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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陶楚,你就当是体验了一天集体生活吧。”

“……”

等顾青舟梳洗完毕,陶楚撤掉房中结界,出门才知道同院的客人已经离开,连手下也全部带走,导致客栈直接空了。

不需要再与邪画师打交道,两人顿时都觉得轻松,随后也踏上了旅程。

顾青舟点睛了自己的小毛驴。陶楚见对方骑在毛驴上,纠结了半天,将骏马图重新卷起,入徽章中,自己也骑上了一匹小毛驴,与顾青舟同行。

毛驴跟墨女一样,在画坛人手一份,所以陶楚并不陌生,不过他大概很少骑自己绘制的毛驴,别扭的在驴背上扭动,明明很艰难驾驭。就是不愿乘坐他舒适的黄金马车。

他骑得很慢,好在顾青舟因为身子弱,骑得也不快,没让他拖后腿。

快到中午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两条大路,顾青舟打开地图辨认,陶楚将脸凑了上去,目光在地图上画圈的渭龙城位置,停留了一会儿。

等顾青舟辨认好位置,起地图,陶楚继续与他同路,两人都未说话,专心赶路,这时候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尖叫。

“杀人啦!”

两人脸色一变,顿时双双将毛驴入画中,离开了大路。

他们悄然将身形隐在附近的树后面,借着茂密的树丛,小心往前移动。

这路上不太平,小心为上。荒郊野外也不知道前方的人是遇上了土匪,还是邪画师。

还未靠近,他们又听见凄惨的悲鸣,透过树缝看到有人身首异处,血溅了一地。

死者是一名村民打扮的男子。在尸体不远处,一个怀抱小孩的妇人痛苦哀嚎,旁边几个村妇蹲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其中一个探着身子,似乎想要拉那妇人一把,那妇人却不管不顾,将自己暴露在贼人跟前。

“当家的,你死得好惨!你这一去,剩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呀?”妇人伤心欲绝的哭声,夹杂婴儿的啼哭,淹没在匪徒们的调笑声中。

“小娘子可以跟我们上山,我们大当家可会疼人了,哈哈哈。”

“对对,我们也很会疼人的,嘿嘿嘿。”

人间悲剧!

顾青舟握紧拳头,眼中闪过厉色,观察四周的匪徒分布。

有二十多名匪徒,个个都持有武器,不过武器并不统一,为首最结实的几名持刀,剩下的拿什么的都有。

被他们围困的目标,似乎是一支迁移的村民队伍,拖家带口,驱赶着牲口,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手无缚鸡之力才会被劫道的土匪给盯上。

其中一位年迈老人,护着自己的行囊,正向骑在马上的蒙面壮汉跪地磕头讨饶道:“没有了,就这么点家当,都给你们了!各位爷行行好,给条生路,放我走吧……”

“老东西,没有了?这是什么!”一个拿刀的匪徒,抢过他的包裹,从里面倒出了干瘪的钱袋子,用刀挑起来,凶神恶煞道。

钱袋子晃了半天,也只发出微弱的响动。

老人可怜的解释道:“这是老朽的棺材本,就几枚铜钱。这次真,真的没有了啊!”但因为藏钱的不老实行为,依旧被重重一脚踹倒在地,捂着肚子痛苦哀嚎。

这些拿刀的壮汉,在普通人眼中根本无法力敌。但在画师眼中却只是蝼蚁。他们有手有脚,去做什么营生不好?却欺压村民,对这些老弱妇孺出手,简直没有人性。

“是劫道的。”陶楚观察了一会儿前方的情况,小声告诉顾青舟道,“匪徒里没有戴徽章的人,劫的也都是些普通人。”

既然敌人中没有画师,那还等什么?

见匪徒将一个妇人围在中间动手动脚,那妇人哭泣求救,旁人却敢怒不敢言,顾青舟无法坐视这等事情发生,从徽章里取出画作。

不过他还未点睛,陶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冲他摇摇头。

顾青舟疑惑看对方,没有质问出声,陶楚已经掏出一叠画作道:“我知道你恨这些人,今天不用你出手,看我的!别弄脏了你的手。”

顾青舟满脸疑问,片刻才反应过来,陶楚一定是联想到将他从催画尊手中“救”出来的事了。

看来陶楚不信任他的画师水平,以为他是手里没见过血的弱鸡。

“点睛!”陶楚手指按在一幅画卷上,顿时匪徒周围的地面拱出土坡,将他们掀得人仰马翻。

为首的匪徒从马上摔下来,愤怒的持刀四处张望道:“谁!谁在捣鬼,快出来!”

见这些匪徒疑神疑鬼,狼狈如丧家之犬,没有人像画师装成普通人,扮猪吃老虎的。陶楚从树丛里走出来,斥责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欺凌老人妇孺,杀人越货,其罪当诛!”

“是画师!”

见陶楚胸前的画师徽章,匪徒中有人已经吓破胆。

为首的匪徒,在地上啐了一口,稳住同伙道:“别怕,他只有一个人!你看他这身穿戴!真他娘的值钱!撑死胆大的,吓死胆小的!想想我们以前怎么对付画师的?还害怕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娃娃?”

打蛇打七寸,若陶楚开始就放杀招,这些匪徒肯定闻风丧胆,没有勇气跟画师龇牙,但他们只惊未伤,天生的贪婪促使他们在见到陶楚的年轻后,动了心思。

顾青舟从树丛中也走出来,他倒不担心陶楚斗不过这些普通人,此时出来,只为表明态度立场,与陶楚是一伙的。

“老大,不是一个,是两个画师!”匪徒中有人哆嗦道。

为首匪徒发狠道:“一个小肥羊,一个病秧子,我们又不是没对付过落单的画师!别被他们的名号吓住了!”

首领两次提到自己对付过画师,以此稳住了同伙,看来真有其事,胆大妄为触犯过底线。

陶楚冷笑道:“你们对付过画师?该死!那就更留你们不得!”

他点睛了一张画作,地面翻腾,将这些匪徒摇摇晃晃推到一起,之后形成了一座巨大的土质牢笼。

虽是土堆成的监牢,匪徒的刀子却连砍数十下,都砍不坏,坚固无比。

陶楚绕着牢笼,笑问道:“谁是小肥羊,啊?”

一根土刺就戳了匪首的腰。

“小公子,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是羊,我是两脚羊!”匪首自抽嘴巴,避开土刺道。

两脚羊是饥荒战乱时被当食物吃掉的人。

他的形容让人作呕,不管是陶楚还是顾青舟,心中都泛起了不舒服感。见对方这么自然说出口,不知道对方这群恶徒,还做过什么丧心病狂的恶事。

顾青舟强忍着反胃,对村民道:“你们快走吧。”

“多谢恩公!”

“谢谢仙人——”

村民们跌跌撞撞爬起来,推着板车就跑,那失去家中男人的妇人,也哭哭啼啼被人牵走,男人尸体被乡亲胡乱用席子卷起,放在了牛车上。

转眼这支迁移的队伍就走的干干净净。

陶楚用土刺,将困在土牢里的匪徒们戳得嗷嗷叫,戳破了他们的皮肉,却没伤他们的性命,微笑着折磨着这些匪徒。

顾青舟不喜欢看到这种场景,别过头去,轻唤了一声:“陶楚。”

陶楚回头看他,敛了愉悦的笑容,故作严肃道:“我问出来了,他们以前竟敢对画师出手,死有余辜!若只给他们个痛快,太便宜他们了!”

顾青舟问道:“你打算做什么?”

陶楚沉思了一会儿道:“我上次见到你被人欺负,就后悔将人轻易放走,不知道那人做过多少恶。”

“……”顾青舟忍住没告诉对方,那是崔画尊,跟寻常匪徒不同。

陶楚继续道:“我当时想抽那人一百鞭子,但没找到人,今日抓到这些胆大妄为的匪徒,也是一样的!他们竟敢杀害画师,我赏他们每个人百鞭子,再给他们个痛快!”

顾青舟见他点睛出细小鞭子,甩在匪徒身上,打得他们哭爹喊娘,但没怎么出血,就将劝诫咽回了肚子里。

这些人的确该死!

陶楚接连点睛了几幅画卷,针对匪徒们做惩罚,而后拍了拍手上莫须有的灰尘,召唤了自己的小毛驴,对顾青舟道:“我们走吧。”

顾青舟回头看了一眼土牢里的匪徒,听他们被鞭打,还恶狠狠骂出秽语污言,想到那失去丈夫的痛苦村妇,还有被踹倒在地,夺去棺材本的老者,顿时觉得这些匪徒人面目可憎。

如果今日不是陶楚与他刚巧路过,这些村民的下场会更加凄惨。这些匪徒没一个是无辜的。

“谢小顾,你不会觉得他们可怜吧?”

顾青舟摇摇头道:“他们该死。”

陶楚笑着挥动小鞭子,抽在小毛驴身上,让它快点跑。

顾青舟赶紧加速。

等他们走远,这些匪徒挨满了一百鞭子,鞭打的惩罚却依旧在继续,并没有停止下来。

一百鞭子,两百鞭子……一千鞭子。

细小的鞭子,虽然打在人身上,造成的伤口不大,却积少成多,仿若细刀子凌迟。到了千鞭以后,每一次落下,都带出一丝血肉,将这些匪徒的身体打成了肉泥,打到现出了白骨,最后连骨头都被鞭子抽成了渣,彻底没了人形。

顾青舟没见到这骇人的一幕,秦无忌带着他的下属,却将陶楚残忍的一面看得清清楚楚。

单轩咂舌道:“那一身金的小公子,小小年纪手段好生狠毒!斗图界的世家公子,不比我魔秦的将领手软,与他们为敌不能掉以轻心,”

战将宗昊沉声道:“这次来斗图界,不正是为了看看这些画师们的手段?少主,有这样杀伐果断的枭雄,一路与您舍友相伴同行,护他周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秦无忌眼神晦暗道:“正是这样才不放心。我们走!”

第六十四章 巅峰画家

画鬼神易,犬马难。

匪徒们被细鞭子一点点鞭打折磨, 死后还继续被鞭尸成了肉沫,这残忍的一幕顾青舟没有看见,就算他事后重走这条路,囚禁匪徒的土牢, 也已经在过了点睛时效后, 化作泥土将一切埋葬。

画师的手段多, 缺的只是富有想象力的画作, 不然各种匪夷所思的手段都能在人前上演。

陶楚作为风云府的小公子, 又有风云画斋这种连锁商铺, 专门售卖推广画师的作品, 自是各种类别的画作都不缺, 合他心意的用法应有尽有。

此时陶楚心情很好的骑在小毛驴背上, 经过一上午的适应,他总算掌握了骑术。若不是刻意放慢速度,顾青舟都赶不上他。

虽然没有抓到欺负过顾青舟的混蛋, 以这二十多名匪徒的命祭天,也足够让他愉悦好一阵子了。

陶楚在府中平日受到叔叔们的压制, 被管教着,还得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 担心被找出纰漏, 惹了祖父不高兴。如今出了风云府, 失去了牵制,就肆无忌惮快活到无法无天了。

不过陶楚在新结识的朋友面前, 还是敛了他的手段, 至少不会在对方面前展露暴戾的一面, 令他的新朋友受到惊吓。

“谢小顾,你一路都不说话, 在想什么?”陶楚试探道。他怕光是自己刚才展现在对方面前的冰山一角,已经让这位新伙伴不适应。

顾青舟道:“我在想,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他想起了自己的表情包笑了笑。哪怕不点睛画作,光这三个问题,就足够叫人迷茫了。

“太深奥了。”果然,陶楚略一思考,就双眼发昏了。

顾青舟道:“我是在想那些村民。他们对抗不了劫道的匪徒,遇上画师才得以脱困。在他们眼中,你我这些画师应该是强大的吧?可是身为画师的我们,将来若遇上强敌,谁能相救?”

“我救你啊。”陶楚道,“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若觉得身为画师弱小,上面还有画家、画君、甚至是画尊。反正这天下自会有强者为我出头,我又会为你出头,你还怕什么?”

顾青舟微笑摇摇头,早知道陶楚来历不凡,他却没问对方的出处。求人不如靠自己。他没打算向萍水相逢的过客求助。况且困扰他的问题,对方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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