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纪前传:冰峰魔恋】第八十章:黑白无间(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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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黑白无间。

(一)。

注:本节内容开始于原作第十五章至第十六章之间,孙威以「变态色魔」的

身份要求刑警队队长石冰兰到「黑豹」舞厅与自己见面,石冰兰孤身赴险,孙威

意欲对石冰兰图谋不轨反被押进警车,在回刑警总局的路上,孙威侥幸逃脱,与

前来追击的孟璇一番搏斗后制伏了她,带着她开警车逃跑,车开到半路,孙威体

力不支晕倒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孙德富开着车来救他了……

略带寒意的夜空下,郊外公路上一辆警用面包车波澜不惊地疾驰而过,既没

有警灯,也没有警笛。

坐在警用面包车驾驶座上的,是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他满是伤疤的狰狞面目

已完全辨认不出五官,嘴角有血迹留下,一直蜿蜒入锁骨深处,原本的衣裳看不

出是红还是血,任谁看了这男人的样子,都会感到毛骨悚然。而在他身边副驾驶

的位子上,却瘫倒着一个穿着警服,身材娇小的女人,而且她的身上还绑了好几

道绳索。

不过,男人似乎对这一切并不在乎,仍然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前方,车前大灯

的光芒将前面照耀的一片雪亮,警用面包车已经快要逼近收费站了,但他丝毫没

有减慢速度,反而扣紧安全带,拼命地把油门踩到底。

收费站的工作人员瞧着警用面包车来势汹汹有些不对劲,刚准备有所行动,

就听「轰隆」巨响,被警用面包车撞断裂的钢条四下飞溅,工作人员一时间惊呆

了,愣了足足半分钟,才抓起电话向刑警总局报警,当他东一句西一句的把事情

的经过报告完,那辆警用面包车早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虽然系了安全带,但巨大的冲撞力还是让男人浑身巨震,浑身伤口蓦然发作,

剧痛袭来,男人头疼如裂,晕乎乎的,眼睛发花几乎看不清道路。这时电话铃声

忽然响起,男人硬撑着一口气,掏出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毫不犹豫地接听了电话。

腹部脾脏骤然刺痛,意识轰然变得迷糊,男人握手机的手指颤抖不停。他听

到电话那头在大喊:「小威,我马上就来了,你要撑住……撑住……」

男人听不清了,他的眼前阵阵发黑,陷入昏迷。失去意识前,他尽力踩下刹

车,警用面包车稳稳地停在了近郊公路的路边,车内车外的灯无声无息地熄灭了,

手机也掉落在了座椅下面。

就在此时,黑夜中蓦地亮起了耀眼夺目的车灯光束,一辆外貌普通的小轿车

从侧前方猛地拐过来,稳稳地停在了路中央,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头从车上下来,

走到警用面包车前,敲了敲车窗,见没人回话,他打开了车门。

「小威啊小威,你还是操之过急了啊……」老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把昏倒的

男人与女人抱了出来,一个放到副驾驶位子上,另一个放到后座上,然后关了车

门,拧动钥匙启动引擎,挂上离合,正准备踩下油门出发,忽然想到了什么,摇

了摇头,从车里取来手电,又下了车。

警用面包车的车前门再度被拉开,手电的亮光把驾驶室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

清清楚楚,老头钻进里面上下左右地四处打量,终于在座椅下面找到了手机。他

微微一笑,捡起手机,马上就快步返回了小轿车。

发动机的轰鸣骤起,小轿车绝尘而去。十分钟后,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夜空

的宁静,四五辆警车远远的呼啸而来,刚驶到近处就突然减慢了风驰电掣般的速

度,齐刷刷的剎车停了下来。

数十个警察从车里钻出,人人全副武装,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只见前方不

远处,赫然有一辆熄了灯的警用面包车,孤零零的停在路边。

为首的警官一打手势,训练有素的警员们拔出配枪,悄无声息的掩了过去。

猛然间车门「光当」拉开,随着暴喝声,七八支乌黑的枪口一齐指向车厢。

随后,又不约而同的缓缓垂下。——车内赫然是空的!

同一时刻,那老头正驾驶着小轿车飞驰在公路上,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

一只手拿着一瓶蓝色液体放在身旁男人的鼻下,忽然间,那男人睁开了眼睛,扭

头一看,狰狞的脸上露出了令人胆寒的笑容。

「老孙头,你可总算是来了。」

老头听到男人的声音,情绪也一下激动起来,收了手道:「小威,你醒来我

就放心了,记住,以后千万别再冲动行事了,我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孙头,幸好你比警察早一步赶到,不然我这次还是死定了!」

在飞驰的小轿车里,孙威筋疲力尽的倒在座位上,连说话的声音都透着虚弱。

今晚他可能坠崖而死,也可能与孟璇恶斗而被制伏,更有可能重新被石大奶

抓住,但这些可能统统都没有发生,他不仅在刑警总局的围捕下成功逃出生天,

还击毙了他们的几名警员,深受重伤的他不仅没有被格斗高手孟璇制服,现在还

抓了孟璇作为这场胜利的俘虏和猎物。

对于这一切小概率事件为什么会发生,其实连孙威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但

他知道的是,没有老孙头,这个父亲的故交,自己的叔叔孙德富在关键时刻驱车

来救他,之前的胜利都会在石大奶抓到自己的那一刻化作虚有。

「幸好?你以为有那么幸好的事吗?」孙德富哼了一声,「是我指使几个手

下制造了一场交通事故,使刑警总局前面的道路堵塞了十多分钟,他们不得不绕

了个大远路,才会落在我后面的!」

「原来如此,难怪警车来得那么慢……」孙威刚说到这里,一口气喘不上来,

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小威你不要紧吧?」孙德富担心的望了他一眼,「要不要去医院?」

「不能去医院,被人怀疑就糟了,还是回家自个儿处理吧!」

「真的没问题么?你这次伤的不轻啊,我看,起码要调养几周才能痊愈。」

「何止伤的不轻?简直是要了我大半条命!特别是这个小警妞,下手可真他

妈的毒辣……」

孙威说着回头瞪着车后座,双眼喷出怒火。

双手被反铐着的孟璇一动不动的躺在后座上,全身又加绑了好几道绳索,人

依然还在昏迷中。

「不过,这小警妞只是出招毒辣,而石大奶却是心肠狠毒!」孙威气的咬牙

切齿,「为了抓到我她真是不择手段,竟然可以忍受我在她身上占便宜那么久。

在我欲火升的最高,戒心降的最低的时候才给我致命的一击……」

「我早就警告过你了,这个大奶队长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角色!」孙德富的

语气隐含责备,「你太低估她了!怎么样,现在尝到她的厉害了吧?」

「确实厉害,但这样也让我更想征服她!我发誓,无论如何也要把她给搞到

手!」

孙德富微微一笑:「那她提出自己来当人质,你为何又不答应呢?」

「我才没那么笨呢!」孙威撇嘴冷笑道,「我伤痛满身,已经累的跟狗熊一

样了,而石大奶的体力精神正充沛。万一在交换人质的过程中她突然发难,我十

有八九应付不过来。既然手里已经控制住小警妞了,我何必去冒那个险?」

「可是,你又叫她自己脱光衣服?」

「哈哈,那是故意的。」孙威显得有几分得意,「我一开始就没打算交换,

但是今晚被她害的这么惨,正好借机修理她一下……哈哈……哈……」

邪恶的怪笑声又响了起来,随着车子一起向前方飞驰。没多久,黑暗的魔窟

就到了。孙威在孙德富的帮助下,将昏迷的孟璇搬下了车。

「你好好养伤吧,有什么需要就跟我打个招呼……」

孙德富交代了几句后,正要上车离去,孙威却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笑嘻嘻的

说:「别急着走啊,进去坐坐嘛。我还想请你欣赏一下好东西……」

「什么东西?」

「你看了就知道啦!」

孙德富见孙威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心念一动,也就笑着答应了。

这魔窟是座小型的别墅,四面都有高墙和带电的铁丝网环绕,厚重的大门则

是用密码电子锁控制的,假如不知道密码,就算是最好的开锁专家也不是那么容

易就能打开。因此整个别墅可谓风雨不透,是个进行秘密非法勾当的好地方。

当下孙威输入密码打开了大门,然后在门铃上有规律的按了几下。

不一会儿,只听脚步声传来,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孙德富循声低头看去,顿时一怔。

他之所以要低头,是因为对方并不是「走」到门口来的,而是四肢着地的爬

过来的。

月色下看的分明,这个像宠物狗一样爬来的,是个年纪顶多只有十六、七岁

的美丽少女,身上穿着一套经过改装的高中生校服,领口极其暴露,两个已经完

全发育成熟的饱满乳房几乎裸露在外;高高翘起的屁股上居然还插着根玩具狗尾

巴,随着她的步伐一晃一晃的,看上去真的很像是小狗在摇尾欢迎主人归来。

看到除了「主人」之外,还有其它外人在旁,这少女居然也毫无羞耻之色,

摇头摆尾的爬到了孙威脚边,喉咙里发出喜悦但却含混的声音,围绕着他不停的

打转,甚至还用身体亲热的磨蹭着他的双腿,跟小狗的动作简直一模一样。

「她就是那个女高中生萧珊吗?」孙德富一边眯起眼打量着,一边啧啧称赞

道,「看来你调教的不错嘛,至少在外形上,她已经被改造成美人犬啦……」

「何止是外形啊!」孙威得意的一笑,拍了拍萧珊的脑袋,命令道:「乖珊

奴,来呀,跟客人打个招呼!」

萧珊应声而起,人半蹲在地,两手曲起如狗爪状,向着孙德富连连拜动,那

模样真是滑稽极了。

孙德富哑然失笑:「训练的很出色嘛!难怪你非要我留下来欣赏,果然给了

我惊喜啊……」

「嘿嘿,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呢!」

孙威笑得更加神秘了。他吩咐萧珊起身,将昏迷中的孟璇拖去地下室,自己

则带着孙德富走进了别墅内的一栋屋舍。

「主人,您回来啦!」

刚进门,就听到一个柔顺的女子嗓音响起,只见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穿着女

仆围裙的中年美妇跪在地上,先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然后俯身亲吻着孙威的双

足。

孙德富定睛一看,「啊」的惊呼了一声,这次他是真正的呆住了。

原来这中年美妇,赫然竟是前副市长夫人、女人大代表林素真!

刚才看到萧珊时,孙德富其实已隐约猜到,同样落到孙威手中的林素真必然

也会有类似遭遇,但是此刻当真目睹到眼前的情形时,他还是感到了相当程度的

震撼。毕竟萧珊还只是个脆弱稚嫩的孩子,屈服于淫威是很正常的;但林素真却

是个见过大世面、一向自重端庄而且作威作福惯了的政界名流,居然也会做出如

此低三下四的淫荡表演,这实在令孙德富跌破眼镜。

尤其令人不能置信的是,林素真那张成熟美艳的俏脸上,连一点被迫无奈的

羞耻表情都没有,仿佛觉得这么做是天经地义、十分自然的事。

孙威满意的点点头:「起来吧,去给我们倒两杯热茶来!」

林素真温婉的应了一声,站起身弯着腰退出数步,然后才转身去厨房泡茶。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孙德富的双眼瞪的更大了,这才瞧见这美妇身上原来除

了一件单薄的围裙外,什么都没有穿!涨鼓鼓的胸脯将前襟高高撑开后,腋下就

形成了很大的空隙,以至于从侧面几乎可以将雪白肥硕的乳球一览无余;整个光

滑的背部和肉感的大屁股也都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中,只有三四根系带在后腰上

松散的绑着个结,维系着整件围裙不至于从身上滑脱下来。

当她走动的时候,还有意将肉滚滚的美臀翘的老高,那性感屁股的每一下扭

摆、淡褐色屁眼的每一下收缩和雪白臀肉的每一下颤动都看的清清楚楚,充满了

淫荡和挑逗的意味。

「老天!」

以孙德富城府之深,此时也不由自主的一阵心绪荡漾。他过去也曾多次在公

开场合见过林素真,每一次她都是衣冠楚楚、高雅大方的,而现在却打扮成这副

在日本a片中才会看到的淫靡模样,那种反差之大绝对令人瞠目结舌。

这反应落在孙威的眼中,他的神色越发得意了:「怎么样啊,感觉如何?」

足足过了十多秒,孙德富才如梦初醒,由衷的赞道:「这份惊喜超出预期了

啊!我做梦都没想到你能让她也这么听话、温驯的臣服在你脚下……」

「哈哈哈……」

孙威开心的大笑起来,挥手示意孙德富坐下,他自己则翻出了一个小药物箱

来,开始对伤口进行简单的消毒和包扎。

「实话告诉你吧,能把她们母女调教成这样,我自己的本事只占一小部分,

最主要还是『原罪』的功劳!」

孙德富一惊:「就是你发明的那种春药?它真的这么神奇?」

「是啊,效果你已经亲眼看到了嘛!」

孙威口中说话,手上麻利的操作着绷带和药物,显然对这些器材十分熟悉。

这时林素真端着两杯热茶回到了大厅,摆放在了两人面前。她似乎已完全不

认识孙德富了,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双眸只是凝注在孙威面上,眼神中带着无比

的温驯、恭敬、畏惧和讨好……总之,是个标准的「女奴」望着主人,既害怕又

希望得到宠爱的眼神!

「好啦,没你的事了。先回去睡吧!」

孙威随口将林素真打发走,然后将「原罪」药物的进展以及调教的经过简略

说了一遍。

原来,林素真母女注射第三代「原罪」之后,虽然没有变成疯子,但却失去

了所有记忆,将过去的往事忘的干干净净,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甚至也

不记得对方是自己的亲人。她们就像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小孩一样,脑海里一片空

白,对大多数事情都十分茫然,心里也充满了无助、仿徨和惊惧。

这一来方便了孙威,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实现了给母女二人的彻底「洗

脑」——她们的脑袋就像白纸一样,爱怎么涂就可以怎么涂——再辅助以激烈的

肉体调教和生理刺激,将她们的性欲和被虐的快感完全开发了出来,连同对自身

性奴身份的认同一齐根深蒂固的植入了大脑,将母女俩改造成了最驯服的性奴。

「……整个经过就是这样啦,她们现在简直把我看成神呢,对我的每句话都

深信不疑,每个命令都坚决服从,比机器人还要听话呢!哈哈哈……」

孙威说到这里,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加上伤处已大致包扎完毕,今晚遇到挫

折后的颓丧仿佛也一扫而空。

「原来是这样……唉,可惜了、可惜……」

孙德富听完竟叹气起来,神色显得颇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种走捷径的方

法也许可以调教出百依百顺的性宠物,但却绝对无法调教出一个出类拔萃的性奴

隶,这是他亲历sm之道多年来最深切的体会之一。

「你用这种方法达到目的,固然简便快捷,但是严格说来,你得到的只是两

个失去了精神意志的空皮囊而已……我并不是说不能用药物来辅助调教,但药物

若强烈到令人失忆,还有啥趣味可言呢?要知道这世上有许多美女之所以会令人

欲调教之而后快,不单是因为她们的肉体,更重要的是因为她们独特的内心世界

和反抗精神啊……对于她们心灵的打击和调教,才是sm的最大乐趣……」

「好啦、好啦,你的那一套sm调教理论,我耳朵都听起茧了!」

孙威啼笑皆非,赶紧打断了正在絮絮叨叨的孙德富,向他好一通解释。

「我给她们母女注射的是第三代『原罪』,已经好几个月了,会产生失忆的

副作用,老实说连我也没有想到,只好将错就错的就这么调教下去了……不过你

放心,最新一代的『原罪』已经取得了重大进展,马上就要成功了。相信它不会

再导致失忆,而只会充分激发女性的肉体淫欲!到那时候,嘿嘿,我一定会调教

出那种还保持着记忆和本性、但精神与肉体都被我彻底征服的完美性奴的!」

「好啊,有志气!这才是我欣赏的顶级色魔!」

孙德富翘起大拇指,一本正经的夸奖起来。跟着两人对视一眼,蓦地里一起

捧腹狂笑。笑声就像倾盆大雨一样,将残余的挫折气氛也彻底冲刷了出去,昂扬

的斗志重新充斥在了这黑暗的魔窟中……

「小威,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当魔窟中的笑声终于散尽时,孙德富沧桑

而厚重的嗓音第一个响起。

孙威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笑着说道:「老孙头,你说得对,这个石大奶我

暂时还动不得,但她那个奶牛姐姐可是好对付的很,石大奶知道自己的姐姐被我

抓来,定会自乱阵脚,到了那时再抓她就容易多了。」

「嗯,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不过你还是不要太着急,至少先把身体养好了再

说。」孙德富也喝了口茶,若有所思地问道:「小威,那个小警妞你打算怎么处

理?」

听到孙德富的问题,孙威仰头大笑道:「打算?先干了再说呗,我可听说那

小警妞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小威啊,依我之见。」孙德富皱起了眉头,「我看这小警妞是个烈性子,

留着恐怕会很麻烦,拿了她的身子就赶快处理干净为好,以免夜长梦多。」

「老孙头啊,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孙威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起一支香烟,恭

恭敬敬地递到孙德富的手里,又小心翼翼地替他点上,这才胸有成竹的道:「今

天晚上,小警妞,我,石大奶和石大奶那个跟班,就是这小警妞的男朋友王宇,

我们四个人对峙,我让那王宇在石大奶和她女朋友之间选一个,那小子选了石大

奶,这小警妞心里头不知有多难受呢,我之所以把她掳来,就是想要利用这一点

来操纵她,你觉得如何?」

孙德富吐了口烟圈,沉吟片刻道:「很好,我彻底放心了!」说完话,孙德

富掐灭了烟头准备离开,孙威起身劝阻道:「老孙头,你难得来我这里一趟,先

看场楚大歌星的演唱会再走也不迟嘛!」

孙德富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笑眯眯道:「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些事要回去

处理,确实该走了,下次我再来看楚大歌星的演唱会吧!不过啊,小威你还是悠

着点好,这些个大奶婊子这几天少玩些,免得影响身体恢复。」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留你了。」孙威嘿嘿一笑,拍了拍孙德富的肩膀,用

嘶哑的声音道:「老孙头,你尽管放心吧,我用不了几天就好了。走,我送你出

去。」

两个男人走到门口,孙德富停住了脚步。

「不用了,小威。你今晚不宜再抛头露面了,我自己走就是了。」孙德富摆

摆手,叫住了正要开门的孙威,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小纸条放到孙威的手里说:

「小威,这是石香兰的住址,什么时候行动了记得提前打个招呼。」

孙威拿起纸条,草草看了一眼,仔细地叠起来,放进了口袋。看到孙威的这

个动作,孙德富暗暗地笑了,然后转身开门,迈着硬朗的步子,走出魔窟,坐进

了小轿车里。

多年前的某个夜晚,孙德富如今晚一样坐进了一辆汽车,严格来说,是偷偷

地藏进了一辆军车的后备箱里。

时光冉冉,父亲的模样在孙德富的记忆里模糊地只剩了几个最明显的特点,

大眼睛,方脸,高个子,但他却记得那天晚上父亲发现自己后打在屁股上的重重

巴掌,还有他无奈地叹息声。

1955年2月12日,孙德富记得很清楚,那天天微微亮,他就被母亲叫

醒了,母亲告诉他,父亲就要回来了,让他同自己一起到码头上接爸爸回家。家,

码头,这两个词语对儿时的孙德富来说,都是一样的意思,因为他的家就在码头

边。

可是母亲却告诉他,他出生在一个从没见过的城市f市,总是喜欢抱着她自

言自语说想要回家,那时候孙德富想不明白母亲的意思,好多年之后,他明白了,

那是一场战争,而战争总是会给人带来别离和悲伤。

五岁那年,他和母亲在人头攒动在码头送父亲上船,临行前向他许诺说等回

来了就带他到瀛北市去玩,父亲坐着大船离开后,他每天都会在窗口上远眺码头

和海港,一艘大船缓缓进港,一艘大船缓缓出港,人潮汇入码头,人潮一会儿散

尽。汽笛声回旋在海港上头,缭绕不去。

孙德富等了一年,一年,又一年,终于等来了父亲,那天早上他再次跟着母

亲挤进了人满为患的码头,母亲把放到自己的头上,他眼巴巴的望着海面,旭日

初升,远处黑烟隆隆,海天交接处一条条船只正在奋力前行。

码头上的人也都发现船队来了,欢呼声此起彼伏,孙德富低下头,想要告诉

母亲船要来了,却看到母亲眼泪汪汪,望着海水像掉了魂似的,欢天喜地的心情

顿时少了三分。

虽然那时他还不满八岁,但已能体会母亲的心情,父亲已经三年没回家了,

母亲在自己面前从来不说什么,可每天夜里都会偷偷地抹眼泪,他也曾问过母亲

为什么父亲总是不在家,母亲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一名军人,军人不仅要保护他

们的家,还要保护所有人的家。

从那时起,孙德富就对自己做军人的父亲感到无比骄傲,他觉得父亲就好像

小人书里的神力超人刀枪不入,可以打败所有的坏人,是个响当当的英雄,可也

许母亲并不想要一个英雄,而是一个能多陪他的人,就像自己一样。

孙德富又抬起了头,两条大船缓缓到港,还有十几艘小船跟在后面,无论大

船小船上都挂着一面旗帜,旗帜的左上角中央画了一个太阳,跟站在码头最前面

的军人们头上戴的帽子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人潮开始狂乱推挤,那些军人们就像一面墙一样把人群挡在后面,大船没有

靠岸,后面那十几艘小船在港内碰来撞去,乱烘烘地停靠在岸边,很多人从船上

下来,男的,女的,老人,小孩,每个人脸上只有疲惫,很多人身上还穿着破烂

的棉衣,孙德富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穿这样的衣服,正如他不明白这些人从哪里

来的一样。

突然间,一场急雨从天而降,从小船上下来的人一阵狼狈乱窜,站在码头上

等待的人们也四处乱窜,孙德富问母亲他们在干什么,母亲告诉他,他们都在找

自己的亲人,就跟他们两个人一样,可是他一直没看到父亲,孙德富开始在母亲

的怀里哭泣,母亲温柔地抚慰着他的头发,对他讲,父亲在大船上面,因为父亲

是一名军人。

孙德富止住了泪水,母亲也没有撒谎,没过多久,那两艘冒着黑烟的大船终

于靠岸,父亲跟着一大队的穿着绿色衣服的人出来了,有的人一瘸一拐,还有的

人眼睛上、胳膊上、腿上戴着白布条,唯独父亲很精神,走路还是那么神采奕奕,

孙德富和母亲想要去找父亲,被码头边站着的军人拦住了,所以他们只能喊了,

他喊「爸爸」,母亲喊「殿臣」,喊了好多遍,父亲才回过头看他们一眼。

天大亮时,他们一家三口才从码头回到家。他们的家在隆基码头不远处的街

区上,隆基这个名字是他几年后认字多了一些才知晓的名字。孙德富已经忘了那

个家是什么样子了,只记得有个院子,是用竹篱笆围出的,院子里还有一株童话

书里头才会有的圆圆满满的大榕树。

回了家,父亲把他架到头上,满院子的跑,他开心的笑着,母亲紧张地跟后

面,生怕他掉下来,但脸上却展露出美丽的笑容。她的母亲没有国色天香,但仍

是书香门第,美丽大方,还未上学时,母亲就已教他识字,上学后他已能认得不

少字,因此常被先生夸奖。

中午,一家人终于能坐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这是一顿阔别了三年的团圆饭,

孙德富怎么努力去想,也想不起来那顿饭吃了什么,母亲说了什么,父亲又说了

什么,只是感到心里头很暖和,那是一种他此后的人生中再也没有体会过的暖和。

但他记得,那顿饭还没吃饭,欢声笑语就被另一个军人打断了。那个男人很

高,比父亲还要高,他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人,父亲见到那个男人,马上站

起来向那个男人敬礼,然后命令母亲带他到里屋去。

母亲按父亲说的那样,带他去了里屋。至今孙德富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跟父亲说了些什么,然而这些其实一点都重要,重要的是那天

晚上吃饭时,父亲告诉母亲他今晚就要出发去瀛北,叫她照看好家。

瀛北,在儿时的孙德富心中,代表着他所有的梦想,那时候他有一个从瀛北

回来的同学,这个同学口中的瀛北有吃不完的好吃的,有看不完的小人书,还有

特别好玩的游戏厅,他可从来去过游戏厅。

孙德富听到父亲要去瀛北,以为父亲要带自己去玩,高兴地又蹦又跳,谁知

父亲马上严肃的制止了他,并且把一个红色的本子交给了他,要他好好练字学习,

瀛北要等他再长大一些才能带去。

从码头到家里,从早上到下午,从希望到失望,孙德富在父亲不允许自己同

去瀛北后,情绪彻底崩溃了,他大哭大闹着要跟父亲走,母亲安慰他,他还是哭

闹,父亲用板子抽他的屁股,他还是哭闹。最后,父亲干脆把他关到了小黑屋里

面,命令他面壁思过。

一个人的命运总是充满着无数巧合,算起来,这件事情算是他人生中第一个

巧合。他被关禁闭的小黑屋的窗户是破的,他趴在窗户上往外面看,发现一辆汽

车停在了小黑屋前,从那辆汽车上面走下来几个人,年仅八岁的他竟鬼使神差的

爬出了窗户,还悄悄地藏进了那辆特别高的汽车的斗篷里面。

没过多久,汽车发动了,一路颠簸,父亲和那个男人聊了很多话,那时候的

他听不太懂多少,只记得两个人的对话里总是提到「常总统」这个人,再后来,

他想要撒尿,憋不住了,便喊叫父亲,父亲发现了他,很生气要送他回家去,但

那个男人说军车已经走得很远了,「常总统」明天一早就要见他,不能回去,父

亲只好带他上路了。

就这样,他喜滋滋地跟着父亲去了那个儿时心中最好的地方,瀛北市,那是

一切开始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醒来,孙德富已经到了瀛北,他被父亲安置到一个「老战友」的

家里暂住,至于父亲,父亲说「常总统」要接见他所以不能陪他玩,他问父亲什

么时候来接自己,父亲沉默了很久都没说话,一把把他抱在怀里,然后跟着送他

们来的那个男人走了。

那个父亲的「老战友」对他很好,还总是让一个大姐姐带自己出去玩,宽阔

的大马路,数不尽的商店,来来往往的人们,这个地方就和那个从瀛北来的同学

说的一模一样,甚至还要更好,这里不仅有游戏厅,还有一种特别好吃的糖,叫

棉花糖,软软地甜甜地就是有些粘嘴巴。

但是,所有这些美好的记忆和他在父亲「老战友」家里无意间的发现相比都

索然无味,或者说,在那位「老战友」家里的所见所闻,彻底改变了他的一生。

具体是哪天孙德富已经忘了,大约就是住进「老朋友」一个月内,有天晚上

孙德富起来撒尿,因为那个人的家实在是太大了,而他又和「老朋友」的儿子住

在同一间房,所以每次他的尿都是撒在尿盆里,再由睡在房间外面的大姐姐拿走

的,唯独那天晚上,他迷糊地尿完了就像往常一样敲了敲门,揉着眼睛等那个大

姐姐来拿尿盆,可左等右等也没等来,好奇心害死猫,他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竟

一个人走出了房间,想要找到那个大姐姐。

结果是,大姐姐没找到,孙德富却迷路了,他就像是一个迷了路乱撞的小鹿

在这件好大好大的房子里乱转,到处都黑漆漆的,他大声地喊叫着「叔叔」,

「大姐姐」,甚至是「爸爸」,「妈妈」,但一个人都没有来。

就这样,才八岁的他无意间发现了那道暗门,因为那道暗门半开向外露着光,

孙德富以为亮的地方就有人,哪里能想到那扇门背后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如

果当初他没有走进去,也许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门后的房间很亮,头顶上有铁环,还有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他都不认得。

最里面的墙上有一个小圆孔,他往里面看,什么也没看到,但听见了声音,

不是他的声音,而是一个男人和女人的声音。

男人和女人的声音都很耳熟,男人是那个父亲的「老朋友」,女人是带自己

上街去玩,给自己买棉花糖,半夜倒自己尿盆的大姐姐,「老朋友」问大姐姐谁

是她的「上线」,大姐姐没回答,还说他是「反动派」,说什么「注定失败」,

「老朋友」问了好多遍,大姐姐开始骂他,后来大姐姐的骂声越来越低,渐渐地

变成了痛苦的叫声。

八岁的孙德富已经知道什么是骂声,什么是痛苦的叫声了,每次家里来人,

妈妈都会在他们走后骂他们是「侩子手」,每次爸爸打自己,自己都很疼,疼了

就会大叫,这是他也控制不了的,就跟那个大姐姐一样。

父亲的「老朋友」正在打特别疼爱自己的大姐姐,大姐姐的声音听起来很难

过,他想大姐姐一定是犯了什么错才被男人打屁股的。可是,难道大人和大人也

会打屁股吗?

那天晚上,他命中注定的听到了「老朋友」审讯「赤谍」的声音,墙上没有

门他进不去,进来的门关紧他出不去,他很着急,越是着急就越把耳朵凑到小圆

洞上听他们的声音,想要等着他们出来。

那时候才八岁的孙德富哪里知道,男人对女人的虐待,女人挨打的地方何止

是屁股,这种变态的行为会给男人和女人带来刺激和快感,无数人热衷于此道,

他们把这叫做sm。几年之后,当孙德富知道这是什么时,他只有苦笑。毕竟,

八岁第一次接触到的sm对他来讲不刺激,也没有快感,只有后悔,无穷无尽的

后悔。

后来,他实在太困以至于就那么睡着了,不知何时被「老朋友」叫醒后,

「老朋友」问他怎么会在这里,他说自己也不知道,就是想尿尿,没找到厕所,

「老朋友」听了哈哈大笑,然后指着大姐姐,侧倒在地上的大姐姐,笑眯眯地说

大姐姐是赤党派来的「赤谍」,是坏人,还要他绝不能告诉任何人今天晚上听到

和看到的一切,连爸爸妈妈都不可以说。

当时大姐姐的那个样子,他永远都忘不了,实在是太惨了,那是他一生的噩

梦。大姐姐的身上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旗袍,满是鲜血,侧面的拉链没有拉上,

他能看到里面没穿衣服,原来瘦瘦小小的脸变大了很多,手上和脚上的指甲都没

了,一只腿奇怪的弯曲着,肿得象水桶,露在衣服外的肉上布满了青紫色和黑红

色的伤痕。

他一下子就害怕得哭了,吵闹着要回去睡觉,「老朋友」就把他抱起来,带

他出去了。终于,那句让他无比后悔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了口。

回了到睡觉的房间,「老朋友」小声地问他,父亲这次回来时,是不是带回

来一个红色的本子,他点了点头说是,还说父亲把小红本送给他了,「老朋友」

听了很高兴,摸了摸他的头发,说他是「诚实的乖孩子」,然后就把尿盆拿

走,离开了房间。

八岁的孙德富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十八岁的他也不知道,直到三十八

岁,孙德富才知晓那天晚上,那个问题意味着什么,但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来

不及了。

在那晚之后,孙德富再也没见过那个大姐姐了,接着没过多久,父亲和母亲

就来接他了,父母亲带着他马不停蹄的离开了瀛北,但他们没有回到隆基码头的

家,而是坐进了一架飞机,那是孙德富第一次见到飞机,一架画着父亲帽子上的

那个小太阳图案的飞机。

飞机起飞时,天还没全亮,淡青色的天空还镶着几颗稀落的残星,透过飞机

的舷窗,孙德富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渺小,房子,树木,学校,都变成了一个

点,他隐约感到也许再也不回回来了。

「妈妈,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宝贝,我们要回家了。」

母亲从没笑得那样开心过,此前没有,此后也没有。

飞机越飞越高,渐渐地底下的东西完全看不清了,周围完全是一片灰暗之色,

孙德富告别了瀛洲,也开始了他不可预知的人生,那天是他的八岁生日,孙德富

记得很清楚,非常清楚。

今夜坐在驾驶座上,孙德富久久没有发动汽车,今晚在魔窟中的所见所闻,

让他深埋于心的回忆苏醒了,他闭着眼睛靠在靠背上,脑海里不断浮现过往岁月

中的人事物,他已经很多年没再去回忆了,哪怕是在梦里也有些年头没见到了。

从隆基到瀛北,又从瀛北到f市,父亲身上的衣服变颜色了,头上的帽子变

颜色了,帽子上面的图案也从小太阳变成了五角星,「我们回家了」,这个新家

f市冬天冷,夏天热,水土不服的他常患病,家里日子不比以前,饭菜都少了肉,

更不要提小人书,游戏厅和棉花糖了,被称为英雄的父亲还是经常不在家,母亲

更加辛劳,却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了。

母亲是当地小学的老师,带他去插班,考小学三年级,望着黑板上的题目,

他一道也不会。

第一题,中华民主国的领导是谁?在窗外的母亲指指墙上那个灰扑扑、戴了

帽子的人。在隆基念书时,教室黑板上挂着常石介,现在的这个是谁,他不知道,

母亲就在外面比手画脚,教他写「猫西泽」,可是除了「西」这个字,其他的字

他都不会写。第二题,国家是xx当家作主。填空题,答案是「人民」。当然,

他落榜了,第二年才念小学二年级。

念小学时,同学们都不跟他来往,同学们骂他是瀛洲来的特务,在他面前大

喊「反右派」,或者走过他的身边就高喊「打倒小资产阶级意识」,在隆基读了

两年小学堂,留在他脑中的是「三主精神,吾辈所信」,在f市从小学二年级重

新读起,留在他脑子里的是「百姓当家作主,主席路线万岁」,隆基的老师教他

反攻大陆,f市的老师教解放瀛洲。

直到十四岁小学毕业,孙德富才搞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猫主席和常总统

是敌人,猫主席打败了常总统,常总统被猫主席赶到瀛洲岛,猫主席建立了新中

国,常总统要反攻大陆,而父母亲,1945年瀛洲光复,父母亲一直都是赤党

成员,父亲和母亲随第七十五军接收瀛洲并在隆基结婚,两年后有了他,八年后,

父母亲带他「回了家」。

1966年,孙德富二十岁中学毕业,他的学习成绩很好,本能考上一所好

大学,但「文化大革命」开始了,高等入学考试被伟大英明的猫主席取消,他在

f市火车站谋得一个站务员的工作,负责卖票,看铁路的信号灯,一个月的薪水

十九元,就够吃喝,一年到头做一件新衣服的钱都没有,也赞不下多少钱。

但让他担心的,还是轰轰烈烈的「大革命」,那个年岁从瀛洲回来的,不管

是不是特务,都会被人贴上「反动派」标签,孙德富生怕哪天火烧到他们家,可

是该来的还是来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孙德富用手捂住胸口强忍住自己的咳声,太过痛苦和沉重的回忆让他咳嗽不

止,皮鞋上已滴上了几滴血。他又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他还有很多

未竟之事,他必须得尽快出发,他的时间不多了。

发动机轻轻轰响,小轿车平稳启动,没过多久便驶上了平坦宽阔的环城高速,

半个小时后,小轿车到达了目的地,孙德富的私家庄园——凤凰庄园。

八年前,孙德富斥资千万买下了这座坐落闹市区的庄园,并将其更名为凤凰

庄园,意味「涅磐重生」。庄园里花园、洋房、露天泳池、人工湖、飞机场、车

库、高尔夫球场一应俱全,堪称奢华至极,但孙德富看重的不是这座庄园本身,

而是它对自己的特殊意义。

岗亭内两个守卫见小轿车驶近,庄园的铁栅栏门缓缓打开,孙德富沿着汽车

道徐徐开进,一直开到一处典雅别致的楼舍门前才停了下来。

他刚跨出车子走上台阶,衣着光鲜整齐的管家就已经闻声迎了出来,恭敬地

对孙德富道:「先生晚上好,公子已经到了,您现在是否要见他?」

孙德富点了点头,和管家一道步入那栋呈「l」型的白色别墅,穿过好似顶

级花园酒店一般富丽堂皇的底层大厅,乘玻璃电梯直达主楼二层,出了电梯时一

条长长的走廊,两侧挂满了各种顶级名画,走廊一侧的墙壁下方,装着两扇雕刻

精美的松木小拱门。

管家在门上轻轻地敲了两下,没人来开门,孙德富给了管家个眼神,管家自

觉地告退了。孙德富无声地叹了口气,自己推开了门。一进屋,一股热烘烘的腥

淫气息便扑面而来。

一个年轻的金发男人正坐在迎门的大沙发上,懒洋洋地靠在上面闭目养神,

男人只穿了一件上衣,下半身完全赤裸,两条叉开着的毛烘烘的大腿中间,跪着

一个精赤条条双臂反剪戴着手铐的女人,正伸长脖子,口含男人胯下黑乎乎的肉

棒不停地吞吐,吱吱的吸吮舔弄之声清晰可闻。

在沙发的背后,站着一个恭恭敬敬的黑衣秃头大汉。

「老周啊,我不是给你说了嘛,别随便让人进来,你怎么……爸,您怎么…

…怎么回来了?」听到动静,这男人漫不经心地睁开了眼,看到来者是孙德

富,一下子坐了起来,嘴巴张得老大。

「阿东啊,你害怕什么,玩个女人嘛,为父不会责怪你的。」

孙德富的反应却很平静,他坐到那男人旁边,探头一看,跪在男人跟前的赤

条条的女人是过两天就要卖到人间天堂的新货,这也就难怪自己的儿子孙东正在

「测试」她的技术水平了。

「爸,您……您今晚不是不回来吗,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女人意识到了孙德富的到来,但她连眼皮都没有抬,继续口含孙东的肉棒,

吱吱有声地卖力吸吮。孙东的喘息越来越粗重,身体越绷越紧,嗓子里嗯嗯地闷

哼不止,显然正在登上情欲的高峰。

借着明亮的灯光,孙德富的一双眼睛在女人凹凸有致的赤裸身体上来回打量

不停。他伸手抓住了女人垂下的乳房,揉弄着说:「不急,等你完事了,咱们再

谈正事。」

不知怎么地,看到儿子现在这般兴奋满足的模样,孙德富脑海中本已中止的

回忆再次继续播放了。他努力地想要让自己回忆起自己第一次与女人共度春宵的

每一个细节,但他的所有努力都只让痛苦的回忆更加清晰地呈现。

1967年,「文化大革命」刚刚开始,他还在火车站工作,有天下班回家,

孙德富看到家里什么都被砸烂了,他一惊问母亲这是怎么了,母亲冷冷说,赤卫

兵来了,他又问母亲父亲去哪了,母亲沉默了半秒钟,掩着面说父亲被抓去「审

讯」

了,然后嚎啕大哭。哭过后,母亲语重心长地托付他一件事,孙德富满含热

泪地答应了母亲的请求。

第二天到了该上班的时候,他手里攥着一封信,走进了革委会主任石礼国的

办公室,把那封母亲说一句他写一句的信交给了石礼国。

石礼国看完了信,非常高兴,握着他的手,激动的说:「小孙同志,你主动

揭发隐藏在我们党内的特务的行为非常好,为了『革命』而大义灭亲的精神完全

符合猫主席的教育和指示!你回去以后写一份发言稿,随时准备在林小婉和郑国

军的批斗会上发言。」

林小婉是他的母亲,而那个叫郑国军的男人,则是母亲所在学校的校长。郑

国军当时有四十多岁,原来曾在国党青年军中任指导员,后来部队起义,又经历

高丽战争,他受伤退伍就转业到了这里做小学校长。

至于那封信,孙德富从不敢忘记,却又从不敢去回想它的内容,真可谓是满

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在那个罔顾人伦亲情的「革命」年代里,错的就是对的,

对的就是错的,他从不为自己狡辩,他为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感到自

责,尽管信中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出自母亲之口。

那天晚上,同一个学校的周老师敲开了他们家的门,对母亲说:「林老师,

明天就要批斗您了,我得先给你陪个不是,校领导让我上台发言,我们家成分不

好,我不敢不听他们的,发言稿也都是他们给我写好的,甭管我发言稿上说的是

不是那回事,明天我问你你就承认得了。」

母亲反倒劝她道:「没关系的,你不要为难,他们要你怎么发言你就怎么发

言是了。」那个女人又是一遍又一遍地对着妈妈说对不起,然后才走了。

孙德富看在眼里,也想跟母亲道歉,母亲看出他动摇了,然后抱了差不多已

高出她一头的他亲了一口,温柔似水地说:「富儿,妈妈这么做是为了这个家,

是为了你,明天以后,妈妈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不能心软。」

他把母亲的话在心中默念了十遍,睡下了。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母亲没有回

家做饭,他不会做饭,便一个人啃着玉米面饼,这时,和他们家住在同一个四合

院的赵大婶过来,进到屋子,亮起嗓门喊:「哎呀,别吃那个了,硬邦邦地把牙

吃坏了怎么办,来,吃这个。」

赵大婶递上了刚刚烙熟的菜饽饽,对他说:「快点吃,吃完到大院去把这几

个给你妈送去,你妈下午就要挨批啦,得吃饱了肚子才能撑得住啊!」

这菜饽饽也是玉米面的,外观和一般大饼没什么区别,只是它里面包有菜,

白菜或者桂花等等,现在想来也没有多么好吃,但在那样的年代,经历那样的事

情,还有一个人给他们送来菜饽饽吃,这份情本身就超越了味道。

孙德富默默的吃完了自己手里的菜饽饽,用一块布包着两个菜饽饽到关押母

亲的地方去。那是学校附近一处带有拐角的大院,原来是一个大户人家的祖宅,

去年那家人被下放到农村去,这院子就变成了赤卫兵的驻地。

他刚刚拐进大院,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与自己年龄一般大的赤卫兵,正在将

母亲从房间里押出来,母亲被反绑着双臂,任那男人像牵猫狗似的抓住她的肩膀,

大概是因为双臂捆着的原因,母亲的上身向下弯着,但那赤卫兵却用一只脏手,

去托举母亲的下巴,直到将母亲的脸托的朝了天。

孙德富看的心中难过极了,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文革」开始以来,他已

经见过太多被「革命」得家破人亡的家庭,母亲让自己这样做,说到底是为了保

全这个家,保全自己的前程。

可母亲,他美丽而端庄的母亲很平静,母亲紧紧地闭着嘴,无助地任他弄着。

听到他的脚步声了,那赤卫兵停止了那粗鲁的行为,知道他是来送饭的,便

站到了一边。说真的,直到今天,他都不理解那人那样做的意义何在。

吃饭时,那赤卫兵也没有给母亲松绑,是他喂母亲吃的。母亲只吃了一个菜

饽饽,他给母亲喂水,母亲也只喝了几口。当得知是赵大婶做的饽饽时,告诉他

要懂礼貌,并要求他尽量不麻烦人家,就吃凉饽饽凑合,过几天批斗结束了,再

回家给他做热饭吃。

到了下午,全区最大的体育馆,那个时候专门召开批斗特务破鞋的场地,召

开了批斗郑国军和母亲的批斗会。

大会由一个长得很丑的女教师主持,只见她高高地扎着两个小辫子,大声地

宣读着猫主席语录,然后一声大喝道:「把暗藏的国党特务郑国军和林小婉带上

来!」

于是,早就捆好的母亲和郑国军被四个背着枪的赤卫兵押上台来,把身子按

成一个直叫撅着,然后四个人下去了,郑国军和母亲紧紧挨在一起保持着那样的

姿势撅在了高台上。

母亲的双臂被反扭在背后紧紧地捆住,胳膊上几道绳子勒的很紧,一道一道

全勒进肉里,因为她是撅着的,他能看到母亲背后的情况,她后背的中间,集中

着手腕、双大臂、双肩几个方向过来的绳子,系成死扣。两个手腕被紧紧地勒着,

双手已呈现出紫色。

大会先是由前日晚上到访的周老师宣布郑国军和母亲的各种反动行为,并重

点宣布二人长期搞破鞋的行为,每念上几句,便当场对着郑国军和母亲问道:

「郑国军,你认罪吗?」

郑国军便撅着回答:「认罪。」然后同样地问母亲,母亲也同样地回答。

接下来那四个赤卫兵又上台了,给郑国军和母亲挂牌子,挂破鞋,二人挨斗

的姿势却没有任何的改变。郑国军和母亲脖子上挂着的牌子上写了什么,孙德富

已经记不起了,两人脖子上挂着的臭鞋,因为吊挂的绳子太短,全部紧贴在母亲

脸颊上的臭鞋,从老远都能闻到里面发出的恶臭,那股臭味孙德富永生难忘。

再下来就是群众上台发言了,一个又一个,有的是母亲的同事,有的是邻居

朋友,还有的是郑国军的故旧,待到第十个人发言完毕后,那个长得很丑的女教

师开始宣布:「下一个上台发言的,是孙德富。」

按照事前的安排,他走上了主席台,颤抖着展开了发言稿,他把上面的每一

个字,每一句话都念了出来,他不愿去回忆自己念了什么,他觉得那十分钟是他

人生中最长的十分钟,好像过了一辈子,台上下来,便两世为人了。

观摩批斗会的群众为他鼓掌叫好,可是那时候的他只有一个感觉,就是痛苦,

疼到骨髓的心痛,他想要走,却又被台下的石主任亲自请了回来,还宣布他已经

与反动家庭划清了界限,是「可教子女」的先进典型。

那天对母亲批斗的高潮是游街,他这个「先进典型」被迫观看了全部的过程。

他的发言结束后,很丑的女教师得意地宣布游街开始,郑国军和母亲被那四

个赤卫兵押下了高高的主席台,「革命群众」自发地走过来,往两人的脖子上吊

上成摞的青砖或石头,母亲的脖子上,则在原来已经挂了破鞋的基础上,又加了

几只更愁更脏的破鞋。

游街时,郑国军和母亲被一条绳子拴在二人的脖子上,使二人的脸紧紧地挨

在一起,这在当时是惯例,搞破鞋的男女被游街时,除了脖子上的牌子与臭鞋做

标识外,还要将其成双成对地用绳子拴在一起。

批斗会上或游街时,最刺激人们眼球的,就是破鞋,更何况,母亲还是「瀛

洲特务」,在母亲的周围,集中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革命群众」,以至于二人只

能弯着腰,在人群中勉强挤出的过道里艰难地前行。

围观的「革命群众」们就好像过节一样热闹开心,男人的眼神多不正经,女

人似乎也都满怀着深仇大恨,解气地往母亲的头上身上吐着唾沫。

随着几个女人的叫骂声,更多的人围了过来,好在周老师一直在旁边阻挡着

人群,母亲才不至于过分地受到来自「革命群众」的伤害和猥亵。

当然,也有少数人对母亲是同情和怜悯的,有人说母亲是好人,但那些声音

是微弱的,更多的,包括女人,仍然是对母亲的辱骂,还有人恶意造谣说母亲是

大户人家出来的大小姐,从小都是用奶牛洗澡的。

人声太乱,越走到街后,就越有人借机生事,孙德富记得,那时候有个声音

冒出来,「让这特务闻闻女破鞋的骚尿!」随着这一声叫喊,几个坏蛋上来,将

母亲的上身按下,屁股高高地冲着天撅着,而将郑国军按跪在母亲的屁股后面,

将他的头从后面按到母亲的屁股上……

可即便是那个年代,也还是有耿直的人的,正在母亲被一帮坏蛋肆意侮辱时,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从自家临街的大门中走出,冲那几个坏蛋骂道:「想闻骚逼

回自个家闻你老母的去,人家挨斗,欺负人家女人干什么!都给老子滚一边去,

滚一边去!」

随着几声粗野的叫骂,那男人竟然猛地推开了那几个坏蛋,抓住母亲背后被

捆绑的丝毫不能动弹的胳膊,趁着乱哄哄的场面,连推带拉地将妈妈带入了距游

街不到十米远的自家院里,然后「咣铛」一声关了门。

想来也是感叹,「文革」初期社会秩序极度混乱,欺软怕硬的赤卫兵见母亲

被人弄进了院子,也不敢制止,到此,母亲才算结束了一天的批斗。

孙德富见母亲进去,也偷偷地溜进了那个院子。这院子的主人是他的的堂叔,

父亲的堂弟孙毅安,一个性格坚毅又富有同情心的男人,但是他之所以敢正面同

赤卫兵对抗,说到底是因为他属于那个年代最光荣的职业,军人。

他进去时,母亲已经坐下来休息了,母亲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富儿,你

做的很好,这样你就安全了。」孙德富努力地装出一百二十分的乐观,回了一句:

「妈,你只要没事就好,我知道你的难处。」

他的回答令母亲得以宽慰,点了点头,「好儿子,妈没事,就当是演戏了。」

母亲说这话时的表情,并不是照一般人想象的那样无奈,而是带有几分宽松,

甚至带有某些鄙视和凌然。

这件事之后,对母亲的批斗每天都有,但游街没有了,不知是否与孙毅安大

闹革委会有关,不过批斗的内容还是一样的,最先全是极其空洞的革命口号,什

么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工人阶级如何在解放前吃苦受累养活了资产买办阶

级,资本家又是如何地剥削工人阶级,如何听猫主席的话,如何将「大革命」进

行到底之类的。

又一个多月过去,他的母亲和那位国党军官还各自写了一份自白书向石主任

上交后,对母亲的批斗结束,母亲最终被取消了上课的资格,和「破鞋对象」,

原来的校长郑国军一起,负责打扫全校的男女厕所。

而他,这个「可教子女」的「先进典型」,这个大义灭亲的可造之辈,再也

不用去火车站上班了,他被迫到处去宣讲自己的母亲是如何勾引郑国军,和他

「搞破鞋」的,又是如何向瀛洲的常总统输送秘密情报的,每说一遍那些谎言,

他晚上就会拿鞭子朝自己的背上打一鞭。

当年才二十岁的他一点也搞不不明白父母亲为什么要回「老家」,难道父母

亲为之奋斗的新中国就是这样一种把人变成鬼,把鬼变成魔的国家吗,难道伟大

领袖猫主席就这样放任这个国家走向疯狂之路吗?

近二十年后,孙德富才猛然醒悟,父母亲离开瀛洲是因为他的一句无心之语,

他们从没告诉过他这个秘密,而所谓的「革命」只不过是猫西泽和他的党羽策划

的一场横跨三十年的骗局,所谓的「赤党」与「国党」之争,也只不过是自古已

有的争权夺利罢了,这些东西有个统一的名字,叫做「政治」。

如果说那个年代还有一丝一毫让孙德富觉得怀念的,可能就是他曾经的未婚

妻张燕了。他在火车站工作的第一天就认识了张燕,那天张燕来买一张去帝都的

火车票,她穿了一身洗得发旧的军服,梳着双马尾鞭,就像那个年代里无数的少

女一样,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张燕胸前那对快要把军服都撑开的巨乳了。

按理说,在那个物资匮乏,营养不足的年代里,巨乳少女本不该存在的,但

凡事总有例外,不过让他爱上张燕的原因也不全是她的傲人身姿,还有巨乳之下

那颗善良的心。

张燕的父母都是工人,她也去过帝都,去过天平门,见过猫主席,但她从来

都没有另眼相看过自己。一个十九岁的少男和一个十八岁的少女,两颗热枕的心

越走越近,终于要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然后,他的父亲,那个曾经的英雄将军

被赤卫兵以「瀛洲特务」为由关在了牛棚,他的母亲被批斗,被游街,成了人尽

皆知的破鞋。

这段感情就那样断掉了,两个人很默契地都没有再见过对方,直到那年除夕

夜,吃完了母亲做的年夜饭,照镜子看到满背的伤痕,孙德富的情绪终于崩溃了,

时代的悲剧让毫无办法的他欲哭无泪,他恨自己,他恨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

孙德富不顾一切地跑出了家,在大雪纷飞的夜里疯了一样的敲张燕家的门,

他大声地喊张燕的名字,他把嗓子喊哑了,张燕开了门,满脸泪花,他走进去,

张燕哭诉,原来,她的父母亲在白天的武斗中死了,这个除夕,这个家里只剩下

她一个人,她不敢给孙德富开门,她害怕,可外面下着雪,她心疼孙德富,还是

开了门。

就这样,他的童贞,他的第一次给了这个女人,孙德富一直在努力回想起那

美好一晚的细节,他是怎么揉捏张燕的浑圆巨乳的,他又用了什么体位给张燕破

了处子之身,他那一晚在张燕的体内射了多少次……

可悲的是,孙德富现在全都忘了,他所有的努力都只是让他些许回忆起了几

年后蛮横粗暴地强奸已为人妇的张燕的细节,所以他放弃了,重新回到四十年后,

这个他不再留恋,却仍有未尽之事的现实世界。儿子两腿之间的女人还在大口吞

咽着肉棒,吱吱的吸吮频率越来越快,散乱的鬓角已经被汗水濡湿了。

片刻之后,孙东胸中一声闷吼,女人赤裸的身体一下绷紧,喉头紧张地滚动,

咕噜咕噜的吞咽声清晰可闻。好一阵后,孙东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满意足地靠在

了沙发上。

女人赶紧张开小嘴,放开正在慢慢软缩的肉棒,舌头在口腔里快速地转了两

圈,再次倾身向前,伸长脖子,吐出香舌,在粘糊糊的的肉棒上仔细地舔舐清理

了起来。

孙东似乎这时才回过神来,拍拍胯下女人光溜溜的肩头说:「爸,这女人的

口活真是绝了,我看咱们得加价卖给『天堂』,要不然就亏了啊!」

孙德富伸手捏住女人的下巴,托住她汗津津的脸来回打量了一下,「老叶,

你先带她出去,我现在有要事要跟阿东说。」说着朝一直在后面站着的秃头大汉

使了个眼色,秃头大汉赶紧走上前来,对孙东做了个请的手势。

「既然老头子都发话了,人你就先带走吧,叶哥。」孙东话音落下,女人才

缓缓退出男人的两腿之间,战战兢兢地缓缓直起腰来,看看孙东,又看看孙德富,

低垂着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秃头大汉手里拿着一条皮带走了上来,挂在女人脖子上的脖圈上,牵着她蹒

跚着走了出去。孙德富严厉地看了孙东一眼,孙东略有些尴尬的笑了一声,马上

拿起扔在一边的裤子穿了起来。

「爸,这么晚了,要不然您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您再给儿子交代去做

也不迟。」

听到儿子的话,孙德富摇了摇头,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朝门外看了看,关严

了门,转身坐回孙东身边,重重地拍了一下孙东的肩膀,严肃道:「阿东,我已

经让人办好了手续,明天你就动身去美国,你母亲那边我也已经打好招呼了,到

了机场她会派人接你。」

孙东听到孙德富的话,先是一愣,而后喉咙咕噜蠕动了一下,字斟句酌地说:

「爸,这是要出事了吗?」

孙德富呼地出了口长气,轻轻地点点头。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a4纸交给

孙东:「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就是没想到石大奶动作这么快,这个你拿去,这是

我藏在秘密地点的资金和武器,以后你会用到的。」

孙东接过纸展开一看,眉头似有舒展,不慌不忙道:「爸,我明白您的意思

了,您就放心吧,只要有我在,那石大奶是奈何不了您的。」

「阿东啊,你是我最聪明的儿子,但这次你猜错了。」孙德富的嘴角不由自

主地露出神秘的笑容,「阿东,为父这么做是为了是为了你的未来,明天以后,

不管我遇到什么事情,你都不能回国,也绝不能与帮里人联系。」

孙东抬头认真地看着孙德富,看了许久,缓缓点头,无比严肃道:「父亲,

儿子一切都听您的。」

孙德富欣慰地笑了笑,他对儿子说的话,恰如四十年前母亲对他说的话,这

是一个循环,已快六十岁的他已完全理解了当年母亲此举的真正用意,母亲的坦

然和平静来自于她对未来的远见,她知道「文革」迟早会结束,所以她安排了未

来。

当初,没有母亲的自污,他绝不会被下放到合作农场,「接受贫下中农的再

教育,改造反动家庭教育下的资产阶级世界观」,也就没有他的今天,而今天,

他对自己儿子的安排,也同样出自对未来的远见。

玩火者必自焚,现在,火终于要烧到他的身上了,他自己甚至是孙家帮都会

成为这把大火的牺牲品,然而大火之后,凤凰便会涅磐重生,但究竟孙东是凤凰,

还是孙威是凤凰,就不是他能算到的了。

孙德富再次重重地拍了拍孙东的双肩,然后起身走出了房间,走出了庄园。

走在橘黄色昏暗的路灯下,孙德富身上反射月亮白色的光越来越暗,地上黑

色的影子越拉越长,长到能延伸到街道的另一个出口时,他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

沉沉的黑夜之中。

(二)。

注:本节内容以及第三节内容开始于原作第二十章后,萧珊流产,林素真苦

苦哀求,孙威只好冒着风险把林素真和萧珊从魔窟带出,带着她们来到了一家偏

僻的乡镇医院看病,孙德富知晓后对孙威此举很不放心,立刻赶到医院把孙威的

车开走了,在他走后不久,医院里果然有人认出了林素真,警察也很快赶到,孙

威不得不放弃林素真母女只身一人逃离医院,当这个消息传到在天台喂鸽子的孙

德富的耳朵里时,他急火攻心,立刻就晕倒了……

一个老人背负着双手,身影挺拔地站在天台上,像一个哨兵,凝望着浸染在

黄昏暮色中的f市。

随着太阳的西斜,一盏盏矗立在主干道两旁的路灯亮起,大地上的星光闪耀

着,与天边的彩霞交相辉映,像两条亮丽的金龙,一起缠绵到天际,天地之间的

金色余晖如浮动着的轻纱笼罩住了整座城市,楼宇树木车龙的轮廓若隐若现,衬

托出如海市蜃楼一般的虚无缥缈之感。

老人举起手,哆起嘴唇,「咻」——清越的哨音划破天际。顿时,不远处屋

顶上的数只白鸽应声而起,像一朵朵雪白的烟花冲向斑斓的晚霞。白鸽们成群结

队地在天空中呼啸而过,无拘无束,优美自在。

几只鸽子哗然地从天台前掠过,老人脸上的皱纹疏朗起来,他转过了身,走

向那面爬满了长春藤的绿墙,从墙上取下一袋玉米子,拆开袋子将玉米往地上随

便撒上几粒,盘旋在空中的鸽子便扑棱扑棱的拍着翅膀,陆续降落在天台上抢食,

可是真正能啄到食物的却只有少数几只鸽子,而绝大多数的鸽子都只是凑凑热闹,

空欢喜一场而已。

在老人周围的数只鸽子抢完玉米子以后,其他的一只只鸽子都只管昂着头在

地上转圈子,好像是要随时准备离开老人到别的地方去觅食的样子。老人又将手

抬起与眉齐高,让手中的玉米子一颗接一颗连续不断的掉到地上,鸽子们忙不迭

地继续啄食了起来。

老人正看得入神,只听「扑扑」声响,一只灰色的信鸽落到了老人的肩膀上,

老人转头一看,那只从远方飞来的鸽子丝毫不惧怕人类,正转动着圆溜溜的眼珠

子,头一点一点的,灵活地左右晃动着,还「咕咕」地叫了几声。

「动物还是比人要可靠得多呀!」

一边说着话,老人一边把信鸽揣进怀里,取出捆在信鸽腿上的竹筒,里边卷

着张极小的纸条。展开一观,上面写着七个字:「林母女已被救回。」老人的神

色微微沉了一瞬,又将信鸽重新放飞回天空。

伴随着四散飞舞的白鸽,孙德富攥着纸条转身离去,他的步伐缓慢,还不时

的咳嗽几声,守在天台入口前的壮汉见状,赶忙跑了过来,做出意欲搀扶老人的

预备动作,关切道:「老板,我送您下楼吧。」

孙德富点点头,让那壮汉扶着了他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壮汉,咧嘴一笑道:

「小伙子,我以前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吧?」壮汉一手扶着老人的胳膊继续前

行,一手摘下脸上的黑色墨镜,憨笑道:「老板,我叫丁超,以前在叶哥手下做

事,前两天叶哥才派我来府上保护您。」

「丁超啊……」孙德富的话只开了个头,便戛然而止。丁超满脸疑惑,却也

不敢多问,心翼翼地搀扶着他。

距离天台楼梯越来越近,可孙德富的呼吸声却越发急促,步伐越发蹒跚,刚

走到楼梯口,一股无可抗拒的疲倦感袭上心头,浓雾弥漫,周围的一切都变的模

糊了,所有的景物都变了样。

他揉了揉眼睛,听到一个粗犷的嗓门说:「胜坤同志的追悼会正式开始!首

先,我宣读公社和县里的文件,县里已经正式追认胜坤同志为中国赤党先进党员

……」

孙德富心下大惊,愕然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场发生在三十二年前的追悼会,

他很清楚自己正在经历什么,很显然的,他晕倒在了天台上,也许现在他的肉体

正在被送往医院,但是他的精神却已坠入过去,十分久远却又刻骨铭心的过去,

而这段令他痛彻心扉的记忆,正是从这场故人的追悼会开始发端的。

老槐树的枯枝桠上冒出一粒粒嫩色的苞,衬着后面湛蓝的天空与黛色的山峦

起伏,眼前所见的一切都与孙德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在农场门前的禾坪上,红

色的棺材十分刺眼——老政委躺在里面,就好像睡觉一样,那棺材盖还没有盖上。

老政委的一家人跪在棺材边上哭得死去活来,抑扬顿挫的哭声使很多人也情

不自禁地抹着眼泪。

孙德富记得,开追悼会的那天,气氛严肃而沉重,不仅是全农场,几乎是全

村的人都来了,他坐在后面,看到许多人的眼睛都哭红了,然而他却没有一滴眼

泪,他不是不难过,只是为老政委的死而感到不值当。

一个高尚而无私的好人替班生产队长修水库挖土方时不幸被一个哑炮炸死了,

死后被赤党当成先进典型,事迹被宣传得人尽皆知,老政委成了「寨大」,成了

「庆大」,成了「焦禄」,老政委变成了一个符号,一个「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的符号,没人真正知晓老政委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除了他以外。

就像记忆中的那样,生产队队长,那个原本应该被哑炮炸死的家伙,放下手

中的纸,咳嗽了两声,用很大的嗓门,号召所有人都要向老政委学习,化悲痛为

力量,为早日修好水库而努力奋斗。

三十二年前,孙德富坐在这里很想笑,可是他不能笑,现在年近六十,身患

绝症的他不想笑,可是却笑了,他笑得不是别人,笑的是自己。追悼会毕,送葬

的锣鼓声响了起来,鞭炮声响了起来,有人把棺材盖钉上了,只见老政委的妻子

和女儿扑在棺材上,嘶心裂肺地哭喊着,再见此情此景,他想,如果自己这个恶

贯满盈的坏人死了,又会有多少人为他的死而痛哭流泪,多少人为他的死而开怀

大笑,思绪至此,他笑得像个孩子,如释重负。

送葬的队伍出发了,有人村口燃起了火堆——按照古老的风俗,每个人都要

从火堆上跨过去,据说这样才能避邪。村里选出八个大力的民兵,抬着棺材朝山

上迈开了步子。一路上尘土飞扬,锣鼓喧天,锁呐高鸣,有人撒着纸钱,有人不

时地点燃了鞭炮——噼噼叭叭,鸡鸭猪狗被吓得发抖。

老政委一家人已经哭不出声音了。孙德富默默地跟在队伍的后面走着,多年

来,他一直记得那口棺材下葬的地方,每隔几年就回去看看。文革结束不久,水

库终究还是修成了,坟头也被平了,坟墓之地变成了一片荒地,垃圾遍布,无人

问津。

八十年代中期,荒地上盖起了一个红砖房子,是一个小院子一样的,两层楼,

当做了工厂的医院,在医院的斜对面,是一个车间,那个坟头的位置就在车间和

医院之间的空地附近。

九十年代末,医院和车间都拆了,荒地上的树也砍了,坟头的位置盖起来红

砖的干打垒房子,分给了厂里的职工,当时可能为了能够分到这样的房子,厂里

的人还争得面红耳赤。进入新世纪,那些红色干打垒房子又拆了,又修了灰色的

水泥墙宿舍,宿舍的周围栽了树,有的空地当作了停车场。

而这场三十二年前发生在这里的庄严追悼会,早已在这里人的印象当中抹去,

也许当年讲话的生产队队长,不久也牺牲了,也许活到了今天,也许还住在这个

院子里,在每天傍晚,牵扯狗走过宿舍区那个当年坟头的位置,心里想的是孙子

上初中选校的事情。

孙德富可以断言,在诺大的厂区,当年参加过追悼会的人早已经把那个英年

牺牲的「先进」忘得一干二净,只有他还记得老政委的音容笑貌,毕竟,老政委

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视自己为好人的好人,毕竟,没有老政委的培养和保护,

他也不会以「黑五类」之身加入赤党,更不会成为农场的新政委。

当年仅二十九岁的他伸出颤抖的双手,从县革委会主任手中接过任命时,大

脑一片空白,这样的任命即便对于那些根红苗正的「红五类」也是从未有过的先

例,更不要提他这个父母都是「瀛洲特务」的「黑五类」了。

那是孙德富人生中的一道分水岭,在此之后的七年是他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

岁月,在此之前的七年是他洒满了汗水的青春年华,前者以悲剧画上句号以至于

他不愿再去追思,后者也只剩下了一些模糊的记忆片段,如那场老政委的追悼会,

又如他人生中第一次来到合作农场时的所见所闻。

孙德富记得自己是跟着一大群下乡青年坐客车到农场的,大约是下午两三点

钟的时候,他们的车在一块路北边停了下来,车上农场的接待人员指着路南一个

叉路口前一座土木框架道:「农场到了,这座简易木架就是我们农场的大门,从

这座木门进去,向南再行一公里就是我们农场的总场所在地。」

没等他将头伸出窗外看一眼路,客车便再次上路,直朝总场的土马路急驶而

去。行驶了十多分钟客车开进了总场办公室前的大院内。

一路颠簸,这座农场是座落在一片波浪似的,一眼望不到边的丘陵之上。当

他和其他人从停驶在大院内的客车走出来后,场部的接待人员把新来的青年们迎

入了场部会议室大厅内。

稍作休息后,那位从市里始终陪伴众人而至的接待人员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早

已拟订好的分配名单,开始宣读起来,他和其他四名年纪相仿的下乡青年被分配

到了山脚下的「九仙生产队」。

从此,他和生产队里其他的青壮年男女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每天在烈日下

都要干上10多小时的活,一个星期下来男的胳膊和肩头,都像蛇蜕皮一样蜕了

一层皮,女的虽然长衣长裤,但脸上都晒烤的火辣辣的,连早晨起床洗脸也不敢

用毛巾去擦,虽然手中的血泡干瘪后成了老茧,但一个个都累得腰酸背痛,晚上

睡在床上也不能翻身。

起初的一个多月里,每天晚上孙德富筋疲力尽躺在床上翻不动身体的时候,

望着窗外黑黑的夜空或是照进室内明亮的空洞月光,心中不免充满了感慨,他的

父亲因为「革命」进牛棚,他的母亲因为「革命」穿臭鞋,曾经的革命者如今成

了被革命者,现在连他自己都得遵照母亲的安排下乡做工,这是个什么世道,他

未来的路又在何方?

当你对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要么因为钻牛角尖疯掉,要么承认自

己没办法回答问题,对于那个时候的他而言,其实还有第三种办法,那就是劳动,

半年间他生了两场大病,总算是闯过了劳动这一关,每天的日子都是复始繁重的

枯燥作业与劳动,他没有精力再去胡思乱想,那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本身也就

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当然了,这时候的农场也沉浸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热潮之中,农场

知青们组成的赤卫兵很快便粉墨登场,他们手里拿着红宝书,张口闭口伟大领袖,

抄家,批斗,整人,游行,无恶不作,身为「黑五类」的孙德富自然是被这「神

圣」的「殊荣」拒之门外的,不过他倒是很庆幸自己不需要加入这支「革命的队

伍」。

亲眼看着与他一同被分配到「九仙山生产队」出身良好的四名工友一个个臂

戴红卫兵袖章,手执红白两头水火大棒,神气活现不可一世的样子,他想到了高

中时读过的罗马史,那些守在伟大的恺撒身前,手执大棒的法西斯们耀武扬威的

丑恶嘴脸,还有他们身后那位罗马最伟大领袖的悲惨死法,倒也释然了不少。

可笑的是,他这个没有资格佩戴红袖章横扫「四旧」冲锋陷阵的「黑五类」,

却还有荡涤污垢的义务。赤党九大召开前,他竟然也被赤卫兵提溜着「革命」了

一阵子。

当赤卫兵们去总场参加全场的扫四旧运动时,全农场的「黑五类被分配用白

石灰水来粉刷房屋的墙壁,好让那些赤卫兵归来之时用红漆在墙壁上写上一条条

鲜红的猫主席语录和革命标语,如「大破四旧,大立四新」、「横扫一切牛鬼蛇

神」、「红卫兵运动万岁」等口号。

而他这个劳动积极,工分第一,乐于助人,大义灭亲的「可教子女典型」,

「黑五类」中的良好分子,则被生产队副队长安排用梯子爬到农场附近一个寺庙

的屋梁上去铲除梁柱上充满「封建糟粕」的木刻版画与彩绘,也就是在那里,他

第一次见到了老政委。

因为那里过去是一座尼姑庵,是佛教徒们烧香拜佛的场所,屋梁上雕刻的都

是佛经上的典故,平心而论,他是不愿毁掉它们的,但他不「革命」,就会有人

革他的命,所以他别无选择,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挥斧头就砍,拿起砍刀就刮,因

为用力过猛,他差点一脚落空摔下来,关键时刻老政委为他扶稳木梯,鼻梁上的

眼睛替他摔得粉碎,他自己则保住了一条命。

从木梯上下来,孙德富第一次见老政委时他完全没没认出来老政委,还一个

劲地感谢那个那个戴着雷锋帽,脸晒得黝黑的中年男人,老政委笑笑亮明自己的

身份,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并把自己戴着的眼镜送给他,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

对他说:「孩子,破旧没错,但没有旧,也就没有新了,革命的热情要有,革命

的头脑也要有。」

赤党九大后,「革命」的浪潮更盛,有天上午,生产队召开了全体工人干部

家属大会,责令人人回到房间,将自己桌上和箱子里所藏的书籍一起搬放到会议

室的大桌上一一进行检查。除猫主席著作和部分革命书籍,其它的书籍统统堆放

在一起焚之一炬。孙德富不舍得交出从家中带来的古典名著《三国演义》与《红

楼梦》而被赤卫兵翻箱倒柜仔细搜查一番。甚至连平时与母亲的通信信件也翻出

一一过目,看有没有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内容。

孙德富终究还是让那些「革命小将」们失望了,《三国演义》与《红楼梦》

没找到,信里全是猫主席语录,赤卫兵气急败坏地揪他出来站在烈日下进行批斗,

他该「认罪」就「认罪」,这些小将们拿他毫无办法,只好做罢。

这个主意可不是当年才二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想出来的,他的《三国演义》

与《红楼梦》也没有藏在他的房间,让那些满心「革命」的赤卫兵们吃瘪的人正

是老政委,那个告诉他要有革命头脑的中年男人。

自寺庙相识,孙德富和老政委很快就成了忘年交。每当夜深人静,老政委睡

不着觉失眠的时候,他睡不着觉想家的时候,两个年龄差了整整一轮的人便会在

山野间闲谈,越是深交,他就越是敬佩老政委,越体会到在这个世界上做一个好

人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比较之下,像他这样的平庸之人,做坏人就容易多了。

孙德富已快活过一个甲子,打过交道的人不计其数,这些人之中有人善,有

人恶,有人奸,有人憨,但像老政委这样的人,也唯有老政委一人而已。一个旧

时代的知识分子,凭借着先人三步的远见卓识巧妙地躲过赤党历次的政治运动,

把一个贫瘠的农场经营的井井有条,不仅能保证农场的工人们顿顿吃饱肚子,过

年还有牛羊猪肉的额外福利,真可谓是国士无双,但他死得轻如鸿毛,死后连个

墓地都留不下来,受过他帮助的人把他忘得一干二净,记得他的反倒是自己这个

手上沾满了鲜血的坏人,也实在是殊为可悲。

老政委逝世,照理说县革委会应该再委派一个新的政委,但不知老政委用了

什么办法,竟说服了县革委会直接任命他来做新的政委,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

当这个决定在全农场的工人干部家属大会上宣布时,没有一个人对这项任命提出

异议,众口同声道:「我们大家一致拥护赵政委的决定,坚决支持小孙同志的工

作,请党组织放心!」

孙德富就这样当上了农场的政委书记,而且一当就是七年。那时已经是「文

化大革命」的第九个年头了,时移世易,一首名为《知青歌》的民谣在全中国四

处传唱,歌词他已经记不全了,反正有这么几句:「告别了妈妈,再见吧故乡,

还有那金色的学生时代,只要青春进入了史册,一切就不再返回;告别了妈妈,

再见吧故乡,我们去沉重地修理地球,那是我们的神圣天职,我可怜的命运哟!」

作为农场的政委书记,孙德富敏锐地嗅到了非比寻常的气味,不出他的预料,

年末y省知青为了返城发动了集体暴动,赤党中央又惊又惧,事态平息后下文立

马宣布下乡知青符合条件者可申请回城。

文件一出,县党委书记就亲自来农场安抚他这个知青政委,他明白领导的意

思,他是符合条件的,是随时都是可以走的,所以党委书记希望能挽留住他,好

给其他知青做个表率,知情全走光了,农场的生产就会一落千丈,直接担责的是

县党委书记,其次才是他这个小小的农场政委。

与其说是社会主义的「糖衣炮弹」留住了孙德富,不如说是人类的原始欲望

留住了他,只需要他一个简单的返城批准,就能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心甘情愿

地奉上自己纯洁美妙的身躯,这样的特权对于孙德富来说,简直有如吸毒一般不

可自拔。

说来也可笑,在那个「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年代,农场知青们最常见的娱乐

竟是谈性交、性骚扰和打扑克。而且谈得越下流,你就越安全,各种原因他也是

年过四十岁后才逐渐想明白的。

在一个政治话语取得绝对霸权的社会里,留给个人的仅有一条狭窄的宣泄渠

道,就是谈性和性交,于是这条渠道便汹涌澎湃,一泄千里,不可收拾。诚然,

这也是人性的一部分,但这部分的恶性膨胀势必挤占了伦理道德升华的空间,社

会大众正是在大力号召要做「脱离低级趣味的人」时全部低俗化了。

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一个朝代、一种机制能把劳动密集型的工作场所变成群

体性的娱乐场所,而且在这种场所中如果正常谈论社会、时事、人生、友情,都

可能有「传播小道消息」、「拉帮结派」、「散布反动言论」、「诋毁猫西泽思

想」之嫌而招来麻烦,只有谈论性交最安全。越下流就离政治越远、越保险。性,

有着广阔的空间和无比的深度,谈之不尽,诉之不完,能让人作最大限度的探讨

和挖掘,又何乐而不为?

革命群众,特别是下乡知青们,其实是懒于劳动的,不过,这才显得出他干

活得格外卖力。每天出工,众人到了田里,都要先进行「雷打不动」的「班前学

习会」。

所谓「班前学习会」,指的是所有人围坐在田边地头,通常是读一篇报纸上

的重要社论,没有重要社论就读猫主席著作,每个人都板起面孔听:「一个高尚

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

「班前学习会」一般十分钟就结束了,一起身拿起工具,娱乐活动就开始了。

每个人都有夜间的故事,聊起来不仅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还带露骨的表演。

「学会会」上与会后的反差和背离,达到了登峰造极的荒诞无稽。

虽然离家去农场前,孙德富已经不是一个处男了,但若是以经验论,说他是

处男也不为过。七年的做工,让他在田间地头获得了丰富的性知识。原来,性交

不止在在床上,男女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都可以交媾,而且交媾的姿势千奇百

怪,交媾时发出的声音和话语无比丰富,这又与他儿时模糊的记忆联系起来,用

绳子把女人的手脚和身体绑起来,用鞭子抽打女人,等等诸如此类在批斗女人时

的方法,也全都是性交的一部分,名曰「性虐待」。

可说到底,光说不练还是假把式,尽管他也热烈地参与到众人的讨论,但他

从来没有过一次艳遇,一方面是因为他觉得不能对不起还在等自己回家的未婚妻

张燕,另外一方面是因为他属于「黑五类」,既不高,也不俊,更不会讨女人欢

心,农场的女知青们从来不曾倾心于他。

因此,当他做了农场的政委,当自己的一个简单的返城批准,就能让一个如

花似玉的姑娘心甘情愿地奉上自己纯洁美妙的身躯时,孙德富选择了留下,对女

人的欲望简直有如吸毒一般让他不可自拔。

如今,孙德富已经忘了自己玩过了多少女知青,但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第一

个女知青,也是农场女知青中唯一一个与他两情相悦的女人,他是忘不了的,孙

德富觉得,自那女人死后,他才真正成了一个恶人。

这女人是b市来的,很温婉可人的南方姑娘,她很怕冷,总是借着去牧场取

牛奶的机会,在牛棚多待一待,暖和暖和。挤奶的老农就献殷勤,给她热奶,好

言安慰,小恩小惠,再采取手段,终于把她弄到手,搞大了这女人的肚子。消息

很快在农场里传开了,人人骂她,谁也不去想,这个姑娘个子高,又苗条,如花

似玉,非常好看;那老职工又矮又丑,还是独眼,这姑娘怎么会看上那老家伙?

农场的知青,全村的村民,没有一个人同情她,都认为她无耻,她徒步走到

几十里地以外的医院打孩子时,医院不留她住;从医院回农场的路上,长途车不

叫她坐,没有人怜惜这个「轻贱」的女人。有次,这女人与另一个知青吵嘴,立

刻好多人一拥而上,把她的上衣撕得粉碎,露出里面白花花的奶子,当然是为了

羞辱她。

从此这女人颓废了,接二连三,跟了好几个,直到允许返城的文件贴出,这

女人又一次看到了希望,打起了他这个年轻的知青政委的主意。在某个盛夏之夜,

这个女人敲开孙德富的门,站在了他的面前。

在微弱灯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女人面若桃花,两腮绯红,乌黑的青丝柔披

在略显瘦削的香肩上,肌肤洁白如玉,脸蛋更是如光洁凝脂般,散发出白里透红

的光芒,长得相当秀美。

女人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朴素,倒也干净整洁,丝毫没有遮掩她那发肓良好的

凹凸有致的身躯,高耸饱满的胸部透过衣服,仿佛呼之欲出。那雪白的乳沟更是

深不可测,犹如沟壑。

更令孙德富血脉贲张的是,这女人竟然穿了一条麻纱制成的暗灰色平角短裤,

一双洁白无瑕,丰腴而修长的玉腿显露无遗,双腿紧紧地绞缠在一起,微微蹭动

着。

全农场人尽皆知的「贱货」如此装扮在夜里走进自己的睡房,孙德富心里如

明镜一般,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将她推翻在床,可嘴上却明知故问她的来意,这女

人倒是比他坦然多了,妩媚一笑,什么话也不说,身子左一扭右一扭地掀起她的

上衣,敞开她白花花的大奶子坐到了床沿边,此举已经不是暗示,而是赤裸裸的

勾引了,孙德富看得脸红脖子粗,可终究还是忍住了冲动。

他这么做不仅仅是因为那时他还尚存良知,最主要的考虑还是他自己的前程

问题,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他这个知青政委离被枪决也就不远了,毕竟在此

之前已经有此先例了。于是,孙德富呵斥女人穿好衣服离开,并说自己绝不会做

此等龌龊之事,如果她符合回城的条件,即查出身患疾病或者考上了大学,自己

绝不会不让她离开。

眼见这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这个命运多舛的女人的情绪彻底崩溃了,哭中

带笑,像疯了一样的把自己脱得一干二净,又把脱下来的衣服一点点撕成碎片,

孙德富是拦都拦不住。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自己也已经在心里把这个女人当成了人尽可夫的「贱

货」,认为女人如此举动是在不要脸的勾引自己,直到看到这女人发起疯来,孙

德富方才醒悟,一个从大城市而来的妙龄少女放下尊严和廉耻,主动来自己的睡

房,不是因为她自轻自贱,而是因为她除了自己的身体以外再没有什么可以换得

一张返城的票了,而自己的那番话虽然铁面无私,正气凌然,却毁掉了她对生活

最后的希望。

意识到自己错误的孙德富心中愧疚无比,跪在这女人的面前,向她道歉,说

自己是全中国最自私的男人,说自己不该骂她「贱货」,说自己不该赶她走,一

遍又一遍的道歉,许久之后,女人才停住手,不哭不闹了。也幸好他没住在原来

老政委留下的房子,而是住在离集体宿舍较远的单身宿舍中,否则这女人如此大

闹,恐怕全农场的人都要来看热闹,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清自己的清白了。

女人自己也觉得闹得有些过分,咚咚的在泥地上朝他磕头,他急忙拦住女人,

女人抬起头,凄然一笑,用含泪的大眼睛盯着他说:「孙政委,你是个好人,求

你今晚别赶我走,我愿意陪你睡,你想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事已至此,孙德富心软了,为女人披上一件自己的破衫,把炕烧得更旺,和

女人一同坐在炕上聊起天来,谈话中他完整得知了女人的悲惨经历,还有那几个

奸污过女人的男人。

说完这些,女人沉默了一会儿,眼泪又下来了,把桌子上放得一盅酒一口喝

尽,红着脸说:「我现在其实也不是很想家了,要是能走,我想去黑龙江的大森

林里面去,我听说那里有不少跟我一样的『破鞋』去,在那里成了家立了业。那

里缺人,不用证明也可以落户,我只有到那里才能抬得起头,谁要是能带我去,

我一定嫁给他,给他做牛做马,给他生儿育女……」

女人喋喋不休地讲述着对未来的憧憬,孙德富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已经

七年没开过荤的孙德富如饿狼般急得连闪闪烁烁的油灯都不吹,一把扯开自己亲

手为女人穿上的衣衫,如饿狼般猛然搂住了女人的纤腰,一只手端着她的美臀,

将她往炕上抱去,女人不仅没有反抗,反而满脸春意的伸出两条胳膊勾到了他的

脖子上。

衣衫褪去,女人胸前那两团丰满的肉峰如离弦之箭般猛然弹出,他的双手没

有停留,继续扩大战果,最后,剥得女人只有一条棉质的小内裤,尚残留在她身

上。谁知,孙德富在攻陷最后一道防线时,却出现了意外。

这条黑色的棉质小内裤,看似轻薄,实则相当结实。他着牙关,用力一扯,

谁知用力过猛,他一个踉跄,脑袋重重撞在炕头上,嗡嗡作响,他顾不得揉着撞

出了一个大包的脑袋,又如饿狼饥虎般猛扑了上去。

在女人那肌肤若雪的身躯上,那两团饱满挺拨的人间最美也最小的山峰之巅,

他看见了镶嵌着两颗粉红色的珍珠。孙德富张开着血盆大嘴,直奔那红色的珍珠

而去,咬,吸,舔,凡是他能想到的,他都做了。

慢慢地,女人的呻吟声渐起,包含着无数柔情蜜意,两条白暂粉嫩的玉腿焦

急地绞缠在一起来回摩擦,那一片黑乎乎迷人的毛葺葺森林地带若隐若现,仿佛

正急不可待地召唤着勇士的进入,大腿之间已是一片水的沼泽。

「政委,干我,干我,干死我,我要做你的女人,求求你快点干我吧!」

孙德富揉了揉眼睛,又狠掐了一把自己,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不是在做梦,

抹了把汗,解开裤子,掏出早已一柱擎天的肉棒,把住女人分往两边的大腿,肉

棒缓缓地插进了女人大张的粉嫩淫穴之中。

女人虽然年轻,但已经历过不少人事,技术一点不赖,很是懂得配合。就在

肉棒进入她的身体之时,她搂着孙德富的屁股顺势一推,推往了自己的身体的最

深处。两条玉腿时而紧夹时而放松,收放自如,令孙德富感到了一阵从未有过的

愉悦,仿佛一双无形的手紧握着肉棒,有种整个人都被吮吸了进去的感觉。

孙德富居高临下看着躺在炕上的女人,那羞涩而又淫荡的表情,大摊着的身

体,不断刺激着他的欲望,每一次的抽插都使劲摆动腰身和屁股尽根而入,女人

的身体本能地挺直着,呻吟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荡。

投怀送抱的满足感,性感的呻吟,龟头传来的阵阵麻痒,棒身感受到的挤夹

和阻挠,孙德富终于攀上了欲望的巅峰,灼白的精液从马眼喷涌而出,全都射进

了女人的身体之中,而此刻,女人已是意乱情迷,随着精液每一次的喷出都会颤

抖着,摇动着丰翘的屁股迎合着身体里肉棒的挺动……

粗重的喘息和娇喘的呻吟,响彻了整个房间。正所谓,将与良才,旗鼓相当。

两人不断地变换着姿势,巨大的愉悦犹如波浪一般,一阵紧接一阵。

剧烈的暴风雨过后,女人淋漓地柔柔地躺在了孙德富的怀里,一脸娇羞,深

情款款地看着他,「政委,你觉得我还行吗?」孙德富无比满足地抚摸着女人赤

裸的身躯,开玩笑道:「你别看我都快三十了,算上你,我也只有过两个女人,

说起经验来,我还不及你呢,哪里知道这里面的道道。」

此话一出,刚才还一脸柔情荆华的女人却突然失声痛哭道,「孙政委,你…

…你是不是嫌弃我,嫌弃我脏,嫌弃我是个『破鞋』……孙政委,我是真的

喜欢你,才把身子给你玩的,我不是『贱货』,我不是……」

孙德富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动情的说:「我明白,

我都明白的,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了,我会保护你,我会疼你爱你,我会

带你离开这里,咱们一起走,走得远远的,重新开始生活。」

这个在男女交欢后头脑一热所做出的承诺,他食言了,又或者可以说他背叛

了这个真心爱自己的可怜女人,在权力和爱情之间他选择了前者,抛弃了后者。

这份感情只存在了五个月,因为在第五个月,女人的大肚子再也遮不住,所

有人都知道她又一次怀孕了。在那个年代,未婚先育几乎会毁掉一个女人的后半

辈子,农场里所有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别人问她孩子的父亲,她从来都不回答,

因为她傻傻地相信这个农场的政委会带她走,可是她没有等来这一天,就先死在

了难产的手术台上。

拿到女人死亡通知书的那一天起,「爱情」在孙德富的心里永远的死了,与

「爱情」一同逝去的,还有那个曾经视老政委视为人生榜样的好人,从那一天起,

他把自己的灵魂典当给了恶魔,开始了他为恶多端的后半生。

第一个被他亲手毁掉的女人,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曾经的未婚妻张燕。

有关于他和张燕曾经的关系,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更不要提那

个他要带进坟墓的秘密。

这件除了他和张燕,世间再无第三个人知道的事情发生在1976年的五四

青年节。这一年的五四青年节,赤党为了平息全国各地知青的不满情绪,向大量

农场知青点派了慰问团,为知青们送去生活物资和消炎药片,有的地区还给知青

们安排了慰问演出,孙德富所在的农场便是慰问演出团光顾的地方之一。

五月四号的早上,作为农场的政委,孙德富亲自带着农场的全部知青在村口

迎接慰问演出团。慰问团是坐着两台解放牌大卡车来的,车上插着红旗,挂着横

幅,横幅上写着「慰问下乡知识青年」八个大字,车厢里坐着猫西泽思想文艺宣

传队,宣传队员们使劲的敲着锣打着鼓。

当孙德富在车上看到张燕的身影时深感惊讶,转念一想,又觉得其实也没什

么,毕竟两个人已经八年未见,通讯来往也断了有快三年,以张燕的外貌身姿和

「革命」热情,选择进入文工团表演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在慰问演出团来之前,主席台已经事先搭好了,下午两点整,县革委会代表、

公社革委会主任、大队书记、知青代表,也就是他这个农场政委坐在前排桌子后

面。会议开始,首先是慰问团长讲话,照着稿子念过,然后是公社革委会主任讲

话,也照本宣科,然后由生产队长讲话。

生产队长没念过几天书,平时光知道喝酒骂人,他的稿子是孙德富给他写好

的,教他熟悉过好几遍,但他上台以后还是很紧张,干咳两声,磕磕绊绊道:

「贫下、中农、同志们!知识青年、同志们!无产阶级革命、派、战友们!今天,

慰问、团长、途跋涉、同志、来、慰问、我们,我们、表示、业烈欢迎!」念不

下去了,鞠了一躬,坐下,大喊一声:「说完了,操。」公社革委会主任赶忙站

起来救场:「演出马上开始!演出马上开始!」

十分钟后,表演开始了。宣传队员们没有话筒,没有喇叭,没有音响设备,

只能拼命地呼喊大叫,他们的表情他们的动作都比正常的演出夸大了许多,他们

试图让所有的观众们看得清他们的表演,听清他们的声音。

孙德富全程都在注视着张燕的一举一动,她含着唢呐哨子的嘴唇拼命地拉、

拼命地敲、弹、吹,虽然音也许不准,但她却努力让嘴里的乐器发出最大的声响。

然而,在这出表演结束后,台下的观众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身体没有任何

动作,像是一尊尊裹着粗布,一动不动的雕像,气氛尴尬极了,县革委会代表、

公社革委会主任,大队书记三名干部见情形不对劲,命令知青们鼓掌鸣谢,知青

们不仅没有执行他们的命令,反而齐刷刷的站起来,高喊「我们要回家」,冲突

一触即发。

干部们的脸气得跳脚不已,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中央早已下有命令,各地

不能再激起知青暴动事件,这个时候他这个知青政委自然是不负重托,在混乱中

护送慰问团离开,路上悄悄对张燕耳语,约她傍晚在树林见面,张燕冲他微微一

笑,握着他的手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回去对众知青发表演讲,劝说大家再忍耐一些时日,给中央一些

时间,并且今晚加餐吃肉,愤怒不已的知青们终于陆续离去,一场暴动就这样被

他消解于无形。

傍晚时分,孙德富在农场后山的小树林中如愿等来了前来赴约的张燕,比起

白天演出时,她脸上的妆容已经卸下,但在黄昏的余晖中更显出她的柔美,朴素

的衣服紧紧包裹着她看起来又大了一圈的乳房,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笔筒裙紧绷

着她丰翘的肉臀,全身上下都散发出成熟女人的韵味。

孙德富两眼放光地在张燕前凸后翘的成熟胴体上徘徊着,看得口水都流出来

了,正意欲抱住未婚妻野合,却被张燕随后的一番话给彻底剿灭了满心的欲火。

原来,自八年前二人分别后,孙迪傅一直在锲而不舍的追求张燕,堂叔孙毅

安也积极撮合自己的儿子孙迪傅和张燕,但张燕始终没同意嫁给孙迪傅,直到1

975年底孙毅安逝世,孙迪傅回家省亲,老人家临终前把她的手和孙迪傅的手

放在一起,恳请她嫁给自己的儿子,死者为大,张燕怀着愧疚答应了老人家的请

求,跟着孙迪傅回到了他被下放到外地的农村举办了婚礼。

婚后,张燕经当地革委会主任的推荐,参加了当地的文工团,此次慰问演出

是她第一次正式演出,出发之前她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上级竟然把她所在

的文艺宣传小队派到了孙德富所在的知青点,而且还见到了已是知青代表和农场

政委的孙德富。她之所以答应和孙德富在树林相见,不是要同他约会,而是要同

他说明情况。

听完张燕的话,被失望与痛苦所蒙蔽的双眼看不到张燕的愧疚和自责,孙德

富认为张燕的一切说辞都是在为背叛自己的行径而狡辩,他又想到不久前因难产

而死的女知青,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下子用手勒紧张燕的玉颈,窒息

了她的呼吸,张燕下意识地扭动着细腰,丰硕的肥臀一挺一挺地,两条美腿拼命

踢蹬,想要挣扎开。

张燕所有的挣扎和反抗都在孙德富盛怒下迸发出的力量挫败,并且失神的晕

了过去,紧接着,张燕被他拖进了树林的深处,在那片树林之中,他粗暴地强奸

了张燕,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在最初的失神之后,张燕清醒过来,美丽的脸蛋憋得通红,顿时拼命扭动着,

踢蹬着丰腴修长的美腿,孙德富把自己的皮带解下来,勒住她的脖子,两条腿则

压着张燕的香肩,向下夹住了她的腰肢,这样一来,张燕就只能一挺一挺自己的

肥臀,做着徒劳的反抗。

只见张燕妩媚的脸蛋憋得通红,漂亮的大眼睛完全翻白,丁香粉舌长长地吐

了出来,这样用不了多久,就得被他给活活勒死了,那是他原本的想法,可看到

张燕满是潮红的俏脸,心中不由得一颤,如此一个美艳的少妇,连操都没操上一

回就弄死,未免有些浪费了吧?

「骚货,老子才不管你嫁没嫁人,今天老子就是要玩你,你要是再嚷嚷乱动,

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他忽然觉得有些舍不得,当这个念头冒起的时候,另一种奇妙的亢奋滋味,

突然涌上了脑海,胯下的肉棒不知不觉已经硬了起来,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挪到了

张燕高耸的酥胸上,隔着薄薄的上衣,抚摸着两团丰硕的肥乳,柔软的乳肉让他

感到无比安逸,却又刺激得远超一般性交。

就这样孙德富一边用皮带勒住张燕的脖子,另一只手用力揉捏着她肥硕的乳

房,狠狠地狂笑着那次毕竟是他第一次试图杀人,加之心中的紧张,孙德富揉捏

得兴起,连伸手进去都忘了,两条腿上的力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在垂死中死挣扎的张燕再度疯狂地扭动起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喊叫声,

只可惜孙德富已紧紧地搂住了两条丰腴的美腿,而且随着的两条腿的痉挛,让他

抱得更紧了。

享受着美腿那温润柔软的滋味,孙德富忍不住低下头,把张燕的两条大腿紧

紧搂在怀里,因为挣扎,张燕身着的笔筒裙向上蜷起,从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见

裙底,一条白色的三角小内裤包裹着张燕肥美的阴户,在微微坟起的阴阜下面,

隐约可以看到微凹的密缝,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甜淫靡气息。

一股热血冲上脑门,孙德富把所有的道德准则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毫不犹

豫地将脑袋伸进了裙底,将鼻子凑近她肥美的阴户,贪婪地呼吸着成熟女性散发

出来的淫靡香味,终于忍不住伸出舌头,脱了她的内裤,舔食起张燕那两片肥美

的阴唇。

充斥全身的刺激感显然让这个已为人妇的巨乳女人十分难熬,因为她两腿之

间的淫水已汩汩流淌,孙德富顺着阴户向上,准确地命中了张燕那已充血发情的

阴蒂。

强烈的性快感如同电流般从阴蒂上激射而出,在张燕柔软的小腹爆发开,无

边的快美浪潮喷洒向她的全身,孙德富恰到好处的在此时放开皮带,张燕彻底失

去了理智,完全沉溺于肉体欲望的淫靡之海中,憋在嗓子眼里的一口大气,终于

泄了出来,连同身体一起,颤抖着发出了一声淫浪无比的叫声。

孙德富嘿嘿笑了两声,把张燕的上衣脱去,掏出自己粗壮坚硬的大鸡巴,腰

上一用力插进了水汪汪的淫穴,窄小的阴道被粗悍的肉棒生生顶开的触感,使他

发出一声低沉的狂吼,伸出铁铸般的臂膀,一手拍打着屁股,一手摸着她的奶子,

开始像一个上满弦的怪兽一般,凶猛的抽拔起来。

他的动作越来越大,越来越猛,越来越急,缩成一团的睾丸不停地撞击着张

燕的阴蒂,大腿狠狠地撞在张燕的屁股上,发出「啪啪」的响声。张燕的身子在

响声中颤动,两只浑圆硕乳在胸前垂挂着,摆动着,像个破布娃娃。

终于,孙德富停止了抽动,用尽全力深深地插了进去,龟头直顶住张燕的子

宫口,一股热流直射出来,结束了这场强奸,但他仍然继续把自己的肉棒插在这

个成熟少妇的身体里,一直到变软,好似是在宣誓所有权一样。

事后的第二天,张燕随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农场,孙德富没有送她,张燕也

没来跟孙德富道别,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把这件事咽进了肚子里,几年前张燕因

车祸逝世,把这个秘密带进了坟墓,事到如今,这世上就只剩下他还知道这个秘

密了,很快,他也会带着这个秘密撒手人寰,可问题是,他有些担心自己的时间

不够了。

年轻时,孙德富从来不觉得时间不够用,现在他老了,身患癌症,命不久矣,

身后事一件件都得安排好,他真是恨不得一天当作两天用,生怕哪天一闭眼,这

辈子付诸努力得来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哪怕是死,他也要安心的闭眼,他绝不会像老政委那样死的轻如鸿毛,所以

他修建了一个豪华的地下墓室,让他这辈子最得意的「作品」陪在自己的身边,

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自己死得重如泰山,就像「伟大领袖」一样。

在他作政委的第二年八月,县革委会通知他去市里的干校参加「工农干部学

习班」,在众人的欢送中,他坐着农场唯一的一台130汽车风光的回了城,那

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权力的味道。如果说在农场做政委的七年让他学到了什

么,那就是人性之恶会被权力放大百倍千倍,绝对的权力更是会吞噬干净一个人

的善念与良知,把你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这是世间唯一的真理,更是他自

己的亲身经历。

至于那所谓的「学习班」里所教授的内容,无非还是猫主席的著作和讲话,

倒是换了个名头,叫什么「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理论」,对学员的管理却严

格的很,每天早五点钟起床出早操,晚上十点钟上完自习才能睡觉。

尽管孙德富跟其他学员一样,每天都「认真」地学习「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

革命理论」,可事实上,从父母被赤卫兵「革命」开始,到老政委逝世前他在农

场的所见所闻,孙德富的思想一年比一年觉悟,戴着红袖章的赤卫兵无恶不作,

张口闭口「无产阶级专政」,东一个「司令部」,西一个「司令部」,动不动就

武斗死人,这样的「革命」竟然还叫「文化大革命」,简直荒谬到了极点,查中

国历史五千年也未曾得见。

可笑又可悲的是,直到这场「触及灵魂」的「文化大革命」的最后一年,与

他同寝的那些根红苗正的学员们还在深夜里激烈地就史达林问题展开争论,然后,

那件改变了他的命运,改变了全中国所有人命运的大事件来了。

到市里学习是1976年八月的事情,到了九月初,「学习班」给全体学员

们放了七天假,不少学员回他们所属的单位或农场工作去了,而他和其他几个参

加上山下乡运动的知青被特许回家探亲,那时他已经八年没回过家了,从旁人的

嘴里听闻父亲在「牛棚」撤销前就因病逝世了,母亲没再扫厕所了,不过也没落

实原职返岗的政策,现在暂时在学校食堂里打饭,能回家当然高兴。

晚上,母子二人相见,母亲老了,不到五十岁的年纪满头白发,手上的老茧

厚得如农村的老妇,母亲看到他长高长大笑了,笑着笑着就哭,母亲哭,他也哭,

这场阔别了八年的母子相见有种说不出的伤感。

回到家的第二天,他借了邻居的一辆自行车想要去给父亲上坟,骑出家门不

远的路上,突然听到收音机里传来了哀乐声,这是邻街住户特意把声音放大的,

为了让更多人听到。

1976年对赤党来说是悲伤的一年,在这一年里哀乐时常从喇叭里传出,

每当哀乐响起,就意味着又一个「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咽气,先是人民群众永远

的总理,然后是战无不胜的猪委员,下一个是谁呢?

孙德富马上下车,顺着声音走去。播音员连续重复了赤党中央、人大,政务

院,中央军委、沉痛公告后,接着说:「中国人民的伟大领袖、……,『肘来恩』

同志逝世。」他马上意识到,「红太阳」猫主席落山了。

果然,第二遍播报时,「肘来恩」就变成了「猫泽西」,那一刻,他多么想

放声大笑,但他知道,自己隐忍多年绝不能一失足成千古恨,他现在是政委书记,

绝不能在政治上犯错误,「要有革命的头脑」,老政委如是说。

那天,他终究还是没给父亲上坟,他在荒山上找了整整一个下午,没有一个

墓碑上写着父亲的名字,他死得轻如鸿毛,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而那个曾

经亲自接见父亲的「红太阳」,却死得重如泰山,人尽皆知。

回了家,母亲照常做饭,一句多的话也没说,只是交代他回农场后要万事小

心谨慎,可是他的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了,那一夜他几乎没睡,脑子里一会儿

想着瀛洲的童年,一会儿又出现「文化大革命」的一幕幕片段,一会儿又浮现出

年初「四六」天平门「反革命」事件和社会上传出的种种「政治谣言」,一会儿

又想起了干校老师的授课内容,甚至还想到了苏盟史达林咽气后,马林克夫接班,

又被哈鲁晓夫赶下台的历史,越想越乱。

早上六点钟,吃了口母亲为他准备的早餐,他就与母亲告别直奔干校,按照

假期他是提前三天回来的,但当他走进干校大门时就看到几乎所有学员都主动回

来了,就属他和几个知青回来的最晚,灵堂已经设好,他走进去,加入了哭领袖

的队伍,哭得伤心欲绝,不是他演技太好,而是那个氛围实在是太容易入戏了。

晚饭后,他所在的学习小组的学员们聚在一起,讨论他们这些年轻干部还应

该做点什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过后,组长定调说要每个人都向本单位所属的

上级党委写一份思想汇报。他大概写了三千字左右,觉得满意后,又工工整整地

炒一遍,次日在学校里就邮寄回了涅原县,后来听说,县党委接到他的「思想汇

报」后,党委书记亲自批示,在国营合作农场的广播站连续播了好几天,作为知

青悼念猫主席的宣传内容。

即便是现在读一读那份「思想汇报」,常人也会觉得情深意切,但只有孙德

富自己知道,在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下那篇满纸荒唐言的「思想汇报」时,脑子

里全是坐在130汽车上的风光,权力的味道是会让人上瘾的。

干校是政治敏感性很强的地方,猫主席咽气干校的领导和教员们想的要比学

员要复杂得多,特别是他们的主要信息和教学内容都是来至省委党校,而当时本

省省委正是宣传鼓动「继续革命理论」的急先锋。

在这种形势之下,「学习班」就很难再安排教学了,大课就是集中看电视,

收看各地人民群众悼念猫主席的报道,小组活动改为学习猫主席的「老三篇」,

再就是参加f市组织的各项悼念活动。原教学内容基本停止了。

赤党中央组织召开猫主席追悼大会的第二天下午三点钟,f市也在新城广场

组织召开了大规模追悼大会。参加的人员非常多,可能历史上也是空前的。干校

的学员队伍提前一个多小时就入场了,正对主席台最前面的方队,主席台上的人

都看得很清楚。主席台上方有一幅猫主席的巨幅画像,两侧配有两条醒目的大标

语,一条是「继承猫主席的遗志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一条是「坚持

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理论反击右倾翻案风」。

下午追悼大会正式开始,这时本来就很昏暗的天空,突然狂风大作,一块厚

厚的乌云随风扑来。当主持人宣布默哀三分钟时,狂风夹着大雨点急速倾泻下来,

这时一幅用角铁焊接的大标语突然被刮倒。

当默哀后一两分钟,狂风暴雨即刻就停了,那块厚厚的乌云也被疾风席卷而

去。追悼会一个小时就结束了。古人云,天子失德,灾降下民,现在失德的天子

归了天,下民们的未来又会怎样呢,没人知道,他也不知道。

三十多年后,历史给出了答案,猫西泽与他的「革命」一起咽气了,一个新

的时代来了,大时代改变了每一个人的命运,他不可避免地变成了一个双手沾满

了鲜血的坏人,若是眼前棺材里装的这个好人知道后来的一切,老政委会不会做

出不一样的选择,比如,让一个老实憨厚的好人接他的班,可是历史已经发生,

谁也无法改变了。

送葬的队伍终于走到终点,老政委的棺材被埋进了坟墓。蓦地里,天空和大

地都变成了黑色,他恍恍惚惚的站着,只觉天地在不断的旋转、旋转,彷佛穿越

了一层又一层的时空……

不知过了多久,在恍恍惚惚之中,孙德富从混沌的世界里惊醒了过来,眼睛

一睁开,首先看到的就是天花板上的吊灯,正在散发着柔和悦目的光芒,脑袋里

还残存着些许的眩晕感,他揉了揉额头,费力的撑起半个身子,目光茫然四顾,

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医院高级病房的病床上,身上还盖着张薄薄的被单。

房外传来了细微的说话声,孙德富竖起耳朵,听到是丁超和殷秀文在窃窃私

语。

「丁超,老板在晕倒前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殷秀文忧心忡忡的问,

语气十分不安。

「秀文姐,老板晕倒前就喂了鸽子,再就是问了我的名字,其他什么事情也

没做,我扶着他下楼,老板就突然晕了过去,我把老板送到医院后,马上就给您

打电话了!」

沉默了一会儿,殷秀文又开了腔:「我明白了……看来老板的病又重了一些。」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语声哽咽的说,「丁超,我也跟你透个底,老板得

的是癌症……」

「秀文姐,您别难过,老板吉人自有天相,癌症怕什么,又不是没有治好的

先例。」

丁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和冷静,但殷秀文却依旧带着忧虑:「现在已经

晚上十点半了,老板要是明天早上还是没醒来,恐怕帮里就要大乱了,现在咱们

也只能向上天祈祷了。」

「但是,但是有一点你必须记牢了!」殷秀文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起来,一

字一字的说:「老板的病和今天的事情你绝不能告诉任何人,叶胜军也不行,他

若是问起老板的情况,你必须回答一切正常,否则我拿你是问。」

「嗯,您放心吧,我丁超不是不分轻重的人,这个道理我是懂的。」丁超轻

声说道:「秀文姐,您进去看看老板吧,我在外面给您守着。」

清脆的足音响起,殷秀文的身影出现在了卧室的门口。她一眼就看见孙德富

已经坐了起来,脸上立刻露出惊喜交集的神色。没等孙德富招呼,她就三步并作

两步的冲了过来,坐在床边,语无伦次的说:「爹,女儿不孝,女儿来晚了……

您的病不能再瞒下去了……女儿好害怕您……」

孙德富打了个哈欠,笑了笑,一把将殷秀文搂进怀里,温柔的安慰道:「小

红啊,你不用害怕,我这个老头子的命硬着呢,刚才啊,到地底下走了一圈,给

人家阎王老子扔出来了,想死还死不成呢……」

殷秀文不答腔,只是不停的亲吻孙德富,用光洁的额头磨蹭着他的面颊,喜

极而泣的泪水哗哗的流了下来,顺着腮帮落到了他的唇边。孙德富可以感觉到,

那泪水是温热的,里面蕴含着她对自己的深厚感情——既有女儿对父亲的依恋,

也有女人对男人的爱恋。

十年前,孙德富从孤儿院收养了一个小女孩,刚到他家时这才十三岁,但已

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经历丧亲之痛的他在这个女孩身上倾注了自己所有的父爱,

人心都是肉长的,女孩一开始对他还不冷不热,但很快就接受了他这个养父。

这个女孩便是原名为殷秀文的孙红霞,现在的她公开身份是承宗集团的高管,

实际上是孙家帮财务和情报的总负责人,而她与孙德富的关系,则很少为外人所

知,不少人猜测她是孙德富的情妇,她也从不辟谣,因为她明白,只有不暴露自

己真实身份,才能替养父看好这一大摊子的家业。

「霞儿,你去把丁超叫进来,我有事情要跟他说。」孙德富接过殷秀文递过

来的水杯,喝了一口继续说,「今天我呀,要是没有人家给送到医院里来,怕是

真要一命呜呼了。」殷秀文起身出门,把丁超叫了进来。

「老板,您叫我进来,有什么吩咐?」看到孙德富醒来,丁超长舒了一口气

说。

脸色黯淡发黄的孙德扭头看向一旁的丁超。看到孙德富向自己望来,丁超快

步走到病床旁握着孙德富的手。与此同时,殷秀文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临出

门前,她轻轻拍了拍丁超的肩膀,提醒他注意孙德富的情绪。

待房间内只剩下孙德富和丁超之后,孙德富方才轻轻拍着丁超的手背,想要

说些什么。张了张口,他犹豫了一下低低说道:「丁超啊,想必你也知道我得了

癌症,活不了多久了,孙东那小子我已经送走他了,等我死后,帮里帮外的事情,

我打算都交给你……」

听到孙德富的话,丁超惊讶不已,他紧紧握着孙德富的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时,但却被孙德富扬手阻止。

「你也别问我为什么,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用意。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

你的为人,你可千万不要推辞,要不然我可是死不瞑目啊!」

「老板……我……我答应您就是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这个家还得您来当,

只有您有资格当这个家。」

丁超沉重地点了点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堂承宗集团的董事长,

孙家帮的帮主竟然会把一切都交给自己这个小小的马仔,简直就跟做梦一般,莫

非,他现在就是在做梦吗?

不,他没有在做梦,孙德富,他的老板,现在正拉着他的手,对他讲话,

「小丁啊,你能有这个勇气,我就算放心了,另外,我还有个忙要你给我帮一帮,

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老板,没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只要是您吩咐的事情,我去做就是了。」丁

超斩钉截铁的说。

孙德富咳嗽了两声,又缓缓道:「送我回去,这就是我的命令,医院是死人

的地方,我不想在这里过夜。」

此话一出,丁超的脸上就犯了难色,连殷秀文也急得冲了进来,焦急地劝说

孙德富道:「老板,您现在可不能回家,您的病情已经恶化到了这种程度,再不

治疗就来不及了啊,更何况您……」

殷秀文的话被孙德富轻轻抬手制止了,只听他提高嗓门,正色道:「秀文,

你去办出院手续,办完手续你就回家去,这是命令。」他又转头看着丁超,用同

样的口吻命令道:「丁超,你现在就到车里等我,随时准备出发。」

孙德富一言九鼎,丁超和殷秀文尽管都不理解,也不同意孙德富离院回家,

但他们必须执行命令。于是,二人对视了一眼,充满无奈的各自去办各自的事情

了。

(三)。

凌晨前是夜晚中最黑暗的时刻,一辆窗户挡的严严实实的黑色防弹车停在了

位于闹市区的庄园门前,轻轻地按了两下喇叭,沉重的大铁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车子平滑地启动,驶入庄园内。威严的大铁门随即紧紧关闭,把庄园里的一

切都严严实实地隐藏了起来。随着大铁门的关闭,防弹车停在了主楼前,丁超先

从前门下来。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才上前打开了后车门。

从车里走出来的人是孙德富。他和迎上来的管家交换了个眼神,管家上前搀

扶住他,丁超紧跟在孙德富的身后走着,待前面两人走进大厅之后,丁超回身关

严了房门,他背起双手,面朝外,像尊门神一样守在了门口。

此时,在主楼一层的大厅之中,管家已经让佣人准备好了茶水,孙德富没在

大厅做丝毫逗留,径直上了楼,管家忙招呼佣人把水送到书房门口,由自己端进

去照应。

位于主楼三层的书房并不大,约五六十个平方,左边的墙边放着两个两米来

高的书架,上面放满了书籍,在窗户旁边,摆放着一张写字台和一把靠椅,那是

孙德富平日读书休息的地方。

管家推门而入时,显得有些昏暗的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坐在写字台后面

皮椅上的孙德富面色沉重,管家察言观色,一语不发的放下茶水,然后悄无声息

地碎步离开了。

孙德富沉默了好一阵,才叹了口气,缓缓站起来,走到书架前,把书架上

《二十四史》之中的《三国志》向外一拉,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原本贴墙摆

放的书架向两边滑开,中间一个长宽均为一米的保险柜出现在面前。

保险柜没有把手,只是在金属正面的中央位置多了一个像镜头一样的黑色玻

璃板,玻璃板上是密码键位,孙德富按下「19770714」八个数字,然后

伸出大拇指,贴在宽大的确认键上,约三秒后,保险柜的门缓缓打开了。

这是一个并不算大的保险柜,内部结构也很简单,一共分为三层。最下边的

一层整齐的码好了几摞美元,中间一层摆置着一些金条,相比于前两层,最上层

显得非常空旷,里面有一本封皮已经发黄的旧相簿,一根女人的发辫和一双小巧

的绣花鞋。

「小红,老爷来看你了。」孙德富小心翼翼地将旧相簿从保险柜中取了出来。

然后,他关了保险柜,再次坐回皮椅,拍了拍封皮上的灰,翻开了那本旧相

簿。

相簿中的第一张照片是一张黑白照,照片上是个梳着两根辫子的年轻少女。

虽然身上穿的是洗的快发白的旧军装,但却掩不住她那天生丽质、清纯脱俗

的气质,更掩不住她那发育的十分成熟的身材——尽管她的俏脸颇有那个年代普

遍的饥色,但胸前却奇迹般的丰满隆起,有着即便是今日大多数女性都要为之嫉

妒的「伟大」胸围。

看到这张已上了年头的黑白照片,孙德富的脸上忽然露出如孩童般单纯的笑

容,他笑着把照片取出,并翻到了背面,只见右下角处隐约有一行钢笔写的小字:

「瞿卫红,切记关照,1977年7月14日。」

这行小字是他在1977年7月14日亲手写下的,这一天是他平生第一次

见到瞿卫红——至少是在照片上见到。从这天开始,一个命中注定属于他的女人

走进了他的人生,而这一切的开始,始源于一封信,一封改变了瞿卫红和他自己

命运的信。

这封信是一个名叫石英健的人写给他的。

石英健是赤党第一代领导人中不可忽略的存在,他的所作所为在赤党的革命

史中划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些都是人尽皆知之事,但很少有人知道,石英健

还是他的父亲,死后五年才被平反的英雄将军孙殿臣的忘年之交,甚至就连石英

健本人,也在父亲出事后,矢口否认与父亲曾经把酒言欢,畅谈革命胜利后的民

主新中国。

赤党建政以后,审时度势的石英健托故离开赤党的权力中心帝都,远赴东南

做ny军区司令,统领东南诸省以自重,权势最盛之时,就连猫西泽本人也拿他

无可奈何,更不要说他这个小小的农场政委了,信上说请求,实则是命令,命令

他的农场接收一个因未婚先育被军队文工团开除的女兵,并在待遇上给予一定的

优待,且对瞿卫红的情况要对外保密不能声张。

石英健的信里没有写明要他接收瞿卫红的原因,也没有写明为什么要对瞿卫

红给予一定的优待,但孙德富也可以猜到七八分原因,一个文工团的女兵未婚先

育,按照部队纪律开除了就是,何须惊动他这个堂堂的军区司令?

除非,这个年轻美丽的姑娘肚子里的孩子与石英健有关,石英健本人绝不可

能是孩子的父亲,赤党的老一辈革命家还是有一些操守的,但他的儿子可就不一

定了,如果是这样的话,石英健把瞿卫红安置到自己的农场,还不让他声张的命

令,也就全都能解释得清楚了。

孙德富也不知石英健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之举,竟在信封里装了一张瞿卫

红的照片,看着照片上那清丽脱俗的容色,还有那丰满挺拔的乳房,他的心里直

发痒。那时,他已经心安理得的睡了十几个想要返城的女知青,尽管只是一张照

片,但瞿卫红的风姿却显得那样高雅出众,不要说与那些水桶身材面黄肌瘦的女

人比,就是跟张燕和那个为了自己而死的女知青相比,也是云泥之别。

因此,他才在那张照片背后写下了「切记关照」四个字,不是因为石英健的

吩咐,而是他自己的私欲,他把这张照片压在自己的枕头底下,每天睡觉前都看

一眼瞿卫红,每一次做梦瞿卫红都在自己的身下放荡的呻吟,他把每一个「投怀

送抱」的女人都当做瞿卫红狠狠地操干,在等待瞿卫红的快三个月时间里,他近

乎走火入魔了。

他与瞿卫红第一次见面是在农场所在镇的镇医院,时间大约是1977年国

庆节前后,一见钟情这个词,孙德富向来都是嗤之以鼻的。在他看来,当一个女

人足够惊艳美丽时,所有的男人第一眼见到她时,脑子只会想到这个女人在床上

呻吟的淫荡模样,这样的感受应该称之为「见面操逼」,与狗屁爱情没有丝毫关

系,完全是荷尔蒙在作祟。

不过还是要文雅一些,从他到医院接瞿卫红去农场,在医院门口见到抱着孩

子的瞿卫红的第一眼,他就对瞿卫红「一见钟情」了,他给瞿卫红分配最轻的工

作,他给瞿卫红分配条件最好的宿舍,他让瞿卫红吃小灶,他试图用这些百试不

爽的招数让瞿卫红献上自己的肉体,但他失败了,瞿卫红拒绝了他所有的优待,

住最差的宿舍,干最重的活,吃大锅饭,对他的态度也从未改变过,冷漠且保持

距离,提防又礼貌有加。

不光是他失败了,农场里所有试图把瞿卫红骗上床的男人也都失败了,除了

一个人,他的堂弟,他曾经的未婚妻张燕的丈夫——孙迪傅。

孙迪傅是1977年底到农场来的,严格地来说,他是来避难的,因为他闯

了大祸。这件祸事亦与瞿卫红有关。正如他在接到石英健的信时猜测的那样,石

英健的小儿子石康的确是瞿卫红所生女婴的父亲,他之所以如此确定,是因为瞿

卫红把孩子寄养在了农场附近一个姓石的人家。

石英健给自己的小儿子石康擦完屁股后,又将石康下放到距离农场百里以外

的一个村子,并在那里为儿子娶了一个唐莉,巧的是,孙迪傅也被下放到了那个

村子,张燕嫁给他后,自然也在那个村子里过上了没有一丝幸福的日子。

这两场婚姻很快就出了问题。张燕这边,据孙迪傅自述,自从她生下儿子孙

威后把所有的注意力到放到了儿子身上,连让他碰一下都不可以,更别说性交了,

两个人的感情越来越淡,吵架越来越多,于是,他出轨了。

石康这边的问题要更严重一些,因为两个人完全没有感情基础,加之石康一

直心念瞿卫红,因此一直与唐莉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唐莉也想讨好丈

夫,但次次碰壁,终于心如死灰,也出轨了。

如果事情只是这样的话,那么跟他孙德富也没什么关系,无非就是一则谈资

罢了。但问题就在于,这两个出轨的人住在一个同一个村子,他们在某天相遇,

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互相成了对象出轨的对象,正在苟且之时不料被前来看儿

子的石英健给撞见了。

祸事就这么来了,一时之间,这件事在当地闹得沸沸扬扬,还上了报纸,石

英健勒令儿子与唐姓女人离婚,以维护家风,孙迪傅也为此丢了工作,还差点就

被派出所抓住,张燕看不下去,又铁了心不想让孙威这么小就没了爸爸,连夜带

把丈夫逃到了他所在的农场,和丈夫一齐跪在自己脚边,恳请他收留丈夫。

孙德富明白张燕的心思,她这是在威胁自己,要是自己不收留孙迪傅,她肯

定会把一年前的事情告发,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孙迪傅能捷足先登,先把瞿卫红

骗上手玩,是因为他对张燕所作所为而导致的后果,这是他一时冲动所付出的代

价,而且这份代价他一直承担到了现在。

黑白照片被放回了相簿,这一页被轻轻的翻过,孙德富的目光注视到了又一

张照片上。

这是一张彩色的集体合影照,已经有些微微泛黄了,正上方的一行字——

「f市c县v镇国营合作农场1977年春节合影留念」,写明了这张照片拍摄

的时间和地点,照片中包括孙德富在内,共有近百人,瞿卫红也在其中。只看她

与其他人一样,穿着粗布棉衣,留着两个马尾辫,手里拿着本红宝书,美丽而憔

悴的面容上挂着勉强的笑容。

拍下这张照片的人,正是留在农场做技术员的孙迪傅。孙德富记得,拍完这

张照片后,农场在小镇的露天广场放电影聚餐,以贯彻上级指示,欢度春节。酒

过三巡后,有一些不怀好意的男知青骚扰瞿卫红,孙迪傅拉上他借花献佛,英雄

救美,算是在瞿卫红面前留了个好印象。

相簿再往后翻,又大多都是黑白照了,这些照片几乎都是孙迪傅用农场的相

机给瞿卫红拍的农场生活照,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人接触的越来越多,再后来,

瞿卫红大病了一场,期间孙迪傅悉心照料,胸大无脑的瞿卫红就这么给他骗上了

手。随着两人正式确立关系,瞿卫红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起来,尽管已经过去了

这么多年,但照片上瞿卫红那一颦一笑的动人风情却还是活生生的无比鲜明,仿

佛真人跃然眼前。

在那一段日子里,每一天对孙德富来说都如在地狱般煎熬,看着自己想要得

到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他不甘心,不甘心极了,但碍于兄弟关系,他又

不好当面戳穿孙迪傅对瞿卫红撒下的弥天大谎,思来想去,他给张燕寄了一封信,

白白的信纸上他一个字也没写,只在信封里装了两张照片他偷拍孙迪傅和瞿卫红

幽会时的照片。

孙德富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了,一切尽在不言中,张燕收到信没多久,就在1

978年大年三十的晚上带着饺子来农场给孙迪傅「送衣服」来了,就像他所期

待的那样,张燕和瞿卫红在孙迪傅的屋子里不期而遇了,可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

是,孙迪傅两头哄骗,竟安然过关,脚踩两条船不说,还借机要了瞿卫红的身子。

那是一场发生在玉米地里的野合,孙德富目睹了全过程,肉棒抽插以及肉体

撞击的声音是那样的清晰,直戳得他心烦意乱,要知道,他原本到树林里去,也

是要操女人泻火的,结果看到了鬼鬼祟祟地瞿卫红孙迪傅二人,尾随他们到玉米

地,却不曾想干看了一出活春宫,心里的怒火没泻成,反倒烧得更旺了。

孙德富愈加想要将瞿卫红纳为己有,直接使出了一招杀手锏,这招杀手锏同

样还是一封信,这封信是写给石英健的。在信中,他坦诚地告诉石英健自己的农

场收留了孙迪傅,恳请石英健能对孙迪傅网开一面,编造出唐莉勾引孙迪傅的

「真相」,恳请石英健允许孙迪傅回城工作。

他有这个胆量,直接给军区司令写信求情,这是因为他有足够的筹码——瞿

卫红,是他收留了瞿卫红,替石英健擦干净了自己儿子的屁股,这是个天大的人

情,用来换一个小小的批条,其实一点也不难。

事发后,石英健虽然一时气愤,意欲将孙迪傅以「流氓罪」抓起来,但冷静

下来后,他自己肯定也后悔了,要不然以他的权势,想要找到孙迪傅轻而易举,

这么长时间都没来抓人,其实就是放过他了。毕竟,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

样的丑事遮都来不及呢,再把当事人抓进监狱里,难道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他的儿媳妇出轨了吗?

所以说,他的这封信正是石英健所需要的一把「梯子」,石英健可以借此一

劳永逸解决儿子的婚姻问题,他也可以借石英健的权力把孙迪傅从自己的农场里

赶出去,好对瞿卫红下手,两个人一拍即合,交易自然达成。

后来的事态发展完全在孙德富的预料之内,孙迪傅在自己的前途和瞿卫红之

间选择了前者,毫不犹豫地抛弃了瞿卫红,跪在张燕面前「深刻忏悔」了一番,

然后就和发妻一道回城过新生活了。

唯一的一个小问题是,瞿卫红那时已经怀上了孙迪傅的孩子,而且她还固执

地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了,现在这个孩子长大了,做了这个城市的刑警队队长,处

心积虑的要毁掉他的一切,可是这个孩子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对她的母亲瞿卫红那

份独一无二的主奴情,如果用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可以换回瞿卫红的生命,他一刻

也不会犹豫。

令人毛骨悚然的嘿嘿笑声在书房响起,相簿已经被翻过了十多页,一张与前

面内容截然不同的照片呈现在了孙德富的眼前。这是一张年代久远的艳照,瞿卫

红衣衫半褪、坦胸露乳,尽管照片是黑白的,但她那涨红的俏脸、含泪的羞耻神

色也还是看的一清二楚。

自孙迪傅离开农场后,孙德富又等了一年多时间才对瞿卫红下手,这张由他

亲手拍下的照片,就是他对自己的耐心最好的褒奖,而对于瞿卫红来说,这张照

片则意味着她终于接受了自己的宿命。

那是一个大雨之夜,孙德富借着酒意闯进瞿卫红的宿舍,粗暴的撕开了她那

身洗的发白的旧军服,在她的哭喊声中肆意蹂躏着胸前的那对大奶子,用自己的

大肉棒狠狠的操遍了她身上所有的洞……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孙德富一辈子也

难以忘怀。

当晚,被他操弄的死去活来的瞿卫红睡得跟母猪一样死,他却兴奋过度而彻

夜难眠,原本打算将枕头垫到她的屁股底下,用大肉棒把瞿卫红活活操醒来,不

料竟在枕头底下摸到了一封信,一封还还未寄出的信。

信很短,是写给石英健的小儿子石康的,内容大致是希望石康能抚养二人的

女儿和她刚出生不久的小女儿,信里面有三句话他记忆犹新。

第一句是「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所以她恳请石康不要让小女儿知道自

己的存在。第二句是「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儿」,所以她恳请石康不要告诉她的

母亲自己在哪儿,第三句是「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所以她恳请石康不要来

农场找自己。

多亏瞿卫红对自己有这样清晰的认知,并写下这封求助信,他才能掌握瞿卫

红唯一的软肋——亲情,他对瞿卫红的调教才能如此顺利,这可能就是所谓命中

注定的缘分吧。

然而,孙德富亦深知,这世间没有一朵玫瑰是不带荆棘的,要将瞿卫红这朵

四处招蜂引蝶的野玫瑰上的荆棘砍掉,移种到自己的花盆里,只供他一人饲养把

玩,光靠暴力是远远不够的,上善伐谋,攻心为上,必须要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方才能真正驯服她。

正因如此,在瞿卫红被他以养病为由强行关在宿舍的第三天深夜,他再次走

进那个满载着美好回忆的屋子,对瞿卫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说瞿卫红接受

现实,从今往后安心的做自己的情人,忘了过去烦忧的生活。

瞿卫红再次拒绝了他的善意,还义正言辞的控诉他的「暴行」,并宣称要将

他的「罪行」公之于众,他要是再敢碰自己一下,就当场死给他看,好一个贞洁

烈女的壮烈形象,只可惜,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当他拿出那封求助信时,

瞿卫红着急了,像条发情的母狗一样急不可耐地扑到他的身上,想要从他的手上

把信抢走。

孙德富当然不会让瞿卫红把信抢走,他着把那封信撕成了碎片,还用嘲讽的

语气告诉瞿卫红,她所心心念的那个花花公子石康早就忘了她,和别人的女人结

婚了,人家的老婆是不会允许石康把她生的两个「野种」带回家的。胸大无脑的

瞿卫红显然把他半真半假的话当了真,尽管嘴说着不信,心里的精神支柱却已崩

塌了,竟然又跟他玩起了那天晚上同归于尽的戏码。于是,孙德富没收了瞿卫红

手上的玻璃片,抡起拳头打得她连声叫痛,扒光她身上的破衣烂衫,用绳子把她

绑在椅子上,拿毛巾堵住她的嘴,开始了对她的第一次捆绑调教。

他是按照从前听来的法子捆的,那是一种对任何一个人女人来说都是无比羞

耻,无比淫荡的姿势。

瞿卫红的双臂他被反剪在椅子背的后面,上身紧紧贴着靠背被五花大绑着,

丰满白嫩的浑圆乳球被绳子勒得格外突出,雪白丰满的双腿被大大地分开搭在椅

子扶手上,茂密浓盛的阴毛从白皙的小腹下直蔓延到股沟里,一大片密密麻麻的

乌黑芳草将大小阴唇全部覆盖住了,甚至还遍布到了纤巧的肛门周围,看上去充

满了情欲的象征。

由于被毛巾封住了嘴,瞿卫红只能发出沉闷的呻吟,赤裸的玉体在绳索的捆

绑之下不断地扭动着,布满了从毛巾的空隙中流出的口水,一双尖挺的乳峰不断

地颤动着,娇小的乳头挺立着,极为诱人。

孙德富那个时候才第一次发现,一个青春灵秀的少妇被一丝不挂地绑在椅子

上时是那样的美丽动人,他的目光不断地在瞿卫红那如红宝石一般的乳头、丰满

挺拔的吊钟形硕乳、纤细的腰身、性感的肚脐、光洁的大腿和纤美的双脚处来回

扫动,脑中盘算着自己将要如何把玩这具完美无瑕的胴体。

他的心里很快就有了主意,从容而得意地笑着从包里拿出一根早就准备好的

皮鞭,挥舞着抽向阴部,一鞭接着一鞭,和赶牛羊时一样,快,恨,准,就像被

教训的牲口一样,瞿卫红吃了痛,渐渐地不再扭动身体,眼角开始不住的流眼,

那样子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见此情此景,他善解人意的把辫子深入到鲍鱼状的缝隙中深探,没入寸许,

再勾出来,如是重复五六次,昏黄的灯光就可见肥嫩的淫穴闪闪发亮,一条鞭子

就让瞿卫红发了情,孙德富是又气又喜,气的是那鞭子把本属于他要做的前戏给

做完了,喜的是瞿卫红的淫性比他想的还要大,大有开发和调教的潜力。

他放下鞭子,走上前,取出瞿卫红嘴里的毛巾,瞿卫红立刻剧烈地喘息了起

来,连骂都不骂他。他又用左手把右乳往左边扇,用右手把左乳往右边扇,咚隆,

咚隆,咚隆,两个沉甸甸的乳球摇晃,碰撞,看得人眼花缭乱。

瞿卫红终于开始用嘴说话了,但却只能找到诸如「流氓」之类的词语咒骂他,

而他则捧起瞿卫红的双乳,用手指,捏住比乳房小得多却比乳房敏感得多的乳头,

搓揉似地,不断刺激着,然后嘴巴贴近瞿卫红的耳边,用温柔地声音问瞿卫红,

要不要他的肉棒捅进去。

瞿卫红当然还是那么心口不一,但没有关系,他是最了解这个女人的,他知

道这个女人还需要一些刺激,所以他用自己烫热、柔软的舌尖开始吸吮起瞿卫红

敏感的乳头。不出三分钟,瞿卫红的声音也变得不再尖锐,慢慢混杂着甜腻的滋

味,拱着不自由的身子,三分娇喘,三分痛楚,三分满足。

是时候了,奸淫女知青的诸多经验让他能很准确的判断出女人的情欲,他上

面一只手把乳房捏成奇形怪状,下面两根指头伸进瞿卫红淫水四溢的骚逼中抽插,

弄得瞿卫红双颊绯红,吟哦不已。

他向下望着喘不过气的瞿卫红,淫笑着继续问她要不要自己的大肉棒,然后

不等她做大,就踢了一下那把椅子的椅脚。瞿卫红本能地喊出声来,本能地扭动

身子,重新恢复椅子的平衡,他哈哈大笑,用更大力气又提了一下。

咚,沈闷的声音响起,椅子晃得比刚刚更剧烈,结果倒了。啊,瞿卫红发出

惨烈的叫声,原本被绑在椅子上不自然的姿势,这下子变成趴在地上,屁股朝天

高举的模样。

孙德富发起了总攻,把自己一柱擎天的大肉棒捅进了瞿卫红的身体,一寸一

寸的在温暖的穴道里推进,而瞿卫红囗中流泻的抗拒之言,也渐渐变得无力。当

他的肉棒完全进入瞿卫红的身体后,诚实的身体已经有了主张,从淫穴中流出了

满足的淫液。

虽然瞿卫红发出抗拒的言词,身体却陶醉在强烈的快感当中,拼命扭腰,充

分感受到肉棒在淫穴的烫热。孙德富抽插的动作也越来越暴力,一面狠狠地刺入,

一面将瞿卫红推向一个更比一个激烈的快感高峰。瞿卫红被这股持续不断、无比

激烈的狂潮追逐,逼到了尽头,最后完全失去了意识。

有句话说,通往女人灵魂的通道是阴道,这话一定是造物主自己说的。当瞿

卫红在他的怀里醒来后,尽管还残存着些许微弱的反抗,但却不再寻死寻活了,

他能看得出来,瞿卫红已经绝望了。

孙德富把瞿卫红揽在怀里,向她循循道来自己父母的遭遇,与张燕的相遇,

相知,相爱,无可奈何的分离,以及在农场见到瞿卫红后的一见钟情,见瞿卫红

听进去了,他拿出了石英健写给自己的信让瞿卫红看,瞿卫红认真地看完了那封

信之后,看他的眼神不那么恨了。

接着,孙德富话锋一转,又将矛头指向了孙迪傅,说他抢走了自己的未婚妻,

又背叛了她,还和石康的妻子唐莉搞到一起,被人家的丈夫告到派出所,脚底一

抹油,跑到自己这里来避难,没想到了还是死性不改,他一面顾忌兄弟之情,一

面顾忌张燕的感受,又不愿让瞿卫红难过,万般无奈,便给石英健写了一封信,

恳请他对孙迪傅网开一面,不再追究他的责任,准许他回城工作,他拿出一篇写

废的草稿给瞿卫红看,瞿卫红没看,但却趴在他的肩膀上哭了起来,他知道,瞿

卫红哭的是自己的胸大无脑,哭的是自己的命运多桀。

当瞿卫红那双含泪的眼眸望着他时,孙德富抚摸着瞿卫红的头发,就像安抚

一头受了惊的母畜一样,动情的说自己愿意帮助她,他会想办法找到石英健,说

服他接受瞿卫红的两个孩子,让石康亲自来接两个孩子回城。

这一晚的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他是最好的导演,也是最好的演员。绝望到

了尽头,孙德富恰到好处的给了瞿卫红一线希望,不多,不少,刚好是瞿卫红需

要的那一份希望。

瞿卫红对他说了声谢谢,然后跨坐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肉棒不出一刻就滑进

了淫穴之中,他也没料到瞿卫红会有如此举动,随着湿润的声响传来,瞿卫红开

始主动地扭腰摆臀,让身体紧紧地扣住他的肉棒。

他记不清那一晚在瞿卫红的身体里射了几回,他只记得,在那个夜晚,瞿卫

红的单身宿舍里弥漫着雄与雌的淫秽气味,那是一个只有欲望的赤裸之夜,那是

他驯服瞿卫红迈出的第一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虽不是君子,但恪守自己的诺言也算是他这个真小

人难能可贵的优点之一,无论是现今对孙威的承诺,还是过去对瞿卫红的承诺,

他都实践了自己的承诺。

让瞿卫红的两个私生女姓石,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是一点也不简单,

石英健把儿子的私生女放到一个生活在农村的远房亲戚家抚养,显然是不想让世

人这个私生女的存在,他纵然是孙殿臣的儿子,也没资格插手堂堂军区司令的家

事。就在他愁眉不展之际,收音机中再次响起了熟悉的哀乐声。

1980年5月22号,石康的父亲,「中国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

家、军事家、战略家,久经考验的共产主义者、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中华民主

国和中国赤色革命军的缔造者和领导人之一,中华民主国十大元帅之一,改革开

放和现代化建设的重要开拓者和奠基人」——石英健在帝都咽气了。

冥冥之中,老天爷替他解决了最大的难题,以他对石康的了解——至少是孙

迪傅从唐莉口中听来的那个男人的了解,没有父亲阻拦的石康是一定会接瞿卫红

的两个孩子回城的,接下来他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设法让瞿卫红相信是他促

使石康幡然悔悟,开始履行他作为父亲的职责的。

正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上天给了瞿卫红貌美的容颜与丰满的身姿,这些

东西都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她心智的低下,这个女人已经被男人骗了两次,但

凡心智正常的女人,是绝不会被骗第三次的,但瞿卫红不是,所以她又一次被骗

了,被她命中注定的主人孙德富骗得团团转。

这个骗局的第一步,叫欲擒故纵。春宵之夜后,他离开了农场整整一个月,

其实,他是接上级通知,到城里参加「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学习班了,但他告

诉瞿卫红的是,自己要出趟远门,亲自去找石英健和石康谈谈。

这个骗局的第二步,叫狐假虎威。为期的一个月学习结束后,他一回农场,

瞿卫红就跑到他办公室来找他询问情况,他摆出一副歉疚自责的模样,对瞿卫红

说石康只愿意接走大女儿,然后他又将石康的地址,其实是一个假地址写给瞿卫

红,建议瞿卫红写封信,把她的情况和难处告诉石康,兴许他会改变主意。

这个骗局的第三步,叫假戏真做。毫无疑问,瞿卫红写了信,然后那封信又

退回农场,转到了他的手上,接着他又把瞿卫红叫到办公室,告诉瞿卫红石康已

经给自己打了招呼,月底会亲自来接大女儿回城。

这件事是真的,是他专门跑去抚养瞿卫红私生女的家里问来的,但当瞿卫红

从他的嘴里听到这个消息时,当然会认为这是他的功劳,然后他又建议瞿卫红先

把小女儿送到那户人家抚养,他再想办法说服石康把她一并带走。

瞿卫红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步入了孙德富的骗局之中,他费尽心机设下这个骗

局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切割瞿卫红与过去的联系,好为监禁调教瞿卫红的最

终目标做事先的准备,至于那两个孩子的死活和前途,他一点也不在乎,但他在

乎的是,当瞿卫红把那个碍事的小家伙送到那户人家以后,这个女人就完完全全

为自己所掌控了。

就在他觉得自己已胜券在握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1980年的6月中旬,瞿卫红抱着她的小女儿离开了农场,他以为瞿卫红

是去把孩子送到那户人家,好让孙迪傅在月底来时把两个孩子一起接走的,瞿卫

红自己也是这样说的,但他被骗了,他等了瞿卫红整整三天,最后才意识到瞿卫

红已经跑了。

孙德富像一头受伤发狂的狮子,不停地在办公室里踱步,瞿卫红的逃跑给他

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自己的过度自信让已经到手的肉飞了固然气恼,但他还

不至于敏感至此,他恐惧的是,瞿卫红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逃跑后会不会把自

己对她所做的事情全都说出去,若真的如此,他在农场十年辛苦得来的一切就全

都完蛋了。

莫名的寒意从他的心头升起,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尽快找到瞿卫红,绝不能让

瞿卫红毁了他的人生。好在他已在此地积累了一些人脉,找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拨通了那户人家所在村子村长的电话,说农场里有一个女工三天前失踪了,失

踪前刚告假去他们村子探亲,希望村长能带着本村男女老少帮忙找找她的下落。

村长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他的请求,毕竟,他曾做皮条客,把一个女知青骗到

他的床上,让那个老家伙快活了一个晚上。他自己也借故请了假,专程赶到那个

村子里,与村民们一起寻找瞿卫红。对瞿卫红的搜寻持续了两天,只剩下最后一

口气的她在流过村子的河下游的浅滩上被发现。看着浑身湿透的瞿卫红,孙德富

的心里大约猜出了瞿卫红这几日的遭遇,她估计是想要乘船离开村子,不料船翻

了,便被河水冲到了下游的浅滩上,最后给他们找到了。

这次回农场后,孙德富直接让处于深度昏迷中的瞿卫红住进了自己的宿舍,

并请来镇医院的医生给她看病,他自己则搬到一间废弃已久的库房里暂住,此事

一传十,十传百,让他成了十里八乡,人人称颂的好政委。

可实际上,农场里人人皆知,他对瞿卫红这样的破鞋如此优待,完全是因为

瞿卫红已做了他的情妇,休息养病是假,同居享乐为真,但时代变了,文革结束

了,知青走光了,包干到户,包产到户,生产队里人人都在忙着收麦子种玉米,

交够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剩下的都是自己的,谁也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得罪他

这个政委。

孙德富悉心照料了瞿卫红四天四夜后,她挣开眼睛,醒了过来,看到孙德富,

她的第一反应是惊讶,然后是绝望,最后是痛苦,她问孙德富,自己的身子他已

经玩过了,为什么还要找她,孙德富不作答,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瞿卫红开始绝食,不吃一口饭,不喝一口水,孙德富就掰开她的嘴,

强行给她喂饭。没几天,瞿卫红又想要割腕自杀,孙德富就把她的手绑在床上,

最后,瞿卫红甚至想要「咬舌自尽」,费劲试了半天才发现,这只是武侠小说中

的无稽之谈,总而言之,她用尽了各种办法想要了断生命,但都被孙德富制止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月后,金秋九月,瞿卫红的身体恢复如初,跪在孙德

富的面前,求他放自己走,孙德富淫笑着答应了她,但提出要她拍一张照片给自

己做纪念,一如既往的,胸大无脑的瞿卫红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直到孙德富拿来照相机,逼着瞿卫红解下衬衫上的钮扣时,她才察觉到不对

劲,但那时已经来不及了,卡擦一声响,她衣衫半褪、坦胸露乳,俏脸涨红,眼

中含泪的一幕被永远地记录了下来,静静地躺在一本旧相簿中,无声地诉说着它

背后的故事。

夜更深了,从窗外传来了悠扬的钟声,孙德富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是凌晨

两点,顿感睡意袭来,他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小抿了一口,继续翻看起照片来,

相簿越往后翻页,照片上的瞿卫红衣服也就穿的越少,其中最特别的是一张瞿卫

红身着泳装的黑白照片。

照片中的瞿卫红穿着那个年代极为罕见的比基尼情趣泳衣,面红耳赤,全身

局促的站在火炉前,高叉开丁字裤是镂空的,细绳儿在纤腰右侧系成一个蝴蝶结,

巴掌大的布片勉强遮住她迷人的私处,乌黑油亮的萋萋芳草极其挑逗地冒了出来,

她双臂抱拳护在胸前,但仍然不能完全遮挡住那高耸的胸脯,大半的光滑乳肉都

露在外面,圆滚滚的大肉球好似随时都要从胸衣里弹出,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抚摸。

当你手上握有某个女人的艳照时,你会用这些艳照做什么?如今的许多色情

小说常常会以此作为整个故事的引子与线索,但其实,那些看起来刺激无比的故

事只不过是作者的意淫而已,真实的情况是,你没有艳福可享,要么拿艳照换钱,

要么拿艳照换自由,如果你惹了某个大人物的女人,说不定还要拿艳照换命。

但是,如果时光倒退回二十多年前,你生活在一个相对封闭的农场,掌握了

一个「破鞋」的艳照,那么也许你也能做一次那些色情小说中艳福不浅的男主角,

只要你方法得到,二十多年前,孙德富就曾成功过。

这是一个局中局,计中计,孙德富先是利用她想要离开农场的心态哄骗她拍

一张艳照,再以「将艳照寄给她尚健在的母亲」和「杀了她的两个女儿」为条件

要挟她再做自己三个月的情妇,在这三个月恩威并用,用萝卜加大棒的调教办法

让她对自己产生感情,促使她自觉自愿地留在自己身边,再进一步将她从小妾调

教为性奴。

正如孙德富所期待的那样,瞿卫红在他缜密的计划下屈服了,抱着最后的一

点重获自由的希望,委曲求全地做了他的情妇。人的一生有无数个第一次,跟女

人有关的第一次往往是最美好,也是最难忘的,在他给瞿卫红拍下平生第一张艳

照的第二天晚上,瞿卫红第一次主动伺候他睡觉,那个美好的夜晚,孙德富至今

记忆犹新。

那天晚上,孙德富忙了一天回到宿舍,瞿卫红见到他也不说话,只是哭,任

泪水从脸上流着。他从兜里掏出洗出来的艳照扬了扬,命令瞿卫红把衣服脱了,

瞿卫红不肯,还骂他是「卑鄙小人」。

孙德富心里一阵冷笑,怒然质问瞿卫红,四年来自己是怎么对待她的,她又

是怎么对待自己的,自己为她做了那么多,她视若罔闻,孙迪傅巧言令色,她却

跟孙迪傅上床,给孙迪傅生孩子,这是什么道理?

胸大无脑的瞿卫红掉入了他设下的思维陷阱,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之中,他乘

胜追击,继续用惋惜的口吻对瞿卫红说,像她这样没有回城资格的「破鞋」,走

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条,自己之所里要她等三个月之后再走,是想在这三个月里给

她找份能糊口的工作,既然她那么想走,那就走吧,自己绝不会拦着,说服石康

领养她小女儿的事情自己也懒得管了,反正无论自己为她做什么,她都无动于衷,

自己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瞿卫红的呼吸急促起来,咬着下嘴唇,欲言又止,他一眼就看穿了瞿卫红的

心思,沉着脸说,自己确实因为喝醉酒一时冲动强奸了她,还拍她的裸照留作纪

念,但自己从没骗过她,四年来,自己为她做了这么多事情,现在叫她做三个月

自己的女人,难道很过分吗?

孙德富对症下药,瞿卫红把这三副药吃下去,为了女儿的前途,为了不让母

亲为自己伤心难过,屈服了,用很轻很小,但却很清楚的声音说出愿意做他的女

人,只要他能遵守诺言,无论他要自己做什么,自己都会听他的话。

接着,孙德富走到瞿卫红身前,命令她跪下,瞿卫红照做,孙德富伸出两只

不安分的大手,开始隔着衣服肆意摸玩揉捏起大奶子来,瞿卫红被摸的面红耳赤,

羞愧难当的抓住他的手,无声的抗议。

孙德富把瞿卫红的手甩开,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用讥讽的口气问她,石家

老爷子已经死了四个月了,她心心念的情郎石康怎么连看都没来看她一眼,她也

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瞿卫红叹了一口气,认命的一动不动,任由孙德富揉搓着奶子,他很满意,

继续用歪理邪说来教育瞿卫红,他拿红楼梦里的袭人为例,告诉她小门小户的漂

亮女人从来都是给人做小做奴的命,自己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她也不是自己明媒

正娶的老婆,这三个月委屈她做自己的小妾,以后要是没有外人,就叫自己老爷,

自称奴婢,要是她愿意,就叫一声「老爷」给自己听听。

瞿卫红沉默片刻,微若蚊呐地叫了声「老爷」,孙德富大喜,温柔的擦掉了

瞿卫红脸上的泪花,把跪在地上的瞿卫红拉起来,瞿卫红因为跪的时间过长,有

些麻木了,身子一歪倒在他的怀里,他便顺势把瞿卫红搂在了怀里。

掌握了一个女人的情欲就掌握了一个女人的全部,这是孙德富在玩过十几个

女人后学到的道理,他解开了瞿卫红身上洗得发白的旧军服胸前的纽扣,大而有

力的双手抓着瞿卫红嫩滑的乳房,像和面似的大力的揉搓着。

对年轻时的自己而言,瞿卫红的大奶子是天底下最好玩的玩具,他时而把两

个大乳球用力的往中间挤压,使充血勃起的紫色乳头高高的突起,再如小孩子吃

奶一样,用力的吸吮,牙齿左右活动摩擦,时而把脸埋在两个肥硕的大肉球之间,

从高耸的乳峰一路舔到平坦小腹上的肚脐,他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击溃了瞿卫红无

谓的廉耻心,声声淫叫从她的嗓子眼里传出,在寂静的夜晚响彻了整个屋子。

玩女人的奶子也是一门学问,一门需要不断实践的学问,玩得好可以充分调

动女人的情欲,玩的不好只会让女人感到疼痛,不自谦的说,他毫无疑问是个中

高手,从年轻时起就是。

末了,孙德富大力的在瞿卫红雪白的乳房上咬了一下,痛的瞿卫红「呀」的

从他的怀里站了起来。他爱怜无限的摸了摸瞿卫红的头,得意洋洋的说这是他这

个老爷给小妾打的印,说着话,一手按着瞿卫红的头,一手捏着刚才自己咬过的

地方,让她看自己的牙印,命令她磕头谢恩。

瞿卫红磕头了,还说出「谢谢老爷」这样自轻自贱的奴婢之语。随后,孙德

富抱起瞿卫红,乐呵呵的走进里屋的睡房,让她站在床前,自己坐在床边,头正

好对着瞿卫红的腹部。

孙德富再次命令瞿卫红脱掉身上的衣服,这一次,瞿卫红在他的注视下,乖

乖地脱掉上衣,解开腰带,全身上下除了白色内裤外一丝不挂。他从床头取出一

把丈量土地的木尺,拿起木尺,命令瞿卫红跪下,把屁股撅起来,瞿卫红不解,

但已不敢明目张胆的违抗他的命令,只好背对着他半趴在地,膝盖90度跪坐在

地上,身体与地面平行。

他自然毫不客气,扬起木尺连续的打在瞿卫红的白嫩的屁股上。一开始还咬

着牙不说话,清脆的「啪啪」几声后,就再也受不了了,屁股左右摆动着,试图

摆脱戒尺的打击,嘴里哀求着,「老爷老爷」的叫个不停。

他问瞿卫红错在哪了,瞿卫红答不知道,他冷笑,又打了十多下,一直打的

瞿卫红疼的说不出话来,屁股上布满了一条条红印,眼看着瞿卫红都要哭出来了,

他才丢下木尺,揭晓答案,向瞿卫红宣布做小妾的第一条规矩,在里屋伺候老爷

时必须全裸,连内裤和胸围都不能穿戴。

听到孙德富的话,瞿卫红不说话,仍然跪着,低着头。孙德富坐回床边,叫

她站起来把内裤脱了,瞿卫红小声抽泣着慢慢爬起来,把自己的内裤褪到膝盖的

地方,然后曲腿弯腰一点点的脱了下来。

孙德富接过瞿卫红脱下来的内裤,凑在鼻子上嗅了嗅,一股女人特有的体香,

他把内裤放在床头五斗柜最上面的一层,然后又吆喝瞿卫红把手从胸前拿下来,

站直了,让他好好看看自己小妾的身体。

他从头到尾打量着全身赤裸的瞿卫红,白皙的皮肤,羞红的俏脸,紧闭的双

眼,翕动的鼻翼,俏立的鼻尖,紧抿的小嘴,细长的脖颈,圆滑的肩膀,白嫩的

胳膊,高耸的乳房,挺立的紫葡萄,平坦的小腹,茂盛的阴部,笔直的长腿,细

嫩的脚趾,简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样,唯独有一处不太让他满意,就是

阴毛过于茂密了,他已经在心里计划着怎么想个法子把那里的毛都剃干净了。

瞿卫红似乎自己也为此而感到羞耻,当孙德富的目光注视到她两腿间的芳草

地时,她本能的手往下移动要遮住阴部,可害怕又挨一顿打,不由的停了下来,

转而捂着脸,一副羞于见人的样子。

孙德富哪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招手唤她过来为自己「更衣」,赤条条的瞿

卫红连忙走到孙德富的侧身,解着中山装的纽扣,过足了老爷瘾,他也好近距离

的观察瞿卫红的阴户,茂密黑盛的阴毛杂乱的铺盖在双腿之间,与白净的皮肤形

成鲜明的对比:而一片漆黑中又夹杂着深红色的大阴唇,里面竟然有丝丝淫水流

出,似有若无的白色在杂乱的黑色中显得更加淫秽。

孙德富吞了口口水,伸手摸了摸瞿卫红的阴部,嘲弄着问她,是不是想要被

老爷宠幸了,正在给他脱裤子的瞿卫红红着脸否认,他「哼」了一声,吓得瞿卫

红急忙改口,害羞的「嗯」了一声。

在他的催促与威逼下,瞿卫红终于把他身上的衣服全都脱了下来,害羞地跪

在地上,不知道该看哪里好。孙德富淫笑着把她抱到床上,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

上,刚才他惩罚瞿卫红是有分寸的,打的时候虽然痛,但打过之后很快就会消肿,

这是他以前从赤卫兵那里学来的,批斗给他们贿赂,他们就打你轻一些,不给,

他们就打得重。

瞿卫红的后背靠在他的胸前,他的肉棒耸立于瞿卫红的双腿间,他引导着瞿

卫红的小手握着他的肉棒,羞愧难当的瞿卫红挣扎了几下,最后还是无奈的轻轻

握着有点热的肉棒,脸通红的不敢看。

孙德富握着瞿卫红的手在自己的肉棒上下捋动了几次,然后放手,让她自己

来。白净的手凉凉的,握起来很柔软,肉棒也舒服得立马直了起来。

尽管他此前已经与瞿卫红性交了两次,但唯有这次不是用强的,那感觉自然

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他的双手从瞿卫红的腋下穿过,左手捏弄着她紫红的乳头,

右手顺着平坦的小腹滑到阴户,先是在茂密的森林上狠狠的来回搓了几下,然后

捏着几根阴毛,细细的捻弄。

他还是觉得不过瘾,又一把揪下了几根阴毛来,举到瞿卫红的面前,调笑着

问她,阴毛又长又黑的女人是不是天生的骚货破鞋。正在机械的撸动肉棒的瞿卫

红羞得满脸通红,手上不觉慢了下来。

他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还举着阴毛去撩拨瞿卫红的红唇,好象要撬开她

的嘴巴似的。瞿卫红摇摆着头,试图摆脱嘴上细痒的感觉,最终还是无奈的回答

了他想要的答案,承认自己是天生的骚货破鞋,是老爷的奴婢。

这些话传到孙德富的耳朵里,他高兴坏了,得意地一笑,丢掉手中的阴毛,

右手拨开大阴唇,食指渐渐插了进去,瞿卫红轻「啊」了一声,如触电似的身体

向后仰,紧靠在孙德富的背上。身后的孙德富胸膛紧贴着瞿卫红光滑的后背,享

受着少妇的细腻,肉感,柔软,充实。喷着酸气的嘴也不闲着,轻啄着她厚软的

耳垂,不时伸出舌头舔弄着:或者长时间亲吻那白净细长的脖子,滑滑的皮肤,

柔软的肉感。

渐渐地,随着孙德富右手食指的深入,瞿卫红呼吸也粗重起来,头部也软软

的靠在他肩膀上,红唇微张,不时的发出性感细腻的呻吟声。本来僵硬在他怀里

的身体也变得柔软起来,与他接触的部位更带来奇妙的感觉。

孙德富大口一张,含住了瞿卫红的樱桃小口,用力的吸吮起来。这次瞿卫红

竟主动吸吮住他的舌头,二人的舌尖在瞿卫红的口中相互拨动,感受着对方的滑

腻、细软与肉实。

他把自己的口中的唾液慢慢的度到瞿卫红的口中,与她自己的唾液混合,用

舌头送进瞿卫红的喉咙深处,逼着她咽了下去。然后引导着瞿卫红的舌头伸到他

的口中,相互挑逗着。

感受到瞿卫红的兴奋,孙德富的双手也加快了动作,左手也伸到瞿卫红的腿

间,撑着大阴唇。右手空出来,中指和第四指一并伸进粘湿淫靡的阴道,与食指

一起使劲的扣挖着。

渐入佳境的瞿卫红双手的动作也无意识的加快了,白花花的身体扭动的更加

激烈,配合着他手指的抽插,追求着更大的快感,接吻的小嘴也发出性感的「唔

唔」声。

孙德富见瞿卫红如此表现,知道她已经快达高潮了。故意的停止了手上的动

作,嘴巴也离开瞿卫红的红唇,带着一丝笑的看着瞿卫红因兴奋而发红的脸。

突然失去了刺激点,陷入性欲的瞿卫红身体本能的追逐着他的手指,嘴里说

着根本不成话的求欢淫语,他进一步手指抽出瞿卫红的阴道,握住她的双手。

更加难过的瞿卫红在他的怀里扭动,急得差点哭了出来,欲火之下也不顾羞

愧了,喘息着哀求他,连「求老爷操死奴婢」这样的话都出口了,淫妇的真面目

毕露。

他低头看着瞿卫红,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一脚把瞿卫红踢下了床,所谓调

教就是这样,越是让被调教的对象欲求不满,就越好一点点抹掉她的自尊心,羞

耻心和耻辱心,无论男女皆是欲望的动物,欲望足够大时,绝大多数女人什么都

能置之脑后,而绝大多数男人却管得住自己的欲望,这就是为什么自古以来都是

男人掌控女人的道理。

孙德富指着地,命令瞿卫红跪在自己的脚边,瞿卫红毫不犹豫地照做了。他

头靠着枕头,用脚玩弄着瞿卫红的大奶子,向她宣布了做小妾的第二条规矩,老

爷要操小妾时,无论何时何地,小妾都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但小妾没有老爷的

恩准,不准手淫自慰,不准发骚求操。

瞿卫红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微乎其微的点了点头,孙德富看见,满意的笑了

笑,他就是要通过一条条的规矩一点点树立起自己这个老爷在瞿卫红心中的威信

来,一旦她接受了小妾的身份,再往性奴的方向调教她就容易多了。

他又命令瞿卫红上了床,还处在高潮前夕的瞿卫红身体讨好的扭动着爬上了

床,大眼睛哀求的看着孙德富,似乎是在说,快来操我吧,我是你的女人,我是

你的女人……

孙德富从未见过瞿卫红如此娇态,心中欲火大盛。左手扳着她的头,右手指

着自己耸然高立的肉棒,笑吟吟的命令她给自己舔肉棒,瞿卫红二话不说,立刻

张嘴把他的肉棒含进了自己的嘴里,开始认真的舔舐起来。

他的肉棒在瞿卫红的嘴里变得更硬,也更长了,瞿卫红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吞

进去一小部分,龟头已经顶到喉咙口了,外面还有好长的一大截。

瞿卫红涨红着脸,喉咙被撞的差点咳嗽,正在手足无措之际,孙德富突然伸

手抓住了她丰满的双乳,从两边向中间用力一挤,顿时把自己剩下的大半截肉棒

夹在了中间。

物种繁衍不过一棒一洞,一抽一插之事,唯独人类在性事上玩出了无穷无尽

的花样,偏偏他又在田间地头听了太多的「理论」,终于得到了魂牵梦绕的女人,

自然想把一切花样都用在这个女人身上,将瞿卫红收为房中小妾的第一个晚上,

他想玩一个以前从没玩过的花样——乳交。

瞿卫红羞叫了一声,粗大的肉棒已经埋进了她深深的乳沟里,像条黑蛇般在

雪白的胸部上蠕动着,两个裸露的硕大乳球紧紧的包裹着它,尖端在她的嘴里不

断的进出。

从瞿卫红那惊讶的眼神可以看出,她从前定然是不知道女人的乳房也可以伺

候男人舒服,不过,她毕竟是天生的婊子,无师自通马上就领会到了此法的奥义

所在,乖巧地将肉棒夹在温暖的乳间,让肉棒在她的口中与乳沟里来回抽动,同

时舔舐着从白花花的乳肉里探出头的龟头。

渐渐地,孙德富在瞿卫红的乳交下,已有了射精的欲望,他兴奋地拍了拍瞿

卫红的头,一手压着她后脑加速运动,一手尽情抓捏着她的大奶子,心里充满了

占有与虐待的快感,再也忍耐不住了,把肉棒猛地从乳间拔出,马眼对着瞿卫红,

一股股的精液瞬间射在了她的脸上。

滚烫腥臭的精液打了瞿卫红满头满脸,还有不少溅进了眼眶,她的嘴角也流

下了白浊的精液,一滴滴的掉落到赤裸的胸部上,看上去分外的淫靡。

孙德富心满意足的呼了口长气,又将瞿卫红抱在怀中,右手再度插进阴道,

更深更快的抽插着。左手顺着股沟摸到肛门,在菊花处轻轻的揉着,不时伸进一

个指头浅浅的探探,然后再拔出来。

如此多方刺激下,瞿卫红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高潮,喘息着脚趾绷直,双腿挺

紧,腰身变得僵硬,脱离了他的怀抱:胸前乳头又红又大,随着急剧的喘息,乳

房也上下波动,颤抖:半瞇的眼睛,迷离的眼神,翕动的鼻翼,一脸陶醉其中的

感觉。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享受高潮了,瞿卫红流的淫水特别的多,而且很急,

从阴户里急喷而出,打在孙德富的右手上,顺着她的身体流到床单上,打湿了一

大片。

孙德富得意的看着软在自己怀中的女人,她仍然沉浸在高潮的余韵当中,本

来白皙的肌肤微微的粉红,朦胧着双眼,微开的小口传来阵阵的喘息声,胸前双

丸也随着喘息声而上下起伏,从阴户流出的淫水,淹没了茂盛的黑森林,犹如雨

后的原野,花草倒伏一片。双手停留在不断起伏的乳房上,无意识的摸索着。整

个身体软软的躺在孙德富的怀里,头部更是乖巧的靠在他的肩膀上,脸上挂着满

足、幸福的笑容,宛如在情人怀中沉睡的少女般。

瞿卫红如此淫荡而顺从的表现,是完全在孙德富的预料之内的,表面上看,

瞿卫红敢爱敢恨,性格刚烈,是一名新时代的新女性,但实际上,在这层脆弱的

面具之下,真正的瞿卫红是一个天性放荡的淫妇,她那异常丰满的胸部就足以证

明这一点,只不过后天的教育使她的本性被伦理道德所遮盖了。

但是,也正是因为瞿卫红出身于书香门第,从小接受的是大家闺秀的教育,

使其养成了温和中庸的性格,对待任何事都是随遇而安,逆来顺受的,她平生所

愿,不过寻一情郎,相夫教子,所以她才会上了石康的床,并且给人家生了孩子,

那是因为她相信石康是爱她的,石康对她也确实有情,但石康的老父亲一个命令,

这段情也就断了。

瞿卫红被打发到这个小小的知青农场后,她的心愿仍旧没变,所以不到一年

就和孙迪傅搞到了一起,还恬不知耻的与有妇之夫在玉米地里野合,淫叫声响彻

天地,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快感,那是因为孙迪傅既满足了她想要被爱被呵护的

心,又满足了她无性不欢的淫荡肉体,但孙迪傅并不爱她,所以才对她始乱终弃。

其实,像瞿卫红这样的女人不需要爱人,也不需要过平常女人相夫教子的生

活,她们需要的是一个能敲碎她们的伪装,释放出她们本性的主人,她们唯一能

过上的生活,就是跪在她们命中注定的主人脚边,全身心的服侍伺候主人,做主

人忠诚而温驯的性奴隶,在快感和高潮中度过余生。

瞿卫红自认为她是为了那两个野种才委身于他的,但真正的原因瞿卫红是绝

对不敢面对,也不敢承认的,从她怀上第二个孩子到生产完毕至今,尽管她努力

的压制自己的欲望,但被自己这个命中注定的主人强奸两次之后,她已经尝到了

自己所能带给她的快感与享受,更加上被迫做自己的小妾又扭曲的契合了她想要

做男人保护下的小女人的被征服感,更加激发她追求快感的一面。

但是,孙德富亦深知瞿卫红绝非普通女流之辈,想要敲碎她坚硬的外壳,一

个晚上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当年给自己留了三个月的时间,现在想来,那三个

月与他几起几伏的后半生相比,倒还真算得上是神仙日子了。

不过,这三个月神仙日子的开端,却不怎么愉快。就在他正式把瞿卫红收房

为妾的三天后,从市里来了三个专门调查性侵女知青案件的调查组人员,问题是,

那个时候想走的女知青都已回城了,不想走的也不需要献身,这些人说是来调查

情况的,实际上,就是来打秋风的,可到他这里情况就有些不同了,有关于他和

瞿卫红的事情,尽管瞿卫红康复后他就让瞿卫红住回原来的单人宿舍了,但此事

全农场早已是人尽皆知,自然也传到了他们这些人的耳朵里,于是,这伙人以此

为由向他索贿,甚至还想占瞿卫红的便宜。

要钱他可以给,但瞿卫红是他的女人,他绝无可能拱手相让,就像那句老话

讲的一样,狗急了会跳墙,人急了更会作恶,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做恶人,

杀了他们三人中的其中两人,既是无奈,也是他人生的必然。

他之所以动了杀机,是因为那两个人在他的面前,明目张胆的骚扰瞿卫红,

还放话说要是他不把瞿卫红给他们玩玩,就让他和瞿卫红一块被枪毙,那两人走

后,瞿卫红扑在他的怀里哭,哭得都晕过去了,他看得心疼,这个女人是他的小

妾,他如何折磨虐待都可以,但别人不可以,所以他在盛怒之下,想出了一个不

是办法的办法。

这个办法当然就是杀了威胁他的那两个人。他主动找到那两个人,舔着脸给

他们说好话,把瞿卫红单人宿舍的钥匙给了他们,暗示他们今晚就可以对瞿卫红

下手,又找到第三个人,把那两个人威胁他的事情说出,也给了他一把瞿卫红单

人宿舍的钥匙,暗示如果他给自己帮忙,就将瞿卫红送给他玩。

夜晚来临,大幕拉开,瞿卫红在单人宿舍里已经睡下,早间骚扰她的两人突

然闯入房欲图谋不轨,瞿卫红高声呼救,在附近的第三人闻声也闯了进来,三人

碰面,方知被他戏弄,联起手来刚制服瞿卫红之际,藏在衣柜里的他猛地出来,

挥起镰刀手刃那两个无耻之徒,第三人顿时吓得魂不守舍,他利用此时间差,当

即拍下了一张「三人相争一女互相残杀」的犯罪现场照片,既救了美,也用铁一

般的照片吓跑了调查组里的最后一人,那两个无耻之徒也成了那两个无耻之徒也

成了永远活在档案里的「失踪人员」。

在杀死那两个无耻之徒前,他以为自己会害怕,会惊慌,但真到了那一刻,

他却像杀只鸡一样轻而易举地就杀了两个大活人,又极其冷静地掩埋好尸体,清

理干净犯罪现场,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或是惊慌,甚至连杀人的负罪感都没

有,反而觉得无比刺激,无比享受杀人的时刻。

从杀死那两个无耻之徒的那一刻起,他便两世为人了,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

尾的恶人,思考与看待世界的视角完全改变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要么你死,

要么我活,从前所有做人做事的原则都被这一简单的规则代替了。

而对于亲眼目睹他杀人的瞿卫红而言,这个新的他,显然是让瞿卫红又惧又

怕的存在。和杀人犯睡在一张床上本身就够担惊受怕了,更何况这个杀人犯还是

为了你才杀的人,要是换做他,他也害怕,毕竟,这个人都为你杀人了,你要是

有一丁点让他不满意的地方,恐怕下一个被他杀的人就是你了。

其实,他并不想要瞿卫红如此惧怕自己,他设下的计中计最终的目标就是让

瞿卫红爱上自己,并且自觉自愿地留在自己的身边,但既然事已如此,那也只好

顺势而为了。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孙德富光明正大的把瞿卫红调到了自己身边做助手,

开始了对她的调教,瞿卫红也渐渐进入小妾的角色,白天端茶倒水,晚上通房侍

寝,尽管平常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奴婢样子,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他不高兴,但只

有一把肉棒插进瞿卫红的身体里,她就会完全失去生理上的控制,沉溺在无边无

际的肉欲狂潮中。

每天早上,孙德富都在瞿卫红舒缓的口交中醒来,由她伺候着穿好衣服,在

办公室里混上几个小时,经常上午不到十点钟就拉着瞿卫红杀回宿舍,有时直接

让她撅起屁股就操,有时吃完中午饭,把她拉到睡房里细细狎玩,操完了再吃饭,

还有时吃饭时让她钻到桌子底下给自己口交。

到了下午该上班的时间,摸一把她的奶子再走,忙一个下午,有时回去的早,

还能在厨房见到正在做饭的瞿卫红,悄悄地走到她的身后,两手从掖下探入,抓

住那两只大肥奶把玩,想操逼了就操逼,想操屁眼了就操屁眼,到了晚饭时间,

由她伺候着吃了饭,再让她跪在自己面前,由自己一口一口地给她喂饭。

吃完晚饭,他几乎每天都与瞿卫红洗鸳鸯浴,让她用自己的大奶子给自己做

「乳推」,夜里,兴致来了就操她个四五回,不想操了就逼她讲石康和孙迪傅是

怎么操她,怎么玩她的,享受建立在瞿卫红痛苦之上的快乐。

这般如日本成人片一般的性福生活爽吗?似乎在他拍下那些如今被保存在旧

相簿中的艳照时脸上的笑容足以回答这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可太过美好的事情

总是会让人付出沉重的代价,从来都没有例外。

孙德富长叹一声,掏出口袋里的白手绢,辛苦的咳嗽了好一阵子,终于止住

咳嗽时,白手绢已被鲜血染成了血红色,但他根本不在乎,放下手绢,又把目光

注视到了桌上的旧相簿上,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张比基尼泳装艳照。

可是却听不到一点儿的哭声,好一会儿,孙德富才止住泪水,缓缓地移开双

手,当年,他曾动用自己倒卖农场土地与粮食所得的小金库,托人从香港买了一

套最新的比基尼情趣内衣作为分别礼物送给了瞿卫红,瞿卫红在临走前,主动提

出穿上这套情趣内衣再为他拍一张照片,以此报答他五年来的照顾和帮助,这才

有了这张让他老泪纵横,肝肠寸断的比基尼泳装艳照。

重温旧梦,梦破心碎,老泪纵横,强烈的失意感如泰山压顶般向孙德富袭来,

他的手脚发颤麻木,心脏也要窒息了,痛苦的回忆好像一把尖锐的刀刺进他的心

里,让他觉得,刚才的须臾时刻如同度过了整个人生的春夏秋冬。

如果人生可以重头来过,如果他当年做了不一样的选择,如今自己会不会是

另外一番模样,瞿卫红会不会依旧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但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

药可吃的,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如今唯一能聊以自慰的,只有

旧相簿中那些他亲手为瞿卫红拍下的全裸照片了。

在这些全裸照片里,瞿卫红或张开双腿,两手掰开淫穴、或翘起屁股,两手

撑开自己的屁眼、或两手抚奶,双膝跪地,舌头长长地伸出口外……一张张照片

中她种种淫荡的姿势与她脸上羞耻不已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再往后翻,则出现了更多充满了sm意味的照片:长鞭落下的时刻,一条条

旧鞭痕与新鞭痕在女奴完美无瑕的雪白肌肤上交汇,构成了一副壮丽而宏大的抽

象画;浣肠喷涌的瞬间,丰臀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硕大浑圆的双乳抖动

出最猛烈的惊涛骇浪,凄美的画面令人叹为观止;赤身裸体的女奴岔开腿蹲在两

摞高高的砖摞上,双手平举,手指耷拉下来,伸出粉红的舌头,岔开的胯下正喷

出一股冒着热汽的尿液,将sm的美与虐完美地展现……

在这些带有性虐待内容的照片之中,孙德富最得意的是一张瞿卫红被吊在半

空中,手脚皆被捆绑的照片,在这张照片的下半部分,可以清晰的看到瞿卫红的

身下摆放着一根蜡烛,正在嗤嗤的烧着她繁茂的阴毛。

笑容再度回到了孙德富苍老的大脸上,看到这张照片,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多

年前,回到了瞿卫红与他相伴的最后一个年头,他从未将这段人生经历告诉过任

何一个人,也绝不可能有人能探查到那份只属于他的独家回忆。

事实上,1981年的元旦后,瞿卫红从f市c县v镇国营合作农场辞职,

从此不知所踪是铁一般的事实,无论是她当年的辞职报告,还是当地政府的户籍

档案,甚至是农场与她相熟女工的口述,都可以证明其真实性,只不过这只是一

半的事实,事实的另一半唯有孙德富知晓。

没错,瞿卫红的确从农场辞职了,但去向却不是辞职报告里的「家」,而是

农场一间废弃库房的地下室。佛语讲,凡事不可太尽、缘分势必早尽,那时年少

轻狂的他不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当瞿卫红执意要离开农场,并向孙德富坦言宁死

也不愿再留在他的身边时,孙德富用暴力将瞿卫红囚禁在了那间地下室中。

半年之后,瞿卫红彻底向他臣服,每天都赤条条的跪在他的面前,一边羞耻

的哭泣着,一边淫荡的抖动着两个圆滚滚的大奶子,使出浑身解数取悦他,他觉

得自己终于大功告成,但他却在调教瞿卫红的过程中,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用鸦片控制瞿卫红,以至于前功尽弃,尽管他那时做出如此选择也是不得已而

为之。

试想,一个失去了女儿,失去了父母,失去了自由,一无所有的女人被关进

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会怎么样?当然会一心求死了,孙德富当时所面临的就是这

样的问题,他手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控制瞿卫红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冒着天大

的风险,精心伪造瞿卫红远走他乡的假象,把她囚禁在一间小小的地下室里。

自然,他可以肆意地淫虐瞿卫红,可是当瞿卫红一心求死,自杀不成就绝食,

绝食失败就自残时,他哪里还会有心情发泄欲望,他的头脑里每天都在思索一个

问题,那就是如何让心如死灰的瞿卫红重新燃起生的希望。

苦思冥想了近一个月,从鬼门关把瞿卫红拉回来四次后,他还是用上了鸦片,

因为只有鸦片才能瓦解瞿卫红的一心求死的意志,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他不是不明白鸦片对人的危害,母亲曾告诉过他,他的曾祖父就是死于吸食

鸦片,学校也曾教过他,鸦片毁掉了整个清王朝,也把中国拉入了屈辱的近代史,

所以赤党建政后才禁绝鸦片,使中国人摘下了「东亚病夫」的帽子。

那么,为什么在中国大陆已是昨日黄花的鸦片会死灰复燃,甚至为他一个小

小的农场政委所得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写在赤党1981年颁行的《政务院关于重申严禁鸦片烟毒的通

知》里:「……近些年来,由于国内外种种原因,在少数边境地区和一些历

史上烟毒流行的地方,私种罂粟,制造、贩卖和吸食鸦片等毒品的情况又不断发

生,特别是从国外走私贩运的鸦片大量流入内地,情况日趋严重……」

就他自己而言,得到鸦片的办法相当简单——买,从镇长老婆开的一家杂货

铺里买,一克20元,他一口气就买了1000克,这两万块几乎是他做农场政

委六年积攒和贪墨所得的全部,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这样值吗?值,很值。

瞿卫红当然不会遵从他的意愿去吸食鸦片,所以他就千方百计地强灌,点燃

了放在鼻子底下熏,这个过程当然不那么顺利,瞿卫红知道那是不要的东西,感

觉到自己没力气捂嘴捂鼻子,渐渐地不绝食,也不自残了,开始想尽办法来反抗

毒瘾。

但孙德富不着急,瞿卫红不想死了,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瞿卫红与他斗,

与自己的身体斗,思想斗,迟早会垮掉的。他料想的没错,日子一长,毒瘾终于

深深植入了她的身体,依赖日重,再难摆脱鸦片的控制。

某天他有意断了一天,想试探一下瞿卫红的反应。结果非常好,此时的瞿卫

红像垂死的泥鳅一扭一扭的,在绝望的深渊中挣扎着。他拿出一盒鸦片膏,蹲下

身,慢慢凑到瞿卫红的鼻端前。

在没入深渊之际,瞿卫红总算看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突然瞪圆大眼,贪婪

地盯着它,一眨也不眨,双手也慢慢地伸了过来。他把鸦片膏又收回去了一点,

停在瞿卫红够不到的地方。

瞿卫红那种由极大的希冀转为绝望的表情实在让人不忍卒睹,她慢慢望向主

宰着鸦片膏命运的自己,就像看着主宰了她的命运的神一般,本来茫然无神的大

眼睛中,一点点地流露出企怜的目光。

他问瞿卫红,自己是谁,她又是谁,瞿卫红不言,半响,咬着嘴唇说自己是

奴婢,他是老爷,眼睛一眨,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了出来。他咧嘴想笑,终

生生忍住,继续用刚才的语调命令瞿卫红把骚逼掰开给自己看。

瞿卫红的毒瘾虽然还在发作,但刚才嗅了几口香气,平复了一点,行动虽然

尺缓,身体至少可以自主了。这一次她没有太多的迟疑,两只本来绞在一起的修

长的大腿缓缓张开,深红肥腻的阴户坦露了出来。

他催促瞿卫红再快一些,否则自己就走了,瞿卫红脸色一惨,臊得通红,吸

口气,终于还是将一只手搭到自己的下身处,用手指将两片阴唇一点点扒开,露

出一线温润潮湿的洞口,阴蒂那块红润的嫩肉由于极度的紧张和羞耻都立了起来,

在颤危危地蠕动。

孙德富顿感身上欲火涌动,用鞋尖轻轻点了点瞿卫红的阴户,瞿卫红马上不

顾一切地将身子反弓起来,毛茸茸的阴户明晃晃地在他的眼前晃悠。他伸出手,

用一根手指将鸦片丸推进了瞿卫红干燥温暖的阴户深处。

刚一放手,瞿卫红就迫不及待地两手探到下身,手指插进淫穴中寻觅,两腿

大开,看起来就像是在毫无羞耻地自慰。这场景看着实在刺激,瞿卫红越来越焦

急,几乎要将整只手都要插进自己的淫穴中,淫液溢了出来,鸦片丸变得更滑溜,

几次触到了都没掌握住,反而进入得越来越深,可能都进到子宫口去了。她好不

容易才将那颗小丸子用指尖挟住,就要取出来时,孙德富的光脚压在了她的阴户

上,大脚趾捅进淫穴中搅动,鸦片丸再度脱手而去。

瞿卫红发出一声儿啼般的哭声,他把脚拿下来,又命令瞿卫红转过身,把屁

股翘起来。瞿卫红修洁的身子蠕动了一下,痛得脸都扭曲变形,还是拼命翻过身

来,将桃形的屁股凑到他的面前。

孙德富蹲下来,拍了一下瞿卫红雪白的臀肉,坚硬的指甲沿着臀沟从尾椎一

路刮下来,刮过柔嫩的菊穴,停留在有点充血勃起的阴蒂上。瞿卫红哆嗦了一下,

臀部轻摇了几摇,似在恳求,又似乞怜。

他戏谑的笑着,将一颗鸦片丸放在瞿卫红的肛门上,瞿卫红似乎知道他的意

思,原本绷得非常紧的臀肉忽然间放松了,他顺利地就把另一颗鸦片丸顶进了她

的体内,推入了直肠的深处。

随即,他命令瞿卫红取后面的鸦片丸吃,瞿卫红立刻把双手转向直肠,他又

把脚踩在了瞿卫红的阴户上面,看着瞿卫红的一根手指捅进自己的屁眼里,自己

玩自己,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而他脚板踩着的瞿卫红的淫穴里早已淫水泛滥成灾,就像踏在一个积水的小

肉包上。瞿卫红还在努力寻找着自己体内的那颗鸦片丸,躺在地上,阴户被踩在

脚下,眼神迷离,痛苦地蠕动、呻吟,哪里还有昔日丝毫的傲气。

从那一天起,鸦片成了瞿卫红唯一的追求,他利用这一点,在鸦片的精神控

制下,用皮鞭和肉棒一点一点的训练瞿卫红,打掉她的傲性,唤醒她的奴性,二

十多年过去了,他仍然记得瞿卫红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奴婢是老爷的,奴婢永

远都是老爷的奴婢。」

这句话是瞿卫红在二十三岁生日那天对他说的,瞿卫红说出这话时他正在拍

那张烧阴毛照,那天的一切都很完美,那是他生命中最快乐的一天,没有之一。

1981年的9月16日是他为瞿卫红过的第一个生日,为了庆祝瞿卫红的

新生,他请了一天的假,上午去城里买来生日蛋糕,下午亲自下厨为瞿卫红做了

一桌饭菜,傍晚把瞿卫红从地下室带回他所住的平房宿舍,这是瞿卫红自从被他

囚禁在地下室,他头一次带瞿卫红出去。

二人从地下室爬到仓库以后,瞿卫红跟着他一站起来就被他一巴掌又扇在了

地上,他早就跟瞿卫红说过,没有他的允许,瞿卫红绝不能擅自站起来走路,他

怒斥瞿卫红如果再犯一次,就把她的腿掰折,瞿卫红连忙跪下,膝盖着地,浑身

发颤,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向他求情,他超出手里的皮带,轻轻抽了一下瞿卫红的

屁股,以示惩罚。

瞿卫红的脚一着地,他又笑嘻嘻的抽了一下肥臀,用轻蔑的口气命令瞿卫红

不许夹腿,像母狗一样分开,不要把贱逼夹着,瞿卫红乖乖地照做了,屁股撅的

老高,一步一蹭,跟在他的身后爬回了他的宿舍。

晚上七点,餐桌上已摆满了佳肴,中间摆着大蛋糕,瞿卫红坐在孙德富的怀

中,烛光映得她的脸就像是个迷人的新娘,孙德富不时亲吻她,又在她腴嫩的肥

臀上拍拍,还拿蛋糕上的奶油涂在她洁白丰满的乳房上,然后用嘴去咬、去舔她

的乳头。瞿卫红在孙德富的怀中扭着蛇腰,却也不时主动吸满一口酒,然后嘴对

嘴喂给他,完全是一派艳妾侍主的逍遥景象。

尽管瞿卫红尽力表现得小鸟依然,可孙德富能感觉到,她的身体是僵硬的,

姿势也不太自然,但孙德富已经非常满意了,能把半年多以前还视死如归的「活

死人」调教成今天这个样子,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何况,瞿卫红之所以是瞿卫红,之所以让他弃锦绣前程于不顾,躲在小镇子

里做一个小政委,就是因为她虽然已彻底向臣服,但究根寻底,她还是那个深以

自己的淫荡和下贱而羞耻的欲女,大家闺秀的教育使她平常羞涩保守贤惠温顺,

天性放荡的身体经过彻底的开发和调教后,一旦受命,又会比发情的母狗还要卑

贱饥渴,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在瞿卫红的身上和谐的并存着,这是他心目中最完

美的性奴的样子,这也是他如此迷恋瞿卫红的原因所在。

孙德富同时还注意到,瞿卫红一直在吞咽口水,眼神也时不时偷偷地向桌上

的生日蛋糕喵,也难怪,他此前已经饿了瞿卫红整整两天了,就算是鸦片再厉害,

也不可能代替食物,再说了,瞿卫红这样身世可怜的姑娘,可能从来都没见过蛋

糕,今天又是她的生日,还是给她吃上几口,也算是自己这个做老爷的给小妾的

一点恩惠。

这样想着,他把瞿卫红从自己怀里抱了下来,用一个小盘子装了一块蛋糕,

放在跪在地上的瞿卫红眼前,饿了归饿了,瞿卫红还是很懂规矩的,抬头望着他

等他发话,因为他给瞿卫红定了没有自己允许就不能说话的规矩,见他笑着点了

点头,瞿卫红立刻迫不及待地咀嚼了两下,一口吞咽下去,果然饿急了。但她却

不用手拿食物,而是动物一样低头直接吃食,习惯是可以培养的,他曾把瞿卫红

的手筋挑断,强迫她只能用嘴吃饭,时间一长,尽管她的手筋后来恢复了,但她

已不再习惯像人类一样用手吃饭,而是用符合她性奴身份的方式吃饭喝水。

孙德富又把自己吃剩的一些食物和一碗水端到地上,笑着拍了一下瞿卫红的

屁股,温柔地说让她慢些吃,瞿卫红真是饿极了,马上又低头凑在盘子里拼命吃

起来,大口大口吞咽,发出怵人的吃食声响,转眼间就将所有食物吃光,俏脸上

沾满了食物残渣,她开始喝水,稀里呼噜,将一碗清水也喝光了,打了个嗝,神

色似乎还意犹未尽,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嘴角附近的舔光了,舌头伸出老长,

但舔不到黏在脸颊上的食物,发出急促呜咽声。

孙德富放下餐盘,拿一块毛巾浸湿了水,为瞿卫红把擦脸干净后,瞿卫红仰

起头无比虔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毫不迟疑和犹豫的,舔了舔他的脚,这种温

驯不是装出来的,这种温驯是骨子里的,这种温驯中有一种怯,有一种认命,还

有对他本人的惧怕和敬畏,鸦片和毒瘾反倒是其次的因素了。

眼见此情此景,他的胸中升腾起强烈的满足与自豪感,再度将瞿卫红抱在怀

中,用手指挖向瞿卫红的阴户,没几分钟就把手指拿出,径直把湿淋淋的指头塞

进瞿卫红的嘴里,淫笑着问她,味道骚不骚。瞿卫红媚眼如丝的把沾满了自己淫

液的指头舔得干干净净,满脸通红的喘息着回答了一个字「骚」。

瞿卫红的话真是一味世间最勾人的蛊药,一下就让他再也无法按捺住自己的

欲望,抱起瞿卫红就走,一把将她扔到里屋的床上,瞿卫红一头无助的羔羊一样

曲着腿,肥大的臀部侧卧着正对他这个一身铁打黝黑肌肉的主人,一双妙目却不

敢看着他,满脸红晕。

刚才吃饭时瞿卫红的伺候已经让他欲火高涨,再见到这淫靡的场景,他的肉

棒几乎要炸裂开来,一把抱住她就要直接操逼,不曾想,却被瞿卫红轻声喊「不

要」,挣扎着想要推开。

放在平时,他定然为此而勃然大怒,但当下他性情大好,只把这当作增添情

趣的把戏,没费多少力气就强行掰开了瞿卫红的大腿,正要捅进去,瞿卫红竟胆

大包天地用手遮住了自己的淫穴,推开他的胸膛,美目看着他,用无比坚决的口

吻告诉了他一个让他无比惊喜的消息——瞿卫红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他孙德富

就要做爸爸了!

瞿卫红讲,她已经两个月没来月事了,按照以前的经验,肯定是怀上了老爷

的孩子,因为怀孕初期性交很容易流产,所以才那么做,她只求老爷能让她把这

个孩子生下来,讲完这些后,瞿卫红睫毛低垂,轻轻嗫嚅着又说,等再过几个月,

胎儿够大了,老爷怎么玩自己都好,自己一定尽心尽力的伺候。

听到瞿卫红发自肺腑的话,孙德富的欲火消退了不少,但心中却一阵狂喜,

一直以来,他都利用鸦片控制瞿卫红的精神,从不曾想到还可以用孩子拴住瞿卫

红的心,瞿卫红动情的表现足以说明,因为怀上了他的孩子,瞿卫红彻底地臣服

了,安下心来决定要做他的性奴隶了,真可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随后,孙德富命令瞿卫红跪在床上,伸手捏住她的一只硕大的白乳乳峰,指

着他怒挺的肉棒,用遗憾的口气问瞿卫红,骚逼操不了了,这几个月他要怎么泄

欲啊?「

瞿卫红脸蛋红得发烧,说自己可以用嘴伺候老爷,他又笑问,还可以怎么伺

候老爷,瞿卫红羞得低下头来,嗫嗫嚅嚅的又回答说自己可以用大奶子夹,他呵

呵一笑,把脸贴近瞿卫红发烫的耳边,一只手则绕到腰后,粗大的中指直接深入

幽深的臀缝,在臀沟间促狭地上下摩挲,一边在耳垂上喷了口热气,淫猥地问,

能不能操屁眼,瞿卫红身体微微发抖,缓缓地转过身子,展露丰满的背影,颤声

回话,欢迎老爷光临奴婢的后花园。

孙德富话再不多说,拍了拍她的屁股,瞿卫红默契地抬起一条腿,搭在床头,

孙德富同时用粗厚的大拇指掰开她微微下垂的肥嫩臀肉,臀丘间淡褐色的屁眼显

然经历过太多的开发,肛肉都微微翻开。

自从大雨之夜,孙德富给瞿卫红的肛门开了苞,这里就成了他的肉棒光临最

多的地方,不仅是因为这里的处女是被他夺取的,更因为这里插起来爽不可言,

他握住自己粗大的肉棒,对准瞿卫红的屁眼,再次缓缓挤入,瞿卫红发出一声苦

闷的呻吟,虽然经过那么多次肛交,但在男人的肉棒插入屁眼还是令她掩盖不住

痛苦。

只听「吱」的一声后,孙德富的肉棒已经整根没入瞿卫红的屁眼,硬的发痛

的肉棒开始在瞿卫红饱经摧残的屁眼里抽插起来,同时用巴掌狠狠拍打那弹性十

足的臀肉,发出残酷的啪啪响声。

其实这巨乳美女的屁眼虽然已被糟蹋过度了,但抽插起来还是极其舒爽的,

尤其是看着自己的肉棒被她不停扭动的丰满屁股和温暖的直肠紧紧包裹着,那种

满足感真是比什么都强。

随着他的猛烈抽送,瞿卫红甩着头大声的哭叫,被钳住的双手下意识的乱抓

着自己的裸臀,胸前那对雪白肥硕的乳球则被他的大手狠狠地揉搓,乳肉变幻出

各种形状,样子真是淫荡到了极点。

孙德富看的热血沸腾,哪里还忍耐的住,虎吼一声,吼叫声中肉棒迅速的弹

跳,把滚烫的浓精全部射进了那紧凑的直肠里。好半响,彭湃的浪潮才缓缓退下,

只有男人和女人的喘息声在屋里回荡。

他心满意足的从瞿卫红的肛门里抽出自己尚未软化的肉棒,淡褐色的菊穴已

被撑出一个圆孔,白色污浊的液体一点一点从淫靡的肉孔中溢出。瞿卫红乖巧地

从床头取下一块毛巾清理污垢,他一声喝斥,「啪啪」给了她的肥臀两巴掌,随

着清脆的肉响,紧凑地臀肉荡起一阵肉波,屁眼被刺激得缩紧了。瞿卫红回过身

来,驯服地捧起他的肉棒,又被他一掌抽在大奶子上,他淡淡的命令瞿卫红自己

舔自己的屁眼。

瞿卫红听话地放下了手中的肉棒,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分开屈起,把头伸进自

己淫骚的下身,用香舌细细地舔掉从自己屁眼里流出的秽物。这动作不是人人能

作到的,但对于曾经的文工团团花来说却不是难事。

他满足得看着自己的性奴淫荡的表演,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对正在卖力

清理屁眼的瞿卫红吩咐清理好了等他回来,然后穿上衣服离开了屋子,瞿卫红不

会注意到他嘴角溢出的笑容,当然也不会知道接下来他要做的事会让自己面临多

么残酷的折磨。

孙德富回了一趟他囚禁瞿卫红的地下室,回去时已经晚上十点了,瞿卫红已

经为他准备了一大盆洗澡水,正在用凉水擦炕席。见他进屋,瞿卫红马上放下水

袖向他作了一个「万福」的身段,温柔地道了一声老爷。

他笑了笑,兜头给自己套上一件带来的干净汗背心,用毛巾擦了擦脚,蹬上

了带来的一双懒汉鞋后坐到床上命令她给自己洗衣服,瞿卫红低声答应,就着洗

澡水开始给他搓洗汗衫和裤衩来,大概是因为手筋还没完全好,不时皱眉、咬嘴

唇,洗碗衣服后又用长柄刷子把他白天穿的解放鞋里里外外都刷洗了一遍,甩干

了,晾到门外。

回屋后,瞿卫红又怯生生地问他:「老爷,现在喝酒,还是玩奴婢?」孙德

富沉吟片刻说喝酒,她就毫不迟疑地把一只脚上的红色绣花鞋脱下来,那是她身

上唯一一件「衣物」,是她从文工团来农场时带来的戏鞋,只看她把一只酒盅放

到了鞋里面,满了一盅酒,然后双膝跪地,双手捧鞋给他敬酒。

他眼看到了时候,突然发了难,把酒盅连鞋一掳,甩出去老远,呵斥瞿卫红

是个不要脸的臭婊子,可明明这样的敬酒方式是他给瞿卫红定的规矩,瞿卫红茫

然失措,吓得呜呜哭出声来,呜咽着认错求罚,咚咚在地上磕响头。

瞿卫红的头磕出了血后,他叫了停,故作大度的表示自己会轻一点惩罚瞿卫

红,然后脸一沉,捡起绣花鞋,用鞋底先打了一顿瞿卫红的嘴巴,放下鞋,又命

令瞿卫红说出自己的错误,瞿卫红当然还是说不出来。

他狞笑着把从地下室中取来的几根粗大绳索挂到房梁上,将全身赤裸的瞿卫

红悬空吊了起来,还把她的手脚都用绳子绑了起来。然后,他把一根蜡烛放在瞿

卫红的身下,最后,他手执长鞭,挥向了瞿卫红。

瞿卫红的叫声充满了痛苦和悲哀,但在他听来却宛如仙乐,所以他一鞭一鞭

地抽下去,欣赏着那美妙动听的叫声。与第一声不同的是,瞿卫红接下来的尖叫

多了一种强烈的恐惧——对不知道何时将落下的鞭子的恐惧,可隐约间又好似有

种被虐后满足的呻吟,完美地表现了一个性奴隶该有的专业素质。

孙德富停了一下,品尝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又继续扬起鞭子,一鞭鞭毫

不留情地抽向瞿卫红,每一鞭都贯注了全身的力气。鞭子的响声与瞿卫红的哀号

声夹杂在一起,她所发出的惨叫已不像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身体被鞭子带得转

着圈,像刚被捞出水面的鱼,在不停地乱跳。

鞭子落在她的后背、臀部、胸脯、大腿以及腹部上,孙德富抽到手有点累,

这才稍停片刻。此时的瞿卫红已经是奄奄一息,柔软的身体不住的抽搐,嘴里只

能发出微弱的呻吟。但没过多久,新一轮的鞭笞又开始了。

瞿卫红的头无力地垂了下来,被汗水打湿的秀发一缕缕地粘在脖子上,脸上

布满了道道泪痕。但她那完美无缺的双峰,仍因为被拉直手臂而高高地挺立着;

雪白的皮肤上横贯了几条血红的伤痕,看起来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淒艳;修

长而结实的双腿因为痛苦而绷得笔直。她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了,再也没有力气

扭动、尖叫,但遍布全身的巨痛仍使得她下意识地颤抖、呻吟。

终于,他放下了手中的鞭子,但却拿出一根火柴,点燃了瞿卫红身下的蜡烛,

黄色的火苗「矗」地立起,火舌开始下流而残忍地吞噬起瞿卫红两腿之间浓密的

阴毛,瞬间,瞿卫红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惨叫,火烧身体的剧痛让她彻底清醒

了,她忍着痛把头抬起,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向孙德富。

孙德富笑着,温柔地问她,疼吗,瞿卫红微微地点点头,孙德富又问,知道

自己错在哪了吗,瞿卫红干涩的口腔中,吐出一句话,「奴婢是老爷一个人的奴

婢,一切都是老爷的。」,虽然嘶哑,但是清晰无比。

从他把瞿卫红囚禁在地下室起,一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体会到瞿卫红与自

己心意相通的美好感觉,他这么淫虐瞿卫红其实只是偶然兴起,但瞿卫红在意识

濒危模糊之际的表白,却恰恰是他内心的所想——彻彻底底,完完整整地掌控瞿

卫红的全部,她的精神,她的肉体,她的感情,这一刻,他确信自己成功了,他

真的亲手调教出了一个百分之百完美的杰作,一个真正奴化的性奴!

为了纪念这伟大的一刻,他拿出相机,拍下了这一幕,于是,相簿中多了一

张照片,一张写满了他调教完美性奴梦想的sm艺术照,可是,他所有的梦想终

成镜花水月,层层粉碎,毁掉这一切的,是他自己,因为他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

择——用鸦片控制瞿卫红,因为这个错误,他永远地失去了瞿卫红,永远地失去

了自己的儿子。

从农场离开几年后,他才从一个美国女人那里知晓了瞿卫红难产而死的真正

原因——鸦片。吸食鸦片者,受孕的可能性本身就比一般人低了许多,就算是怀

孕,绝大多数也都会难产,大人死,孩子也死是常事,通往罗马的路不止一条,

他当年选择了一条看似的捷径,却早已注定他与瞿卫红这场主奴情的结局——曲

终人散。

桌上的旧相簿已被孙德富翻到了最后三页,那是三张瞿卫红的遗像。第一张

是在某医院照的,她紧闭双眼,苍白的遗容显得说不出的安祥、宁静,仿佛在庆

幸自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保住了肚中的胎儿;第二张照片上,她全身赤裸,露出

丰满的双乳和带着斑斑血迹的下身,宛如还活着时娇媚动人;第三张照片,她的

遗体被放进了一个很大的透明玻璃容器里,就像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一样,被永

远地保存了起来。

孙德富发颤的手捂住了深陷于眼窝中的眼睛,然后,大大的、圆圆的、一颗

颗闪闪发亮的泪珠顺着苍老的脸颊滚下来,滴在嘴角上、胸膛上、相册上、地上,

可是却听不到一点儿的哭声,好一会儿,孙德富才止住泪水,缓缓地放下手,把

旧相簿合上,走到窗边。

天际,亮起了一道光,朝阳东升了,片刻间,霞光万道,壮丽无匹,照耀在

孙德富冷峻的面孔上,如同涂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庄严而苍老,他深邃地目光

看着窗外,记忆里的景象渐渐地与苏醒的城市融为了一体。

他似乎看到一辆车身上写着「广济医院」的救护车,跟着救护车,他走进一

个纯白的空间,墙是白的,地是白的,人的衣服也是白的,瞿卫红躺在一张推床

上,很安详、宁静、有个人走过来,交给他一份死亡通知书,然后推走了瞿卫红,

他跟着这个人一直走,一直走,穿过层层铁门,脚步最终停在一间小木屋的门前,

推开小木屋,里面的人更多,他们把瞿卫红从床上抬下,又把瞿卫红身上的衣服

全部脱下,给她化妆,给她洗澡,给她拍照。

忽然间,小木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间熟悉的地下室,地下室的中央放

着一个水晶棺材,他无比怀念的看着躺在里面的人,眼泪一滴滴落在水晶玻璃上,

视线一点点模糊了,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这声音仿佛是从天际边

传来的,老爷,有人在叫他老爷,他抬起头,水晶棺材中的人忽地不见了。

他定了定神,又一看,不远处跪着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饱满高耸的乳房,

浑圆白嫩的屁股,双腿间深红色的阴户与淡褐色的肛门,全都栩栩如生,他问,

小红?是你吗,小红?

女人一动不动,也不回答他的问题,他一步步往那个女人的方向走去,走到

女人身前,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想要摸一摸那个女人,可一瞬间,周遭的一切又

消失了。

起了浓雾,浓雾又散去。他揉揉眼睛,愕然间发现自己的前面竟是一个光秃

秃的悬崖。他向后走,可身体却不听他的使唤向前走,他笑了,又向前走,脚下

一软,躯体破开缭绕的云雾,笔直的堕入了望不到底的万丈深渊……。

(四)

注:本节内容的时间开始于原作第二十六章末,石冰兰寻找亲生母亲过程中

发现孙德富和很有可能是亲生母亲的瞿卫红有关系,于是她找到孙德富,向孙德

富了解瞿卫红的情况,孙德富从她的言谈举止中看出她的来意不善,便邀请他参

加自己六十大寿的生日舞会,石冰兰欣然应予,现在,舞会开始了……

华灯初上,夜色阑珊,f市时代广场上车水马龙,流光溢彩,红男绿女,摩

肩接踵,同一时刻,在距离时代广场不远处的凤凰庄园内,同样人声鼎沸,灯火

璀璨,一派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致。

足有两百平方公尺的大厅里响彻悠扬的钢琴曲,大厅里的近百名男男女女手

里拿着香槟或红酒四处走动,三三两两簇拥在一起闲聊,衣着光鲜,举止大方,

连走路都是慢条斯理的,生怕让人觉得他们不是上流社会的一员。

这场舞会是为了庆祝孙德富的六十大寿而举办的,云集于凤凰庄园的宾客们

可谓鱼龙混杂,从f市的政界官员到商界大佬,从新闻记者到地痞流氓,三教九

流的人物几乎无所不包。当然,每个人都是在各自领域混得有头有脸的「成功人

士」。

几张摆满了芬芳美酒和可口美食的长桌靠在墙角边,任凭这些贵客随意的取

用,除此之外,大厅里几乎没有再摆设任何的桌椅和家俱了,以便空出更多的面

积来作为舞场,只在最北面临时搭起了一个高台。

一曲终了,下一曲尚在起调前,一男一女翩然进入了大厅。

这两人明显是一对夫妻,手臂勾着手臂,神色十分亲密,一进来就如鹤立鸡

群般,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那妻子,有着一张清丽脱俗的俏脸、冷艳而

英姿飒爽的气质,再加上那极其惹火、不输给任何日本成人女优的魔鬼身材,就

像磁铁似的牢牢吸住男人们的贪婪目光和女人们的嫉妒视线。

「啊,你是……石队长?」

一个秃顶的老头瞪大眼,失声惊呼了起来,见到那对夫妻微笑点头,他才确

信自己没有认错人,慌忙走上去打招呼:「真的是您呀,石队长!哈,您换下警

服我都认不出来了……这位就是您先生吗?幸会幸会……」

说话声中,旁边的一些宾客也认出了那妻子,纷纷上来寒暄。剩下的人则好

奇的打量着这场面,悄悄交头接耳起来,议论着那对夫妻。耳中隐约听到这些讥

论声,那丈夫脸露笑容,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但很快,众人的目光就转移到了另

一个人的身上——寿星佬孙德富。

只见一身寿星公服装的孙德富坐在轮椅上,由看护缓缓推到了大厅北面一个

临时搭起的高台上,他的心情很愉快,虽然面色不佳,但精神看上去却好多了,

满面笑容的向众人连连挥干、作揖,而宾客们也赶紧围了上去,一个接一个轮流

向他问好祝福,不少人还当场递上贵重的礼物。

那对夫妻也夹在人群中缓缓走向了孙德富。走到孙德富的面前,那妻子拱了

拱手,对着他嫣然一笑,落落大方道:「孙老,我和我先生非常荣幸能参加您六

十大寿的宴会,我们衷心的祝愿您身体安康,万事如意。」

那丈夫一脸微笑地站在妻子身边,在妻子说完话后,向孙德富拱了拱手道:

「孙老,今天是您的六十大寿,我们特地准备了一份小小的心意……」说着,他

从西装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红色方形小盒子,打开盖子,递到了孙德富

的眼前。

孙德富接过盒子,低下头看了一眼盒中之物,是一小块鸡血石,淡淡一笑又

合上盖子,交给了身后的看护,然后别有深意地看着那妻子道:「苏处长,石队

长,劳二位费心了,你们能来,老夫甚是高兴啊!」

那对夫妻又同孙德富说了几句客套话后,转身走下台,回到了人群当中。

又一曲终了,大厅里璀璨的灯光忽然全部熄灭,紧接着,一道从屋顶打下的

光照在了临时搭起的高台上面,也就是寿星佬孙德富的身上。

孙德富用勺子敲了敲酒杯,众宾客们恍然大悟,一双双目光齐刷刷的望向大

厅北面的高台,他放下酒杯,接过看护递来的无线麦克风,开始对宾客们悠悠然

的说起话来:「承蒙各位朋友抬爱,从百忙中抽空莅临寒舍,为我这个半截身子

已经埋进土里的糟老头子祝寿。」

一片安静,没有喧闹声,每个人都全神贯注的看着孙德富,竖起耳朵认真地

聆听着他的致辞。

「我孙德富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多年来大家对我的帮助与支持,我呢是

个喜欢热闹的俗人,今晚借着六十寿辰,邀请大家来寒舍小聚,原本打算办得热

闹一些,和大家好好叙叙旧,可这人老了啊,身子骨也就一天天的不行了,实在

是有心无力啊,所以啊,老夫这个俗人才附庸风雅,办了这么一场舞会,大家不

要拘束,尽兴的玩就是了,若是今晚老夫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诸位海涵

呐!」

话音落下,大厅中的气氛一下就热络了起来,众宾客们都被孙德富风趣的话

逗乐了,就连那对夫妻的脸上也都笑意盈盈,但转瞬间,那妻子的眼神就立刻变

得威严警惕起来。

孙德富用余光瞥了那妻子一眼,端起轮椅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顿了几秒钟,

继续道:「最后,我还要在此向大家宣布一个重大决定……」说话间,就见本来

照在他身上的光束一转,又打到了高台下方,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在众人疑

惑的目光中站了起来。

在中年男人站起来的同时,孙德富苍老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诸位

老朋友,还有新朋友们,请允许我向大家引荐我的接班人,承宗集团的下一任董

事长——丁超。」

一时间,大厅中原本热络的气氛再次变得鸦雀无声。人人面面相觑,似乎没

人知道这个中年男人的身份,也没人知道孙德富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唯

有那个妻子神色放松自然,好似知道些内情,但她也笑而不语,一时间无人鼓掌,

竟然冷了场。

须臾之后,晃过神的宾客们才鼓起掌来,中年男人在零星的掌声中颇有些尴

尬地把手里的香槟举高,礼貌性的向宾客们打了一个招呼,而后聚光灯与全场瞩

目的焦点再次回到了高台之上。

孙德富掏出方巾,捂住嘴轻咳了两声,然后慢条斯理地缓缓道:「不瞒大家

说,小丁前些日子救了我一命,我才算是认识了他,他为人勤恳忠诚,工作能力

强,眼光长远,是个可造之材,今后的前途不可估量,把承宗集团交给他我非常

放心,因此,我宣布,从明天起,本人将辞去一切公私职务,由丁超正式接管承

宗集团,还望诸位能像当年帮助和支持我一样,继续帮助和支持丁超,愿我们的

友谊延续世代而长存,愿我们的合作创造出更多财富,帮助更多人看的起病,住

得起房,上得起学,助力我们伟大的祖国更加强大和谐!好啦,我的话就讲到这

里,希望大家度过一个愉快的晚上!」

说完这些话后,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台下的宾客们每个人心里都清楚,

举办这个宴会的寿星佬孙德富已经时日无多,这可能会是他最后一次庆祝自己的

生日了,谁也不愿意此时扫了这个垂死老人的兴致,更何况他短短三分钟的发言,

几乎涉及到了各个方面,显得气度胸怀宽阔,可谓是尽善尽美,堪与职业政客的

演讲媲美。

悠扬悦耳的舞曲声在大厅中被奏响,灯光也被重新点亮,但变得柔和而唯美,

不那么刺眼了,宾客们陆续分成了一对对,开始在大厅里跳起舞来,舞会正式开

始了。

孙德富坐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心满意足的望着台下跳舞的人群呵呵直笑。

冠盖云集,高朋满座,这场舞会不是他高兴的原因,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

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眼前的一切皆为虚妄,就像父亲曾经憧憬的民主新中国,

就像那场触及灵魂的「大革命」,就像他自己曾经引以为豪的军旅生涯,每一个

由权力所编织的谎言,都会有破灭的那一刻,每一个被权力所蒙蔽的人,唯一能

做的事就是祈祷这一刻晚些到来,好继续自己无谓的幻象。

二十四年前的今天,在他三十六岁生日当天举办的婚礼上,他的母亲林小婉

也沉浸在一个幻象之中,这个幻象的名字叫做「白头偕老,含饴弄孙」,「白头

偕老」指的是他能与新婚妻子白头偕老,「含饴弄孙」指的是他的新婚妻子能为

老孙家生儿育女,他的母亲能在有生之年抱到孙子或孙女,安享晚年之乐。

平心而论,母亲的幻象本不该是幻象。1982年底,他带着深深的悔恨离

开农场,回到了母亲的身边,尚不到六十的母亲已是满头白发,病患缠身,他羞

愧,羞愧自己与母亲一别就是六年,六年间没有回家过一次年,没有给母亲写过

一封信,六年间他把一切的时间和精力用在了瞿卫红的身上,却忽视了世界上最

爱自己的女人。

他想要弥补过去自己所犯的错误,他背着母亲四处看病问药,他悉心伺候母

亲的饮食起居,他顺从母亲的一切愿望,甚至包括自己的婚姻大事,母亲托人给

他说媒,希望已经年近四十的他能早些娶妻生子,希望能早些抱上孙子孙女,希

望看着他过上一个幸福安康的平常日子,所以他结婚了,娶了一个奶子不大,脸

蛋和身材都一般的门当户对的城里姑娘。

结婚的第二年,他的妻子给他生下了一个女儿,他给女儿起名孙红霞。母亲

高兴坏了,整天抱着女儿,连精神头都比从前好了许多,妻子时常向他抱怨,说

他的母亲把自己的女儿当成了她的女儿,他每次都笑着劝妻子,对妻子说他的母

亲是一个苦命的女人,为了这个家已经牺牲太多了,要妻子多体谅母亲的不易之

处,凡事让着母亲些。

那一年的春天,他的母亲在睡梦中逝世了,在灵堂里哭了三天三夜后,他与

妻子女儿不辞而别,独自一人坐上了去往帝都的绿皮火车,带着一封父亲死前留

下的遗书,敲开了父亲生前一位老战友的家门。

自数日前走了一趟鬼门关又被丁超拉回人间后,他时常怀念从农场回城后的

那段平淡日子,可是当年他抛家舍业的跑到帝都参军,恰恰是他想要从那段无爱

无痛的「橡皮婚姻」与无趣无梦的平淡生活中逃走。

也许是命中无缘,也许是性格使然,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甘于平淡的人,从八

岁起被父母带回大陆开始,同学嘲笑他,同事鄙夷他,父亲含冤而死,母亲公开

受辱,未婚妻弃他而去,心爱的女人难产而死,他憎恨这一切,他憎恨自己八岁

时曾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恨不得杀了八岁的自己。

他想要出人头地,他想要逃离这一切,他想要得到荣誉,得到父亲曾经的荣

誉,总统主席亲自接见,人民群众夹道欢呼,同袍家人引以为傲,就像英雄将军

孙殿臣一样,永远被历史所铭记。

奉母命成婚,又奉母命生女,是他对母亲的爱与报恩,母亲生命中的最后三

年是幸福的,她看到了自己想要看的幻象——「白头偕老,含饴弄孙」,她的嘴

里有笑容,她的眼里有幻象,平静地安然地与父亲在地下相聚了。

母亲逝世后,这个幻象不可避免的破灭了,他的妻子毫无姿色,他的生活索

然无趣,他忍耐在其中的原因不过有二,一是满足母亲最后的心愿,二是女儿乖

巧听话惹人怜爱,从母亲的灵堂出来后,他逃走了,没跟妻子女儿道别是因为他

害怕看见女儿哭哭啼啼流眼泪,伤心难过的样子,动摇他逃离过去,开始新生活

的决心。

逃离了伤痕累累的过去,他一头扎进军营,也许是因为他从小就对像父亲一

样抛头颅洒热血,而不是拿着红宝书的革命小将,真正保家卫国的军人充满了崇

拜和敬仰之情,又或许仅仅是因为父亲给他留下了一封遗书,是这封信让年龄已

经「奔四」的他居然有机会重圆大学梦,免试入学国防科大,开始了他人生中为

期五年的军旅生涯。

军校的生活枯燥而规律,早六晚九,白天出操集体训练,晚上上课学习战术,

没有特殊情况不得出校门,唯一的娱乐就是每周周日晚上看一场爱国主义电影,

得益在农场多年的锻炼,他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军校的领导似乎也得到了些语焉不详的暗示,入校才半年他就被提拔做了班

长,军队里的规矩就一条,下级要绝对服从上级,他的上级,也就是他的队长和

区队长却看人下菜碟,和他称兄道弟,费尽心思的巴结他这个新兵。

四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曾以为毕业集体授衔的那一天是他追随父亲脚

步的开始,却不曾想到那一天其实是他幼稚可笑的军人梦破灭的开始。

离开了湘江河畔,他又住进了河北保定的百里连营,成为赤党军队中战斗力

最高,武器装备最好,负责保卫帝都安全,被称为「万岁军」的第三十八集团军

下的一名连长,军衔中尉,领兵124人。

那时,他对自己取得的这个小小成就感到无比的自豪,他觉得凭借着自己的

能力,很快就能做到营长,然后是团长、师长,最后当上中将,统领整支「万岁

军」,以告慰父亲的英灵。

然而,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将他所有对未来的梦都碾在了车辙之下。他这

一代人出生于民国末年,成长于猫西泽时代,被时代所裹挟着,亲历了文化大革

命,知青下乡等一系列政治与社会运动,人到中年,好不容易赶上登平掌权,推

行改革开放的新政,谁曾想,没过几天安稳的日子,一种不安且危险的情绪悄然

间又开始酝酿了。

古语讲,有一兴必有一败,有一利必有一弊,猫西泽咽气后,其所推行的

「革命」也走到了尽头,联合石英健等一众赤党元老发动政变掌权的登平改弦易

辙,重新把过去打倒的一切「牛鬼蛇神」都请回来,挽救赤党岌岌可危的统治时,

就已经埋下了日后的祸根。

土地承包制让全国绝大多数人都吃饱了肚子,也让一大批从土地被解放出的

人失了业,鼓励商品经济的发展使濒临崩溃的经济得以恢复,也让官员腐败和裙

带关系大量滋生,打开国门吸引外资使经济发展步入快车道,也让来自西方的新

思潮涌入国内,所有的暗流在十年间一点点汇集成大江大浪,时刻都在等待着溃

堤的那一刻爆发。

1989年4月15日,前赤党中央总书记霍邦国猝逝,他是唯一能阻止滔

天洪水的「千里堤坝」,但他死了,大洪水就这样爆发了。作为赤党党内改革派

的领袖,他的死引起了全社会强烈的回响与悼念,「四六反革命暴动」时隔十三

年在天平门重新上演了,无知无畏的学生们制作了大型花圈摆在天平门的革命英

雄纪念碑前,他们在国民大会堂的门前举办公开演说纪念霍邦国,被警察从广场

上驱逐了。

第二天,天平门广场又来了五千人,有学生,有工人,还有不少帝都市民,

全国其他的城市也陆续有民众走上了接头。随着人数和规模的扩大,原本单纯的

悼念活动逐渐演变为示威抗议,以学生为主的抗议者转向要求对抗通货膨胀、处

理失业问题、严查官倒、官员腐败、政府问责、新闻自由与结社自由等更加广泛

的政治诉求。

赤党政府当然这些诉求默不作声,数千名激进的学生竟改换战场,聚集在中

北海入口华兴门处,想要进入中北海内部,向登平本人情愿,赤党政府当然不会

让他们进去,先礼后兵,能劝走的就劝走,能领走让单位领走,剩下的两百多名

「刘和珍君」们,那就对不起了,只能把你打走了,反正也不会有人给你们写

《纪念刘和珍君》。

干完这一票,赤党政府终于开始行动起来,先是下令封闭广场以举办霍邦国

的葬礼,从全国各地聚集而来的约十万学生无视此令,在前一天晚上游行进驻天

安门广场,赤党政府这次没有动手,只是草草结束了国葬。四名突破了军警的封

锁线,跪在国民大会堂的阶梯上提交请愿书的大学生甚至获得了赤党政府国务总

理赖波宁的接见。

那天之后,一些头脑清楚的学生和民众自发离开了天平门,但绝大多数一腔

鸡血的学生却开始筹划起更大的行动,他们在未经官方允许的情况下,擅自成立

了帝都高校学生联合会,选举了联合会的主席与各校的学生代表,呼吁全帝都乃

至全国的大专院校全面且无期限的罢课,以表抗议诉求。

赤党作为一个以发动学生罢课,工人罢工,商人罢市发家的组织,赤党是绝

不会容许抗议学生用它们曾经的手段,挑战它们的统治权威的。

于是,在登平的授意下,「四二五社论」横空出世,赤党正式将此次事件定

性为「反革命暴动」,提出「必须旗帜鲜明地反对动乱」,试图恐吓抗议的学生

们离开广场,结束事态。

可不知好歹的学生们还是没有从天平门离开,天平门上聚集的学生反而更多

了,他们在高校联合会的组织下突破了警方设立的封锁线,进行了一场全帝都市

民都鼎力支持的大游行,把诉求简化成了「四反」,即反官僚,反贪腐,反任人

唯亲,并表示「拥护赤党」,这一次,赤党还没有动手,并派出官员与学生代表

会面,就学生们的诉求进行协商,确实取得了一些实质性的成果。

此后数日,赤党政府内部登平的代言人,强硬派代表国务总理赖波宁的权力

因改革派总书记周阳城出访朝鲜回国而丧失,在周阳城的柔性政策下,天平门在

五四前夕已基本恢复了平静。

可这时候,几位学生领袖富有「远见」的提出,要继续抗议,以迫使赤党政

府改变「四二五社论」对此次事件的定性,他们自作聪明的在苏盟领导人乔夫访

华时在天安门广场静坐绝食,让这难堪的一幕为全世界所见到,致使赤党政府内

部的改革派领袖周阳城与赤党真正的掌权者登平彻底决裂。

乔夫离开中国后,声势再起的学生抗议又引发了数百万帝都市民的大游行,

游行者中甚至还包括军人,警察和一些底层官员,登平开始动手了,已被夺取实

权的周阳城在帝都戒严的前夕走入广场,借由扩音器呼吁学生们赶快结束绝食,

离开天平门,健康的活下去,「我们都老了,你们还年轻……」,那是他最后一

次公开露面。

最后的最后,由幕后走入前台的登平所掌控的赤党被迫做了它唯一知道如何

做好的事情,他们把近三十万部队通过空运和铁路调入了帝都,而他所在的第三

十八军,正是第一个被部署在帝都的戒严部队,尽管他原先的军长拒绝调动部队,

尽管部队在受到大量民众包围军车队伍后被迫撤回郊区,尽管海内外的无数人声

援学生,但最终,清场的时刻还是来了,刚好是十三年前的日子倒过来那一天,

春夏之交。

军队里只有一条规矩,那就是下级要绝对服从上级的命令,不论命令是什么,

也不论你是否认同这个命令。他所在的第三十八军被安排从西面向天平门推进,

他和手下的弟兄们开着数辆59式战车在那天的凌晨两点左右,克服了重重人墙,

终于抵达天平门,和其他部队一起,完成了由赤党中央军委主席登平直接下达的

「清场令」。

此后两周半的时间里,他和他的弟兄们都驻扎在天平门广场附近,以防止抗

议者重新占领广场,如今那张广为人知的拍摄于「清场」后次日上午的「螳臂挡

车」照里的第一辆战车里坐着的,就是他,中国赤色革命军第三十八集团军一一

三师装甲旅四团七营五连连长,陆军中尉孙德富。

很多年了,总有好事者想要知道那个螳臂挡车的人到底挡住车没有,可却没

有一个人找到他这个当事人,来问一问答案,以至于他现在自己都忘记了,十八

年前他到底有没有把油门踩下去。就像十八年后,这件曾经搅得全中国上下都不

得安宁的,被赤党先后称为「反革命暴动」、「1989年动乱」、「1989

年春夏之交的政治风波」,学生们自称为「爱国民主运动」,他更愿意叫做「一

地鸡血的悲剧」的改变中国历史走向的大事件,已在赤党政府刻意的淡化与屏蔽

下,慢慢地被这个国家里数以亿计的人民所遗忘了。

如今,反倒是他这个恶人,每年到了那天,总是会为死掉的战友,学生,市

民,以及赤党和这个近代以来就千疮百孔的国家烧上几张纸钱,并且问自己,假

如老政委还活着,并且亲历了这一切,他会作何评价呢?

也许,老政委会用他满口的方言腔说:「孩子们,革命的热情要有,革命的

头脑也要有啊!」

也许,老政委什么也不会说,无论如何,老政委对未来是充满了乐观主义的,

他生前坚信面包,牛奶和自由都会有的,就在不远的明天,他是幸运的,他没有

活到自己一辈子所憧憬的自由幻象破灭的那一天,没有看到那出一地鸡血的人间

悲剧,可是作为开着坦克车参与了「天平门清场」的侩子手,他孙德富却亲手破

灭了自己心中那幼稚可笑的英雄军人的幻象,何其不幸,何其无奈,冥冥之中又

命中注定,他做不了像父亲一样响当当的英雄,他的名字不会为历史所铭记,只

会默默无闻地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十几年来,他走在这条由鲜血铺就的路上,曾经失去过一切,也曾得到过一

切,今天,他终于走到了尽头,所以他如释重负的坐在高台上,享受着生命里的

最后一个荣耀时刻,这才是他高兴真正的原因所在。

「孙老,今天是您的六十大寿,晚辈来晚了,还请您见谅啊,祝您身体安康,

万事如事……」就在孙德富停止回忆,准备命看护送自己回后台休息时,他的身

后忽然传来了向他问候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孙德富神色一颤,定神一望,脸上瞬间充满了失望之色,站在

他面前的是一个面容俊秀的男人。孙德富无声地叹了口气,尽管他已经提醒孙威

今晚不要来涉险,但孙威还是以他对外的伪装身份来了,根本不用问,孙威肯定

是冲着石冰兰来的,英雄尚且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色魔,他理解孙威的想法,

但他绝不会容许孙威为了一个女人自毁前程。

于是,他冲孙威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到来,然后又命看护取

出一张餐巾,用颤抖的手在餐巾上写了「危险!停止!」四个字,交由看护不露

痕迹的递给了孙威。

孙威看到上面他写的四个字,苦笑了一声,将餐巾揉成一团,转身邀请了旁

边一个颇有姿色的大官夫人,没精打采的跳起舞来。而他自己则将目光注视到了

吸引孙威今晚来此的女人,当然,也是今晚所有宾客中最为耀眼夺目的女人——

f市刑警队队长石冰兰的身上。

一周前,石冰兰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查到了瞿卫红的存在,拿着瞿卫红当年的

黑白照片找到了他,向他询问瞿卫红最后的下落。他自然不会把自己囚禁瞿卫红

至死的真相告诉石冰兰,告诉石冰兰的都是她已经知道的事。但他从石冰兰的言

语和神色中看出,石冰兰对他的话是将信将疑的,而且她来者不善,目的也绝不

仅仅是询问瞿卫红的情况,所以他故意向石冰兰卖了个破绽,引诱她来参加自己

六十大寿的生日舞会,好借机试探她的真实意图。

石冰兰是瞿卫红的女儿,这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事情,他原先是不打算把

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的,但石冰兰的突然到访让他预感到这团由他点燃的复仇之火

就要烧到他这个始作俑者了,他剩余的生命再也无法支撑他帮助孙威完成复仇了。

所以,他把瞿卫红之事向孙威全盘托出,一个层意思是提醒他千万不要来自

己六十大寿的生日舞会涉险,第二层没说出口的意思是让他吸取自己的教训,心

中千万不要有「爱」,特别是不要爱上石冰兰,因为爱是这世上最不可控的东西,

因为爱会蒙蔽人的眼睛,使人看不清正确的道路。

一周后的此时此刻,孙威还是来了,显然,他连自己的第一层意思都没听进

去,更不要提第二层了,而石冰兰此时此刻则正一只手搭在男人的肩头,偎依在

男人怀里轻快的踩着舞步,娴熟而优美的在大厅里旋转着,每一个旋转,每一个

转身都透着悠长绵邈的韵致,绚丽流彩的风情。当华尔兹舞曲在大厅中响起,瞿

卫红更是大放异彩,将许多耳鬓厮磨、肢体挨擦的亲密动作演绎的极其完美,引

来了旁观者阵阵的鼓掌声。

他也抬起了手,轻轻地鼓了鼓掌。高雅的晚礼服、清凉的高跟鞋、优美的舞

姿,以及女性特有的妩媚,今晚一反常态的石冰兰让他想起了在他生命中存在过

的另外一个重要的女人,一个美国女人,他是为这个女人鼓的掌。

人生无巧不成书,他同样是在一场舞会上第一次见到这个美国女人的。那是

1990年元旦的一场由赤党中央委员会组织,在帝都国民大会堂二层宴会厅内

举办的国宴舞会。

这场国宴宴请的对象是美国商界代表团全体成员,当晚他出现在那场舞会上

的原因很简单,上级的命令,更具体一点说,是登平的命令。政治风波后,登平

在国民大会堂亲授他「民主卫士」的勋章,两个月后,他从第三十八军平级调到

了中央警卫团,职位与军衔均不变,仍任连长。

中央警卫团是专职保卫赤党中央政治局七常委安全的特种精锐部队,虽属团

级建制,但却是师的编制,以他在军中浅薄的资历,平调至实际已经是连升两级

了,能获得如此殊荣他觉得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父亲当年与登平过命的交情,

父亲的那封遗书就是写给登平的,登平一定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才提拔他进入了

这支由赤党中央军委直接调遣的「禁卫军」。

登平下令让他脱下军装,穿上西装参加国宴后的舞会,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天平门虽然清了场,政治风波虽然终告平息,但造成的涟漪却一层一层的来

了,实行西方资本制度的香马瀛三个地区的民众因此而心生芥蒂,搞了一场又一

场的「灯会」和「歌会」谴责赤党的所作所为,美欧等西方国家也抓住机会,占

据民主自由的道德高地对中国大陆实行贸易制裁,武器禁运,一时之间,赤党政

府可谓是内外交困。

可西方社会也不是铁板一块,美国的商人们,那些眼里只有利润的家伙们可

不会拘泥于意识形态,跟着他们愚蠢的政府放弃中国大陆的市场,一些精明的商

人们甚至还打算借此与赤党政府协商,使急需外资支持的赤党政府开放从前由政

府所控制的高利润垄断市场,如水电燃料,银行金融,医药医疗等行业,上个世

纪八九十年代在医药制造、美容整形,伤残治疗等领域大放异彩的美国卡特彼勒

公司打得就是这样的主意,所以,其总裁杰西卡琼斯利用其在美国商界的影响力,

生生在美国政府的反对下组织了一个涵盖各行各业的美国商界代表团与赤党政府

牵上了线。

于是,在1990年的元旦那天,杰西卡琼斯亲率自己的代表团飞抵帝都,

开始对中国大陆进行「投资考察」。赤党中央希望美国人看到中国已经恢复了和

平稳定,并会坚定不移地继续推行改革开放政策,又担心舞会上出现什么不可控

的因素,这才让包括他在内的中央警卫团团以上的所有军官突击学习西方礼仪和

舞蹈,以中国商业联合会成员的身份出席舞会,试图给美国的资本家们留下一个

好的印象。

在那天晚上的舞会上,他是第一个与杰西卡琼斯跳舞的,她金色的长发飘飘,

鹅黄色的衫,鹅黄色的长裙,白色的胸衣更托出肌肤的雪白。两道细细弯弯的眉

毛而下是挺翘的鼻子和深褐色的大眼睛。绿光红光晃动在她柔和的脸上,淡淡的

象一团朦朦胧胧的水雾。

杰西卡琼斯风姿万千的超群舞技要比今晚的石冰兰更好,相比之下,他就要

差多了,舞步踩错了很多次,手没放对地方,身体也很僵硬,露馅那是自然了,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杰西卡琼斯竟在二人跳完一曲舞后,悄悄地凑在耳畔边,

用极其流利和标准的普通话问他,他是不是个做军官的虐待狂,第一次见面就同

时看破了赤党对他的伪装和他自己对自己的伪装,他当场就被吓住说不出话了,

可这位身上散出一股浓郁的香水味的美艳少妇却风情万种的冲他笑了笑,然后把

写着自己电话和住址的纸条不着痕迹地塞进了他的军装里。

他一直搞不明白杰西卡琼斯是怎么看出他是个虐待狂的,这可是他谁也没告

诉过的秘密,除了死去的瞿卫红以外他认为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知道他这个变态的

性癖好,直到两年之后,他才知道原因所在。

每一个群体都有每一个群体独特的特征,同性恋一眼就能认出同性恋,受虐

狂当然也能一眼就认出虐待狂,非要找一个证据,证据就是他的皮带,一般人系

皮带宽松是刚好的,但经常施虐的人系皮带会下意识的在腰部位置系松一些,因

为他们经常把鞭子别到腰上,所以皮带需要留下一定的空间,久而久之,哪怕是

自己系皮带,这个习惯就留在了身体的记忆里。

至于杰西卡琼斯的中文为何那么流利,那就是语言的天赋所在了,他的西方

舞蹈是突击的,杰西卡琼斯的中文也是突击的,以及,她应该被称为汤姆森夫人,

因为她是美国卡特彼勒公司前董事会主席汤姆森先生的遗孀,尽管她早已向世人

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但却始终活在丈夫的阴影之下,也难怪她来中国时用回了自

己原来的姓名。

一般来说,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国军人与一个坐拥百亿资产的美国女富豪的人

生轨迹是绝对平行的,但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他与汤姆森夫人的人生轨迹不仅

产生了交集,而且还深刻地改变了他们两人原本的人生。

想来也颇为可笑,在赤党的这个国里,他是臭不可闻的黑五类,他是「大义

灭亲」的「可教子女」,他是根红苗正的红二代,他是「保卫民主」的有功之将,

他是中北海里的「禁卫军」,他是爱国爱党的商界领袖,他是人民民主的政协委

员,可他的真面目却被一个美国女人看透了,汤姆森夫人看透了他的嗜虐,野心,

孤独与才华,汤姆森夫人是他帝国的奠基人,汤姆森夫人是他儿子孙东的母亲,

汤姆森夫人让他做回了真正的自己,一个心理变态的性虐待狂,一个手上血迹斑

斑的杀人凶手,一个无恶不作的黑帮老大。

1990年底,他不知何因坐上了从1987年开始的「百万大裁军」的最

后一班车,他被退役了,转业回f市做了一个小小的对外贸易科科长,如果汤姆

森夫人从未在他的人生中出现过,那么他后来的人生很可能会吃铁饭碗吃到退休,

然后平淡的死去,蓦然回首往昔,他人生中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就是听从汤姆森

夫人的建议,辞职下海经商。

照理说,在美国商界代表团与赤党政府就开放外国资本进入相关市场事宜协

商无果,黯然华后,他与汤姆森夫人是再无见面的可能性了,还是不知为何,汤

姆森夫人后来又回来了。

实际上,在初次见面的舞会上,孙德富并没有告诉汤姆森夫人自己的任何个

人信息,可还是不知为何,汤姆森夫人仍旧掌握了他所有的个人信息。纵使东西

方文化差异很大,但舞会上汤姆森夫人如此赤裸的暗示,他还是能体会到的,可

对于这个事业有成的金发女郎,他是绝不愿意招惹的,不是因为二人社会地位与

身份背景的悬殊,他纯粹是不喜欢汤姆森夫人的体臭与身材,身上浓郁的高级香

水味也无法掩盖从内而外散发出的狐臭味,身材虽然巨乳肥臀曲线火辣,但骨架

太大,腰不够纤细,腿又太壮,完全没有小家碧玉的中国女人那精致的含蓄之美。

树欲静而风不止,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比他整整小了十四岁的美国艳妇

的城府和心机完全不在他之下,这个受虐狂女人一心想要跪在他的脚边受虐,而

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精心布局,终遂心愿。

在政治风波期间因表现突出而被赤党中央钦定的周阳城继任者,前赤党总书

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王泽敏卸任后,曾在视察中国联合工程公司时深情

回忆:「人呐,就都不知道,自己不可预料。一个人的命运啊,当然要靠自我奋

斗,但是也要考虑历史的行程,我绝对不知道我作为一个上滨市委书记怎么把我

选到帝都去了……」

长者诚不欺人,他个人命运的每一次重大转折几乎都与历史的行程息息相关,

内战与文革造就了他童年与青年时代的坎坷经历、改革开放让他有机会返城回乡,

政治风波令他不得不放弃追寻父亲的道路,然后,1992年来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历经过「1989年春夏之交的政治风波」的赤

党政府可谓是闻改革色变,由王泽敏领导的赤党政府执行保守的经济政策,出现

了重新全面转向公有制,结束改革开放的苗头,这一年,已完全退休的登平以8

8岁的高龄离京南下,在中国南方多地发表了一系列的讲话,提出著名的「黑猫

白猫论」,公开向赤党中央喊话「谁不改革谁下台」,利用其在赤党党内的权威

与影响力,迫使王泽敏重启了经济改革,提出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目标,

并全面开启了国有企业的改革。

有一首歌曾绘声绘色的记述下了这段历史,名为《春天的故事》,而他在1

992年也有一个春天的故事,故事还要继续从国有企业股份制的改革说起,f

市曾是赤党在中国北方最重要的工业基地之一,但彼时已是昨日黄花,大量津河

区内的国有工厂企业已经关门大吉,剩下为数不多的企业也都是半死不活,股份

制改革对它们来说几乎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但问题在于,省政府根本就多少钱

给这些国有工厂企业注资,这时候,汤姆森夫人带着绿油油的美元来了,她宣称

要投资入股这些岌岌可危的国有工厂,想都不用想,她立即就成了省政府的座上

宾。

汤姆森夫人的阴毒之地就在于,她和她的团队确确实实和省政府达成了一些

协议,她也出了些小钱证明了自己的诚意,但到了签约出资的关键时刻,她却声

称「入股协议未获公司总部董事会批准,愿与中方继续协商,今后会与总部继续

沟通,争取早日签署入股协议。」

担负着招商引资与国企改革双重重担的省政府急了,市委书记,省长,省委

书记挨个拜访巴结她,试图从她的嘴里问出真正的原因,三顾茅庐后,她才在一

桌酒席上「假醉」说三年前一个军官曾辱骂过她,几日前她偶然间发现此人现在

f市政府里是一个小处长,并且再度辱骂了她,使她的人格和尊严受到了极大的

伤害。

汤姆森口中的这个「小处长」,自然就是当年任对外贸易处处长的他了,在

汤姆森夫人与省政府协商入股国有企业的过程中,他这个小处长根本不可能参与

其中,汤姆森夫人又怎么可能「偶然」间发现他的存在,但这个拙略的谎言却把

领导们骗得团团转,这些蠢货认为他的存在才是汤姆森夫人对入股协议迟迟不点

头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曾经「辱骂」过汤姆森夫人,于是,他们自作聪明地开除

了他,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的早晨。

那天早晨,他刚一上班就接到通知,要他到厅长的办公室报到。他得令赶紧

去见厅长,厅长坐在宽大的桌子后面,挤出一副无奈的脸,告诉他上面领导决定

对他停职查看,要他做好随时卷铺盖卷滚蛋的准备。

他当然对此大为不解,两年多以来,他这个处长上下左右的关系处理的极好,

本职工作无功无过,就是政府要裁员也轮不到他,所以他斗起胆子,问周厅长到

底为什么开除他,周厅长听了后哈哈大笑,问他是不是认识一个叫汤姆森夫人的

外国女富豪,他大吃一惊,脑子有点懵地点了点头,周厅长立刻变了脸,叹息说

谁叫他闲得没事干去骂人家,省上领导指望着汤姆森夫人的钱包呢,他这一骂,

省上领导没办法向中央交差,自然先拿他开刀。

他可算是明白了这是为什么,汤姆森夫人自认为魅力无限,仍旧对两年前他

的拒绝耿耿于怀,不惜绕一个大圈子逼着自己去「主动献身」,他当时就倒吸了

一口冷气,深为这个女人的心机而感到可怕,脸色变了几变,也不多言了,踢门

而去。

走出省政府,正巧让他看到省委书记笑晏晏点头哈腰地恭送一个要人上车,

那个要人他正巧也认识,就是害得他被停职查看的汤姆森夫人本尊,两个人的热

乎亲热劲简直就像是在歌舞厅跳舞一样,省委书记色迷迷的眼神隔得老远都让他

身上起鸡皮疙瘩,还有汤姆森夫人给他远远抛来的媚眼,那般狐媚,淫荡、骚浪,

与两年前一模一样。

「交易」,当时,这个词不知怎么就蹦到这个耿直男儿的脑海里,省政府为

了取悦汤姆森夫人,违法违规的给他这个堂堂的陆军中尉停了职,这口气他可咽

不下,可他没办法,只能忍着,强忍着日复一日的怒火。

被停了职后,妻子见他在家整日无所事事,总是喋喋不休地抱怨他,每一次

都捎带上之前他一声不吭就离家参军的事情,就连他可爱的女儿也在妻子的「教

育」下对他态度冷淡起来,生活的种种不顺心进一步激发了他报复汤姆森夫人的

念头,最终,这种念头升级成了行动。

他翻出旧军装,找出了两年前的纸条,试着拨通了上面的号码,接电话的女

人正是汤姆森夫人。汤姆森夫人似乎很有把握他会打电话过来,刚一接通就称呼

他为「孙」,并且主动提出希望二人能见面聊聊,他答应了,二人约在汤姆森夫

人不久前买下的,位于闹市区的豪华庄园中见面。

答应汤姆森夫人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早已做好准备,决心要给这个外国来

的臭婆娘点颜色看看,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害怕他畏惧他,让她乖乖地把

夺走的一切都原封原样的还给他。那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其实正合汤姆森

夫人之意,如果要找一个词语来形容这个他这次人生唯二上当受骗的经历,那就

是诱奸,不是他诱奸汤姆森夫人,而是汤姆森夫人诱奸他,尽管他很不愿意承认,

但这就是事实。

见面那天,汤姆森夫人穿着红色的丝绸睡衣给他开了门,带着他在主楼里转

了一圈,这庄园的主建筑放在今天都能称得上是顶级花园式洋房,此前他从没见

过如此典雅奢华的地方,哪怕是在帝都中北海里也没有。

汤姆森夫人摆出这阵仗,不过就是色诱他,向他炫富,逼他就范,但他也不

傻,故借机向汤姆森夫人提出,希望她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能帮自己一个忙,

帮他在领导那里说说情,好让他重回工作岗位。

就如他猜测的那样,汤姆森夫人对此未置可否,还扮猪吃老虎,一边假模假

样的询问他的个人情况,一边挤眉弄眼向他诉说自己对中国男人的喜好,他能怎

么办呢?只好继续虚与委蛇,说些真话,讲些假话,掺杂些废话,谈笑风生地应

付了一阵子,然后,汤姆森夫人邀他共进晚餐,他拒绝了,因为他还要回家照看

妻女。

汤姆森夫人听后,大大方方坐到他身边,把醒好的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

给他倒了一杯,提议二人共饮一杯以纪念相识,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立马

想到红酒里有文章,情商颇高的汤姆森夫人也看出了他的顾虑,什么话也没说,

咯咯娇笑着把红酒一饮而尽,然后用柔中带媚的语气问他,孙,你不敢喝我的酒,

还是不能喝我的酒?

这可真把他给问毛了,不敢喝表示他怕汤姆森夫人,不能喝表示他怕老婆,

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什么时候怕过女人了,汤姆森夫人小小的一个激将法,就

让他呈一时之快和汤姆森夫人碰杯喝了一口,可就是这一口,他已经没法儿说话

了,只觉得一阵强烈的眩晕,坐也坐不住了,身上也没劲儿了,「扑通」一声儿

就栽在了地上。

失去知觉前,他看到汤姆森夫人脸上得意又淫荡的笑容,知道自己中计了,

而且中的还是他自己的计,红酒里的蒙汗药是他原先准备给汤姆森夫人下的,可

却被汤姆森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顺走,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后,他的眼皮才终于又可以抬起来,视线仍有些朦胧,

就算看不清楚,他也知道自己是悬空的,衣服被扒光了,双臂反捆在背后,被绳

子吊着,两腿是向外分开的,也被从屋顶垂下的麻绳儿捆着,他不由得挣扎了一

下,随后听见汤姆森夫人惊讶的声音,再后就是高跟儿鞋撞击石面的跑动声,身

后的门开启又关闭。

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一扭头,才发觉自己的脖子也是被拴着的,自己是被

吊在房间正中的,离地有一米左右的距离,四周架着四台摄像机,屋子的墙都包

着隔音的木板,正对着自己的地方是真皮沙发,真皮沙发前放着一台超大屏幕的

电视机,右侧有扇木门,左侧的墙上有几个木柜子,暖色的灯光从屋顶的四周打

下来,靠近屋顶儿的地方有一扇小窗子,玻璃里面是竖着排列的钢条,应该是一

件地下室,就像他曾经囚禁瞿卫红的地下室一样。

身后的门这时候又打开了,有两双高跟儿鞋踏在地上的声音,他知道汤姆森

夫人要来了。当时他很淡定,这场面他见过不止一次,只不过他的角色从施虐者

变成了受虐者而已,再慌乱也无济于事了。

很快,换了装的汤姆森夫人便进入了他的视线,飘逸的金发紧贴头皮向后梳,

系了个大辫子,脸上化着如妓女一般的浓妆,口红是黑紫色的,上身是一件无袖

儿的黑色亮皮衣,赫然将上半部的乳房都露在外面,下面是一条黑色的小内裤,

还带吊袜带儿,只能看到膝盖以上的黑色丝袜,剩下的都被亮皮的黑色高统靴挡

住了。这身打扮他此前从未见过,后来,他才知道这身奇装异服是上流社会无聊

的sm性虐游戏里「女王」的打扮。

他目送着汤姆森夫人一屁股坐进了面前的真皮沙发里,翘起二郎腿,雪白的

大腿泛着耀眼的光芒,淫邪的笑着凝视他,看得他心里直发毛,脱口而出问汤姆

森夫人,问自己究竟哪里惹到她了,天底下男人到处都是,为什么一定要为难于

他。

汤姆森夫人好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放声大笑了好一阵子,而

后彻底撕下假面,站起来走到他身前,双手摸着他胸前如钢铁般的胸肌,蓝色眼

珠里放着淫光,呼吸急促地在他的耳边说自己从第一眼见到他就知道他是自己想

要的男人,他是一个强壮粗暴嗜虐的男人,想要被他当作最下等的母狗折磨虐待,

做他的性奴隶。

汤姆森夫人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已经由于兴奋产生的晕红,显然是个变态

的虐待狂。那个时候的他,听得可真是连汗毛都立起来了,额头也见了冷汗,他

完全想不出世间竟然会有不惜绑架男人,主动求虐的女人,甚至怀疑这女人的精

神是不是问题,心里面后悔极了,只想逃出去,保住自己的小命。

于是,他鼓足了勇气,对汤姆森夫人说自己不是他说的那种男人,叫他放自

己走,要是他回不了家,他的妻子迟早会向警察报警的,警察无论管不管这件事,

都会坏了她的生意。

汤姆森夫人当然一点也不惧怕他那无力的威胁,如数家珍的把他的爱情婚姻

说出,句句戳心,张燕的背叛,无奈的婚姻,琐碎的生活,他心中震惊,原来,

汤姆森夫人早就把他的个人情况调查的一清二楚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从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没有小瞧过这个看似是金发花瓶的外国女郎了。

紧接着,汤姆森夫人指了指大电视,又用一只手托住他的下巴,往上一挑,

傲慢的看着他,威胁他说如果不答应自己的要求,就会将录像寄给他的妻子看,

寄给他的单位领导看,寄给他的亲戚朋友看,让他身败名裂,妻离子散,家破人

亡,失去一切。

汤姆森夫人的计划虽然简单粗暴,但却让他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他点头认

输了,汤姆森心满意足地把他从半空中放了下来,还邀请他看一场女主角是自己

的电影。他一听,顿时再次被吓得目瞪口呆,这所谓的「电影」用九十年代的话

说,是黄色录像,用如今的话说,那就叫a片,心中不禁暗骂,被男人操干还要

拍成录像,这外国女人可真是变态到了极点。

但显然汤姆森夫人感觉没什么,不解的望了一眼他震惊的表情,然后一耸肩,

走到木柜旁,拿出一盒黑色录像带转身扔到他的手上,媚然一笑,重新坐回沙发,

一边握着他软塌塌的肉棒揉搓,一边对他耳语娇喘着告诉他这盘录像带是专业摄

影师拍的,他看了以后一定会露出真面目,兽性大发的。

无奈,性奋,愤怒……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一时半刻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是把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迅速且频繁。汤姆森夫人不无骄傲,嫣然一笑夺

过他手里的录像带,立刻塞进了录影机中,电视唰的一闪,一副唯美豪华,却又

淫靡万分的景象出现了。

耀眼的金沙和无数蓝宝石色的陶瓷镶片,点缀着画面中那个宏伟波斯宫殿的

画壁和圆形的穹顶,精美的兽皮铺满地面,与散落在宫殿的四处的璀璨宝石相映

成辉。只见画面中的女人一身典型的波斯舞女装束——绝美的俏脸上轻罩着紫纱

面具,显得异常神秘魅惑的殷晓珑慵懒的娇躯偎依在兽床,一袭近乎透明的轻黄

胸纱包裹着她胸前那对丰满坚挺的美乳,在阳光下透过轻纱可以清晰的看见她胸

前的两点性感的嫣红。

女人那绝美的下肢则一丝不挂,那两条挂着珍珠脚链的雪白纤足则左右向着

大门方向分开着,一个宫廷药师似的老人正跪在她的两条雪白修长的美腿间,拿

着药罐在往粉嫩欲滴的阴唇上涂抹着一种金黄的药液。

女人的身边则站着四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身带镣铐的精壮男奴,从他们

那污渍斑斑的肮脏身体就可以想象他们身上的味道有多难问。再加上散发着紫色

烟雾的波斯香炉,这些东西结合在一起,使得整个波斯宫殿里弥漫着一片奢华,

高贵以及淫靡的气氛。而比这宫殿更显高贵与淫靡的,当然是那位近乎半裸的横

陈在宫殿中央的兽皮大床上,汤姆森夫人所扮演的波斯女王。

当他完全被电视画面吸引而忘乎所以时,汤姆森夫人已经跪在了他的胯间,

用嘴唇轻轻地蹭了两下他已完全勃起的肉棒,仿佛中了魔怔一般,他头脑一热,

下身猛往前一挺,毫不自知的把肉棒送入了汤姆森夫人的嘴里。

在电视上,汤姆森夫人也开始勾引起男人来,用呵斥的方式,男奴们丝毫没

有恐惧之色,反而一个个浑浊的眼神里散发出一片片异样的神采,下体肮脏的肉

棒居然也一个个的挺立了起来。

男奴们的这些生理表现自然被汤姆森夫人看在眼里,只见她放荡的一笑,抬

起雪白的美腿一脚踹开了胯间的药师,矫健的坐在床上一转娇躯,便将自己那双

雪白修长的美腿向着这群男奴大大的分开了。

紧接着,只见汤姆森夫人用纤手捧住自己雪白的大腿根,一边纤纤玉指拨弄

自己胯间那粉嫩的阴唇与上面浓密的金色阴毛,一边伸着樱舌舔着自己雪白的膝

盖,对那些眼睛看的已经快喷火了的男奴们淫媚的说,谁的肉棒让她最爽,她就

还谁以自由之身。

此言一出,只听那四个男奴嗷的一声巨吼,嗖的一声带着卷着黑色的身影向

床上那雪白的汤姆森夫人扑去。正当电视屏幕上的淫乱马上就要进入高潮时,他

才惊觉自己的肉棒正置身于温暖的口腔,低头一看,果然是汤姆森夫人正在为他

口交,木已成舟,他反而觉得没什么了,既然是主动送上来的肉,吃了就吃了吧!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捧住了汤姆森夫人的脑袋,肉棒主动开始在她的

嘴里抽送起来,刚开始他还没敢太用力,怕汤姆森夫人难以忍受,但她似乎一点

也不在乎,并且用眼神鼓励他用更快更猛的速度抽插。

得到汤姆森夫人的默许,他又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的抓住汤姆森夫人的金发,

臀部用力向下猛的一挺,登时整根粗大的阳具便立刻全部插进了她的嘴里。

被他这么一下猛插,汤姆森夫人的美目立刻在冲击下翻白了,娇躯猛的痉挛

了一下,忽然间他听到了汤姆森夫人放荡的娇吟声,在那一瞬间他错乱了,因为

他搞不懂为什么殷晓珑嘴里塞着自己的肉棒居然也能叫出声,而且还是用英语喊

出来的,fuck个不停,比母猪还能嚎。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刚刚的淫叫不是自己身下的这个汤姆森夫人发出的,而

是电视里那个正在被四个贱奴肆意奸淫的波斯女王发出的,一身波斯轻纱舞衣的

波斯女王那雪白柔嫩的美躯,正被一个黝黑粗壮的贱奴抱在怀里。

那个男奴捧着她那两条雪白的大腿根向着前方大大的分开着。同时摆动自己

的健壮的腰肢,使他那粗黑的阳具在汤姆森夫人粉嫩雪白的肛门中进进出出。而

她前面的粉嫩阴唇同样有一根更加粗大肮脏的阳具在进进出出,它属于令一个男

奴。

那个男奴在抽插的间隙还不忘弯腰啃咬女王胸前的肥硕美乳,他每啃咬一次,

女王雪白的乳房上就会留下一圈带着腥黄口水的齿痕。另外两个男奴则一左一右

的站在女王柔嫩的雪肩旁,粗壮的双腿各夹着一只这位美艳波斯女王雪白的藕臂,

强迫她用柔细的纤手通过胯间抚摸他们那肮脏黝黑的屁股,并同时握着自己那黝

黑肮脏的阳具,不停的拍打着女王那洁白绝美的脸颊。

身处于轰轰烈烈的5p大淫戏中的汤姆森夫人不知是痛苦还是愉悦,左右摇

摆,已经被口水弄脏的绝美俏脸上是一副兴奋异常,欲仙欲死的荡笑。而比画面

中的汤姆森夫人更兴奋的是坐在沙发上的他,一个被强迫与汤姆森夫人发生关系

的男人。

或许是受到眼前淫乱画面的刺激了,当时的他已完全把身下的女人当成了没

有生命的性交玩具般拼命抽插。每一下都插到最深,可汤姆森夫人却还在尽量张

着嘴,准备迎接他的下一次冲击。

随着一阵夹杂着痛苦与愉悦的娇哼从前方传来,他的注意力再次回到电视上,

画面中赤裸着雪白娇躯的女王已经被放到了地上,她黔首枕在一个男奴分开的肮

脏胯间,樱唇边就是那个贱奴的肉棒。

而她那雪白的修长美腿自然被另一个贱奴扛在肩上,她的下体自然也没闲着,

依然是两根黑肉棒在她的淫穴和肛门里进进出出。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四个黑

贱奴像约好了似的,纷纷伸出黑幽幽的脏手拼命抢夺揉玩汤姆森夫人胸前那对丰

满洁白的美乳。

只见在一片快速抓动的黑爪侵袭中,汤姆森夫人的美乳就像一团凝脂做成的

雪色果冻一样在他们的抓揉中不停的变换着乳形。看到此处,他忽然低头一看,

发现自己身下的汤姆森夫人那对包裹在丝绸睡衣里的硕乳也在自己面前随着挣扎

的娇躯上下晃动。

他大吼一声,拽着身下汤姆森夫人的睡衣用力一扯,只听嘶啦一声,两个浑

圆肥白的大乳球弹了出来,挂着汗珠的殷红乳头在他眼前的顶着空气中活生生,

颤巍巍抖动着,仿佛一粒成熟的水晶葡萄。

至此,他已彻底失去理智,一把捏住眼前这对柔软白嫩的乳房,开始拼命摆

动自己的腰肢开始更加拼命的将肉棒往她的嘴里里抽插。同一时刻,电视上的女

王的淫叫声也越来越凄厉,显然是遭受到了男奴们更加荒淫的奸虐。

但他没有抬头去看,因为他身下的汤姆森夫人似乎也被自己这残忍的深喉摧

残的够呛。她绝美白皙的五官上化的妆都被口水挂花了,眼泪鼻涕从她樱唇的嘴

角边和鼻孔横流到了脸颊上,他甚至能看到她的嘴里涌出一股一股的带着硬块的

液体,每次等他抽离的时候,都会被带出口外,呛到她的脸颊上。

但他不在乎,过去是,现在也是,女人生来就是给男人玩的,更何况,汤姆

森夫人是受虐狂,他更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道理。当他终于到了要爆发的时候,

电视中的汤姆森夫人也发出了一声尖厉的娇呼,只听扑哧一声,一股夹杂着昏黄

色液体的晶莹淫水从女王与插她那男奴交合处的阴唇被激喷了出来!

那并不是单纯的淫水,还有尿液……电视中的女王竟然在潮吹的同时失禁了!

看到如此淫乱的场面,已经到了爆发边缘的他再也忍不住了,于是抱着身下

汤姆森夫人的脸颊摆腰将肉棒用力向她的嘴里一挺,呲的一声,一股精液从马眼

喷出直接击打进了汤姆森夫人的口腔上。

这一幕他记得很清楚,他的精液竟然从汤姆森夫人满是雀斑的鼻孔里喷出来,

跟其他污垢混合在了一起。而比现实中的汤姆森夫人更狼狈肮脏的,是电视中的

那个波斯女王。

这位原本高贵绝美的女王就像块混杂了黑色咖啡的雪色冰淇淋一样。已经被

四个男奴糟蹋的污渍斑斑的雪白娇躯柔若无骨般的摊在床上,原本包裹着她丰腻

雪乳的紫纱胸巾已经被揉成了一条,像个项链一样挂在脖颈上。丰嫩白皙的乳房

和美腿上却到处是殷红的齿痕和抓痕,尤其是她的那原本粉嫩的下体,现在几乎

被那四个男奴粘稠的精液糊住了。只有那张洁白绝美的俏脸还算干净,但直到这

时,还有最后一个男奴正将肉棒顶着俏脸拼命的撸动。

欲火泄出,他从汤姆森夫人的樱唇里拔出了自己的肉棒,上面有他的精液,

也许还有汤姆森夫人的的胃液。风停云收,无论是电视上的波斯女王,还是现实

中的汤姆森夫人都已经翻着白眼,被奸淫的昏死过去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闻到一股骚味,转头一看,地上竟然流过一条尿痕,顺着

这条尿痕追根溯源,我发现它竟然是从晕死过去的汤姆森夫人的下体中流出的,

而且顺着微分着的雪腿可以清晰的看见,汤姆森夫人胯间的雪裤丝料竟然被尿湿

了一大片。

发泄过后的他,转头看了一圈亮着工作灯的四台摄像机,才恍然间意识到刚

才的一切,都已经被摄像头完完整整的录了下来,自己和这个骚浪下贱的外国女

人已经脱不了干系了,他愿意不愿意,这个外国女人是吃定他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他终究也不能免俗,如果你生活被强奸而不能反抗,那就

只好试着享受快感了。当年他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没有趁汤姆森夫人昏迷的

机会逃走。

事实上,汤姆森夫人没几分钟自己就醒了,毕竟,她曾不止一次经历过深喉,

但只有这次她才真正满足了,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孙,我真想就那样被你

爽死!」

一脸陶醉和满足的讲完了这句话后,汤姆森夫人一改之前的高傲,扑通一声

跪在他面前,极其认真的舔干净了他沾满了精液与淫水的肉棒,轻吻了他的两只

脚,并称呼他为「master」。

他不解此举此言是何意,汤姆森夫人低着头回答他说这是认主仪式,「ma

ster」

就是主人的意思,只要他摸了自己的乳房,就表明他愿意接纳自己做性奴,

他哈哈一笑,告诉汤姆森夫人,这个词在汉语里应该是「老爷」,只要她用汉语

重新叫自己一遍「老爷」,自己就收了她做奴。

汤姆森夫人毫不迟疑,毫不犹豫的叫了他一声老爷,他自然也按汤姆森夫人

说的那样,轻轻摸了两下汤姆森夫人的美乳,于是乎,这所谓的「认主仪式」就

算完成了。然而,他的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个外国女人只不过是利用他来满足自

己受虐的淫欲,自己与她的关系就像电视中「波斯女王」与那些男奴们一样,谁

是主人,谁是性奴,其实与称谓无关,但至少他控制住了局面,人在屋檐下,该

低头时就得低头。

再之后,就是两人的鸳鸯浴了,老三样,乳交,口交,操逼,汤姆森夫人与

传统的东方女人不同,在性事上一点也不羞涩,无比配合他的动作,玩起来体验

极佳,但却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她不是瞿卫红。

因为不是瞿卫红,所以她的乳房无论从丰满度柔软度还是乳形上都很一般,

因为不是瞿卫红,所以她放荡下贱而没有自知之明,因为不是瞿卫红,所以她玩

起来爽,但爽过之后根本留不下任何深刻的记忆。

总而言之,汤姆森夫人对于他而言,更多的意义是生意伙伴或是情人炮友,

而不是性奴隶,一个合格的性奴隶平常应纯情羞涩保守温顺,但对主人的命令没

有丝毫怀疑完全彻底的顺从,一旦得到命令,就要比妓女还淫荡,比破鞋还卑贱,

比母狗还饥渴,汤姆森夫人这样叶公好龙的受虐狂跟天生奴性深重的瞿卫红根本

没法比,他勉为其难的同汤姆森夫人保持所谓的「主奴关系」,唯一的原因,只

有利益二字而已。

自古以来,红颜多祸水,但汤姆森夫人对他而言却不是祸水,而是贵人,他

此后十几年间所经历的诸事,全都始于这个晚上,这个才刚刚开始的晚上。

当晚,当疾风骤雨一般的性交结束后,两个人云淡风轻地肩并肩躺在床上,

很自然的开始闲聊了起来,谈话中他得知了汤姆森夫人看出他是虐待狂的原因,

汤姆森夫人的原名与过往的人生经历,以及汤姆森夫人此次来华的真实目的,即

利用赤党国有企业改革的机会釜底抽薪,促使美国卡特彼勒公司的医药产品进入

前景广阔的中国市场。

早先与赤党政府协商失败后,汤姆森夫人本已放弃了进入中国市场的念头,

但历史的车轮向前轻轻一转,这一年春天的登平南巡让她再次看到了机会,所以

她带着雄心壮志,再次重返中国大陆,下了这么一盘大棋,汤姆森夫人之所以同

他过不去,真正的原因在于他是这盘棋里最重要的一颗棋子,有了他,才能下得

赢这盘棋。

政治风波后启动的国有企业改革,首先放开了企业自主权,弱化了企业党政

功能,企业一把手拥有了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巨大权力,在监督机制缺失的情况下,

拥有巨大权力的国企领导在赤党改革政策的引导下,开始了所谓的资产重组、产

权改制,发明了下岗分流、买断工龄等方法,大批国企的终身职工在没有相应配

套的社会保障机制的情况下,怀揣几万元、几千元、甚至几百元被踢出了工厂大

门,从此丢了铁饭碗,而企业原有的资产被数倍、数十倍的缩水后,大多数落到

了原企业领导手中,多数都摇身一变成了私人企业,如今很多商界大佬就是这样

发家的,他也一样。

汤姆森夫人早在这一切开始前,就已预先知道了整个过程,她当然不是什么

先知,因为赤党的国企改革方案是从苏盟解体后的俄国抄来的,而这个办法又是

她们美国人给计划经济国家向市场经济转型开出的药方,他们管这种办法叫「休

克疗法」,历史已经证明,「休克疗法」并没有拯救俄国及东欧诸国,同样,

「休克疗法」也给整整一代中国人留下了非常惨痛的回忆,整个九十年代可以用

三个字来形容,下岗潮。

多亏了贵人汤姆森夫人,他的九十年代与绝大多数人的九十年代是截然不同

的,登平道,先富带后富,他应该就属于「先富」的那一拨人里。那晚,汤姆森

夫人跟他从苏盟解体后的国际政治讲到登平南巡后中国重启改革,绕了好大一个

圈子,最后点出他应顺应时代大潮,离开混吃等死的机关,主动向上级请缨到效

益不高的省制药三厂亲身参与国企改革,把国家的财产变成自己的财产,从下岗

潮中赚取人生的第一桶金。

他听完了汤姆森夫人的分析与建议,如醍醐灌耳,一个女人能有如此见识,

实属罕见,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还承诺愿意出资九百万,协助他完成这个以小

换大的计划。

凭着做农场政委所积累的朴素经验,他知道天底是不会有这样的好事的,除

非此事的代价与他得到的东西一样多,所以他进一步问汤姆森夫人,问她如此帮

助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汤姆森夫人倒也坦诚,说了真话,为了美国卡特彼勒

公司能突破法律障碍进入中国市场,具体说就是,自己出九百万的小钱,让他把

一个值三千万的省制药三厂一点点私有化,在其掩护下走私美国卡特彼勒公司的

产品,再以高价卖给f市乃至全国的医院和病人,从中赚取的高额利润由他孙德

富独占,而省制药三厂则应在彻底私有化后交由美国卡特彼勒公司完全控股。

绝了,这是当时他彻底明白汤姆森夫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后,脑子里蹦出的

唯一一个词,当他问到汤姆森夫人为什么非要找自己来参与这个空手套白狼的计

划时,汤姆森夫人嫣然一笑道:「因为你白天晚上都能为我所用。」

的确,在这段为其两年的亲密关系中,他自始自终都只是汤姆森夫人占据主

动地位,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女人是个不错的情妇,完全能满足他虐待女

人的欲望与需求,让他的生活重新有了色彩,这个女人使他在短短两年间腰缠万

贯,这个女人甚至还心甘情愿地给他生了儿子,那个他认为最聪明的儿子孙东。

无论怎么看,这盘棋的最后赢家都是他孙德富,因为只有赢家才能置身于这

场粉饰太平的舞会中,但现在他想要走了,好好休息休息,所以他冲身边的看护

摇了摇手,示意看护把自己推回后台。

看护刚要推孙德富走,孙威忽然冲了上来,俯身低声对他说:「老孙头,不

好了,石大奶……我刚才看到石大奶在洗手间里偷偷摸摸地换了一身黑色紧身衣,

往主楼去了,怕是要对你不利啊!」

孙德富微微一惊,随即镇定下来,冷笑道:「哈,警方居然连这种下三滥的

手段都用上了,真是叫我意外呢!不过,假如她是想找我犯罪的证据——不管是

跟色魔勾结的证据还是走私贩毒的证据!都只会是白忙一场了!」

跟他预料的一样,石冰兰的确已经开始怀疑他是「变态色魔」的同伙了,自

数日前她来拜访自己走后,他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应对石冰兰,这小妮子跟

他比,还嫩着呢,不过,她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干呢,而且孙威说她去主楼

了,她去主楼干什么呢,难道说她要去……不好,石大奶要去书房!

「不对!假如警方真想找我的罪证,完全可以直接申请搜查令呀!公开搜查

不是可以更彻底、更仔细吗?根本没必要这么偷偷摸摸的!除非……她是有目的

性的、专门针对我的纪念品去的……」

孙德富浑身都在发颤,失声讲到此处,忽然咳血不止,面色变的十分可怕,

犹如骷髅般的深陷眼眶里射出惊怒而充满煞气的光芒,看上去真是说不出的狰狞。

纪念品,书房保险柜里的东西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纪念品,石冰兰为什么知

道它的存在,难道说,他家中有警方的眼线,还是说他家里有隐藏的摄像头?眼

线是谁,摄像头是什么时候被安上去的,不不不,这太可怕了,这女人实在是太

恶毒了,哪有她母亲一点点样子,可恨可憎可杀,既然你这么不长眼,那就休怪

老夫不留你性命了!

就在孙德富愕然的同时,孙威把看护递来的水杯递给了他,看起来他仍然是

听得一头雾水,「你说石大奶是专门针对你的纪念品去的?」

孙德富喝了一口水,咳嗽终于止住,只见他擦了擦嘴,气急败坏道:「当然

重要!是那个瞿卫红的……唉,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总之那东西绝对不能让石冰

兰看到!否则她一定会阻止我用它来陪葬的……」

「只是个用来陪葬的纪念品?」孙威啼笑皆非,不以为然的说着,「一样纪

念品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啦!只要不是能直接证明你有罪的证据就好……」

「你知道什么?那是我费尽心血的结晶……」

「你激动啥?马上派人拦住她,把你的结晶夺回来不就行了!」

孙德富恼怒的提高了嗓音,一口气没喘过来,又开始剧烈的咳嗽。在他身后

的一个女佣慌忙走过来,想要替他捶背,却被他粗暴的伸手推了开去。

由于他们两人刚才的说话,动静动静稍大,已经引来了旁边不少人的注意,

孙德富忙深呼吸了几口,用手帕捂住了嘴,算是暂时平静了下来。

等他移开手帕时,惨白的脸上已满是冷酷之色,压低嗓音恶狠狠的道:「夺

回来?不,我要石冰兰也成为那结晶的一部分!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永远保守住

秘密……」

「难道你想杀了她?」

孙德富阴恻恻的道:「我没邀请她去主楼,她却偷偷潜入,就算她是警察,

这行为也是非法的!作为这个宅第的主人,我打死一个非法闯入者是天经地义的,

谁也不能说我有什么不对!」

说完他举起手对着不远处挥动了一下,他亲自选定的接班人丁超立刻撇下舞

伴,快步走了过来。孙德富低声对他耳语了几句,后者沉稳的点着头,转身匆匆

走出了大厅。

「喂,你派人教训一下石大奶也就是了,可千万不能杀她啊!我还要她留着

一条命,先把她的肉体原罪给我赎完……」

「别再说了,我主意已定!」

孙德富凶相毕露的说:「老杂碎本人已死,他的两个女儿反正都将葬送在你

手里,早一点死也没什么区别。再说,你也已经得到了其中一个。不管怎么看,

你的仇都已经报的很彻底了!该知足啦……」

丁超走后,孙威的脸色变得难看多了,还一反常态的跟他抢白起来。他不打

算同孙威多说,在他看来,孙威永远都是个孩子,孩子总是会犯错的,知错能改

就好。

「我这也是为你好,小威!我早就发现你太沉迷于她的美色了,这令你失去

了进碓判断的能力和果断狠辣的心肠,说不定哪天就会吃大亏……」

孙德富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我会尽量让你达成心愿。我刚才已下令,

尽可能抓活的……到时候会先让你爽完了,再把她处死的!」

可孙威却一点也没听进去他的劝言,反而用挖苦的语气对他说道:「真是谢

谢你了。不过要活捉石大奶恐怕不容易,我还是等你杀了她之后奸尸好了,也省

得那么麻烦!」

他轻叹了口气,招手叫来四个保镖走近身边,指着孙威道:「这位客人的钱

包被一个女贼偷走了,你们现在到二楼的女厕里去等那个女贼,如果她从窗口进

来,你们出其不意的抓住她,然后交给这位客人亲自去搜身……」

四个保镖齐声答应。孙德富又道:「不过要是那女贼反抗,你们就给我当场

杀了她!不要有丝毫犹豫!」四个保镖再次答应了,然后动作迅速的转身离去,

孙威心有不甘,苦笑了一声,也跟着保安走了。

看着孙威远去的背影,他觉得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这小子跟他年轻时一

模一样,心狠手辣,足智多谋,绝对是个能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人,唯独有一点就

是太过偏执了,十二年前孙威就因此而遭遇大难,如今,孙威再一次陷入了偏执

之中,对石冰兰病态的痴迷令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所在,这样下去他迟早要再

遭劫难的。所以,他要趁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就为孙威除掉石冰兰这个祸患之源。

历史给人的唯一教训,就是人们从未在历史中吸取过任何教训。当年,汤姆

森夫人曾强力反对他参与贩毒,但他不听劝,他自大的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握,他

逼走了汤姆森夫人和儿子孙东,害死了他一家三口,连他自己也险些送命,数年

来他努力地想要忘记这出人间悲喜剧,但他就是忘不掉,就如瞿卫红之死一样,

那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一切都始于1992年,那一年年中他接手了那家被汤姆森夫人看上的省制

药三厂,随后很快美国卡特彼勒公司就正式签署了联合入股协议,那一年年底,

省制药三厂改制重组完毕,成为省内首家股份制国有企业,并更名为省制药集团

制药三厂,仍保留省制药三厂为第二名称。

重组后的省制药三厂注册资本为三千万,其中原省制药三厂持股1050万,

持股比例35% ;美国卡特彼勒公司持股900万,持股比例30%.其他股东包

括兴华贸易有限公司,持股450万,持股比例15% ;f市国有资产管理局,

持股600万,持股比例20%.从表面上来看,这个「重获新生」的省制药三厂

仍由国家资本绝对控股,而且董事会中也完整保留了原来的领导班子,但实际上

此时的省制药三厂距离完全私有化已经不远了,这其中的玄机就在于参与了此次

改制重组的两个新股东,汤姆森夫人治下的美国卡特彼勒公司不必说,但f市兴

华贸易有限公司可就值得大书特书了,因为这家贸易公司完全是属于他的私产。

当然了,这家贸易公司在明面上与他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它的法定代表人及

大股东是赵志,一个与他八竿子打不着边的暴发户,但问题在于,这个暴发户是

怎么一夜致富的呢?答案还是他孙德富,赵志买下这家贸易公司用的钱是他给的,

而他的钱则是在省制药三厂改制重组期间通过走私西药,强制工人下岗,变卖国

有资产等手段所谋得的巨额资产,短短半年间他疯狂敛财近二百万。

不像这世上的很多庸人,当年的他并没有为此沾沾自喜,也没有用这些钱享

乐纵欲,而是十分明智的把人生的第一捅金用在了该用的地方上。他自学炒股,

投入十万,拿回六十万,净赚五十万;他购置房产,一套给妻子女儿改善居住条

件,一套对外出租坐等升值,最后一套用于他和汤姆森夫人幽会;他拉拢关系,

给上级送钱,给平级送大保健,给下级打鸡血,没几个月就成了人人见了都笑开

颜的知心老友。

但所有这些都抵不过他在孙家村的所作所为重要。改革开放第二春后的中国

干什么做赚钱,翻一翻刑法典就知道答案了,具体到当年的他来说,那就是走私,

高收益带来了高风险,化解风险最根本的办法就是用自己人,打虎亲兄弟,上阵

父子兵,他的父母走得早,堂弟孙迪傅又抢走了他的未婚妻,他不愿与过多来往,

所以就只能把目光放到更远的地方,父亲的老家孙家村了。

孙家村的历史十分久远,村子是在明末时期聚集的,村子里人数最少,地位

却最高的是孙氏;人数相当,地位却较低的叶姓、毛姓、王姓等。在这些人之中,

为首的孙氏是抗清名将孙承宗的后人,也是当时的首领,而其余诸姓人家则是随

孙氏逃难到此地的仆从和孙承宗帐下死里逃生的残兵败将。

清廷十分敬佩孙承宗的高尚气节,每次科举殿试,都必定给孙氏一族一个名

额,每任县令到任,都必须先祭拜孙承宗,孙氏一族也十分争气,不仅世代簪缨,

而且名臣将星为数不少,是名副其实的书香门第,官宦世家。

另一方面,虽然起初孙氏的族人并不多,但是他们大多负责村子的教化和管

理工作,而其余诸姓人家则主要负责村子的农耕工作,加上孙氏本来就是主人家,

所以其余诸姓人家对孙氏俯首听命渐渐成了一种本能,更加之皇权不下县,县下

是宗族的传统,孙氏自然就成了村子实际的土皇帝。

既然是这个村子实际上的土皇帝,那么自然孙氏会为村子订立种种规矩,设

立种种刑罚。所谓规矩,也往往是以最基本的道德为前提制定的,所惩罚的无非

就是偷盗、淫邪、凶恶、懒惰、不孝、忤逆等罪。

他的每一位先祖都会在告老还乡后以宗族族长之身担起管理刑罚之责,无比

公正严明,渐渐地,村子之中相对狡猾、奸诈的人越来越少了,因为他们不是死

于囚中,就是亡于劳役,这个村子成了一个非常安定,路不拾遗的世外桃源,甚

至有了些大同社会的味道。

于是在清末,这个起初一个不过百十来人的小村落,竟然变成了人口千余的

大村子,若不是交通实在不便,又没有什么特产,早就成了处商贸兴旺的小镇了。

但随着金发碧眼的洋人的到来,情况开始变得急转直下了。

村民的土地被穿着黑袍,带着十字架的洋和尚抢走盖起了大教堂,从外面流

入的鸦片腐蚀了村民的精神,这里的良善百姓中又出现了奸诈狡猾,作奸犯科之

人,孙氏想让村子重回过去平静的日子,但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天。

武昌一声炮响,满清覆灭,民国新立,他的祖父,前清大理寺卿孙英郭带头

剪辫子,还把留洋归来的留学生请到村子里,出资开设新学堂以教授新学,在义

和拳乱中亲眼目睹山河破碎的他试图移风易俗,改变孙家村落后愚昧的旧面貌,

让这小小的方圆之地跟上时代前进的步伐。

所以,当他得到机会把自己的长子送出国外留洋学习时,他毫不犹豫的做出

了这个决定。他的父亲孙殿臣在十四岁那年远赴重洋,在大海上漂了整整三个月

后抵达敦刻尔克港,开始了他在巴黎的学业。

再往后中国军阀混战,一拨一拨所谓的「革命军」败退到了这个村子。如果

仅仅是他们来了这个村子,倒也还没什么,大不了村中多供一些粮食,被拉走一

些壮丁而已。

但日本人的到来却彻底改变了这个村子,这里的话事人不再是他的祖父,而

是蛮横残暴的日本人,孙氏尽了最大的力量在日本人,赤党与国党三者之间周旋,

想要给全村村民找一条生路,但他失败了,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日本人害怕孙氏联合村民暗中积蓄力量反抗其统治,竟公然的开始屠杀孙氏

子孙,隔三差五的就寻个由头抓走一人直接枪毙,甚至直接把脑袋砍了。最开始,

日本人尚且允许孙氏将家人的尸首埋了,可是后来他们嫌麻烦就开始直接将尸首

扔进山里,直接喂了山里的野兽。

几年之后,日本人走了,孙家也倒了,曾经人丁兴旺的孙氏家族只剩下了三

个男丁,一个是他的父亲,当时在民国政府里做将军的孙殿臣,一个就是他的堂

叔,当时在赤党革命中任政委的孙毅安,这两人都是因为在村子外面因而幸免于

难的,在村子里生活而逃过一劫的人只有他爷爷兄弟的孙子,他的远房堂叔孙羲

成。

孙氏的旁系子孙大多都还活着,他们就像其他村民一样,过着普通而低调的

日子,心想这样做就不会跟着孙氏的嫡系子孙一起倒霉了。

但他们错了,因为赤党的革命胜利了,这里不再是治外之地,这里也不再是

世外桃源,这里有了新的主人,这里的良善百姓在新主人的启蒙下,渐渐地意识

到以前自己跪拜和尊敬的人是可以随便打,随便骂,随便批斗,以前管着自己的

人不过是旧社会的牛鬼蛇神而已。

当孙氏旁系子孙的土地被一点点分完后,城里来的工作队再次走了,因为他

们觉得这个村子已经被改造了。他们将村子交给那些先进的人管理,然后开心的

离开了村子。这里渐渐地再次成了治外之地。

孙家彻底地倒了,孙氏祠堂被拆了,孙氏祖坟被扒了,孙氏祖先入土的骸骨

都被扔出来,丢弃到田间地头,渐渐的连渣滓都找不到了。这一次,孙氏的旁系

子孙也遭了殃,他们以前穿衣得体的太太、少奶奶和小姐们,渐渐的开始衣不遮

体。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们,渐渐的开始睡牛棚、睡猪圈、睡别的男人的

床。

而他们自己呢?他们看着自己的祖屋变成了外来人的办公室,看着自己的老

婆,自己的女儿变成了外来人的女人。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苟延残喘地活着,

他们唯一可做的就是不断的干活,不是在田间地头抡着锄头,就是在山间林地抡

着斧头。

不仅仅是这样,那突如其来的变化过去不过十年的时间,莫名其妙的乱事开

始越来越多。地里的庄稼越来越少了,因为人都不干活了。村子里的人病了,也

治不好了,因为以前治病的人不是人死了,就是心死了。老实人不断的开始挨欺

负,因为狡猾的人说他们是举着光荣旗帜的人,他们是有权力的人,他们是城里

指定的人。

但是,怨气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积攒起来的。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夜晚开始,

孙羲成开始串联孙氏的旁系,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一哄而起。他们带着那些

沉默的老实人,将那些举着旗子的人一个不少地抓住了。

孙羲成在旁系的支持下,再次树立了权威,也再次立下了规矩,誓要让村子

回复从前的平静和安宁。举着旗子高喊口号的人通通被砍了脑袋,孙羲成把这起

革命处理得很干净,外面的人整天在闹革命,对这个交通闭塞的小村子发生的事

情一无所知,这里的良善百姓们也终于有太平日子过了。村子再次忙碌起来了,

有的人上山采药,有的人拿起弓箭进山,有的人指挥大家抢种粮食。渐渐的,村

子多了很多生机,也再次回归了安宁。

最后的最后,当他终于找到父亲的葬身之地,并将父亲的遗体重新安葬到他

的老家孙家村后,他的远房堂叔老泪纵横地向他娓娓道来了这段历经四朝,近四

百年的家族秘史。

那一年他已经四十五岁了,人到中年的他真正理解了自己八岁生日那天,在

离开瀛洲的飞机上,母亲对他说的那句话——「宝贝,我们要回家了。」

母亲对父亲的爱是如此深沉与浓烈,父亲的痛苦就是她的痛苦,父亲的快乐

就是她的快乐,所以她才会笑得那样开心,家就在那里,那个与世无争的方圆之

地。这里有他的祖父,他的曾祖父,还有他的先祖孙承宗,孙家村不仅是父亲的

老家,也应该是他自己的老家,因为他可以重新成为孙家村的主人,以孙承宗嫡

系血亲的身份。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高调在村民大会上现身向村民们承诺,会

再次把这里变成世外桃源,这里的良善百姓听得热泪盈眶,他不为之感动,却知

民气可用。他自掏腰包搭桥铺路,修筑水利灌溉,兴办希望小学,设立慈善基金

创办乡镇工厂,短短几年间,孙家村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

废疾者,皆有所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做这些事情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这里的良善百

姓为自己所用。他做到了,他赢得了全村人的崇敬和爱戴,他们视他为唯一的依

靠,他从这里的良善百姓中精心挑选了几十个年富力强的青壮年,安排他们到省

制药三厂工作,还在他们中安排了一个最为忠诚干练的代理人,代替他来组织老

乡会,这个老乡会就是后来的孙家帮,而那个代理人当然就是兴华贸易有限公司

的大股东赵志了。

赵志和他算得上是远亲,不过早已出了五服,他之所以重用此人,是因为赵

志和他一样,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在这世上,坏人做事所图为己,金钱,

女人,或是权力,只有满足他们的欲望,就不怕他们背叛,但好人不同,好人做

事是为了某种理想主义,你很难永远让他们满意,所以你必须时刻提防他们。正

因如此,他的得力干将必须是个坏人,还必须得是个把柄在他手上的坏人,赵志

刚好二者都符合,自然也就成了唯一的人选。

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赵志此人最大的癖好就是女人,他最早知

晓赵志此人,就是因为赵志在城里因嫖娼被抓,他在村里留守的老婆找到他,跪

着磕头求他把自己的男人从派出所里捞出来。应其老婆之请,他花了点小钱把赵

志从派出所里捞了出来,留他在身边观察了些时日,觉得此人有些造化,便以两

个当红的头牌为奖励命令他替自己杀了省制药三厂里两个碍事的老领导,他二话

不说就做了,事后他只花了一百万小钱就摆平了此事。

在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国家,光明正大勤俭致富都只是空中楼阁,可望

而不可及,凡白手起家者,必有旁人无从得知的黑账,他孙德富当然也是如此。

在他担任新省制药三厂董事长期间,美国卡特彼勒公司和兴华贸易有限公司

这两个分别由汤姆森夫人和他所控制的新股东通过虚开发票、提高原料单价、对

外投资,假造亏损等方式,在短短一年间就致使大股东原省制药三厂资不抵

债,最终于1993年年底完成了子吞母体的完美并购,他和汤姆森夫人顺理成

章成为最大的受益人。

如此动作,整个省制药三厂上上下下不可能无人察觉,赵志身上背负的那八

条人命正是这些人的下场,但他可以顺利地完成汤姆森夫人的计划,还得感谢一

个他早就闻其名,但一直都未见其身的人,此人正是石康。

一切都始于1992年,那一年石康是f市国有资产管理局的局长,而他是

省制药三厂的厂长,他们二人当然会因为省制药三厂的改制重组而相识,他仍然

记得自己与这个老杂碎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境。

那是在省政府的会议室里,石康肥头大耳,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完全一副

标准的贪官样,他们二人在互相得知对方的名字后都微微有些吃惊,也许那一时

刻他们心里想的都是一个问题,此人是自己知道的那个人吗?答案很明确,他通

过赵志的老乡会调查了此人的家世背景,确定了此人就是十几年前搞大了瞿卫红

肚子的赤二代石康,显然,石康也通过某种方式查出了他就是十几年前那个合作

农场的年轻政委孙德富。

然后,他收到了这个老杂碎的结婚请柬,那是他第三次结婚了,尽管他对外

宣称那是他第二次结婚,这场豪华婚礼的新娘也是他的老熟人,那是自农场一别

时隔十三年后,他再次见到张燕。

现在想来,他与张燕的缘分也是很奇特的,总是在道别,却又总会不期而遇,

而且每一次道别时张燕都变换了身份,第一次道别时,张燕是他的未婚妻,第二

次道别时,张燕是他的堂弟媳,第三次道别时,张燕是石康的地下情妇,第四次

道别时,张燕是石康明媒正娶的老婆。

其实,他对张燕与孙迪傅在离开农场后经历了什么一点也不关心,但他还在

那场婚礼结束的半年之后,从烂醉如泥的石康嘴里知晓了那场狗血故事的完整版

本,或者说是孙迪傅当年并没有告诉他的部分。

可话又说回来了,孙迪傅当时在他的农场里正和瞿卫红打得火热,也无从可

能知道自己的老婆早已成了别人的禁脔,正所谓善以善待,恶以恶待,你孙迪傅

睡了人家的老婆,人家心生不满,自然也要给你个现世报。

石康在孙迪傅逃走后,用春药迷奸了张燕,后又用裸照逼迫张燕与其维持不

伦关系,这也就难怪张燕明知孙迪傅是个贪多嚼不烂的好色之徒,还强颜欢笑与

其重归于好,说到底,还是自己心中有鬼。

这对奸夫淫妇的关系在两家人回城后并没有画上句号,反而因孙迪傅跑运输

的工作而更加变本加厉,二人竟大白天的就在孙迪傅家里行通奸之事,以他对世

事人心的洞察,这时候的张燕根本就是心向往之,怕是巴不得早点登堂入室,嫁

入石家,给石康生个一儿半女,尽享官太太的荣华富贵呢!

纸里是包不住火的,在一个平常的午后,提前放学回家的孙威亲眼目睹了自

己母亲和老杂碎偷情时那淫贱的丑态,心目中那个美丽而端庄、温柔又慈爱的母

亲形象瞬间就崩塌了,他一时冲动,拿起剪刀刺向了老杂碎。

最后,他自己进了监狱劳教,石康受伤住院了一个月,孙迪傅气得心脏病发

作咽气,而他的母亲则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愿当上了老杂碎石康的第

三任老婆。

但这世上的事情就是那样,你越想要什么,得到什么想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为了成为石康的老婆,张燕失去了她最在乎的东西,她的儿子孙威,彻底沦为了

石康发泄性欲和传宗接代的工具。

那一晚,酒后吐真言的老杂碎在告诉他这些时,言语中充满了得意,轻鄙与

嘲讽,而他在知晓了这一切的隐情之后,心中对石康的评价正式变成了「老杂碎」,

直到今天也从未改变。

所谓「杂碎」,指的是动物内脏做成的菜肴,石康是「杂碎」,因为他根本

不配为人,即便是像自己这样的坏人也是有底线的,无论是张燕,女知青,还是

瞿卫红,他心里都是在乎过她们的,但石康不同,也就只有瞿卫红在他心中有些

分量,其他女人对他来说只是炫耀的资本和玩物。他与石康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

他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石康却截然相反。而在「杂碎」面前加上一个「老」

字,却是因为石康心肠毒辣,担得起一个「老」字。

至于张燕,可怜之人,必有可悲之处,他早就看透了这个女人,水性杨花,

贪慕虚荣,淫荡无耻,还一连克死了两任丈夫,唯一的优点就是生了个好儿子,

还是因为儿子他爹的种好,和她有过关系的男人就没有不遭殃的,连他孙德富这

样命硬的家伙都险些送了命。

不过实事求是的说,十三年前他跌得那个大跟头和张燕确实是没有任何关系

的,是他自己的自大和固执造就了那场令他痛彻心扉的悲剧,如果非要找个人怪

罪,那也应该是老杂碎石康。

石康和他在婚礼上相识后,二人很快就默契地互相登门拜访了对方。石康抢

她一步,夺走了瞿卫红的身子,他因此十分厌恶这个大肚便便的赤二代,但要顺

利完成对省制药三厂的私有化,和石康建立良好的私交,乃至拉他下水是他必须

要做的事情,无关他个人的好恶。

然而,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石康其实也是有求于他孙德富的,石康是向他伸

手要钱吗?不是。石康是张口问他要女人吗?也不是。石康问他要的,是瞿卫红,

再详细一点说,是瞿卫红「离开」农场后最后的下落,这同时也是石康提出与他

合作的先决条件。

石康的父亲,赤党元老石英健咽气后,石康在整理老人家的遗物时发现了他

写给石英健的信,从而得知了瞿卫红离开部队的去向,马不停蹄的赶到寄养瞿卫

红女儿的乡下亲戚家,本打算接走瞿卫红的两个女儿后,再去附近不远处的合作

农场把瞿卫红也接回城,使一家人团聚,在城里开始新生活。但他第二天早上起

床后,刚准备出门去合作农场时,乡下亲戚家里突然闯入了一队卫兵,领头的人

告知他石英健的追悼会后天在帝都举办,特奉中央之命护送他进京参加追悼会,

无奈之下,他只好带着跟着卫兵,带着瞿卫红的两个女儿先回了城。

等到石康在帝都忙完了父亲逝世后诸多繁琐之事后,他兴冲冲地直奔农场而

去,却被一名曾经与瞿卫红是同寝室友的女工告知,瞿卫红已从农场辞职,远走

他乡不知去向了,只知道她临走前曾向农场的政委孙德富打过报告。

按说此时石康完全可以直接找孙德富,也就是他询问瞿卫红「离开」农场后

的去向,但石康连和他一个照面都没打,就满肚子的气恼走了。原来,那个妒忌

心起的大嘴女工不止告诉了石康瞿卫红辞职的事情,还说瞿卫红与有妇之夫孙迪

傅搞到了一起,傻乎乎给人家生了孩子,最后被人家大老婆发现惨遭抛弃,被抛

弃后不甘寂寞,又钻进了农场政委孙德富的被窝,完全是个没脸没皮,谁都能搞

的破鞋。

这么一番添油加醋的话进了脑子,加之石康原本就对那个不是自己种的小女

儿心存芥蒂,心胸狭窄的他当然对瞿卫红彻底失望。一年之后,他与温柔贤惠的

大家闺秀霍玉兰结为夫妻。可是天意难测,这个比他小了整整五岁的女人生殖系

统先天发育不良,总是习惯性流产,这对于都想要孩子的夫妻二人是巨大的打击,

他们跑遍了全国各地的医院都无功而返,每一次怀孕又流产耗尽了石康的耐心,

终于,在这段婚姻走入第十个年头,霍玉兰第六次自然流产后,这段看似门当户

对的幸福婚姻以离异收场。

没了老婆的石康把满身的欲火都发泄到了张燕的身上,尽管他在东窗事发后

娶了张燕,但心里面想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多年来他可能唯一爱过的一个女人,

瞿卫红。十年的时间足够让他完全冷静下来,想明白当年那个女工如此诋毁瞿卫

红的名誉多半是出于嫉妒心,十年的时间也产生了足够的距离美,让他重新回忆

起青葱岁月与瞿卫红的美好爱情,恰恰就在此时,石康在省政府会议室里见到了

他,当年合作农场的负责人,政委孙德富。

那时已年近五旬的他听得出一个人对自己讲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知道石康

说的全是真话,他怎么忍心对石康说假话呢?所以他实话相告石康,瞿卫红死了,

几年前就死了,这叫真话不全说,假话全不说。

石康听到这话,沉默了很久,似乎是强忍住了泪水,追问他瞿卫红是怎么死

的,在哪里死的,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回答这些问题他当然不能全说真

话了。

他思考片刻,回答石康说自己知道瞿卫红的去向是因为瞿卫红辞职前给自己

打了报告,向他告知了辞职后想要回老家金陵,第二年春节的时候,他也曾到过

金陵想要看看瞿卫红过得好不好,但四处都没有找到她。

一年之后,他也决定离开农场回城,临走前在给老政委扫墓时,无意间听平

坟的当地人说起,不远处的村子里有一家人前不久给傻儿子买了个傻媳妇,傻媳

妇样子俊极了,而且奶子特别大,就是脑子不太好使,不管别人跟她说什么,她

都只会说「我的小香兰,我的小冰兰,妈妈给你们喂奶喝」这句话,他一听就觉

得这女人很可能是瞿卫红,所以便找到这家人,一看果然是瞿卫红,赶紧花钱把

瞿卫红从他们手里救出来。

救出来后,他也曾请医生给瞿卫红检查,发现瞿卫红身患重病,而且精神失

常,更可怕的是,她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医生告诉他,瞿卫红活不过一年

了,要么重病而死,要么难产而死,他安排瞿卫红住进了市里最好的妇产科医院

广济医院,想要救她一命,只可惜被那医生说中,她还是因为一场难产就逝世了。

瞿卫红逝世后,他遍寻瞿卫红的亲属,却发现瞿卫红所有的亲属也已经不在

人世了,他只好把瞿卫红的骨灰埋在了当年合作农场的后山上面,为她竖起了一

个无名碑,好让瞿卫红安息。

将是这段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假难辨的故事时,他发挥了自己最大的演

技,肢体动作,眼神流露,面部微表情,没有一处不到位,完美的塑造了一个深

爱着瞿卫红,但却不得不看着她离开自己的悲情中年大叔的形象。

石康相信了他的话,之后就是借酒消愁,拉着他喝到了半夜,疯话酒话大话

说了一箩筐,但偏偏就是不提半句瞿卫红,反而把他怎么把张燕搞到手的事情全

盘托出,临到要走,才挤出一句话,「有机会,你带我看看她吧。」

于是,他拿上了多年前就准备好的住院报告,死亡证明,以及一整套伪造的

文件,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日,带着老杂碎去了他多年前就竖好的无名碑,和他

一起挖出了多年前就准备好的骨灰盒,亲手把「瞿卫红的骨灰盒」交给了老杂碎,

拿到骨灰盒的那一刻,老杂碎就给他跪下了,称呼他为「孙哥」,表示无论任何

时候,自己都会无条件的给他这个大哥帮忙,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再往后,他还听石康说,他把「瞿卫红的骨灰」带到了y省省城,把「瞿卫

红的骨灰」洒在了「我们俩个人初次相识的地方」,真是可笑之极的举动,活着

不珍惜,死了却作秀,也不知道是演给谁看。

因为一句承诺,瞿卫红等了石康大半辈子也没等来他,时间早已证明这个老

杂碎的话基本就是放屁,他当时却鬼迷心窍的相信了,还允许石康参与自己的走

私生意给他利润分成,一手扶持起来了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虽然,这个白眼狼在他羽翼未丰之时向他提供了省制药三厂有两位老领导要

向中央举报他侵占国家财产的宝贵消息,令他得以在事态发酵之前就消除安全隐

患,但白眼狼总归是喂不熟的,当它哪一天发觉吃掉你也可以填饱肚子时,它就

会毫不犹豫地吃了你,石康这个老杂碎当年就是那么做的,他也差一点就被他给

活活咬死了。

时间到了1993年底,省制药三厂完全私有化后,害怕上级追责的石康辞

官下海,带着他搭上自己这条走私船赚来的一百多万,听从他的建议,在市区繁

华地段开了一家歌舞厅,干起了日进斗金的妓院生意,整天乐的跟弥勒佛似的,

时不时就请他到自己的店里玩女人,再也没念叨瞿卫红,也再没到「瞿卫红的无

名墓」

上扫过一次墓了。

这世上有三样东西谁也离不开谁,溜冰转盘玩女人,炸弹群交掷千金,卖春

满足了人类原始野性的兽欲,赌博满足了人类不劳而获的贪欲,毒品满足了人类

渴求快感的乐欲,这三者的诱惑力对任何人来说都无可抵挡,黄赌毒自然也就成

了人类社会的财富之源。

社会对黄赌毒的需求永远都是刚需,但它们又绝无可能变成合法公开的生意,

这样一来,即便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干这三个行当的人也是层出不穷,石康既然

已经干起了卖春的生意,接触到毒品也是十分正常的事,当利益熏心的石康为贩

毒的巨额利润而心动时,距离他孙德富要跌跟头也就不远了。

但就像他日后自我反思的那样,这个跟头他总归是要跌的,那是他命中注定

的一劫,逃不开也躲不了,挨过去就算是过去了,挨不过去那就算是交代了,幸

好他命不该绝,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重新站了起来。

一切都始于1992年,那一年年初,就在他与汤姆森夫人共度春宵不久后,

他通过汤姆森夫人的关系取得了香洲地区的居民身份。1993年春节期间,他

在同过去的老战友朱国治聚餐时,得知军队急需大量计算机软件,于是,他在香

洲注册成立了兴华国际有限公司,通过老战友的秘密渠道,同军工企业秘密进行

电脑芯片交易,当然了,这些芯片也都是走私的,他赚了大钱,军队省了小钱,

整个国家根本没人在乎他交没交税。

省制药三厂完全私有化后,他按照先前的约定,命令赵志把股份全部转给了

美国卡特彼勒公司,将兴华贸易有限公司与自己在香洲成立的兴华国际有限公司

合并,于1994年年初成立了兴华电子有限公司。

他成立兴华电子有限公司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更方便的为他走私得来的黑

钱洗白,这家电子公司并不钻研电子产品,而是专营芯片走私,之后他又把走私

范围扩张至医药器械、化工原料和通讯器材,走私所得提高了近五倍,赚的是盆

满钵满。

另一方面,在省制药三厂做工的孙家村子弟也经他旨意离开了省制药三厂,

他在原老乡会的基础上,组织了一个近百人的秘密班子,还是任命赵志为头脑,

刺探情报,打通管道,混乱对手,散播谣言,无所不用其极,他的走私生意能顺

风顺水,一半是他们的功劳。

另一半的功劳是属于他自己的,得益于他曾任对外贸易科科长两年多,他在

原有人情关系的基础上,辅之以钱色利益输送,先后网罗了十八个f市海关官员,

大量走私而如入无人之境。

至此,他完成了原始资本的罪恶积累,个人身价过千万,名下资产过亿;他

完成了私人势力的初步建立,总部设在津河区的秘密组织不仅是协助他生意的走

私帮,还收遍了津河区发廊按摩房的保护费。

那一年他四十七岁,心如欲壑,后土难填,他有花不尽的钱,想要什么都买

得到,他的女儿能歌善舞,成绩优异,前程一片大好,贤惠的老婆又给他生下了

一个大胖小子,他风情万种的情人也给他生了一个高鼻梁蓝眼睛的混血儿,他忠

诚效命的手下尊他敬他如神,他拥有了一切自己曾经想要的东西,但他还是却还

想要更多,他的目光盯上了另外一个一本万利的行当,贩毒。

自他干起走私以来,每一个决策都是他与汤姆森夫人共同作出的,唯独那一

次,他与汤姆森夫人产生了非常大的分歧和矛盾,当他把自己想要参与贩毒的想

法告诉汤姆森夫人时,汤姆森夫人立刻就表示了反对,还劝说他不要为了一点蝇

头小利,参与如此危险的事情,而且直言如果他执意要贩毒,那么自己马上带着

儿子孙东离开中国,因为她可不愿意和儿子孙东一起给他陪葬。

汤姆森夫人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彼时f市的毒品市场早已为他人所控制,同

样干的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行当,他对大名鼎鼎的毒枭杨子雄早有耳闻,此

人原是yz军区的一位戍边军官,1979年西南保卫战结束后,杨子雄利用其

对西南边境地形的熟悉,秘密组织其手下的士兵成批的把境外的毒品贩卖到中国

境内,当年他用于调教瞿卫红的那些鸦片,其实就是杨子雄的货。

在赚取了第一桶金后,杨子雄适时的选择退役,回到家乡f市开了一家小超

市,表面上看做的是正经生意,可实际上干的还是贩毒的生意,而且生意还越做

越大,不仅贩毒,还在西南边境的三不管地区扶持农民种罂粟,在热带雨林里建

立制毒工厂自己制毒,短短几年间,经由他手的毒品荼毒了大半个中国,说他是

当年中国大陆范围内最大的毒贩一点也不为过。

但杨子雄真正厉害的地方还不在于此,他的贩毒集团规模之巨已不是什么可

以藏得住的秘密了,f市乃至全省的高官们对他的所作所为全都心知肚明,却又

装作看不见,有人说杨子雄的后台在中北海,还有人说杨子雄只是个傀儡,给他

下命令的人才是真的厉害人物,但在他看来,杨子雄哪里有什么后台,无非是他

花钱把能收卖的人都收买了,让乱说话的人都闭嘴了而已,这些事情连他都能做

到,杨子雄做起来岂不是更轻而易举。

当年,他自作聪明的认为,只要他能给杨子雄开出足够好的条件,就一定能

让他让出f市的市场,比如,与他共享自己走私货物的渠道,又比如,给他的制

毒工厂投资,高价收购制成品,还比如,他可以将贩毒所得的五成分给杨子雄,

总而言之,只要他能顺利进入市场,分到第一杯羹,就不愁找不到办法搞垮他的

贩毒集团。

他这个计划的前提是首先要找一个自己认识,杨子雄也认识的人,作为中间

人,把他和杨子雄拉到一张桌子上吃饭。简直就像是写出来的故事一样,他一瞌

睡,就有人递枕头,老杂碎石康刚好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石康的父亲石英健长

期担任yz军区司令官,而杨子雄的父亲杨篪则长期是石英健的副手,杨篪中年

得独子杨子雄,石英健晚年得小儿子石康,二人出生于同一年,从小就是玩伴,

二人的关系可用「青梅竹马」来定义。

之后数日,他把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反复同汤姆森夫人解释了一遍又一遍,但

汤姆森夫人态度依然不变,二人谁都不愿意后退一步,那段本就八花九裂,用肉

欲换利益的关系不可避免的破裂了,汤姆森夫人带着他不到一岁大的儿子孙东回

了美国,他连儿子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汤姆森夫人走后,再也没有人能拦住他做死的脚步,他找到石康,让石康作

为中间人,引荐自己和杨子雄本人面谈合作事宜,本就对贩毒巨额利润跃跃欲试

的石康不仅答应了他的请求,还向他提出,如果此事成行,他们「兄弟」二人应

共同经营,所得利润三七分成,自己只拿三成,他劳苦功高拿七成。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就是在那一刻,他又做出了一个让自己后悔至今的决

定,他决定和石康联手,他把自己通盘的计划和打算,自己绝大多数的秘密全都

告诉了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这个背信弃义的老杂碎!

太想要成为f市黑道之王,同时垄断走私贩毒卖春行当的他被无谓的执念蒙

上了眼睛,没有看出石康与杨子雄兄弟两人沆瀣一气,没有看出石康牵线搭桥背

后的狼子野心,没有看出杨子雄笑脸盈盈背后的险恶企图,他自大自满地以为真

的是自己高超的谈判技巧搞定了这位比他小了整整八岁的大毒枭,十三年前的他

可真是图样图森破。

那是一个大雨之夜,他刚和杨子雄达成合作协议不久,正在筹备从杨子雄手

里购买海洛因的大额资金中,后半夜他亲自送走了一船给汤姆森夫人的货后,开

着他的第一辆轿车宝马7系e32回家,刮雨器已基本失效,挡风玻璃上水蒙蒙

地几乎无法辨识方向。

雨大路滑,车子走得很慢,越往前开,他的心就跳得越快,他隐隐感觉到不

太对劲,朝后视镜一看,果然后面有两辆车开始加速,看似要超他的车,但加速

非常慢,好像在找超车机会一样。可是那么宽的公路,他们想怎么超都行,哪怕

是从右方超过去都没问题。

几乎就在他意识到危险的同时,后面两辆车就突然加速,而且是一左一右冲

了上来。车窗摇下,每辆车两个黑洞洞的枪口,他赶紧一个急刹车,整个车子顿

时摇摆,车头车位一摆,正好撞上两辆车。

枪声响起了,但却不是打向他,而是汽车轮胎,不过因为车辆被撞击,四个

枪口吐出来的子弹全都打歪。他抓住这个机会,赶紧下车逃跑,就在这生死一线

的危急时刻,奇迹发生了。

忽然间,路灯,车灯,甚至是手电筒的灯,在一瞬间全都灭了,他也顾不上

探寻究竟,在杀手慌乱之际,一头就扎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在大雨落地

唰唰声的掩护下,藏进了路边的一个大号垃圾桶里。

那一夜,长得过分,他从垃圾桶往外看,尽管黑得什么也瞧不见,熊熊燃起

的怒火却把他的内心照得如白昼般明亮,这一切石康和杨子雄早就计划好了,他

们想要得到他所建立起的一切,所以他们要杀了他。

雨下了整夜,到黎明才淅淅沥沥地住了,空气显得格外清新。一直等到他的

车被拖车拖走之后,他才从垃圾桶里出来,他不敢回家,他不敢回公司,他不敢

联系任何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千难万难之际,他只想到了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就是孙家村,父亲的老家,也是他的老家。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徒步走到孙家村用了几天,也忘了路上曾经给过他一口饭

吃的好人都长什么样子,但他永远不会忘到达孙家村后吃的第一顿饭的味道,那

是家的味道,是母亲的味道,这味道让他重新昂扬精神,他决定向杨子雄和石康

发起反击,属于他的东西,他一定要拿回来。

这时候,瞎了一只眼睛的赵志也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十八个受了

伤的孙家村子弟。赵志告诉他,在他失踪当晚,总部位于津河区的秘密组织被警

方突袭,他带着弟兄们拼死反抗,绝大多数弟兄们要么战死,要么被警察抓住,

只有他和十八个弟兄逃出生天,抄小路走了四天才回到孙家村。

越是困境,就越能团结人心,激发斗志,只身逃回孙家村的他身无分文,手

无寸铁,世代生活在此的良善百姓们听闻他的遭遇后无不愤慨,十八名死里逃生

的孙家村子弟发誓一定要为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

于是乎,孙家帮在他出资重新修建的孙氏祠堂里正式成立了。

这个以孙氏家族为核心,以血缘宗亲关系为纽带,以封建礼教为帮规,经三

拜九叩,烧香敬祖而成立的秘密帮会的第一任帮主并不是他孙德富,而是他的远

方堂叔孙羲成。于情,正是孙羲成在他危难之际收留他进村避难,于理,也是孙

羲成召开村民大会,公开提议成立孙家帮,以全村之力为死去的孙家村子弟报仇

雪恨。

但实际上,那时已70岁高龄的孙羲成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帮主,这支由全村

18岁至30岁所有男青年组成的战斗连的司令官是孙家帮的副帮主,也就是他

孙德富。

他把总计180人的孙家子弟兵一分为三,忠义堂交予孙羲成的外甥叶胜军,

孝悌堂交予世代守护孙氏祠堂的毛氏后人毛彪,勇信堂交予自己最信任的干将赵

志,三堂各分50人。

名义上,忠义堂是守卫总堂及帮主周全的,孝悌堂是祭祖守陵看护祠堂的,

勇信堂是负责赏罚,执掌刑罚,教化人心的,他也的确是对孙羲成这么说的,但

其实并非如此,他对旧中国这一套洗脑用的搞法一点没兴趣,也不准备做个供人

顶礼膜拜的邪教帮主,无论忠义,孝悌,还是勇信,这些个虚头八脑的东西是挡

不住子弹的,要把他失去的东西从杨子雄和石康的手里抢回来,还得用实力说话。

然而,在实力方面,他和杨子雄相比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杨子雄贩毒

多年,有钱有枪有关系,他才刚刚发家,又离城一月有余,原本拥有的资源和人

脉也许都已被石康抢走了,他又可以拿什么同杨子雄对抗呢?

上天有好生之德而无绝人之路,老谋深算的孙羲成早有准备,领着他和叶胜

军,毛彪与赵志深入荒山,穿过狭窄的山道走进了一个极其隐藏的山洞。这个山

洞明显是人工修建的,两侧的石壁上可以看到人工开凿的痕迹,而且竟然还有电

灯和电线存在。众人皆不解,停下了脚步,孙羲成淡淡一笑,催促大家打起手电,

继续前行。

众人又往前走了十来米,被一扇大铁门挡住了去路。巨大的铁门上面早已锈

迹斑斑,但却是半开着的,显然这是因为几十年前孙羲成来过的缘故。他和其余

三人一起使力,时隔多年再次打开了铁门。

一进到里面,除了孙羲成以外,所有人都傻了。地上摆了几挺在日军侵华时

期使用的九二式重机枪和歪把子轻机枪,还有几只还没胳膊粗的掷弹筒,看来,

这里是日本人当年的军火库。

他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在进来的门的旁边有一台发电机,赶紧走过去,拿

起摇把试着摇了一下。没想到这不知道扔了多少年的老古董竟然成功的发动了,

紧接着一盏接一盏的电灯亮起了昏暗的灯光。

孙羲成到了此时才揭晓答案,告诉众人他当年就是在这个山洞里找到了五杆

破枪,用它们从那些高举旗帜的人手中夺回孙家村的。众人皆惊叹不已,不仅为

他的话,也为这座军火库庞大的规模。

他们所处的位置应该是一个大厅,面积怕是有一千多平米。一挺挺的机枪直

直地对着大门,几具穿着日军军服的骷髅盘腿做在机枪后面,似乎随时都准备着

给侵入者以毁灭性的打击。除了这些之外,大厅里还有三个通道,每个通道都宽

敞的可以并排行驶两辆卡车。

他很快就知晓了这个庞大的地下工事的真实面目,他用自己从床上学来的英

语,读懂了放在大厅钢制的桌子上的一份用英文日文双语编写的基地介绍和地图。

这个基地是在1944年年底,日军已经败绩显露时,由当时的东部派遣军

为了坚持继续战斗而修建的一个秘密军事基地。基地内储存有大量的武器装备和

少量的油料。共计三八步枪近六千支,九六式轻机枪二百挺,英制布伦轻机枪五

百挺,九二式重机枪一百挺,美制勃郎宁重机枪一百二十七挺,各式英制美制冲

锋枪步枪近万只,还有掷弹筒三百六十具,各式迫击炮一百八十门,三七战防炮

三十二门,九二式步兵炮十二门,七五山野炮七十八门,一零五榴弹炮和加农炮

各十二门……还有日本九五式坦克十辆,装甲车十辆,各式卡车一百辆,三轮摩

托三十辆,美制吉普十三辆,美制的,英制的坦克,装甲车等等。

这些数量巨大的枪械的弹药整整堆满了一个面积超过二千平米的巨大弹药库,

可以说是数不胜数。根据资料显示先期存放的有数目统计的弹药数量中仅三八步

枪用的6。5毫米友坂步枪弹就有三百万发,九二式重机枪的七七弹也有一百万

发。

掷弹筒用的榴弹一万枚,各种型号的迫击炮弹近两万发,其他各种型号的炮

弹六千多发。后期更是将战场缴获的英军,国军,美军的大量武器弹药大量的填

充进来,只是具体数目已经无法统计了。他从发现的一个洞库里成排摆放的高射

机枪和高射炮还有堆积如山的弹药,就可以估计数量绝对少不了。

虽说已过了五十年,基地里的绝大多数武器装备早就生锈作废了,更不要说

需要重油料才能启动的摩托、装甲车、卡车、吉普车,但因为其数目实在太大,

就算剩下个零头,也足够他们这两百人用了。

接下来一连七天,他带着所有孙家帮子弟,天天都来这个基地里淘宝,他们

费了不少功夫从一些未开封的箱子里找出了十几把比利时产的1932型快慢机,

一箱日本三八式步枪,九六式和布伦式轻机枪各三挺,九二式重机枪和美制12。

7毫米的高平两用机枪各三挺,二十把美制m1941半自动步枪,并配齐了这

些武器所需要的弹药。

中国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总是喜欢把自己豪华的坟墓建在发迹之地,他们把

那些地方称之为「龙兴之地」,他们想要利用某种神秘的力量保佑自己的江山千

秋万代永不变色,但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成功了。年轻时,他对这样的行为很是

鄙视,多年后,他彻底改造了这个基地,在这里修建了一个豪华的墓地,随着年

纪日长,他开始相信一些事情,他相信那里会是他和瞿卫红永生的天堂,他相信

这里就是他的「龙兴之地」,从这里出发,他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帝国,从一场战

争开始,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争。

十大箱军火被搬出基地,藏进了村里专门采购化肥的四辆大卡车车厢的墙板

里,跟着整个孙家帮,包括他,叶胜军,毛彪,赵志以及孙家村180名子弟兵,

走过二百多公里蜿蜒曲折的山路来到了f市。

重回f市,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他的家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妻子,女儿

和小土豆都命丧火海,他所建立的兴华电子有限公司被石康吞并,他失去了家庭,

失去了事业,失去一切,这一切的发生汤姆森夫人早已提醒过他。

莫斯科不相信眼泪,他收起悲伤,拿起了枪。

首先,他要夺回自己的阵地。狡兔三窟,仅得免其死耳,他的家虽然被烧了,

但他能藏身的地方却有的是,他坐镇位于市区的一栋写在老战友朱国治名下的别

墅,指挥赵志的勇信堂监视石康的行踪,将其劫到了自己的面前,二十人,十杆

枪,老婆孩子,就把这个老杂碎吓了个半死,乖乖地把兴华电子有限公司还给了

他,以解散关门的方式。

此举向杨子雄传递了一个十分明确的信息,他重回战场了,这场战争不仅没

有结束,反而才刚刚开始。攘外必先安内,他借毛彪之手杀光了兴华电子里所有

吃里扒外的奸细,还有一个被抓进监狱试图告密的孙家村子弟,以秘密的方式,

然后提拔孙家帮诸人接替他们的职位,将公司更名为承宗实业有限公司重新开张。

从此以后,孙家帮就是承宗,承宗就是孙家帮,帮内他是掌握实权的副帮主,

他规定帮主之位不可由有过前科的人担任,以免再次发生类似警方从赵志入手顺

藤摸瓜突袭孙家帮之事,帮外他是热心慈善的明星企业家,他高调宣布捐资五百

万,在f市周边的贫困县建立三所希望小学,大力塑造自己的正面形象。

敌方在暗,我方在明,他开始随时随地穿防弹衣,胆小如鼠的石康走到哪里

保镖带到哪里,杨子雄再也不公开露面,他们三人谁也干不掉谁了。

于是,自1994年10月开始,这场战争演变成了一场津河区内所有帮派

都参与的黑帮战争。

津河区内由他控制的孙家帮与由杨子雄控制的红枪会,分别砸下重金拉拢区

内的中小帮派与对方为敌,津河区内械斗不断,枪声不止,由石康的叔叔领导的

f市政府与由石康的哥哥领导的刑警总局对此的政策是,将这场黑帮战争限制在

津河区里,只要不捞过界,干扰区外秩序,他们就当作看不见。

作为这场战争的对战双方,他有死命效忠的孙家帮,用之不竭的军火库,杨

子雄有比他雄厚数倍的财力与兵精粮足的准军事部队,他死守地盘,杨子雄主动

出击,双方你来我往,互有胜负,一时半刻谁也没办法消灭对方,战争很快就进

入了相持阶段。

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人类历史上每一次以少胜多的

战争说白了都是这个道理。杨子雄利用石康给他设下圈套,勾结警方暗中监视赵

志,原本打算对他一击毙命,不给他留一点活路,但他失败了。他孙德富福大命

大,逃过一劫又东山再起,集合所有力量发起反击,杨子雄却气急败坏的分散力

量四处出击,还想把他给一锅端,但他又失败了。夜长而梦多,日久而生变,杨

子雄又想靠其雄厚的财力拖垮他孙德富,孰不知自家后院的火就要烧到他自己的

屁股上了。

点起这把大火的人是一个名叫刘东来的转业军人,一路跟着杨子雄从大西南

转战到f市,是杨子雄贩毒集团的元老级人物,同时,他又是刑警总局的刑警,

兼具这两重身份的他可以说是杨子雄最为倚重的手下,如果当年没有爆发那场战

争,他是决然不会与杨子雄分道扬镳的。

杨子雄是打了一辈子胜仗的将军,他从没面对过自己这样的对手,这场况日

持久的战争让他的性情变得多疑而暴躁,以至于怀疑上了自己最忠诚的士兵刘东

来。

事情还要从一箱从地底挖出来的脏钱说起,所谓「脏钱」,是指靠犯罪行为

赚取的,因金额太大无法洗白,不得不深埋于地底的不义之财,杨子雄贩毒多年,

赚的钱不计其实,他给地底埋下的脏钱已经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到底有多少了,

挖掘机一不小心挖出了一千万,这钱在f市没人敢拿,也没人敢说,谁都知道这

钱是谁的,这钱自然也回到了它的主人,也就是杨子雄的手上。

这种事情放在当年本来不是个大事,可偏偏那个节骨眼上,由刘东来负责的

一批货被边境缉毒警缴获,他白白损失了一千万,两个一千万放在一起,杨子雄

觉得不对味了,如果刘东来说了假话,这批货没有被缉毒警缴获,而是他卖了这

批货,私吞了这笔钱,害怕自己发现而把这一千万脏钱埋到了地底呢?

一旦开始有这个想法,他就停不下来了。他回想起了每一个刘东来表现不正

常的瞬间,该笑的时候他为什么一脸严肃,该说话的时候他为什么发呆,该交班

的时候他为什么会去上厕所,周围人为了一己之私,也不断迎合他毫无根据的猜

忌,很快,他在心里就认定了刘东来就是叛徒。

刘东来当然也察觉到了自己处境不妙,他不顾生死安危,面见杨子雄力证清

白,杨子雄对他还是将信将疑,嘴上宣称自己从没怀疑过他,但暗地里却派人暗

杀刘东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杀了再说。

刘东来亦非等闲之辈,他自知杨子雄已不可能再容他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

友,他转头向西,向他孙德富,这个杨子雄遇到的第一个强劲对手递上了投名状,

把杨子雄集团的核心机密全盘托出,包括其老窝,组织成员,贩毒渠道及窝点等

信息,他就像官渡之战的曹操一样,力排众议,接纳刘东来加入孙家帮,并委之

以勇信堂堂主之位。

胜利的天平就这样倒向了他,这场战争也进入到了最后一个阶段,决战。

在刘东来这个刑警的帮助下,孙家帮以迅雷不及掩耳血洗了杨子雄在f市内

所有的贩毒窝点,消灭了其近乎一半的有生力量,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又直捣黄

龙,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攻入杨子雄集团的秘密大本营,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重溃杨子雄集团,一举奠定了胜局,为这场黑帮战争画上了句号。

1994年12月25号,也就是那一年的圣诞节,他代表孙家帮与杨子雄

正式达成了和解,约定双方今后井水不犯河水,孙家帮不涉足贩毒,扬子集团不

涉足走私,杨子雄集团可用孙家帮的渠道贩毒,所得一成收入归孙家帮,孙家帮

每年需向杨子雄集团上交保护费,即走私收入的一成。

孙家帮是战争的胜利者而不是失败者,但在这个和约中,杨子雄不仅如愿得

到了他们走私的渠道用于贩毒,而且他们每年还都得向杨子雄集团上交所谓保护

费,当时孙家帮中不少人对此很是不满,甚至主张乘胜追击,一劳永逸的彻底消

灭杨子雄集团,杀掉杨子雄和石康向死去的弟兄们谢罪。

的确,这份和约看起来实在是太过「丧权辱国」,但为人君者必谋定而后动,

通盘思虑后再做决策,万万不能感情用事,他纵然恨老杂碎恨得牙痒痒,但老杂

碎是石英健的儿子,f市市长是他的叔叔,f市刑警总局局长是他的哥哥,甚至

是计生委主任都是他的远亲,整个f市几乎就是人家石家开的,他要是杀了石康,

非进监狱不可。

而他不杀杨子雄,甚至还向杨子雄集团交保护费那就更是无可奈何,刘东来

倒戈向他后,告诉了他一个关于杨子雄后台的惊天内幕,他要是敢打杨子雄和杨

子雄的贩毒集团一点主意,那就是与赤党作对,与赤党做对的下场就是被坦克压

死,就像政治风波里那些个头脑发热,一地鸡血的学生们一样。

当然了,这些考虑他是不用跟手下说那么多的,他在孙家帮全体成员的会议

上只给他们算了一笔账,孙家帮每年走私的收入仅是杨子雄集团贩毒收入的四分

之一,杨子雄交给他们的「十分之一」远远大于他们向杨子雄集团交的「十分之

一」,他们不仅没赔钱,每年还净赚800万,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战争结束了,和平降临了。津河区内大大小小几十个帮派经他与杨子雄协商

后分别被双方有序收编,群雄争霸的时代结束了,孙家帮与红枪会共治f市地下

社会的两强体制被建立起来,直到六年后杨子雄集团被时年仅22岁的警校实习

生石冰兰彻底消灭,这一体制才被打破。

经此一役,他放下了一切无谓的执念,变得无牵无挂,无畏无惧,不仅在跌

倒的地方爬了起来,还比以前走得更远,他用了六年时间建立了一个以孙氏先祖

为名的商业帝国——承宗集团。

承宗集团的基石是一座楼。战争结束后的第二年,他斥资千万建了一座看上

去略显土气的七层小楼,这是他从老杂碎那里得来的灵感,他给这座楼起名叫红

楼。

红楼的第一楼是接待大厅,最显眼处装裱着「红运当头」四个大字的书法作

品;第二层是餐厅,他不但四处搜罗好酒,从香洲聘请厨艺精湛的大师傅亲自掌

勺,还托汤姆森夫人弄来了不少名人字画,装点气氛,附庸风雅;第三层是桑拿

浴房,酒足饭饱之后,客人可以来这里放松享受,他专门从石康的歌舞厅物色了

数十名年轻美貌的妓女在这里提供服务,每个按摩包间内都有进口的双人按摩冲

浪浴缸,一张仅供两人入座的小沙发和一张可控角度的按摩床;第四层是歌舞厅,

有三个包间,所有设备都采用当时国际最好的产品,制造出一流的音响和灯光效

果,每个包间内还有一个小型舞池,可供人兴歌起舞,尽情欢娱。第五层是客房,

全套欧式装修风格,完全隔音;第六层是总统套房,装修更加豪华,内含暗室,

性虐用具一应俱全;第七层是他自己的办公室,摄像头遍布。

任何一个官员,无论他官职大小,无论他心情如何,无论他是否愿意,只要

他从一楼到七楼,享受了红楼的一条龙服务,他就成为了俘虏,要反过来为走私

提供帮助和庇护了。

依托这座小小的红楼,他拿出杨子雄集团贩毒的分成用于铺路,铺路的手段

可以总结为「五子」,即票子、女子、房子、车子、孩子,只要把这「五子」全

方位关照到,上至中央,下至地方,任何一个官员都能轻易拿下,他就像蜘蛛结

网一样,左右逢源,最终结成了一张复杂、实用、坚固的走私大网。

有了这张走私大网,他把走私范围迅速扩大至利润更为丰厚的石油、香烟和

汽车,又以走私暴利涉足f市房地产业、娱乐业、体育业,零售业、制造业、餐

饮业、能源业,至1996年,承宗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成立,旗下有包括承宗实

业有限公司在内的全资子公司七个,控股公司五个,参股公司一个,注册资本达

50亿。

次年他就被f市政府评为f市爱国爱党的商界领袖之一,一时间,他的承宗

集团成为f市闻名遐迩的巨型民营企业。

十年前,在他五十大寿的庆功之日,设计高达88层,总投资30亿的时代

广场破土动工,他邀请了中央、省、市近两千名嘉宾,每人都发了一袋价值数千

元的礼品,还摆下俱是鱼翅、鲅鱼、人参、燕窝的豪华宴席,那阵仗那排场真可

谓是在无古人后无来者。

十年后,在他六十大寿的舞会之夜,他身居汤姆森夫人当年住过的庄园,坐

在儿子孙东出生的大厅里,闭眼听着悠扬婉转的乐曲,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过去,他从没有时间去回忆,去忏悔,去反思,是癌症给了他时间去做这些

无用之功,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抽刀断水

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老板,不好了。她是有备而来的,似乎已经逃出庄园了,后门有警车来接

应。您看,是不是追出去?」

深陷于回忆的孙德富完全没有察觉到一脸汗珠的丁超,直到丁超凑到他耳边,

用十万火急的语气说话时,他方才意识到铩羽而归的丁超和无比紧急的事态。

他早已在这庄园里布下天罗地网,没有孙威的帮助,石冰兰怎么可能仅凭自

己就逃出去,孙威这样做会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如果叫石冰兰找到瞿卫红,找到

那座山,他之前所布下的一切安排就都完了!

孙德富猛地睁开了眼睛,杀气凛凛地看了丁超一眼,丁超立刻带着庄园里所

有的保镖往后门赶去,平日里就训练有素的他们并未闹出多大的动静,因此也没

惊动到大厅里正在跳舞的人群,大概是里面的舞曲声本就很响,将这一切都掩盖

了过去,否则单是听到警笛轰鸣,恐怕早就有人出来查看究竟了。

两分钟后,丁超垂头丧气回到了孙德富的身边,一语不发,孙德富见状长叹

一声,两只手死死地攥着拳头,嘴唇微动,「叫……叫小威……叫他……叫他…

…」随着他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鲜血不断的从他的口鼻中溢出,他晃荡了两

下,身躯像失去了脊梁骨般颓然跌倒在地。

「不好啦,不好啦!寿星佬晕倒了!」

看护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大厅忽然间万赖俱寂,丁超一

把将孙德富抱起跳下高台,众人默不作声地自动让出了一条路,狂奔的丁超额头

上的汗水滴滴落下,喧嚣而繁闹的舞会愕然而止。

(五)。

注:本节内容的时间开始于原作第二十九章,在六十大寿的生日舞会上晕倒

后,孙德富只打了一夜的点滴就返回了孙宅,他基本上整天都不说一句话,只见

了一位来自美国的白人律师,但这天早上,他说话了……

这是一间布置的极其奢华的庞大卧室。

卧室里摆放着沉香木大床,衣柜等华贵家私物品,地上铺着伊朗产纯羊毛红

地毯,墙上张贴着名家字画,如果打开顶上悬挂着七彩吊灯,这间卧室几乎可以

和总统套房相媲美。不过此时此刻,吊灯却没有打开,透过玻璃幕墙洒进了几缕

阳光,映照出一个老人孤独的身影。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头发已经掉光了,脑门微微有些突,下面是两个有些下陷

的眼窝,高而挺拔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周围是白色的山羊胡子。虽然他是坐着的,

但是看上去他的身材绝对不矮,而且他整个宽大的骨架还显得他比一般人看上去

要高大一些。满是褶皱的苍老面容使老人的两颊更显瘦削,他凹陷的眼眶里射出

明亮的光,眺望着远去的夕阳,脸上带着种深深的落寞表情。

孙德富坐在那里,透过彩色的玻璃幕墙向外凝望着。天气晴朗的话,他能看

见几公里之外的时代广场,但今天不行,今天的天气有点阴凉,风很大,还有厚

厚的云层。这种天气对死亡倒是挺合适的,树枝上被风吹落的最后几片叶子飘落

在下面的停车场上。

几天前,他把最后的遗嘱交给了亨利律师。今天,他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他备受病痛的折磨,这样做总比这么苟且活着要强,到了来世如果可以选择,他

也许会尝试做一个好人。

他名下的资产超过110亿赤币。他拥有过一切曾经想要的东西——从游艇、

飞机到女人,从欧洲的庄园、阿根廷的农场到太平洋上的岛屿,还有纯种马,甚

至一个足球队。

他什么都有过了,除了家庭。家庭是他痛苦的根源。

他有过四个儿子——他们中的两个,也许是三个还活在世上,他们的母亲各

不相同,但没有一个是他与亡妻所生,他亲手埋葬了那个他还来得及取名字的小

土豆,还有他从来都没有爱过的妻子。

他有过两个女儿——她们的名字都叫孙红霞,一个已经死了,与他的亡妻与

小土豆葬在一起,另一个是他十年前从孤儿院里收养的孤儿,她有着和亲生女儿

相似的容貌,相似的性格,相似的歌声,所以他把亲生女儿的名字也送给了这个

孤儿,有时候,他自己都忘记了此孙红霞非彼孙红霞。

可是如今他风烛残年之时,他的儿子和女儿们却没有一个人会为他送终,他

不怪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选择了孑然一身,孤身赴死。

从呱呱落地到今时今刻,六十年间,他的前半生是个好人,一事无成,备受

欺辱,他的后半生是个坏人,功成名就,为恶多端。他给自己写的墓志铭只有四

个字——黑白无间。在这世上,没有大公无私的好人,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人,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一语成妄,一语成殇,一喜一嗔,一哀一乐,皆在一念之

间。

十二年前,他在一念之间动了善心,从大火中救出了一个孩子,如今这个孩

子再次遭遇险境,没有人能救这个孩子,除了这个孩子的父亲,尽管这个孩子从

来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尽管救这个孩子会毁掉他亲手建立的商业帝国,甚至搭

上自己的性命,但他不在乎,在临死之前他想做一件好事,不为别人,只为骨肉

血亲。

自张燕背叛他起,他就从没期盼过孙威的存在,然而老天爷却和他开了一个

大大的玩笑,那个他从来没正眼瞧过的,欺骗瞿卫红横刀夺爱的孙迪傅竟给他白

白养了十五年的儿子,至死他都以为孙威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他最后一次和张燕见面是在1995年闷热的夏天,张燕双眼又红又肿,穿

着单薄的衬衫,肚子明显的隆起,他一点也不可怜张燕,他把张燕从庄园门口赶

走,张燕就在庄园外的街上大喊大叫,大哭大闹,他只好请张燕进了门。

不过就是讹钱而已,当年他就是这么想的,他把二百万现金放到张燕面前,

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再也不要来找自己了。出乎他意料的是,张燕不要钱,二百

万不要,五百万也不要,她真的不是来讹钱的,那她挺着个不要脸的大肚皮是来

干什么的呢,难不成是老杂碎把她抛弃了,又回过头想来靠自己了吗?

他不想耽误时间,把心里的疑问都说出了嘴,张燕摇了摇头,把他所有预设

答案的问题都否定了。然后,张燕用自己的立场把她「被迫」与石康偷情,儿子

孙威撞见伤人入狱,丈夫孙迪傅心脏病突发而死,又「被迫」改嫁石康的整个过

程叙述了一遍,讲完这些,她忽然哽咽了,两行清泪从本就红肿的眼睛里流出,

划过憔悴的脸庞。

张燕擦了擦眼泪,接着说自己刚才去了监狱探监,说孙威比两个月前又瘦了

一圈……说着说着,张燕的情绪又一次崩溃了,靠在他的肩头哭泣起来,虽然声

音已经恨克制了,但他能感到张燕内心的悲痛,失望与悔恨。

他就是在那一刻动了善心,他给张燕递上纸巾,安慰张燕说一切都会变好的,

问她需要什么帮助,只要自己能做到的事情,自己一定帮忙。

听到他的话,张燕从他的肩上离开,再次摇了摇头,用与刚才截然不同的,

极其平静的语气,缓缓道出了一段尘封往事的真相。

多年前,在他离开f市到农场做工后,孙迪傅觉得机会来了,开始追求张燕,

张燕不答应,拒绝了孙迪傅一次又一次,孙迪傅不甘心,在下乡前强奸了张燕。

半年后,孙毅安逝世,孙迪傅回家省亲,孙毅安临终前恳请张燕嫁给儿子孙

迪傅,张燕答应了,孙毅安含笑而终。孙迪傅与张燕结婚后,孙迪傅一直想要个

孩子,但张燕的肚子迟迟不见动静,孙迪傅愈发不满,时常对张燕拳打脚踢,张

燕忍无可忍,偷偷离家出走,参加了县城的文工团。

再下来,就是1976年五四青年节他在树林里强奸张燕了,张燕跳过了这

部分,话头一转,又说孙威出狱后就年满十八岁了,他心头一震,手里的夹着的

雪茄都给吓掉了,惊呼不可能,孙威绝不可能是他的儿子。

张燕这次却点头了,无比笃定的说自己怀上以后就算过日子,孙威只能是他

的孩子,自己本打算把这个秘密带入坟墓,但现在孙威有难,自己一个弱女子又

没办法保护儿子,只好来找他,孩子的父亲,堂堂承宗集团的老总。

他还是不敢相信张燕说的这一切,反问张燕,孙威犯罪坐牢是天经地义的事

情,在监狱里能出什么事,更何况再过两个月孙威就出狱了,一个乳臭未干的臭

小子,谁会想要他的命呢?

张燕依旧很坚定的看着他,言之凿凿说自己在电话分机里偷听到了石康和一

个男人打电话,这个男人命令石康在孙威出狱后放火烧了他家,「以永久后患」,

张燕说这是那个男人的原话,石康毕恭毕敬的答应了。她跪在石康面前,哭着求

石康放过孙威,但石康只是叹气摇头,说那个男人的话他必须听,否则全家性命

不保。

应该说那时他很想相信张燕,但经历过那场战争过后的他对人的信任已低到

了冰点,又因夹杂着对石康这个老杂碎深入骨髓的恨,他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敲其骨、吸其髓、寝其皮、薅其毛,但他却办不到,所以他害死了老杂碎的儿子,

那个还在张燕肚子里的小婴儿,用一杯加了流产药的热茶,然后送走了张燕。

于是,从那天起他就派人开始在孙迪傅家周围蹲点监视,在孙威出狱的前一

天,他发现有人翻窗进入孙迪傅家中呆了整整一晚上,孙威出狱当天,又有人假

扮成送气工给孙威送了两罐煤气。得知这个情况,他命令蹲点监视的人按兵不动,

在大火烧起来之后再进屋救人,很明显是有人想要孙威的命,如果他提前把孙威

救出,那么他就会引火烧身,很可能会再次引发一场战争,因此他才如此下令,

一为让幕后杀人者认为孙威已死,二是检验孙威是否真的如张燕所说,是自己的

亲生儿子。

在他从大火中救出面容已经完全烧毁的孙威后,这两个目的都实现了,一份

报纸宣告了孙威的失踪,一根头发证明了孙威的身世,他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可以与孙威父子相认,培养孙威作为自己的接班人,但这无疑会给他带来

无穷无尽的麻烦,他也可以把孙威改名换姓偷渡到美国,托汤姆森夫人关照孙威

在美国的生活,但这无疑会失去他这个刚刚得到的儿子。

他茶饭不思,夜夜失眠,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自私的决定采取第二种方法,

把孙威远远的送走,临走前他还告诉孙威,他的父亲孙迪傅是他的「故交」和

「老友」,老杂碎听说他出狱不肯放过他,派出杀手放了一把火,企图将他赶尽

杀绝。

说者无心,他那么说不过是因为他痛恨老杂碎,又想掩盖自己是孙威的亲生

父亲,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孙迪傅与他确为故交,没他收留孙迪傅,孙迪傅

可得蹲几年大狱,孙迪傅头顶绿油油的给他养了十五年的儿子,他称之为「恩人」

也不为过嘛!

听者有意,这些话进到孙威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个意思了,心智尚未成熟又满

心仇恨的他连想都没想就轻而易举的相信了他的一面之词,他的话就像一颗小小

的种子,让仇恨在他的心里发芽生根,现在,这颗种子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仇

恨、偏执、暴虐把孙威变成了今天f市人人闻之胆寒的「变态色魔」。

他现在十分后悔安排孙威回国,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就再也无法合上了。

两年前,老杂碎和他的第二任老婆霍玉兰在一次车祸中意外双亡,他以石康

老友的身份受邀参加葬礼,故作姿态的称赞石康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

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当时,台下的人无不窃窃私语,强忍着不笑声来,只有石家姐妹是真把这些

反话当了真,而且石冰兰的眼睛里还暗藏着杀气。葬礼结束后不久,刘东来又向

他报告说石冰兰找到了其把柄,威胁其打入作双面卧底,以帮助警方收集他参与

走私犯罪的证据。

其实,石冰兰在以一己之力铲除杨子雄贩毒集团后,他在刑警总局的内线就

已经向他报告说石冰兰又把目光盯到了他的承宗集团和孙家帮了,不过那时石冰

兰只不过是个普通警员,还不足为惧,但他没想到石冰兰刷新了「神奇少女」任

霞的记录,24岁就当上了刑警队队长,而且只用了两年时间就已经查到了刘东

来的头上。

因此,他从两年前开始就把石冰兰视作了自己平生最大的对手,更令他深感

忧虑的是刑警总局的赵局长也把枪口对准了他,站在警方的角度看这也不奇怪,

孙家帮和杨子雄集团唇亡齿寒,杨子雄集团土崩瓦解了,赤党下一个要和谐的对

象自然要轮到他孙家帮了。

他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他关了最招风的红楼,将其改造成了少年宫,捐给

了市政府,又多方运作,当上了中央政协委员,算是给自己披上了一层护甲金刚。

就在他以为万事大吉之时,他发现自己得了绝症,肺癌晚期。他不怕死,十

三年前他就已经死过一回了,但他的病却不得不让他提前为孙东接班安排后事,

可他又不能不提防石冰兰,于是,他想到了远在美国的儿子孙威,他在今年年初

安排孙威回了国,告诉他复仇的时刻到了,他极其自私的想要利用孙威复仇心切

的心态,以达成自己扰乱石冰兰的注意力,从而有序安排孙东接班和自己的身后

事。

孙威一开始绑架的六个女人都很普通,他玩死了这些大奶女人后,就在她们

的身上写下「奶大有罪」的英文扔到公共场所,这般堪称天才的犯罪手段立刻就

使刑警总局几乎将一切警力都投入到了寻找「变态色魔」上,屡屡针对他的赵局

长也焦头烂额无心再追查他。

但是,从孙威绑架的第七个女人,副市长萧川之女萧珊开始,事态的发展开

始一点点超出了他的控制,孙威的胃口越来越大,外国人,明星,警察,甚至是

石冰兰的姐姐石香兰,他暗中协助孙威本想借以控制他,不曾想与孙威接触久了

他越发欣赏这个与自己年轻时极其相似的儿子,竟与他一起合作绑架调教大奶女

人而无法自拔,以至于事态糟糕到了现在这个局面,他不得不在自己打拼了半辈

子才建立起来的承宗集团和儿子孙威的未来之间做选择。

在他六十大寿那天的舞会上晕倒后,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面他

见到了很多人,重温了很多事,他见到了父母,他做了大半辈子的坏人坏事,他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可是父母不在乎他做了什么,母亲把他抱在怀里,

父亲和蔼可亲的对他说,孩子,不管你做了什么,我们永远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然后,他醒了,如梦初醒,他做出了决定,他决定代孙威赴死,燃烧自己点

醒执迷不悟的儿子,他把自己对孙威最后的交代写成了一封绝笔信,然后将这封

信扫描成图片存入微型硬碟,又把微型硬碟吞入体内,他料定警方绝不至于连他

的遗体也不放过,这样做等他死后就可以借亨利律师之手,将硬碟转送给孙威了。

他还把开启密档的密码提示问题设为「父亲的姓名缩写」,他相信孙威总有

一天会发现所有的真相,如何看待亲生父亲是他的问题,而他所做的就是任何一

个父母都会为自己的孩子做的——「我们永远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他为孙东留下了一座军火库,以防止自己死后有人篡权夺位;他为殷秀文,

这个他死去女儿的转世之人留下了一大笔遗产,好让她安身立命;他把亡妻、孙

红霞和小土豆写进了孙家族谱,永远铭记他们的存在;他出资重建了失火焚毁的

f市儿童福利院,宽慰也许已死在大火中的瞿卫红的遗腹子,假如他还活着,至

少他还有家可回。

最后,他为自己修了一座大理石坟墓,他亲自到过那里,修得很漂亮很气派,

在他的「龙兴之地」,他的小红会陪伴他永生永世,他什么都有过了,他感到厌

倦了,这是他最后的愿望,现在他已经准备好了。

他按了一下轮椅上的按钮,一直等候在门外的佣人走了进来,哈了哈腰,给

他拿来一只无线电话机,他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早就想好的话,然后对着话筒说了

出来:「3号吗?是我!我叫你处理掉楚倩和石香兰,你进行的怎么样了?嗯,

很好!从现在起你就给我消失,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六)

注:本节内容的时间开始于原作第三十章后,石冰兰确认了瞿卫红就是自己

的亲生母亲,又得到了孙德富参与犯罪活动的监听证据,立即就向赵局长提出了

拘捕孙德富的请求,孙德富被捕后,向石冰兰承认自己是「变态色魔」,做的一

切都是因为他痛恨大奶女人,说完就在一阵狂笑中陷入昏迷,审讯不得不临时中

断,孙德富被送往协和医院抢救,深夜时分丁超突然带枪手劫人,石冰兰及时发

现,迅速控制孙德富,威胁枪手停止抵抗,哪料到孙德富的生命已到了最后一刻,

石冰兰追问生母遗体所在何处,孙德富答非所问的挤出两句话后撒手人寰。孙德

富死后,由其托付的美国律师亨利找到了孙威,把从孙德富体内找到的微型硬碟

交给了孙威,孙威满含热泪地读完了那封信……

乌云压顶,天色阴沉沉的,似乎大雨随时都会落下。

四个人走在半山腰崎岖的山路上。一个老男人走在最前面,两个年轻人走在

中间牵着两头毛驴,毛驴拉着一辆平板车,平板车上放着一个盖着红布,尺寸极

大的东西,一个男人手中拿着一束花,跟在最后面。

那个男人大约三十岁上下,头上戴着鸭舌帽,脸上带着墨镜和口罩,全副武

装使人在阴暗的天色下更难看清他的容貌。

只听得最前面的老男人说了「到了」两字,这五个人都停下步来。

他们停在一座坟墓前,这是一个用大理石打造的豪华坟墓,长宽高各有十多

公尺,就像个小型的别墅,墓门前还雕刻着两尊门神像,前面摆放着不少花圈和

供品。小伙子也伏下了身,把手中的花放在了墓碑前。

「抬进去吧。」男人用沙哑的声音道。

老男人将汉白玉的的墓碑向左推了三下,又向右推了三下,然后向前扳动。

墓碑缓缓移开,露出一条石砌的墓道,老男人和两个年轻人合力把盖着红布

的东西从平板车上取下,「哼哧哼哧」的把手里的东西抬来起来,男人点着了打

火机走在最前面,为后面的三人照亮了墓道。

他们四人转了三个弯,又打开一道石门,终于进入墓室。

这墓室就好像一个小型的住宅,陪葬的各类物品一应俱全,但却弥漫着一股

刺鼻的药味,只见在墓室的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里面盛满了透明的

液体,液体里浸泡着一个老人的遗体标本,虽然看上去有六十多岁的面容,又是

满脸的皱纹,但是却因为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加之两胯之间那勃然耸起的粗大

肉棒,丝毫不见老人特有的萎靡之感,让人觉得他好似还活着一般。

男人指挥其他三人把盖着红布的东西放在了这巨大的玻璃容器对面,沉吟片

刻,一把揭开了红布,显然,红布之下的东西让其余三人都吓坏了,小伙子从口

袋里拿出了一沓百元大钞,很快就打发走了满脸惊愕的三个人。

红布之下是另外一个玻璃容器,只不过比原先就摆放在墓室中的要旧一些,

小一号,玻璃容器里的液体已被冻结成了冰块,一个巨乳女人的遗体镶嵌在其中。

那光溜溜、一丝不挂的胴体被摆成了个下跪的造型,而且跪拜的方向正好朝

着另外一个玻璃容器中的老人。

尤其堪称惊人的是,虽然这个女人的身体标本已经历了长久的岁月,但依然

保持得十分完好;无论是饱满高耸的乳房,浑圆白嫩的光屁股,双腿间裸露的性

器官,全都从透明的冰层里纤毫毕现的透了出来,看上去甚至更加栩栩如生,称

之为「艺术品」也不为过,因为整个容器就像是个巧手制成的冰雕,充满了一种

残忍而绚丽的凄美。

「老孙头,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把石大奶抓住,把她调教成最下贱的性奴

隶,让她跪在你面前忏悔的!」

男人发出了嘶哑的笑声,这声音如石头划过瓷器一般刺耳,来回不断的在墓

室里回荡着,不知过了多久,小伙子转身而去,墓室内再次变得宁静,墓室外也

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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