖边的除去青玄门外,便还剩炼心宗、横山宗、鸦云观,那么剩下这三人,便该是鸦云观的了。

王冲一一问候,却除了司马云外,这些人都不喝酒,还说不用上菜,只要清静便好。

恰有闲暇,李长安耳中听到鸦云观三人交谈中隐约提到了“争龙”二字,便走了过去,想听听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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