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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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到饭盒上,带着笑意地问“他”:“这听起来很心动。可是牧老师,你这样的语气像是在恳求……唔,或说是,引诱。”

“他”在那头沉默,那个自己眉头轻蹙,眉宇间的不适感清晰可见,再看向他时,眼里已是平静了,“我原来的爱人,是个男人。”

牧清阳愣了一愣,沉默许久才问:“很惊讶。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因为这是事实,我且爱过他。”“他”眼里说不出是愧意还是柔情,“你很好,我们在一起,我会对你始终如一一辈子,所以不能、我也不会有所隐瞒。”

他略微思忖,“你是在寻求我的同意吗?”

“是。”“他”说。

牧清阳微微笑了,“如果我同意,我们是不是就能一辈子在一起了?”

“如果你没有离开的心思,是的。”

牧清阳的笑因此渐渐收敛,归为认真:“如果我做了一道他拿手的菜,你会想到他,如果味道有所偏差,你会回忆到他,或许饭就吃不下。”

“他”皱眉,似要反驳,被他制止了,“牧老师,我不介意你爱过男人,可是介意你还爱着别人。女人嘛,总小心眼的。

“你还爱着他,牧老师,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

身体一震,牧清阳的视角突然转换,坐在对面的人正是易甄,仍是平凡面貌。剥离情感,谈及现实与三观,她神情认真,笑意浅淡,眼中澄澈而干净。

牧清阳才知道错了。

她不是不如他遇过的其他女人,她是一颗埋在沙里的鲛珠,要耐心将覆盖在她身上的细沙抹去,才能发现她的珍贵美好,胜过许多钻石。

“牧老师,你实在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否则不会跟我说这些,谢谢你,能喜欢你特别好。”

梦醒,浑身是汗。

飞机广播的提示音响起,空姐甜美的声音通知已到马赛,要乘客系好安全带,不要随意走动。

牧清阳偏头看向窗外,蓝天白云。

下了飞机,异国感很强烈,但也不至于令人完全陌生,正值暑假,有许多国人来普罗旺斯旅游,看上马赛的也不少,总能有归属感。

牧清阳已经预约了酒店,刚出飞机场就被酒店的人找到了,是个挺俊的小伙子,举着牧清阳的照片,看到牧清阳本人便笑着迎上去了,照片递给牧清阳,以英语说道:“牧先生,您有什么安排吗,直接去酒店还是我帮您把行李带进房间?”

“直接去酒店。”牧清阳的英语不差,说得流利,不带什么土口音。

小哥应了一声,接过牧清阳手上的行李箱,为牧清阳开了车门,

到了酒店办好手续牧清阳就睡了,在飞机上做的那场梦太累,像是把人生重头过了一遍,唯一不真实的就是这梦里没有温城的身影,他在梦里的时候也完全意识不到,梦醒才觉荒唐。

温城的详细地址被牧清阳记在手机里,牧清阳用地图查了一下,不是居民区,大概是他的工作室。

牧清阳把手机关机,反扣在床头柜上。

他很累,很想好好睡一觉,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玛雅是这家咖啡店的老板娘,三十多岁的女人,生了一对双胞胎,酒鬼丈夫却在这时坠楼身亡,初生的两个孩子只剩她一人照顾。她的店不大,做的东西来回也就那几样,面包、咖啡。不过托好心人的福,她的咖啡店从来宾客盈门。

因为玛雅每天早上都要先把店里打扫一遍,所以如常早早便开了店门,按理说这时间路上不会有什么人,所以那位坐在她店门外旁的长椅上的亚洲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玛雅以为是特意等她开门的,便略带着歉意询问他:“您需要进来坐一坐吗?”

牧清阳侧过身看她没说话,玛雅以为他没听清,便重新问了一遍,牧清阳这才确定她说话的对象真的是自己,可哪怕温城教过一点,到了地道法国,他还是听不懂,只能用英语问道:“会说英语吗?”

玛雅恍悟,用英语回了:“会的。您是客人吗?需要进来坐一坐吗?”

牧清阳回头看了眼她的咖啡店,落地式的窗,坐在窗边看外面的视野很好。他对玛雅笑笑,同意了。

玛雅给牧清阳倒了一杯温水,让他多坐会儿,等自己把地板拖完。

牧清阳看她拖完地板,玛雅还要擦桌子,桌子擦过之后还要把桌上的花换成新鲜的,好歹牧清阳一个男人,这不大不小的空间里一男一女,只留一个女人忙忙碌碌,他坐不下去。牧清阳拿过玛雅手上的抹布,玛雅看他的表情诧异,“客人?”

“我来吧,”牧清阳说着已经上手了,“反正我时间多。”

“这样……似乎不好。”玛雅表情不安,在牧清阳身后不知该什么动作。

“这样吧,”牧清阳把这张桌子擦完,在这张桌子上点了点,“今天这儿的位置给我,别赶我走。”

玛雅不知该哭该笑,但这位客人看起来并非歹意,双手相握着点点头:“只要您不走,我肯定不会赶您的。”

等两人一起把卫生做完,二楼上跑下来两个穿着松垮衣服、头发凌乱的男孩儿,长得一模一样,同时冲玛雅喊:“妈咪,早安。”画面奇妙得诡异。

玛雅连忙放下手中的杯子,上前抱住两个小家伙,在两人额头上各亲了一口,用法语回复:“早安啊我的小宝贝们,睡得如何?”

“很好。”穿着蓝色便衣的男孩儿答道。另一个粉衣男孩儿立马道:“可是我们饿了妈咪。”

玛雅幸福地笑,拍拍两个人的pì股,赶他们到座位上去,“妈咪正做咖啡呢,等会儿给你们做面包。”

两孩子跑到牧清阳桌旁的位置坐,都好奇地看着这个俊逸的亚洲男人,蓝孩儿耳对耳地对粉孩儿说了些什么,粉孩儿一脸不信,又猛地瞅牧清阳,牧清阳撑着下巴看窗外,并无心探究两个孩子的事情,玛雅端了咖啡和面包,把面包给两个孩子时注意到了两个孩子没有礼貌的注视,便一人敲了一下,“看什么?”

“妈咪,”粉孩儿声音nǎinǎi的,做贼一样地说,“哥哥说那个男人是上帝。”

玛雅诧异地看牧清阳一眼,又看向蓝孩儿,“为什么?”

蓝孩儿看到妈妈一本正经的模样,眼神变得有些畏缩,嘟囔说:“我在温先生的手机里看到过,他告诉我那是上帝。”

玛雅为孩子的童言无忌忍俊不禁,摇摇头转身把咖啡摆到牧清阳面前,却发现这个男人正直直地看着自己。

玛雅在自己脸上摸了两下,“先生?有什么不妥吗?”

“我刚才听到‘温’字,是中文吗?”牧清阳问。

回想到蓝孩儿刚才的话,再联系这个男人的问题和行为,玛雅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太确定地回答:“一位常客,两个孩子喜欢闹着他。”

牧清阳点点头,重新把目光转了回去,指尖指向对面的楼,“那里,什么时候开?”

玛雅抬头看一眼时钟,“还有半个小时。”顿了顿,又问道:“先生是来找什么人吗?”

“不,”牧清阳拿起咖啡轻抿一口,没加糖和nǎi,纯纯的苦涩,他说,“只是来看风景。”不记得喝咖啡只喝纯的这点这原来是他的习惯还是温城的习惯,反正就都这样了。

时间久了,咖啡店里人来人往,人多时两个孩子无法在原来的位置上待,他们发现牧清阳并不介意之后便大大方方地跟牧清阳凑成一桌,把他们的拼图铺在桌面上,你一个我一个的拼。

两个孩子不会英语,牧清阳不会法语,他们说的牧清阳听不懂,偶尔有几个不太贴切的“温”音,牧清阳便看他们一眼。时间久了两孩子也不怕他了,干脆拉他一起研究拼图,粉孩儿指拼图,说:“温。”

牧清阳点头,低头看着拼图,然后觉得温城真是……格外变态啊。

这拼图图案是世界地图,非常详细的地图且非常小块的拼图。两个男孩研究拼图时格外认真,连话都很少说,牧清阳就帮他们看看,也不干涉,突然间又明白了温城送他们这套拼图的用意——图清净。

上午、中午,人多了又少,两个兄弟的拼图连十分之一都没拼好,牧清阳也始终没见到温城。蓝孩儿一直偷偷看着牧清阳的反应,见牧清阳面色冷淡,扯了扯他的衣袖,待牧清阳回头,蓝孩儿指指对面的工作楼说:“温。”又指指墙上的钟表,摆了五根手指。

……下午五点么。

没见过他进去的身影,所以是睡在工作室?

下午接近五点,突然下了一场大雨。

粉孩儿和蓝孩儿对这样突如其来的雨已经见怪不怪,皱着眉头看拼图,两人边比划边讨论什么,牧清阳猜测温城和他们有什么赌,让他们在一定时间内完成拼图。两孩子嘀咕点什么,粉孩儿跑到玛雅身边讲了几句,玛雅给了他一把伞,粉孩儿jiāo给蓝孩儿,蓝孩儿再拿给牧清阳,用蜡笔在纸上写了一个歪扭的“六”字,又指着对面的楼,一本正经:“温。”

今天是星期六,可是和温城有什么关系?

牧清阳没想明白,眼里跃进一个熟悉的身影,撑着一把纯黑色的伞,修挺的背影在大雨中越显单薄。

牧清阳接过蓝孩儿给的伞,用法语道了一声谢谢,快步走出去,消失在雨幕中。

第九十九章

温城走得不急,牧清阳很快就跟了上去,却始终与他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

何谓安全?进合适,退亦然。

明明已经过了二十四岁的生日,穿着一件黑色连帽衫,却仍能像个十几岁大的少年。温城的长相过于jīng致和凌厉,总不自觉间带着少年叛逆的气息,不显成熟,和他的年龄不大相近。雨实在太大,温城把衣服后的帽子戴上,就露出一截黑发,一个白尖的下巴。

他身后那个男人与他的距离便不着痕迹地拉近了一些。

穿过广场的人流,穿过公园的小路,穿过一段乡路,三个小时,始终两个人,雨在漫起水雾的同时淹没另一个人存在的声音。

一座小的、无甚特别的教堂。

牧清阳不再靠近,收了伞,站到教堂篱笆外的树后,温城在教堂门口站了一会儿,一个神父开了门,几个孩子便涌上来,不顾温城半湿的身子抱上去,看似亲昵。

一共七个孩子,最大的是个女孩儿,看起来十七岁左右,最小的刚会走。

温城半跪下来扶着小一些的孩子,头上的帽子因他的动作滑下,露出半边容颜,嘴角的笑意浅淡而温柔,像少女小说里描写的心上人,永远青春帅气,还有会说话一样的眼睛和令人脸红的笑。

这棵树所幸够大,树叶够密,不至于让牧清阳很快湿透,他在树后点了一支烟,手有些颤抖。

雨一直被视为不太好的兆头,牧清阳不信这种说法。雨太常见了,人的悲观也同样,可怜人类总会因为感xing将一件事物联想到另一处去,人的泪是从上往下落的水,所以自然而然的,雨就成了另一种泪,在这种联想的共鸣下,雨天的疼就比晴天的来得深刻,时间再久远些,人就只记得深刻的,再远些,记忆里就只有雨和伤痛。

梁婕最后一次联系牧清阳是今年三月份的事,当天小雨,绵绵细细,不痛不痒。

她在那头笑,她说:“我当你们真能天长地久,原来我就是个无聊的牺牲品,早知如此我就不费心费力了,结局还是一样。”

“长话短说吧,”牧清阳说不出对梁婕是怨恨多些还是同情多些,这样复杂的情感使他没有马上挂电话,“快上课了。”

“没什么,觉得你可怜,问候一下你而已,”梁婕迈进什么地方,喧闹瞬间扩大几倍,音乐声与人声齐响,梁婕的声音因此小而模糊,“他大概过得比你好吧,那儿有美景美人,玩得开的也不少。”

挂了电话,耳边什么响声都没了,雨太安静了。

温城最后还是跟他们一起进了教堂,牧清阳重新撑起伞,烟湿了一半,他也就闻了个味,没抽着。被雨弄灭了的烟在牧清阳手里打了个折,被收进牧清阳大衣口袋里去了。

梁婕最后问了牧清阳一个问题,仅三个字,她问他后悔吗。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位置,唯独最爱他的你不得知,你看这人,多残忍。所以……你后悔吗?不顾一切都要跟这个人在一起。

教堂外是一片小树林,在教堂里的人要看到藏在树后的人是很难的,况且还真没谁没事在雨天里往树林里望,企图找到一个人。

牧清阳走到教堂的一侧,从那里可以看到坐在教堂里的人。孩子们不知道哪去了,神父也没了踪影,那个男人在位置上垂着头闭着眼,上方的耶稣以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仿佛他真是一位虔诚的教徒。

温城越是沉静,他以往的各种样子就越是活跃在牧清阳的脑海里,哀求的、脆弱的、渴望的、压抑的……简直像一只恶手,由心脏生出,企图要撕破牧清阳的xiōng腔获得自由。

他并非真的不知道温城离开的理由,他猜得出来。可是骄傲如他,张诗韵的离去他不曾挽留也不会回头,为什么相爱分手都是你来提?哪怕你是bī不得已,我又凭什么要等你?

之所以生病都要执着地要找出这个人,是趁所谓“理智”还没苏醒,实在怕自己后悔,怕找一个稍微可以的人相守,真的忘记温城。

他口口声声说不等他,也绝非有要等他的意思,可不自觉的就排挤掉了其他人,留着一个位置,不想是他,可是不是他,又能是谁。

所以,“后悔吗?”

“梁小姐,和一个傻子,我怎么计较得起来。”

这间教堂并不常有人,它的装修设施都远不如城镇里的,只在星期天时会有一些虔诚的老教徒来做弥撒,而温城会挑星期六来,也不是来做祷告的,这里七个孩子都是被丢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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