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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齐思微来的很早,阎铮刚在餐桌旁坐下,“齐小姐,不介意一起用餐吧。”

她点头,她是个从不扭捏的女孩,佣人指出她的房间,她上去放下背包,她的房间就在病人卧室的正对面。

这是阎铮的父亲买的一块地,二十多年前就盖了房子,他父亲贪玩又有些许怪癖,所以一向离群索居,他从不在老宅住,在外面的每个住处也不许任何人探访。

房子盖好后多年没有住人,几年前父亲带他来这里钓过鱼,住过几日,阎铮还保存着房子的钥匙,他苦苦思索几天,到底是在医院还是酒店,终于想起这个荒凉的地方,觉得再也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了。

请人整屋打扫消毒,又采买了新的家具家电,为稳妥,特意找了个新人做住家保姆,没敢带老宅里的。

下楼后,齐思微坐下来吃东西,保姆走过来问,“先生,要不要叫小少爷起床?”

阎铮笑,“李姐,不要叫他小少爷。”

他突然想起眼前的佣人并不知道陈阎的名字,遂结束了这个话题。

“让他睡到自然醒,我们先吃,以后都不用叫他起床。”

之前在医院,签署的是英文名,虽然陈阎不常在国内,阎铮仍不希望他戒毒这段经历被更多人知道。

“齐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阎铮温和的问。

“没有。”齐思微说。

阎铮点头,看得出这位女孩不爱说话,竟一时无言以对,她吃的慢,阎铮一向体谅他人,怕她不自在,加上这里离城很远,他需要早点赶到公司,喝了杯咖啡他道了声别,就离开餐桌。

阎铮已经走到门口,又折回坐下,“齐小姐,我弟弟年纪还小,有些不懂事,你多心。”

她点头,这种话她在医院听过许多,早已习惯。

“还有,我希望整个治疗期间,包括治疗结束,齐小姐都能保密,如果你有要求,可以提。”

他想表达直接点,对报酬不满意可以加,只要学会闭嘴,以他看人的直觉,这位齐小姐是个修养良好的女孩,他以往在商场谈判,雷雳风行,从没有这样的思虑万千,换成别的女人,可能他也不那么谨慎,但是漂亮女孩就容易让男人生出点怜惜和呵护之情,即使无关情爱,他斟酌的表达,不想唐突了她。

“放心。”她说。

阎铮的神情一霎那如释重负,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饭后她上楼,病人房间的隔壁有间房改造成药房,所需要的药和设备都齐全,昨天陈医生已经带她看过,熟悉了他的用药和治疗疗程。

配好药,她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他的房间,他家佣人不叫他起床,但她需要按照时间执行给药。

室内昏暗,窗帘合拢密不透光,他还在睡,她昨天做了下功课,几乎看了大半夜的医学资料和他的病情报告,之前陈医生负责,病人治疗已超过七天,按照治疗方案,脱毒过程里最艰难的那部分已经过去,这个阶段病人会从极度狂躁变为神萎靡,典型的症状是嗜睡、发烧和厌食。

走了两步,借着走廊的光,她突然看见他正靠坐在床头。

打开灯,他果然醒着,他看着她,目光平静。

“早,eddy。”她说。

他没有任何回应,她不计较,她打招呼也不过基于礼貌。

握住他的手腕,她仔细检查他的手背,他的手掌很薄,看过他的体检数据,身高超过180的人,体重却只有一百磅,他的健康状况令人担忧。

肤色太过白皙,手背薄薄的皮肤层下每一条血管都清晰的宛若透明,之前治疗中,密集注射的针孔还没有完全消肿,频繁穿刺留下大片青紫色,换他的另一只手看,几乎无差。

也就脚掌好一点,只好换脚掌,他的脚掌也瘦,体脂率偏低的身体,末梢终端的血管非常明显的凸起,很容易寻找,她选择合适的位置扎了针,全部弄好后,把止血带放下来,他不说话,沉默的配合。

她放下脚,又去动调节器,习惯性问,“这个速度怎么样?疼吗?”

他眼睛不眨的盯着她看,她带着口罩低头做着一切,根本看不出表情,他从她平静的眼神里想象她的脸。

他不说话,她站起来抬眼和对他对视,他的眼神随着她流转,停止了发呆。

“滴速行吗?疼不疼?”

“行,疼。”他说。

“药物的刺激,你忍不住了告诉我。”

他点头。

“困的话,可以睡一会。”她说。“我会看着”

其实她很困,昨天放下书几乎快天亮,今天又起的很早,这瓶药打完大约需要一个多小时,她靠在椅背想休息片刻,不想闭眼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时,他坐在床沿,双腿垂下,她睁开眼正好和他视线相对。

显然病人已经自己拔了针,她看了他又抬眼看时间,不禁脸色一惊。

她走过去查看。

“别担心!”他说。

“抱歉!”她说。

看样子她不放心他的处理,重新揭开胶布,用消毒棉给他消毒,又换上新的胶布。

她昨天应该没睡好,下眼睑有淡淡的青,她耐心的做着一切,距离很近,他闭眼静静的闻着她身上那点浅淡的香气。

不知道她用什么化妆品,不是香水,倒像是洗衣店里常见的味道,也许是她常用的浴液,像水蜜桃,又像香橙,带着点甜的香气很温和。

“你先吃东西,饭后还要继续。”

下午打针的时候,她拿了本书看,看一会书就抬头看滴管,看的出来她还是很困,捂嘴小小的打了几个呵欠,却一直忍着,端坐着直到结束。

下午四点钟当天的治疗就完成,她回房洗了手就躺下,这里远离市区,方圆几公里只有小树林和山丘,一条下山的坡道还是土路,没有公共交通工具,她没办法回家。

两年前她就考了驾照,原想着工作了攒钱买个小排量的汽车,假日里可以带爸爸出去玩。

她和马宁刚认识不久,马宁就要给她买辆车,方便上下班用,当时他说,我受不了你挤地铁,色狼太多。她拒绝了,态度太坚决,马宁只好作罢。

后来马宁尽可能接送她上下班,她的上班时间非常不规律,有时候通宵的夜班,他起早穿过半个城市接她下班,他说快点嫁给我吧,小微,能不能心疼心疼我,结了婚,我也省了这道辛苦,你就走路上班。

她说,“我不想你来接我。”

他说,“不行,我心疼你。”

她说,你没认识我的时候我也好好的啊。

他笑骂她,“没良心的小东西,不认识归不认识,现在有我了,我能舍得你在地铁里睡的东倒西歪?”,让一群痴汉意淫,最后一句话自然在心里不敢说。

马宁很疼她,准备婚房时地段、环境、学区都不考虑,只考虑一个因素,离她上班的医院越近越好。

平时上班已经很辛苦,她的家住的远,每天往返还要花几个小时在路上,医院隔壁新建一个酒店公寓,刚开盘马宁就买了顶楼的大平层,她从医院就能看见新家的窗。

自然是走路几分钟的距离。

马宁大了她几岁,但感觉比她还幼稚,他性格爱疯爱玩,这样的男人喜欢自由,不会想年纪轻轻就结婚,但马宁似乎不同,她刚答应和他交往试试,不久他就说出他的结婚计划,处了大半年,他很认真,又努力去讨爸爸欢心,她的态度有了松动,事不宜迟,马宁跟进的紧,立刻就是见双方家长,订婚仪式简单,婚期定在半年后。

这座算是一线城市,新房的市值上千万,两家的家境差别大,从刚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这也是爸爸最初反对的原因。

交往差不多一年,她几乎没花他的钱,也抗拒接贵重的礼物,第一次约会,马宁选了家不错的酒店,她坚持凭账单付了一半钱,让他尴尬不已,还打电话给吕敏说:这样的女人我真没遇见。

刚开始时,马宁小心翼翼的,不敢多嘴,熟悉了就很生气,问她计算这么清楚,是不是想随时离开他,生气归生气,最后还是他主动道歉,说自己不考虑她的感受,他会学着尊重她,她虽然不说却记在心里,感激他的体谅。

两个人的认识也是因缘际会,一次马宁的母亲住院,她刚刚开始实习,负责病房的是她,某天马宁的好哥们吕方带着妹妹吕敏来探病,齐思微和吕敏是朋友,马宁知道这层关系,苦苦哀求吕敏帮忙搭线。

他对齐思微一见倾心,但这女孩看起来实在太冰冷,让他无处下手。

马宁交往过几个女孩,每段恋情虽无疾而终但都好聚好散,除了贪玩,他这个人还算靠谱,加上好哥们吕方助攻,诚意打动了吕敏。

吕敏和齐思微是高中兼大学同窗,大学还是室友,他从吕敏那里打听齐思微的信息,吕敏警告他说,我冒着巨大的风险把我好朋友介绍给你,希望你珍惜这段恋情,你是她的初恋,如果你辜负了她,我第一个打破你的狗头。

他听到这话时一直在傻笑,吕敏又说了许多,他已经听不见了,脑海里只有那句,“你是她的初恋。”

好哥们吕方也在旁边笑着说,“你小子真有福气。”

那些因为在金钱上太认真而被他误解的行为,反而让他觉得这女孩傻的可爱,他很爱她,她这样认真的一个人,值得他更认真的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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