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心情不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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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萧敬的话,弘治帝未置可否。自顾低头沉吟一会儿,忽然抬头道:“萧敬。”

“老奴在。”萧敬躬身应道。

“你刚才说,从始至终,他就是站在旁边,只是以手抵身,再无其他动作对吗?”弘治帝有些迟疑的问道。

“是。”萧敬额头微微有汗沁出。皇帝这分明是对他的回报有所怀疑了。也是,其实一开始萧敬也是不相信的,那小子就那么往那一站,手往患者脑袋上一搭就完事了。这的的确确换了谁也不敢相信不是。

可偏偏事实就是那样的,据那个后来过去的太医说,打从那小子的手搭上去后,那个本来快要不行了的小监,生命体征急速攀升,脉搏强劲的差点让太医以为面对的是一个健健康康的人。

谁也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奥妙,可事实就那么活生生的摆在面前,也只能归为苏默所为了。

“此事当时在场的还有吴太医,老奴事后也曾仔细问过吴太医的。陛下若是有所疑,不妨将其招来,一问便知。”萧敬小心的建议道。

伴君如伴虎,若是让皇帝认为自己人云亦云、装神扮鬼,那脖子上的六斤半可就别想留了。

弘治帝蹙眉不语,起初的兴奋此时已经消退大半。事关自家闺女的死活,由不得他不慎重。

而且若单单只是那苏默装神弄鬼也没什么,毕竟他自己近来也开始求神问道了。难道他真的不知道,那个张天师所谓的道术炼丹什么的基本属于胡扯?

他可是天子,还是一个极聪明的天子,若非如此,又怎么可能在当年那么险恶的环境下活下来,最终登上九五之位?

可笑那些个大臣,总以为他们自己才是最聪明的人,总是无谓的担心他这个皇帝被人蒙骗。他们又怎会知道,自己那样做虽然确实是有些好奇,但却从始至终都未真个沉迷进去。

他之所以那样,一来不过是实在没法儿了,找个由头求个心安罢了;二来嘛,却是刻意为之,以便借此看清某些人的真面目而已。

所以,对于那些个神神道道的事儿,弘治帝其实半点也不相信。要知道,他那位父皇的前车之辙不远,从小到大,他可是都一一看在眼中,比任何人都再明白不过了,又哪里会自己再被蒙蔽?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知道了苏默确实救回了程敏政后,还要再次安排今个儿这么一出戏码的原因。旁人的传言再如何言之凿凿,他都不敢轻易相信。必须要自己绝对信任的人亲眼看过,亲身经历了,才能让他安心。

可万万没想到,萧敬竟然带回来的是这么个近乎神话般的结果。这让他一时间忽然拿捏不准了,究竟是这世上真有那么玄奇莫测的事儿,还是连萧敬这个奴才也不能信了?

不不,萧敬应该是可信的,怕只怕他也被人糊弄了。可按照萧敬所说的当时的情况,苏默又是怎么糊弄过去的?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了。

眼下各个藩王的世子都在京中,一个不好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去,怕是很有些人会心思活泛,定要生出些事儿来。自己那些个好叔伯、好兄弟们,又有几个真正肯消停的。哼,怕是隔着一个杀一个,应该是错不到哪儿去的吧。

弘治帝一时间心思如潮,在涉及到皇权之际,他甚至都短暂的忽略了原本对女儿的关心。这倒不是他无情,而是他深刻的明白,一旦失去了这个皇位,对于他们一家人来说,那便是灭,这简直就是神迹,绝对是传说中的生死人、肉白骨的手段。至于什么神神道道的谶穢之术,没有,吴太医捶胸顿足的发誓,他没有感受到半分那些狗屁的虚妄胡言。

他有一门祖上传下来的绝技,最擅探脉之术。当其时,他隐隐能察觉到,那个小监身体中忽然冒出来的强大的生命力,其源头便是来自苏默那双按在小监身上的手。

他家祖上口口相传一个秘闻,说是上古之时,曾有大医身俱独门手段,能将天地间游离的精粹,通过自身某种秘术提取出来,然后注入病患体内,以此来提高病患的生命力,从而达到或治愈病症,或延长寿命的功效。

这个传闻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是奇闻异谈,毕竟谁也不曾见过。但没想到,今日却忽然从苏默这里真正见识了。长久以来的传闻,忽然真实的再现,你让吴太医如何能不克自持?

对于一个醉心与医术之道的人来说,别说叫他让出太医令的位置了,就算是让他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是愿意的。至于说跟着苏默学习,哈,要是苏默真的松口,肯收他为徒的话,吴太医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他刚才之所以那样说,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巴望着或许能让苏默屈服与皇帝的威压之下,让他混上这个便宜…….

好吧,弘治帝全问明白之后已经彻底无语了。也不理会那老东西声嘶力竭的哀求,挥手就将这个无耻的老儿打发了出去。个老杀才,竟然把歪脑筋都动到皇帝头上了,若不是看他是个痴人,便有十七甘八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这样看来,他果然是真有些手段啊。好,既如此,杜甫!”弘治帝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打发走了吴太医后,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终于是下定决心,停步回身喝道。

杜甫上前一步恭听。

“拟旨,诏令出使蒙古钦差副使苏默,明日入宫觐见。”弘治帝沉声喻令,顿了顿又道:“此旨意不必走内阁,以中旨放下去。”

所谓中旨,就是皇帝直接越过大臣发出的旨意。大抵可以理解为后世的一票否决权,属于皇帝特有的权利,无须任何人置喙。也是从另一个角度,对皇权至上的一种彰示。

杜甫恭声应是,旁边萧敬却是忽然抬头看向弘治帝,口唇蠕动几下,似是欲言又止。

弘治帝看的明白,不由微微蹙了蹙眉头,不悦道:“萧敬,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萧敬身在司礼监,掌批红之权,按照正常流程,皇帝的旨意是需要过司礼监这一道手续的。他此时似是有话要说,弘治帝很容易便以为是他的权力欲作祟,心下由是恚怒。

萧敬心中叫苦,哪里还敢迟疑,忙跪倒回道:“陛下,老奴岂敢擅言。只是那苏默今日事毕,曾有一言,道是他这一次出力已是最后一次了。至少短时间内,再没能力施展了。所以,所以老奴以为,陛下这道旨意…….”

他说到这儿便顿住了,后面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弘治帝一呆,随即不由大怒,怒道:“你这老货,给朕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萧敬脸上纠结,心中满是苦涩,半响才嗫嚅着道:“他说,他说这和他的心情有关……咳咳,他说他的兄弟和岳丈刚刚蒙受不白之冤,他身心俱疲、心情烦躁,所以就……就…….”

弘治帝听的烦躁,猛地一拍案桌,怒道:“你这狗才,说话不清不楚。他的兄弟是谁,岳丈又是谁,又受了什么冤屈?”

这话一出,萧敬脸上越发纠结起来,便是一旁静静听着的杜甫也是霍然震惊的抬头,脸上露出古怪之色。

“他……他的兄弟,便是此次科举舞弊案的江南举子唐寅。而他的岳丈,便是……便是前礼部侍郎程敏政程大人。”萧敬吞吞吐吐的说道。

弘治帝暴怒的面容顿时猛的一僵,忽然就此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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