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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yòu儿园就在祝锦工作的商场后面，离的很近，老师给她打电话时只匆匆撂下一句“宋塔塔打人了。”便挂了电话。

祝锦生生急出一身冷汗，没来得及和店长说一声，就焦急地冲了出去。

小霸王正在医务室处理伤口，他的家长还没到，祝锦牵着宋塔塔过去等。

刚进门，小霸王一看到她，就禁不住打了个寒噤，鼻子一酸就想掉眼泪，宋塔塔看在眼里，突然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尖细的小白牙，小霸王心脏“嘭”地重重一跳，慌忙低头不敢看她。

待小霸王的爸爸匆匆赶到的时候，伤口的血差不多已经止住了，但宋塔塔太过用力，那泛着白的皮肉微微朝外翻着，看起来却是另一番的触目惊心。

小霸王一看救星来了，瘪了瘪嘴吧嗒吧嗒就开始掉眼泪，伸手要抱抱“爸爸，我好疼呜呜呜。”

“怎么回事”那人伸手把小霸王抱了，对着老师厉声道，“你们就是这样看孩子的”

祝锦上前一步，抱歉地说“对不起，是我的孩子伤了他，我替孩子给您道歉，医药费我们会出的。”

校医适时道“伤口太深，需要打破伤风。”

对方家长闻言更是怒火翻涌，他轻蔑地看了满脸红痕的宋塔塔一眼，冷冷道“我要求做全身检查，谁知道你这女儿有没有带什么病，染给我家小孩，你能付得起这个责任”

说罢抱着小霸王转身便走，祝锦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宋塔塔抬头望了一眼祝锦，她咬着chún，面色隐隐发白。

宋塔塔眼神微黯。

到了医院，几人先去给小霸王打破伤风，而后那人果然要给儿子一项一项做检查，祝锦跑前跑后，不愿宋塔塔也跟着跑，就把宋塔塔安置在大厅长椅上，交代她要乖乖等她回来。

宋塔塔乖乖点头，祝锦起身离开时，她伸出手犹豫地拽住了祝锦的衣角，祝锦回头，轻声问“塔塔，宝贝，怎么了”

“妈妈，”宋塔塔有些忐忑，“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我的塔塔没有做错事，被人欺负了就是要还手。只是，”祝锦温柔地笑了笑，重新蹲在她身边，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只是教训别人的时候，更要好好保护自己，对妈妈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疼吗”

宋塔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坐的位置斜对面就是门口，宋塔塔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看着人来人往，众生皆苦，病痛不由己，生生死死，都在这样的地方循环往复。

宋塔塔的年纪当然不懂得这些，她只是陡然之间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

“小朋友，为什么叹气”一个沉稳的男声。

宋塔塔转头，才发现身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两人中间隔了一个位置，他学着她，也托腮往外看，模样显得有些yòu稚。

至少宋塔塔对宋春明的第一印象是很好的，她回答道“那个爷爷好可怜。”

宋春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躺在窄小的病床上，浑身chā满了管子，呼吸微弱，干瘦的手臂上青筋突兀。

但他也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在他的年纪，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触动不了他了，宋春明向来冷漠凉薄。

他笑着转移话题“你的脸怎么了”

宋塔塔撇撇嘴“被狗抓了。”

“在yòu儿园和人打架了”宋春明怎么会看不出那是小孩子的抓痕。

宋塔塔眉头轻轻皱着，闭着嘴没吭声。

宋春明正要问她父母在哪，就听有动听的女声喊“塔塔。”

他抬头，迎面就见祝锦急匆匆地走过来。

宋春明望着那窈窕又带着几分熟悉的身影，眸子狠狠一颤。

宋塔塔一见到祝锦脸上就带了笑，chún边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妈妈。”

她站起身去牵祝锦的手，两人马上就要转身离开了，宋春明终于艰难道“你”

祝锦疑惑地转头，在看清楚男人的脸庞时，她惊叫出声“宋”

话没说完，她立刻捂住嘴，强硬地拽着宋塔塔疾步往外走“抱歉，认错人了。”

猝不及防之下，宋塔塔被拽了个趔趄，不解地问“妈妈，怎么了”

“站住”宋春明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声音冷厉。

祝锦闻言却拉着宋塔塔小跑了起来，仿佛这男人是个吃人的恶魔，吓得她肝胆俱裂。

“祝锦，”宋春明却yīn魂不散般，“既然我见过你了，你觉得以我的能力，在茫市找不出你吗你又能跑到哪里去”

祝锦脚步渐缓，最终停下，她捏着宋塔塔的手越收越紧，几乎颤抖，宋塔塔疼得要命，却一声不吭，转身挡在祝锦面前，大声道“你要做什么我妈妈不认识你”

宋春明微微一笑，竟上前一步蹲在了宋塔塔面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宋塔塔警惕地看着他，而后伸脚狠狠地踹了他一下“我不告诉你不准欺负我妈妈”

宋春明却丝毫没有感到冒犯，直起身夸赞道“祝锦，你把我们的女儿教的很好。”

祝锦脸色灰败，闻言浑身一抖，再也忍不住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

宋塔塔却不明所以，见祝锦哭泣，只觉得是这个人欺负她，咬牙就要冲上去再打他，却被祝锦一把拽住，哽咽道“塔塔，这是”

“这是你爸爸。”

后来回想起那天，宋塔塔总是后悔，后悔自己不够忍耐，不过是被小霸王欺负几下而已，也好过遇到宋春明，这个所谓的“父亲”所带给她的失望与痛苦。

她心目中的爸爸，从来不是宋春明的模样。

但自那天之后，宋塔塔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她成为了一个私生女，被接回了宋家大宅。

那天阳光很好，没有一丝yīn霾，宋家的司机带着她和祝锦去了宋宅，见到了她的爷爷。

爷爷很慈祥，宋塔塔虽然不喜欢宋春明，却对爷爷感到亲切。

她躲在祝锦身后，朝着老爷子露出了一个略带羞涩的笑，酒窝在chún边浅浅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