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悬剑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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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豹倏忽跳开,李长安的刀又跟了过来,险险斩下它尾端一撮赤毛。

赤豹寒毛倒竖,这一刀如电光火石,甚至与它引以为傲的速度相差无几。

它暗暗心惊,李长安是与伤过它的穆藏锋与姬璇来的,的确比那连鹰寨武头难对付多了

不过,这样快的一刀,他又能斩出多少次?赤豹打定主意,暂且闪避,待李长安力竭再抢攻。闪躲间,它仰天咆哮一声。眼下它化作人形想偷袭三人的诡计败露,难以脱身,只得唤群妖相助。

然而李长安一刀接一刀,气势却越来越雄浑,他已陷入一种玄妙的境界,将两月以来的感悟挥洒而出,浑身真元随刀而动,刀刀如纸上泼墨,渐渐勾勒出一朵墨莲的影子。

寻常人这样用刀,不出一时半刻就会力尽,李长安气海却如一片浩瀚汪洋,真元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片刻间,吼声阵阵,从寨外涌来,数十道兽影袭至,皆是面貌狰狞的妖兽。姬璇背后长剑脱鞘飞出,如银电一般,倏然砍下一只猿妖头颅,妖血飞溅,剑势不竭,又将一只长蛇斩为两段。穆藏锋一同出手,剑光在白昼中几乎不能被肉眼所见,只有妖兽不断飞散的残肢断臂证明其存在。

二人出手,将群妖上冲之势遏制不前。

李长安一刀接一刀,赤豹虽连连闪躲,却渐渐落入下风,腾挪闪转的余地越来越小,它每每欲要反制,却恰好差了李长安的刀半分,这半分便能决定生死,它不敢破釜沉舟。

它蓦地张口一吐,一道赤色匹练飞出,直击李长安眉心,然而八荒刀的刀身恰到好处出现在赤练前,“铛!”的一声,声震林宇,甚至寨子上空盘旋的两只寒鸦被震晕跌落,那赤色匹练被阻截停下,原来是赤豹的内丹。

内丹是妖兽性命所在,虽然威力极大,但不会寻常使出,到了要使用内丹时,便真是到了穷途末路之境。

这殊死一击被李长安挡了下来,也说明赤豹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赤豹怒吼不止,但此刻却被李长安逼到了最后一刻,他已无躲闪余地,那连绵刀势勾勒出一朵墨莲,蓬勃生机笼罩它周身,它却感到自己在渐渐枯败,深深的疲惫从身躯内部涌向四肢,让它动作渐渐变得迟缓。

刀影倏忽劈到眼前,赤豹将妖力催入妖丹,已做好玉石俱焚的打算。

那一刀却收了回去。

李长安收刀回鞘,他转了转手腕,淡淡道:“留你还有用。”

赤豹劫后余生,却因李长安此言而心中大怒——留它一命,不过欲让它当坐骑罢了。

“痴心妄想。”它狞笑低吼一声,四足一屈一弹,在地上抓出四道深坑,尘土飞扬间,已扑身过去,爪牙毕露。此人竟大意至斯,敢收了那刀,莫不是想以肉身与它厮杀不成,它虽以速度见长,但力量也不弱,妖身比之人身力量强悍太多,纵使练髓境也不可与它比拟。

李长安抬臂来挡,赤豹毫不退缩,这一扑,就算一面铁墙也要被它扑倒。

然而李长安单手握住它的利爪,让它好像被铁箍箍住,紧接着李长安手一拉,沛然巨力涌来,它疯狂挣扎却也失去了对身躯的控制。

砰!

李长安一拳砸在赤豹头颅上。

赤豹耳中一声巨响,脑子几乎要被震成一滩水,它双目一黑,四肢顿时软了下去,轰然倒地。失神了半个呼吸,它回过了一丝力气,挣扎起身,却已被李长安骑在身上,按住脊背。

它怒道:“我宁死不……”

砰!

又是一拳,它浑身一震,啃了一嘴带着青草的泥。

这回许久才回神,它已提不起力气,浑浑沌沌间,它又听李长安道:“宁死不什么?”

“不服……”赤豹勉力呲出血红的牙龈与森然利齿。

李长安不二话,再一拳,“砰!”一声巨响,那长着赤毛的头颅被打桩似的打进土里。

赤豹四足直直伸着,仿佛僵硬了一般,没了动静。

李长安皱了皱眉。

姬璇驭使飞剑咻的斩杀一只禺妖,回头惊道:“师弟,你把它给打死了?”

“似乎出手太重……”李长安干咳一声,扯住赤豹颈皮将它从土里拔出:“还装死?”

赤豹没动静。

李长安冷冷道:“好,那便让你假戏真做。”

赤豹浑身一抖,发出一声愤怒而无奈的嘶吼。

群妖听闻吼声,作鸟兽散。

赤豹浑身颤抖,欲要起身逃走,却被李长安死死拿住。

良久,它终于有气无力道:“服了,我……服了……”

李长安松开它,它晃了晃脑袋,昏昏沉沉站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危险的咕噜声,不住呲牙,低吼不止,却终究没敢攻击。

……………………

李长安收服赤豹,暂未离去,让它化作人形,将连鹰寨内外尸骨掩埋。

赤豹召集妖兽,耗费三个时辰,将数百具尸骨掩埋后,它化作人形来到李长安身边,浓眉大眼,身材健硕,依旧是连鹰寨那寨民连三的模样。

李长安道:“人妖厮杀古已有之,你杀连鹰寨中人,是因站在妖的立场,我不怪你。但我既饶了你,你这条命便是我的,此后,一不得无故伤人,二则你我以主仆相称。”

“明白。”赤豹说着,眼底却有恨意,目光不断扫过李长安颈上血管,仿佛随时想要一口咬断。

李长安笑了笑:“我是以蛮力降伏你,你心中定有不服,但我可以给你机会,若有朝一日你能胜过我,便放你离去,你随时随地可以尝试。”

“此言当真?”

“当真。”李长安道。

赤豹心中一动,此刻便想尝试与李长安再斗一回,看向李长安身上致命处。

“但我只给你三次机会,若三次不成,我便杀你。”李长安道。

他语气平静,暗含的凛冽杀意却让赤豹心中一抖,不敢再胡思乱想。

下山时,李长安已坐在赤豹背上,他斫了几根绿竹,凿出笛孔,择其中音调准的留了下来,挖一片石蒜膜封了气孔,做成竹笛。

……………………

莽苍山在周地东北方,走势如一个“丫”字,若从九天往下俯瞰,周地就在丫字西南方,上面有人见到了,那妖魔是墙上伸出来的一只手,也不知道真假,但家畜没了还好,照这么下去,再要没的就是人了啊。”

姬璇见他口齿流利,问道:“你是什么人?”

村民叹道:“我就是村长。”

“此事上报天剑门没?”

“这……”村长犹豫了一下,“上报了,难道三位不是天剑门里来除妖的仙长?”

“既然上报了,那便让天剑门来管吧。”姬璇笑了笑,招呼李长安离去。

村长怔在原地,也不敢阻拦。

“莽苍山中还有其他宗门?”出村上山时,李长安问道。

“就一个天剑门,麻烦事都交予他们处理了。”姬璇道:“咱们悬剑宗人少,大多管不过来。”

李长安点点头,没再多问。

入山三百余里,翻越几座山峰,三人在一悬崖上的山谷前止步。

谷口处,道道手臂粗的藤蔓如瀑布般射向云雾缭绕的山腰,三人脚踏之处是一方刀刻斧凿似的平台,平台上方一架天生地成的石桥连亘两片青灰色崖壁,石桥满是苔痕的表面上有三个古拙沧桑的石刻大字:“夜郎谷”。

“师尊应算到我们到了。”穆藏锋在谷口止步,“多半与大师兄和二师姐也在谷中等待。”

“师兄,你也太高看他了吧。”姬璇没好气道:“指不定又在朝剑崖上晒太阳呢。”

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李长安暗自腹诽,却不好多问。

走入谷口,只见大片石崖被凿空,层层叠叠,恍如一座城池,三人沿着石阶向上,姬璇远远指着高处,那是一片从山壁上突兀伸出的岩石,如一截剑尖。

“我说的不是?又在朝剑崖上晒太阳。”姬璇说道。

那剑尖般突兀伸出的朝剑崖,一个白衣老头腰间挂着酒葫芦,对着太阳翘起二郎腿呼呼大睡,半个身子都悬在空中了,看着摇摇欲坠,但他浑然不顾。就在这时他挠了挠耳朵,似乎想翻个身,身子抖了抖,直要落下般,却哼哼一声,又翻了回去,看得李长安心里好不痛快。

姬璇对穆藏锋笑道:“师兄,可算赢你一回。”

穆藏锋仰头望天不语。

“二位回来了啊。”一个耄耋老者从石阶边的石门中走出,衣着褴褛,却剑骨铮铮,举手投足间剑意凛然。

他看向李长安:“这就是齐皓月要收的小弟子?”

姬璇白他一眼,“去去去,你跑出来做什么?”

那耄耋老者被姬璇如此对待却不恼,细细打量李长安两眼,诡异一笑,回到石门中。

“这是……”李长安有些讶异于姬璇的态度,她对齐皓月调侃也罢,对刚才那衣衫褴褛的耄耋老者确是真的不客气。

“是剑守。”穆藏锋道:“师尊剑道通玄,欲挑战者众多,当年他定下规矩,若败在他剑下的,便要成为悬剑宗中剑守五十年,这期间守卫悬剑宗,抑或外出办事,都须得听从师尊吩咐。”

李长安点点头,依旧皱眉,那耄耋老者诡异的笑让他不解。

“而那五十年之约也有前提,五十年满后,剑守若要离去,便得在师尊几个徒弟中择一而战,若胜才可离开。”姬璇顿了顿,指了指刚才的石门,“还有两年便是他的五十年之期,师弟你在这时候入门,他自然把你当成挑战对象了。”

“原来如此。”李长安终于明了,又道:“不过此人纵使出去,只怕日后在剑道上也难有进境。”

穆藏锋点头:“当年他敢以元始境实力挑战师尊,自知必败,却的确是为追求剑道极致。但他欲趁师弟你修行晚而将你作为突破口,看来近五十年岁月已将他剑心磨灭。”

三人说着,往山上走去,临近朝剑崖时,已可闻震耳欲聋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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