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昔时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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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写的

她暗自平复激荡心情,缓声问道,尽管心中已隐约有了答案。

大火不答反问:你看得懂

迟疑片刻,颜初静点点头,侧目看他,见得那双幽深瞳孔里微漾着浅浅喜悦,以及一丝晦暗不清的坚决。

这是娘娘的亲笔。大火顿了顿,牵起她的柔荑,走到楼梯口,然后松开手,轻声道,你上去吧。

你们不上去么

大火摇摇头,眉宇间的遗憾一闪而过。跟在他身后的小火明明一脸好奇,却一声也不吭,分外安静。

颜初静看在眼底,也不多问什么,只是心里又添了几分警惕。

从二楼至三楼,十九阶的距离。

踏上三楼的那一瞬间,颜初静清楚感受到一层犹如水墙一般柔韧湿润的阻力。她下意识地运起真气抵御,只是未料双足及地时,那层阻力已然消失,待到定神四望,不禁吃了一惊。只见四面竹墙摆满了高及顶梁的多格木柜,柜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一块块玉片,白青粉橙红紫等等,玉色缤纷,皆闪着莹莹温润光芒,如梦似幻,令人为之目眩。

然而,最让她心动的是那些刻写在每格上方,类似于标签的白色简体字。

天文地理、经史古学、兵法谋略、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武道心法、医术药典、风俗民情、农桑牧业、各色工艺、各行商事

用包罗万物来形容格柜上的标字内容,可谓恰如其分。

颜初静想了想,走到南墙的第二个格柜前,从注有医药字眼的格子里,拿出一片薄薄的青白玉端详。

她记得玄幻小说里有玉简一说,所以猜想这些玉片也许就是记录知识的载体。但小说归小说,谁知有几分真几分假她可不敢按着小说里的法子,用那什么精神念力去试验,生怕一不小心出了岔子,弄坏了玉片又或伤了自己。

思量半晌,颜初静将玉片放回原处,然后四下打量,盼着能找着一纸片字。可惜事与愿违,楼阁里除了格柜和玉片,就只有地板中央的两只青翠蒲团。

寻找无果,颜初静郁闷无比,叹了口气,往蒲团上一坐。

这也难怪她,宝山在眼前,偏偏无径可入,叫人如何甘心其实,她真正在意的并不是什么医术药典,而是嬗司其人。

一个会写简体字的神裔

是巧合

还是,真的与她一样,来自同一时空

窗外,暮色渐浓。

下楼的时候,她再次感受到那层柔韧湿润的阻力。

初静

小火坐在二楼楼梯口,一见她身影,便一跃而起,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着关切,那么真诚,掺不进一丝半毫的虚假。

颜初静环视一周,不见大火踪影,侧首问道:你知道嬗司娘娘现在何处么

娘娘不在了。小火道。

不在了

她心头一跳,不禁蹙眉:什么意思

哥说的,娘娘不在人界了。

颜初静怔了一下,忽觉口里苦得发涩,眸中神采一点点黯淡了去,却不愿被人看见,于是转身踱至窗边。楼外灵雾渺渺,正应了她此刻的心情,茫茫然。

小火跟过去,拉住她的袖子问:你怎么了

没事。她敷衍了声。

未几,背后一阵温热,男子略显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

别难过。

颜初静惘然低喃:她去哪了

大火抱紧她,仿佛要以自己的体温化解她的冰凉:从何处来,到何处去你要见她,必先破虚

不待她开口,他已转过话题:你方才上了几楼

三楼。

她本想上四楼继续寻找线索,只是不出所料,在踏上四楼时,遇到了一层比三楼梯口坚韧百倍的无形阻力。她无力穿过,惟有退回三楼。

大火闻言轻叹:等你到了七楼,自会参透界道,我只望届时你能带我们一起离开此界。

她去了神界,是么想起恒藏里记载的六界,想起大火先前提及的神昙一脉,颜初静苦笑道。

或许吧

颜初静转头瞥了他一眼:当初,你们为何不随她离开

大火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他才闷声说道:我等非帝君,自然不可与之同行。

颜初静听得结舌,心想,这算什么理由呀可看他神色又不像是开玩笑,而且好象比她还要郁闷,不由失笑:你本事也不小,怎不弄个帝君来当当

莫要胡说

大火面色微变,仿佛被她的话吓着了似的,倏然闪后几步,随手抓住小火,两人身上一阵红光闪烁,眨眼间就从她的眼皮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颜初静挑了挑眉,很是无语,半晌,喃喃自语:怕什么

夜里,躺在素竹床上,她做了个梦。梦中的紫色花海依然无际无垠,但天空多了一轮明月,皎皎清辉洒满大地。她在花海中飘荡,如同孤魂。不知过了多久,流水潺潺之声远远传来,隐隐约约,撩人心弦。

于是,她循声而去。

那是一条丈许宽的小溪,水色清澈见底,可惜无鱼无草,少了些生气。

她跳入水中,溅起水花朵朵。

不知为何,一块沉在水底的圆盘似的大青石忽然裂开,碎成几大瓣,露出一片雪白之物。与此同时,她看见自己随风翩飞,离地越来越远

醒来时,天未亮。

对镜梳妆。

镜中女子青丝如流墨,肌肤洁白细腻,宛若晨曦间的梨花,娇嫩芬芳。一对细眉不描已黛,郁郁长睫勾勒出媚色天生的眸线,幽幽双瞳,顾盼生姿。

纤纤玉指轻抚眼角,颜初静心神恍惚,第一次对这张脸产生了一丝亲切感。

她知道,这眉眼,与两年前,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已然有异。如今轮廓变化虽微,但总不似原先那般疏淡秀气,而是多了几分细致柔媚。

没有人甘愿顶着他人的皮肉过活。

想当初,离开江府,一路之上,她将自己易容成另一副模样,说是为了避人耳目,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却是她不愿意接受那么一张陌生脸皮。平日有丫鬟伺候梳头,她更懒得照镜。后来在青云客栈里独住,每日轻描胭脂,也未尝不是存着自欺欺人的心态。

能够自欺也是好的。她只怕,只怕有朝一日,自己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寂凉,那种天苍地茫,岁月无尽,独她一人于尘世中跋涉的空洞

若非身坠胭脂谷,意外得到长生不老,终成仙体的修炼之法;若非亲眼目睹银龙降世之威、沙鱼精长啸震海、大火与小火吞吐烈焰,火烧云天;若非看见那一纸熟悉文字她亦不会一次次坚定了回家之念

归途杳渺。

她需要一个坚定信念,支撑自己的义无返顾。

晨风卷着淡淡草木清香吹入楼阁。

颜初静放下玉梳,走到几案前,拈起那张素白纸笺。

恒藏有载,宇分六界,人冥佛妖仙神。

嬗司,这个谜一样的女子,是否掌握着时空穿越之法既是神之后裔,立于众生之上,必明天地奥妙。

只是,要与之相见,谈何容易,难于登天然而,那人在三楼留下那么多玉简,说不定,其中便有她想要的答案

思及至此,莫名地,昨夜梦中,青色大圆石裂开的那一幕,电光火石般地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依稀抓住了些什么,颜初静蓦然舒眉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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