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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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才如此难受啊。

住院有太多空白时间去思考是非对错,牧母午饭扒了两口饭菜,午觉时间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干脆不睡了,翻身起床拿手机查起其他的东西。下午牧清阳照常离不开学校,温城下班做好饭菜就给牧母送去了,然而护士并不接过,无奈道:“先生,姚女士嘱咐过我们让您亲自进去,说是要见您。”

没有任何惊异,温城反倒低头对自己笑了一下。

终归是要来的。

温城推开病房门时,牧母还打着点滴,在床上侧身给自己倒水,温城径直走过去,如从前他们关系尚好时那样理所应当地接过牧母手上的杯子,替她倒了一半。牧母像是要笑,却没什么力气,仅扯了扯chún角,靠在床板上,自下而上地看温城,眼里说不出是欣慰还是难过。

“果然是你。”

“是我。”温城把饭盒放到桌上,在牧母床边坐下了,端的是后辈听教导的姿态。

“也是啊,”牧母稍稍闭眼,chún角扬起,“除了你还能是谁呢。”

温城终于不敢再看牧母,垂眸盯着地板的一块,默不作声。

他想到牧清阳生日那天的混乱,牧母伤心yu绝地质问他,为什么偏偏是你。

世界那么大,怎么偏偏就是你了呢。

为什么不能是你,假使是另一个人,情况会更好一些吗?或许更糟。可是好过这样,恨意无处安放,心门无法打开,只因为是你,曾经心疼喜欢都来不及。

温城清楚自己是如何辜负了牧母牧父的心意,只能像个罪人,抬不起头,任听处置。

牧母喝了一口水,握着水杯开口:“这些天我看了不少的东西,可能还不够全面,可至少有了了解,你能听我说说吗?”

“您说。”

“很多人说不介意,甚至有一些……你们叫‘腐女’的团体叫嚣着支持同xing,可你我都知道多少人是抱着好奇和自我意yin的态度,在现实里,多少人对此评价为不lun不类,国内多少人对这样的关系抱着偏见。

“清阳他……不是个十全十美的孩子,可也是我含辛茹苦带大的,要我看着他陷入一种不得公之于众的关系,时时刻刻担忧着他和一个男人相恋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同时还要考虑我要接受多少非议和怪异的眼神。

“先不说你是他无法炫耀的情人,你们甚至无法在公众的目光下拥抱接吻,正常情侣能做的你们不行,你还是个不定xing的存在,谁都没法确定你们会永远在一起,你也不行。你是同xing恋,你可以很轻易接受另一段感情,可是清阳……清阳要怎么走出去?”

牧母睁开眼,看着温城低垂的眉眼,苦涩地笑起来:“我实在不能眼睁睁让自己的孩子落到这个境地,温城,你也不能肯定。所以……所以算伯母求你……放了他,好不好?”

有谁活到牧母这个年纪还真正无忧无虑呢,有多少乐天派心中透彻如镜。

“伯母,”温城初开口忍不住颤音,可很快他便压住了,他知道牧母心软,不愿用可怜的姿态让牧母更为难,尽可能镇定成熟地回应,“我曾经是个很坏的人,生命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只是为了赎罪。”想起过去的自己,温城笑笑,自嘲道:“说出来您大概会笑,我原来计划着把所有完结后就找个地方死掉,这个念头支撑了我八年。”

“不幸遇上了他,”温城强迫自己抬头,一眼的潋滟柔情,“深埋土里的种子好不容易有了水,有了向上的yu望和力量,知道渴求太阳。他对我而言是水,更是太阳。”

牧母不忍与这双眼直视,偏过头去,只听温城语气不改地说:“谁都无法确定未来。但只要我还有一丝余地就不会松手。我很自私,因为离开他活不下去,所以伯母……放开他,我做不到。”

温城一番话说完,牧母仍未回头,看着窗外空白的天。温城也不出声打扰,偏头看向放在床头柜上的花瓶,里面的百合是他亲手放进的,如今瓣沿已经有了枯萎的暗黄,上面却附着几粒水珠,看是被人呵护的样子。

“若是,”安静许久,牧母出声将温城的神唤回,“若是他要走呢?”

温城看向牧母,她的目光仍是落在窗台上的。

这个问题温城暗地里想过许多次,答案也有许多,挽回他、牵制他、bī迫他……或是,囚禁他。正因为有着太多答案,他才一直患得患失,看不清自己,也不敢正视这个最有可能的可能。这个苦恼了温城许久的问题,竟在今天一瞬间想通了。

“我会送他。”

他说道,又像是无力承受这样的未来,手握紧,自虐地用力,使得手心渗出血珠。

无论他如何嘴硬,如何强迫自己,可事实就是他无法伤害牧清阳分毫。

沉寂几秒,牧母似是乏了,无力地松了身子,淡淡道:“你走吧。”

温城依言,起身离开了。

牧母始终没有回头,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第八十八章

九月三十,高中生们怀着对长假七天的憧憬冲出学校,牧清阳跟他们一起冲,冲去医院。

今晚牧父回家,今天下午也是牧母出院的日子。牧清阳赶到医院时,牧清月已经在那里,皮黑了一个度,牧母的生活用品都已收拾妥当,他正趴在病床上跟牧母讲基地里的事,看来就等着牧清阳缴费签字了。

兄弟俩的视线在半空对接,牧清阳立即懂了牧清月的意思,点了点头退出去办手续。

一切手续办好再回去,牧清月已经从病房里出来,站在门口等他。

“妈说想跟你单独谈谈。”牧清月差不多长到牧清阳的身高,已经能与他正视了,这些天大概牧清月也休息不好,人不仅黑了,还瘦了一圈,眼下淡淡青紫,话语不掩疲惫,好像突然就长大、成熟了。

哥哥已经这样子,作为家里最后的一子,怎么也不能倒下去。

牧清阳想摸摸他的头,顾及到少年的尊严,还是改做拍拍他的肩膀,“谢谢。”

牧清月没应声,侧身让牧清阳进去。

牧清阳缓了一口气,踏进门去,牧清月在后面帮他把门关上了。

牧母终于肯直视他,望着牧清阳渐近的身影,看着他在自己身前单膝跪下,握住自己的手,轻轻地叫一声“妈”。

眼眶瞬间又湿润起来。

生怕泪滴到牧清阳身上似的,牧母很快低头,泪垂直砸到衣服上,浅蓝色暗了一层。没给牧清阳动作的机会,牧母将自己的手从牧清阳手中抽回,迅速把泪抹掉,抽抽鼻子,好笑地道:“你看我,一把年纪还哭哭啼啼的。”

牧清阳喉间“嗯”了一声,僵硬回:“不丑。”

“阳阳,妈咪从来没有强制让你变成什么样的人,对不对?”牧母带着沉重的鼻音,勉强笑着,“因为我觉得,我们家阳阳,哪怕是真的在人格上迷路了,也会知道什么才是他想要的。”所以牧清阳茫然的青春期里,她舍不得责备他。

“妈咪从来没求你,可就这一次,你听妈咪的好不好……”牧母终于忍不住哽咽,手捂上口鼻,决堤的泪水顺着脸滑下,“求你了,什么女孩子都好……可不可以不要……”牧母不忍继续说下去,也无法说下去,好似一块石头堵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牧清阳跪在地上没动,想伸出去的手也僵着无法动弹,待牧母冷静一些后才敢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拇指在牧母手背来回轻抚,低着眸,“找一个尚有好感的女人相恋、结婚,最后生子、育子,做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爸爸,好好地过完此生,做一个合格的人,原来我是这样想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但在经历心跳、经历动情、经历心痛之后,原来的常态就成了将就。未来说不准,会不会再爱上一个人不确定,可是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我要他。”

一滴温热落到牧母手背上,牧母颤了颤,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可接着就是第二滴、第三滴。

牧母的心随着身颤抖起来,心痛到极点竟是流不出一滴泪的,因为没有了那个力气。她何曾见过牧清阳的眼泪,这个一直戴着面具、过分冷静的儿子,竟在她面前低着头流泪。好像他把前半生压抑的疼痛凝结于这几滴泪上,所以才令她心如刀绞。

牧母心一横,推开牧清阳,快步跑出门外,不顾牧清月诧异的神色抱住他,低低地、近乎哀求地说:“我们回家吧,月月,我们回家吧。”

牧清月的心像是被撞了一块,他侧脸看向病房里,牧清阳顷长的背影跪在地上,像一座雕塑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回家。”牧清月哑着嗓子,将牧母抱紧了。

第八十九章

在西藏的陆然:“你……你们……国庆……cha……假有……什……计划吗?”

在沙发上的温城:“你信号撸好了再跟我说话成吗。”

信号好了一点点的陆然:“没……事做……就……去帮……看店啊。”

开始吃薯片的温城:“我——有——事——做。”

不可置信的陆然:“怎么……可……咳……能。”

不愿再废话的温城:“楚墨让你快点回来,逃避没有用。”

陆然的手机:“嘟……嘟……嘟。”

牧清阳一pì股靠温城旁边,把其中一个手柄递给温城,“陆然店里不是有小弟么,也没见他去看过几次店。”

温城接过手柄,“小弟们都找了新工作,店里关门了。”

陆然弄的店还挺bào利的,陆然这人和气又大方,一群小弟突然都离开、找到新工作,这不合乎常理。牧清阳想不通,“怎么回事?”

“不清楚,”温城眉头轻蹙,“好像是他家里的问题。”

温城那么问楚墨的时候,楚墨回答得敷衍,只说他爸他妈想他了,要他回家吃饭。陆然从没谈过家里的一点一滴,若不是楚墨这一出,温城还以为陆然是个孤儿,自己自力更生靠流氓走向成功。但现在看来,陆然不仅有家,而且家室不一般,和楚墨应是不相上下。

想到这层,温城忍不住扶额了。

哈,他运气够好的,最落魄的时候一下遇到两个富二代。

这既然是别人的家事,牧清阳也就不多打听了,专心于电视,“玩什么?”

“刺激点的,那个,对对对,就那个丧尸的。”

牧清阳深感他和温城生活颓废。国庆放假之后,温城扯着他去血拼了一下午,什么零食小吃游戏机……总之合眼就买。牧清阳都不好意思看跟他们后面排队的小学生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原以为温城是想趁国庆去旅游,谁想这人最后往沙发上葛优一躺,说“宝贝儿来来来,特意请了七天假陪你玩”。

这都什么和什么……

按温城的说法,国庆节家家都出去玩,外边人多车多天又热的,不如宅在家打游戏看电影,哪怕是陪着牧清阳写课件都比出去旅游有意思。

就这么着,牧清阳和温城搁家里颓了三天。

电视画面上,两个小人配合默契地一前一后行走,qiāng械切换自如,所过之处没有活口。

然而……

牧清阳看着自己控制的角色减半了的血条,视线由温城控制的举着qiāng对着自己角色的人移到身旁的人上,抿了抿chún没说话。温城讨好地摇着那只不存在的尾巴,“不是故意的。”

行呗。牧清阳默认了这个说法,扭头回去继续,接着又挨了两qiāng。这下牧清阳没反应了,小人一个利落的转身,手里的步qiāng瞬间切换为pào筒,对着温城的角色连续放了十pào,温城那头的画面红了。

温城趴在牧清阳肩头笑得乐不可支,轻嗅着这人身上的沐浴香。

待温城的角色复活,牧清阳已经走了很远,温城只能一个人艰难地用初始装备击打僵尸升级,好不容易赶上牧清阳,就见牧清阳一脸冷淡地cāo控小人,用同样的方式把级数比他不知低了多少的温城杀死了。

温城这下笑不出来了,眉梢一挑,竟认真了起来。

于是,一款合作游戏,生生被两人玩成了心机和技术的对抗,不仅要打僵尸通关,还要提防对方的突袭。

大家都是擅长粉饰太平的成年人了,疼不疼那是自己的事儿,还能不过日子了吗。

两人一起看了一部同xing电影《春光乍泄》,怎么选上的这部电影不好说,就是一人问这个看吗,另一个说看吧。两人都是第一次看这个题材,就窝在沙发上相互依偎着,一言不发,倒是想到了一块儿。

有的人险中求安稳,有的人静世里不安分。

电影看完,温城将脸贴在靠着自己的牧清阳头上,用那讲睡前故事一样的语气,好似说出这番话是轻而易举,“宝,后悔吗?”电影里的两人后悔了,能“重头来过”,你呢,你后悔了吗?

温城的长发还是没剪,落在牧清阳脸上略痒,他说话时的低沉颤震让人发麻。牧清阳没立刻回话,就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像是就这样靠着温城睡着了,可他没有,而是睁着眼,看着暗下来的电视。

应该是很认真仔细地想过了,牧清阳低笑起来,缩进温城怀里,牙隔着一层薄衬衫咬了温城肩膀一口,呼吸在空调冷气的对比下更显温热,他偏头在温城耳垂上细细舔咬,回答里带着刻意引诱的喘息,“很难啊……温先生,我的喜怒哀乐是从遇见你开始的。”

第九十章

国庆的后几天,温城和牧清阳除了睡觉吃饭就是□□,在家里的任何地方,卧室、客厅、厨房、书房,甚至钢琴上。

温城的jīng力似乎比正常人的要旺盛得多,卖力的明明是他,可牧清阳睡着之前,温城还没睡,而他醒来时,温城已经看着他了。

温城的确睡得少,在牧清阳睡时,他还会帮牧清阳准备课件。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老师都像牧清阳这样的,学生写的每一张作业牧清阳都会自己写一遍,然后还要根据收上来的作业标记哪些题需要讲解,又要从哪方面讲解,再做好笔记。

这比学生还拼。

明天牧清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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