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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世界里齐思微从没见过瘾君子,她所了解的大部分来自医学数据,以及医生的临床观察记录,吸毒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有吸毒者本身才知道。

网上有人说,那是一种比性高潮还要兴奋千万倍的快感,尝试过的人会欲罢不能。

昨晚她还在网上搜索,看到有人发帖,他说,“性有多爽,经历过高潮的都知道,一辈子不碰女人,你愿意吗?如果你连性也戒不掉,我告诉你,毒品你百分百戒不掉,因为我什么都吸过,现在市面上最新的毒品我都试过,有些东西,比性高潮要爽几千倍,你能不能戒?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有人说,“戒掉性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世界毕竟有和尚的。”

那人又回复,“你可以不碰女人,但你不能控制你的大脑不想女人,生理的戒断不难,最大的难关是心瘾,因为你还想再体会那种神仙一样的感觉,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刚出戒毒所,第一件事就是去买毒品。”

帖子最后有另一个吸毒者的回复,齐思微觉得他的观点更中肯。

他说,“吸毒的确能体会一种快感,再也没有烦恼,什么也不想,但时间越长,那种快感在下降,你不得不去找能给你带来更多快感的东西,你会去不停寻找新的刺激,制毒的人也在不停的研发新产品,每个人感受快感的阈值不同,但殊途同归,那种致命的快感迟早会让你变得麻木,我以亲身经历的告诉你,吸毒的不断再吸,一直到死也戒不掉,到最后已经不是为了得到那点快感,因为一旦停下来会变的痛苦万分,如堕炼狱,之前有多爽,现在就有多痛苦,所以,我这是图什么?我吸了快十年,已经开始戒了,我一定会成功,不然我会死,我已经叁十多岁了,我刚刚遇到了这辈子的真爱,我想变成正常人。”

“你为什么碰这些,仅仅为了快感?”她问。

他摇头。

他几乎不动,她伸手将他湿透垂在眼睛上的几缕头发拂到他的额后。

他虽然身体瘦弱的宛如纸片人,但脸上却还有肉,长得也不错,不能想象这样一个男孩居然有几年的吸毒史。

“戒掉就好了,你还小。”

“你多大?”他问。

“比你大很多岁。”

他不满她的回答,她接一杯冰水过来,“胃里是不是有灼热感?你必须喝点水,再难受也要喝。”

他慢慢用手肘撑着自己半坐起,接过水杯,他喝的很慢,看得出来在努力的吞咽。

不停的出汗,身体潮湿不堪,那种剧烈的头疼,引发出想呕吐却吐不出的感觉一直持续着,但胃里如火炙烤,他忍住恶心花了很长时间才喝完那杯冰水。

正好药也用完了。

她说,“你闭上眼睡一会。”

他说,“好”。

陈医生边喝茶边看手机。

“怎么样?思微。”她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病人睡着了,晚会我再上去。”

“好,辛苦你了,我不一定每天来,有事随时找我,我的电话24小时等着你的召唤。”

他带着玩笑的说着,她却没有笑。

正说着,阎家佣人走进来,手里提着满满一小竹篮刚摘的樱桃。

他刚才见院子里几株樱桃结的几乎压弯枝头,却没有人摘,口里直说太可惜了,再不摘就老了。

“思微,我有事先走,下午还有个会。”

“好”,她送他出门一直到他车前,问了最后问题,“那些替代品什么时候停止”。

“他现在戒断反应大吗?”

齐思微犹豫了下,回答说,“不大,停掉有危险吗?”

陈医生笑着说,“有什么危险,送到戒毒所强制戒毒的人,鬼哭狼嚎的不也是挺过来了,死不了的,再说。”

他凑到她近前,“戒不戒得掉不是我们担心的事,别那么辛苦,下周试试吧。”

他提着樱桃上了车,降下车窗做了个接电话的手势,陈阎站在窗边看着陈医生的车驶出院子。

保姆走了出来,用遥控器关闭大门,她手里拿了一个盆,和齐思微说着什么,两个人走到樱桃树下。

院里种了几棵樱桃树,大部分樱桃树都结着红果,只有一株结的是黄果子。

保姆手捧着盆站在一边,齐思微走到结黄果子的那棵树,他刚才吐了她一身,她换了条格子长裙,像个宽松的袍子,一直到脚踝,被风吹的裙摆轻轻抖动。

她垫着脚去够高处的果子,却够不着,伸直了手臂围着那个树转了一圈,一脸沮丧,看样子也没够到她想摘的那些,他一直笑着看,直到保姆搬来一个小木头凳子。

她踩着凳子上去还垫着脚,只脚尖着力,保姆应该是怕她摔倒,一直伸手扶住她的小腿,地上的土软软的,她摇摇晃晃的站着,手里抓住树枝摘果子,却一点也不怕的样子,保姆一副害怕的神情,口里不停的说,“囡囡,你快下来,让我来。”

终于摘满了一小盆,她才下来。

“中午没吃饭,饿吗?”她端着一盘洗净的樱桃进来。

“不。”

“吃点吧。”

她把盘子放在床头小几上,自己也伸手吃,她一边吃一边吐核,他却是一个也不吐。

“怎么不吐核?”她问。

“我喜欢”,他说。

“哦,你喜欢樱桃核,不喜欢荔枝核。”她表情认真一点也不像是玩笑。

“你喜欢吃樱桃?”他问。

“喜欢。”她说。

“你吃着,吃完了叫我。” 对面房间她的电话在响,她说完就回到自己房间。

是吕敏的电话,“周末我不回去了,看看下周吧,工作忙,没办法,马宁回来了我们再约吧。”

吕敏在那边说,“你在医院,想办法给我搞点处方减肥药,不然我就找个兽医给我开,我这身材穿礼服得老丑了,我不能一直给你当绿叶吧。”

齐思笑,“还有几个月,慢慢减不迟。”

陈阎捂着嘴站起来,快步走到厕所,一下子吐出来,直到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他漱了口吐出来的全是血水,胃里空无一物,却还有翻滚的恶心感觉,她说的对,牙龈出血,胃溃疡,他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水杯,难受的视线都模糊起来,手狠狠的按住腹部,恨不得吞几个冰块把胃冷冻起来。

胃里热,身上却冷,30多度的高温,他穿着长衣长裤还冷的不能停止发抖,密密麻麻冒出来的汗浸湿了脖子和头发。

他想,虽然她看起来冷冰冰的,却是个好医生,她工作的医院里,遇见她的病人应该都会喜欢她。

对着镜子他用手指把额前的碎发向后梳,头发潮湿,很服帖,全部拢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属于少年的一张脸,眉毛不浓但修长,可能他父亲的基因太强大,他的长相不像阎薇,反倒像陈骏的多,尤其是眼睛,眼睑薄薄虽然看起来并不小,却是单眼皮,阎薇个头娇小,漂亮的大眼睛,笑起来一对深深的梨涡,倒是遗传给他了,却只有一侧脸颊。

最近半年他才开始刮胡子,每天早上他都细致的整理自己,陈骏很爱干净,几乎有洁癖,每天早晚洗澡,和陈骏一起生活多年,父子俩的生活习惯很像。

汗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太难受,他用胶布简单贴了下注射针孔,脱光了衣服,开始冲洗。

擦身体时候他对着落地镜看,他不是不知道那些东西不好,他想过不碰了,但没想过什么时候戒掉,现在这张脸还算能看,美中不足的是这个身体,赤裸的身体太过单薄,苍白的皮肤覆盖着根根分明的肋骨。

这样的身体,没有女人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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