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功败垂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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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遥虽耍了点小心眼,却未想过叫顾言受伤,眼见那俩只顾着争吵,她插言:“爷爷,先请大夫看看哥哥呐。”

顾老爷子气势一弱,指着顾遥,与长子道:“瞧见了吗?这才是友爱兄弟的样子!”

说话间,老人家虎步生风,跃上墙头,跃过夹道,立在邻家墙头上,遥问了声:“你们老爷在吗?小马,俺孙子受伤了,快些过来。”

顾遥这才知道,马明就住顾家隔壁。

从老爷子喊话开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马明便到了。搁下药箱,他伸出两指,探向心虚顾言,听了片刻,冷着脸道:“脉象有力,言少爷好着呢。”

顾老爷子不信,还道:“俺踢了他的胸,你都没给看呢。”

马明依言掀开顾言的衣裳,胸口处只红了薄薄一层,连青紫都没有。

原来,顾言未受伤。

马明可不管顾家众人脸色,张口就道:“将军,军中无戏言。言少爷虽说年幼,但装病说谎,总归不好的。”

顾老爷子立即收拢怒色,替孙子圆谎:“不关孩子的事!是俺没掌握好分寸,教训他时踹了一脚,小孩子喊疼,俺才麻烦马兄弟了。”

顾遥轻吁了口气,人没事,最好不过了。大过年的闹成这样,应该可以回家了吧?

哪知,送走马明后,老爷子领了两名侍卫进来,下令抓人:“抓住那个骗人的臭小子,老子非打死他不可。”

顾遥傻眼,大老爷去拦,可盛怒的老爷子,谁都不管,军棍起落,顾言瞬间挨了三下,疼得他直叫唤,眼花瞬间扑满脸,哭喊着叫爹。大老爷被他一声声爹叫的,登时顾不上棍子,扑上去将人抱住,老爷子的军棍,这才停了下来。

这功夫,一直关注前院动静的顾谨、陈姨娘,见顾言被打,顿时什么都顾不上,纷纷出了后罩房。

两年间,顾遥只与陈姨娘见过两次,还是点头、擦肩而过的那种。这是顾遥,第一次有机会仔细打量陈姨娘。作为一名成功拴住男人的女人,陈姨娘的相貌,说实话,并不如顾遥想象中那么出色。

陈姨娘进院,见儿子哭作一团,一脸惧怕地缩在夫君怀内,说不出的愤怒。可她不能怒,深呼吸几口,陈姨娘跪到老爷子脚下:“未经老太爷允许进了正房,陈氏有错。待奴婢把话说完,任老太爷责罚。老太爷向来疼言哥儿,小孩子家不懂事,头一回叫老太爷打了,有些懵,叫疼不是疼的,估摸着是吓的。”

一席话说得大老爷不住颔首,还替顾言找好了台阶,顾老爷子却不为所动,扔了军棍,吩咐属下,“说谎是错,做错事就该教训。抓住,打,二十棍,一棍都不能少!”

大老爷也怒了,拉起陈姨娘,拖住儿子,冲老爷子吼道:“爹不用打了,俺们四个这就走!”

顾遥和大伯父接触不多,却知他是说到做到那种混人。因为自己,叫大伯父离家出走,顾遥担不起这个责任,当即道:“哪能叫大伯父走?爷爷,把我送回宛平吧。”

“五姑娘年纪不大,却这般沉稳,谨姐儿该多同五姑娘一道学学。”

陈姨娘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地说了句,大老爷怒道:“说这个做甚!”

陈姨娘丝毫不介意,面带笑容,嗔道:“就是觉得五姑娘很沉稳,比谨姐儿和言哥儿两个都强。”

顾谨这才听懂她的话,怒斥顾遥:“五妹妹,你要是恼我搬走你的鱼,直同我说就是。言儿与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陷害他!”

陈姨娘顺势抓着顾谨臂弯,一边安抚她,一边道:“谨姐儿不气!五姑娘为什么这么做,不是已经说了吗?回宛平罢了。”

母女俩唱得一手好双簧,老爷子看着顾遥,面露疑色。直到此时,顾遥方知陈姨娘的厉害之处。

我该怎么办呢?时间太短,顾遥别无他法,选择承认:“恼姐姐我认,也告诉过姐姐。这个,不光姐姐知道,爷爷也知道!”

说完,顾遥看着顾老爷子,理直气壮地反问:“我朋友给我的东西,叫别个抢走,我恼,有错吗?我攒了一年的月钱,买的东西,就那么没了,我恼,有错吗?”

顾老爷子老脸一僵,这几日,光顾生气了,竟把这茬忘了……

保定候是个有意思的人。

他喜欢书画,旁人送的书画,若是可了他的心意,他便回那人想要的东西——保定候已上书,荐榆林千户所千户冯金,升任盖州卫指挥佥事。

这事若是谋成,冯金那头自会两头答谢,顾家少不得顺带赚一笔;谋不成,老爷子的心意,冯金看得见,少不得也要表示表示。也就是说,从保定候上书那一刻开始,老爷子从顾遥手里抢走的画,已经实现了它的价值。

按照先前承诺的,他得给孙女银子。才这般作想,顾谨那头冷笑道:“难不成是爷爷拿你月钱了?拿又怎样?你的月钱还不是爷爷给的?”

竟是和顾老爷子先头一个口吻,顾老爷子不自觉地,想起了顾遥的回答,跟着道:“给了她,就是她的了。”

顾谨一噎。

在陈姨娘的提醒下,顾谨勉强压下不悦,进入重点:“遥妹妹,说这些没意思。不管什么,都不能掩盖你陷害我弟弟的事实!”

你说我陷害,证据呢?顾遥想反驳,可她不太会同人争执,只会找源头。

望着顾老爷子,顾遥道:“爷爷听见了吧?今日打了哥哥,姐姐姨娘、大伯父少不得要怨我。可孙女,没有错。至于想回宛平,我认。我只是,想我爹了,很想,很想。”

顾遥脚下的雪,瞬间被热泪融陷。

孩子谁养的,谁心疼,玉娘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对顾老爷子道:“将军,送五姑娘回去吧,玉娘跟姑娘一道走。”

顾遥欣喜地看着她。

顾老爷子却是脑门子一抽一抽的,他怒道:“哪个都不走!上下嘴皮还打架呢,一家人磕磕碰碰太正常了。事情过去了,哪个都不准提了,该干嘛干嘛去!玉娘,你带五丫头回房做针线。”

不说谁的不是,也不去惩罚任何人——和稀泥,不像祖父的作风,顾遥直觉地皱了皱眉。

活稀泥,确实不是顾老爷子的作风。人散后,他第一个找的是儿子。

“老大,俺多疼言儿,你还不知道吗?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言儿非嫡非长,现在不吃苦,等着尾后吃糠喝稀吗?打他不为别个,那马明说得对,军中无戏言——混小子这一点,必须教。”

听闻老父是为了儿子好才要动板子的,顾大老爷这才熄了不满,嘟囔了句“爹对他的好,和俺们想得不一样”,溜了。

老爷子冲着他的背影,扬了扬拳头,转身进了正房。

是夜,玉娘又去了老爷子那里。忍了半天的老爷子,气得嗷嗷叫:“把遥儿给你养,是留你的意思,你倒好,说走就走!这几年胆子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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