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莲花美人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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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视小二带着怪异之色偷瞄的眼神,待小二出去后,李长安便在原地活动了一番筋骨。

之所以手脚不协调,是因为他已开始在身上时刻加持龙象术,虽没全力施为,也额外多出了两千斤力气。举手投足之间一没控制好,不提撞坏屋中事物,甚至连打死人都有可能,是以才小心翼翼。

适应一番后,李长安来到天字六号房,也就是穆藏锋的客房。

只见三师兄与四师姐二人正在榻上对坐,对于李长安的到来,二人如若不闻,神色凝重,就连姬璇也一改大大咧咧的模样,她用手指蘸了些许茶水,在桌上画出一道水痕,看似蜻蜓点水,实则遒劲有力,画到尽头她又一勾,轻轻提起手指,像是飞白锋的笔法。

穆藏锋顿出一点,拖长笔锋,又斜向上一勾。

姬璇以极快的速度点出三点,正是“氵”形,面色得意。

穆藏锋面色平静,以一道横着勾对应。

姬璇面色微变,略微沉吟,手指龙飞凤舞如狂草一般写出一个似是而非的月字,穆藏锋不假思索也跟着用手蘸茶水写了一个中字,姬璇冷哼一声,继续跟进。

二人画出的字符越来越复杂,最后已不辨字形,李长安约莫看出了些门道,原来三师兄与四师姐好像是在比试,一笔一划间隐有剑意纵横。

眼下看来姬璇落了下风,面色凝重,眉头紧紧蹙着,她手指在茶盏中一蘸,一杯茶却见底了,索性手一挥,将桌上水痕尽数抹去,转头对李长安道:“师弟你来啦!”

李长安正看得入神,还在琢磨其中门道,不由嘴角抽了抽。

穆藏锋不轻不重干咳一声。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姬璇低头,看着光洁溜溜的桌面,惊讶道:“不如我们重头来过?”

“不必。”穆藏锋摇摇头。

“师兄师姐,你们这是……”李长安疑惑问道。

“比剑。”姬璇笑眯起了眼睛,仿佛成功耍赖比取胜了更能让她心情大好。

“只是拆招罢了。”穆藏锋补充说:“我们每一笔划都是剑路,各人轮流出招,但若真与人对阵厮杀之时,形势更变化多端,极少有一板一眼拆招的机会,胜负往往在瞬间便会决出。”

他用衣袖拂了拂桌面:“在此候船无事,所以我才与师妹拆招打发闲暇。”

“师弟入门在即,待上船后我便把这招教你。”姬璇话锋一转:“师弟大早前来,可是修行上遇到什么难题了?”

“倒不算难题……”李长安摇摇头,“我也不知从何提起。”他在穆藏锋与姬璇对坐的榻旁红木椅上坐下,双脚抓地,两腿紧绷,双股与椅面只差半寸距离,看起来与安坐无异。初见冯魔之时,冯魔便用此法时刻炼体,李长安也学了过来。

只不过坐下时动作有些不协调,被穆藏锋一眼便瞧了出来,凝重道:“怎么了?”

“师兄应当知道龙象术。”李长安想了想,说道。

“下品灵术,练至圆满能为自身加持千斤巨力,与练力圆满之人相当。”穆藏锋略一沉吟便答道:“蕴灵境之前,此术倒堪能当作对敌之法,但若祭炼出本命之后,此术就是鸡肋了。”

“千斤巨力……”李长安面露疑惑之色,“但我如今施展龙象术却可增加八千斤力气,而且似乎还未到达极致。”按他自己的感觉,若龙象术修炼到极致,应当能增加九千斤力气,配合肉身原有的力量,那就是整一万斤。

李长安已有些摸不准自己的修行境界,以他如今的修为,应当是超越了辟海境的。”李长安摇头,一筷夹上一条半尺长的河鱼笑道:“但与其让它腐在江里,倒不如腐在我肠中了。”

“说得好。”一个大清早就在邻桌独饮的黄衣老者对李长安举了举手中小盏:“老夫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李长安笑了笑,回敬一杯黄酒。

……………………

客栈门边西侧的桌上二人对坐,桌上却没摆菜肴,只有一个锡制茶壶,三盏彩瓷茶杯,以及一副平铺在桌面之上的画轴。

“这就是吴子道的画儿?”桌子南边的蓝袍年轻人谨慎问对面那长着几缕唏嘘凌乱的山羊胡,脸上有些老斑的锦衣老者。

“不错。”山羊胡老者点点头。

“你怎么证明?”年轻人向四周看了看,低声问道。

“只有赝品可以证明,真迹又如何证明?”山羊胡老者意味深长地说道,随即叹了一声,起身去收画轴:“你不懂画,别糟蹋了好东西。”

“哎。”年轻人赔笑拦住他,心中还是犹豫,下月就是凉州经略使寿辰,经略使大人好画,他好不容易打听到这老者手里有画圣真迹,若三言两语就将人得罪走了,可没处哭去,

“您是……徐老?”一个儒雅中年人从旁边走来,小心翼翼问候山羊胡老者。

“你认得我?”徐瑞言停住动作。

“认得,认得,当初徐老那幅莲花美人图可是传得家喻户晓。在下高安邦,有幸听闻过徐老的名字,徐老不认识在下也是正常。”高安邦目光看向桌面,愕然道:“这是……”

只见桌上那幅画卷之上,一位碧衣美人手中环抱一株嫩粉色荷花苞,美人姿态窈窕绰约,荷花花苞颤颤巍巍似欲开放,画工绝佳。

“这是那幅莲花美人图,当初不是被赵芩昌私下带走了么?”高安邦喃喃道。

“芩昌他,唉……”徐瑞言叹了一声,对高安邦示意道:“坐下吧。”

高安邦坐下后,二人便交谈起来,那蓝袍年轻人见这高安邦让徐老留下了,也是乐见其成,紧接着便在二人口中听到一件往事。

当年徐瑞言有个同样好画的知交名为赵芩昌,徐瑞言家贫,赵芩昌家境殷实。

赵芩昌听闻徐瑞言手中有画圣的莲花美人图,便欲求一观,徐瑞言未允。一夜,赵芩昌来到徐瑞言家中,借着窗中破洞窥见徐瑞言桌上摆着一幅莲花美人图,画工妙到毫巅,当即惊为天人,便推门而入,以为终于见到了画圣真迹,对徐瑞言恳请以全部身家求购。徐瑞言未允,说道此画乃是他临摹所作,真迹依照祖训不可示人,将赵芩昌送走。

赵芩昌走后,心道临摹之作已如此绝妙,那真迹又会是何等模样,便茶饭不思,一病不起,奄奄一息。

徐瑞言听闻此讯,长叹一声,便从家中翻出画轴拜访赵芩昌,赵芩昌见莲花美人图,顿时病好了大半,已能下地走路,恳请徐瑞言能让他将此画留在府邸中观看一夜。徐瑞言终于允诺,言道明日清晨来取画。

次日清晨,徐瑞言再上赵芩昌府中时,大门未锁,府中已空无一人,只有正堂中留有两箱金银珠宝,箱角压着一张地契,上书徐瑞言之名。

“听说那时赵芩昌便已将莲花美人图带走,将府邸与财物尽皆赠予徐老您,那这幅莲花美人图……”

“芩昌他,糊涂啊……”徐瑞言叹了一声:“他眼中只见莲花美人图,却忘了我是临摹做旧的行家。”

“您是说……”高安邦睁大眼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徐老您为了不违背祖训,又想救赵芩昌性命,便将临摹之作带去让他观赏,哪知他却携了画轴跑了……”高安邦感慨不已,又迟疑道:“但徐老您的祖训……”。

“其实哪有什么祖训,只是当年我知道他见了真画便决计不会罢休,随口一说的罢了,谁知却害得他……”徐瑞言垂下眼帘,“如今我也想通了,才放言将此画出让,希望芩昌他听到消息能回来吧,他的东西,我都给他留着呢。”

“先生真高义也。”高安邦赞赏不已。

那蓝袍年轻人听完二人对话,心中恍然,原本听闻徐瑞言手中有莲花美人图,好不容易联系上以后,徐瑞言却带他来了这儿。且不说要净手焚香,至少得找个清静地儿吧,这客栈人多眼杂,哪是观画的地方!现在却知道了,原来徐瑞言这样做是想让消息散布出去,好教友人归来。

“徐老……”蓝袍年轻人犹豫了一下,赔笑道:“方才是我唐突了。”

“世道险恶,谨慎也是人之常情,老夫怎会怪你。”徐瑞言面色微微缓和。

“咦……这画有些不对。”高安邦忽然出声,又让蓝袍年轻人心里紧了紧,只听他说道:“听闻莲花美人图上,美人怀抱的莲花是盛开的,这美人抱的莲花却是闭着的。”

徐瑞言道:“也罢,既然都决定卖画了,老夫便让你们看看画圣真迹的玄妙之处。”他放眼环视四周:“不过老夫年老体衰,恐怕损坏此画,要寻个人帮忙才好,最好是练过武的。”

一桌菜肴被尽数扫入腹中,李长安肠胃轰然蠕动,直到饭罢,肚子都没鼓起来几分,这三人谈画时,他也听在了耳朵里。

这时候徐瑞言便远远与他对上眼神,沙哑笑道:“这位少侠,可愿做个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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