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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说过,只要他不与本尊为敌,念在往日与故人的关系,吾不会伤害他。”阎鸿又来忽悠了,“顾青舟遭此劫难,都是晋江一意孤行,为私怨干出的。而且顾青舟的绘心,非用完整手法取出,若贸然拿来炼丹,本尊怕丹药品相受连累。原本的目标,一直都是其师弟凌飞航。本尊保管着顾青舟的绘心,只是没有找到恰当的时机,物归原主,如今正好借你之手,拨乱反正。”

叶墨凡心道:我替自己还有凌师弟谢谢你!

自己的绘心意外被嫌弃也就算了。自家师弟,他这个自己人欺负也就算了,这阎鸿也来插一脚,真当他青云画院是好欺负的吗?

他思考了片刻,松口道:“看来我近期得出谷。去一趟青云画院了。”

他这是同意了。

阎鸿神情笃定,理应如此道:“本尊这就传你《徒手摘星真卷》。”

“不必!”叶墨凡冷冷拒绝道,“我会将人带来,由你亲自来摘。《徒手摘星真卷》是禁书,我可不想哪天再被人出卖,落入画盟手里。五色画院那一百多名弟子,就是前车之鉴。阎画尊,我们现在还做不到彼此信任。”

阎鸿道:“你的戒备心很强呀。”

却不为此生气。

“马儿要跑,就要给喂草,拿去吧。”他说完丢给顾青舟一只瓷瓶。叶墨凡打开,将里面的丹药倒在手心,发现是一颗非完美品相的五色补天丹。

“你现在就给我了?”叶墨凡惊诧道。

“这就是本尊与催时羽的不同。”阎鸿趁机黑了一把竞争对手道,“这种残次品,不是稀罕玩意,给你当作添头。吾观察到你修为卡在瓶颈上,正需要此物,不然也不会两次去找催时羽,不是吗?”

叶墨凡将丹药放回瓷瓶,进了画中乾坤,而后,淡淡道:“我不是马。”

“你为何纠结这个?”阎鸿将心里所想说出来了。以往旁人常用千里马来比喻人才,怎么?说叶墨凡是马,还委屈他了?好吧,少年人的自尊心,有时候会在意外的地方突显出来。

叶墨凡道:“你虽给了一颗丹药,但要我做的事,若被别人发现,我将名声尽毁。若这是你的一个计谋,忽悠我去做事,又背地里举报我,我该怎么办?”

小小年纪,哪里来这么重的戒心?

阎鸿冷哼道:“想要获得,就必须付出。连这点风险都不愿意承担吗?”

叶墨凡冷笑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回我出谷,是谁泄露了我的行踪给风云府主知道,至今还没找到嫌疑人呢。非是我不愿意承担风险,而是有暗敌在侧,不得不小心谨慎才是。”

“就当你说的在理,你想要如何?”

“我要顾青舟的绘心!”叶墨凡斩钉截铁道,“若我潜入青院不幸被抓,我就取出此物,说是为了顾青舟,才不得已进行了一场交易——以心换心。”

“你倒是好算计。”阎鸿负手道,“你若拿了绘心,就此跑掉怎么办?”

叶墨凡淡淡道:“我觉得阎谷主对我应该多一点信任,毕竟是你拉拢我进组织的。我若就此一去不回,纵使天涯海角,阎画尊也有能力千里追杀我,不是吗?”

“可以。”阎鸿没有多做考虑,同意道,“你随吾去取绘心。”

叶墨凡原以为,阎鸿会用邪门手段控制他,比如像当初对方灭口晋江一样,在他手臂上植入天眼纹身,为此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阎鸿此刻,却意外的好说话。

在阎鸿的带领下,叶墨凡穿过了昨夜催画尊未来得及探明,就被发现的地方。此处是天眼组织最核心的区域——炼丹炉和成堆的绘心,其中有三颗悬浮在透明的液体中,散发着美丽眩目的光芒。

叶墨凡又想起了云知仙曾说过的话。那报复心强,心眼也小的恶毒女人,在形容他绘心时,用了迷醉的口吻。

“……那纯洁的光泽,比我见过的任何珠宝都耀眼夺目。”

本以为今生无缘一见,没想到此刻能见到自己的绘心,果然如云知仙所言,一点都不夸张。

叶墨凡上前,托起了盛有绘心的透明水晶盒,手中传来一种来自血脉的牵引。他捧着水晶盒,感受到绘心如旧燕归巢,迫不及待想要回归他的身体,心中生出难以言表的喜悦。

而后,他将绘心起,淡淡道:“我这就去拾行李,动身前往青云画院。既然阎谷主如此信任我。投桃报李。叶某归来时,也会给谷主一个大大的惊喜。”

第二百三十五章 千年等待

决战的重要时刻将至!

谋划已久, 心布局。叶墨凡为潜伏进幽幻谷,为探究天眼组织幕后之人,做了许多针对性的行动,现在终于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但此刻, 当他的绘心失而复得, 依旧觉得恍如做梦。

所有谈判中看似轻易的让步背后, 都隐藏着更大的陷阱。阎鸿身为画尊, 统治幽幻谷几百年, 可不是一个好商量的人。光是画尊的身份就足以压得死人。可这次他偏偏出乎意料的宽厚待人。

这份自信背后, 需要深究的东西太多。幸好叶墨凡不用去思考里面隐藏的玄机。因为从谢春风口中, 他已经得知天眼龙的真实目的。

他选择不去跟阎鸿周旋, 壮着胆子, 理直气壮冲着对方讨要顾青舟的绘心。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谢春风真他的福星。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现在就恨不得冲上去亲对方两口。

得偿所愿的叶墨凡, 在郁南元的送行中,离开了这片危险的区域。与来时泛着血的泥泞山路不同, 被清理一新的地面,已经看不出任何血迹, 空气中甚至弥漫着一股雨后空谷幽兰的芬芳, 地面干净到甚至看不出下过雨的痕迹。

明明已经入冬, 眼前却是春暖花开的美好景象。与前一刻的荒凉完全不同。

阎谷主对这片领域的控制,可谓是出神入化。眼前一切的美好景象, 仿佛都在展现一种对组织新成员态度上的认可和欢迎。

阎鸿, 阎画尊, 真是一个可怕的存在。

……

各怀心事,匆匆而别。

送走了叶墨凡, 郁南元去而复返,回到了这座山体被挖空的老巢。阎画尊尚未离开,坐在雕龙椅子上思考着什么。

郁南元上前躬身一拜,向阎鸿禀回禀道:“谷主,我已将叶墨凡送回。”

“很好,你也回去吧。”阎鸿威严道。

“谷主——”郁南元心事重重唤道,脚下生根,伫立在原地未离开。他是对方的心腹,向来可以推心置腹,所以一声呼唤,将对方的注意力唤回自己身上,便说出了藏在心底的疑惑:

“您就这么轻易将绘心交给叶墨凡,不在他身上施加任何禁制?此人真会信守承诺吗?”他说到这儿话语顿了顿,感到话中的歧义,连忙补充道:“谷主您的强大毋庸置疑,谷中旧人没有会不开眼挑战您的权威。只是叶墨凡来幽幻谷时日尚短,我见他对旧友尚有不舍,难保不会借寻回绘心为由,反水……”

“郁南元,就算他反水,又有何妨?”阎鸿从容不迫道,“一切都在本尊的掌握中,不管是现在、未来,你不必多虑。”

郁南元一愣,觉得阎谷主近日越发的高深莫测,连他这个多年的拥趸,也开始读不懂对方的心思了。

阎鸿,或者说是祂,控制着这具腐朽的身躯笑道:“况且,你怎知本尊没有在他身上,施展控制手段?”

他说着摊开手掌,一只美丽的蚕茧躺在他的手心,略有些透明、色艳丽的茧壁中,隐约看到里面有一只虫豸的翅膀,正贴在茧壁不安分的颤动,好似随时能撑开蚕茧,破茧成蝶飞出来。

若郁南元还看不出这东西的不寻常,就白活了那么多年。“这是……蛊虫?”

阎鸿趁着心情好,解答道:“这是奚医师炼制的子母蛊。母蛊在本尊手上,而子蛊——在本尊方才给叶墨凡的那颗五色补天丹里。只要他吃下去,生死就全操控在本尊手里。若叶墨凡背叛,吾会让他知道,画尊不可欺!”

原来所谓的福利是陷阱,天上根本没有掉馅饼的好事!郁南元感叹之余,没忍住问道:“若叶墨凡防备心重,未吃下这颗丹药呢?”

阎鸿深深看了对方一眼。

郁南元脖子一缩,他的老毛病改不掉,绝对不是故意灭自家谷主的威风!

“你以为,本尊对叶墨凡只用了子母蛊这一种控制手段吗?本尊的东西,岂是那么好拿的?”阎鸿高深莫测道。

“原来谷主在瓶子上抹了毒!”

“……你就当瓶子有毒吧。”阎鸿对自己的手段讳莫如深。他最擅长的手段,跟毒、蛊都不沾边,而是污染、同化。

只要叶墨凡将那瓶丹药放在身上,不出三天就染上他的气息。这才是他的底牌。若不是这种手段消耗太大,极伤本源,不能常用。他真想把所有人都污染一遍。

郁南元信服道:“原来一切俱在谷主的掌控中。原本觉得将叶墨凡纳入组织,这么快接触核心机密,为时过早。”

“时不待我,再不出手,他就要跟催时羽跑了。”阎鸿提醒道。不算早了,通晓天机的他,预知到自己化龙的日子将近。

他之所以自信一切尽在掌控中,是因为最近频频出现在他脑海中的未来片段。他看到了一片与斗图界完全不同的环境。

在他的视角中,谢春风身穿魔秦王朝的服饰,朝他毕恭毕敬行礼,而后让人运了一口棺材放到他面前。

那口水晶棺材中,躺着一道身着青衣的人影。他揭开棺材,将此人的绘心掏出来。这是一颗属于画君的青根绘心,纯净通透,却因为主人的逝去,不再那么光夺目。

验明正身,他将绘心放回去,最后看了一眼棺材中的人,那容貌像极了顾有枝。顾家人都生得貌美,而其中最与三百年前那人相像的,只有顾青舟了。

看来在未来,顾青舟成为了画君,却终究被他借秦无忌之手所杀。

他不能亲手杀死顾家后人,否则必遭反噬而亡,却可以指使旁人出手。这样的未来片段,千面幻姬曾经提过,如今连他也“看”到了。可见天意是站在他这边的。

秦无忌对他行了君臣之礼,而无声的唇动,他分明读懂,对方唤他:龙祖帝。

结合他曾经看过双龙齐聚,帝王复活的画面。所以他成功了。

阎鸿正陷入回忆中中,耳边传来了呼唤。

“谷主,阎谷主——”

阎鸿回神,看到最得力的手下向他投来的关切眼神,挥挥袖子驱赶道:“郁南元,你还在呀?”

“谷主,属下只是想问,若叶墨凡真心投靠,完成了谷主交办的任务。谷主您真的要将完美品相的丹药,交给他吗?”

阎鸿不紧不慢回答道:“若他交出五色点睛笔,赐他补天丹又何妨?”

“可是谷主!这丹药是您多年心血,眼看着就要炼成,怎么能便宜了那小子?”

看着郁南元急切怨毒的模样,阎鸿沉吟道:“南元呀,吾倒是忽略了你的感受。若此物是本尊自己服用,你当然不会有任何心思。可本尊改变主意,将此丹转赐给叶墨凡,你不忿也是应该的。身为吾多年部下,尚未得到这天大的好处,倒要便宜了那小子。”

郁南元膝盖一软,跪地道:“属下不敢。只是看谷主多年谋算,却为他人做嫁衣,才有此不解。”

阎鸿颌首道:“起来吧,吾未怪罪你。你会这么想,是不知道吾的身份。”

郁南元闻言一愣。他跟随谷主那么多年,对阎画尊的认知,便是幽幻谷之主,至于对方其它的身世来历,都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不甚清晰。他小心翼翼问道:“难道谷主您还有其它身份不成?”

阎鸿笑道:“阎鸿的这个谷主身份,吾用了三百多年。吾是阎鸿,阎鸿却不是吾。你身为吾之亲信,也只知吾寿命将近,所以才极力反对将丹药赐予叶墨凡吧?”

“谷主……”

“你的忠心,本尊晓得。五色补天丹对一名垂垂老者,是最后的希望,呵。就仿佛落水后的救命稻草。其实那丹药真有如此奇效吗?谁也没有真正炼成过。”

阎鸿年轻的相貌,配上老者的自嘲,强烈的反差感让郁南元不禁思考起来。难道谷主已经找到了更好的解决方法,行事作风才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拿一件未知成效的丹药,去换五色点睛笔,本尊觉得值得。”阎鸿徐徐道,泄露出他的一丝盘算。反正真正的阎鸿死了,对方到底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了,还不是任由他说了算。

“补天丹只是个诱饵。我想要的,从头到尾只有那件笔中至宝。丹药只不过是一个看似昂贵的交换筹码而已。没有它,也有其它代替品。”阎鸿顾忌到郁南元多年集绘心的辛劳,怕对方觉得这些幸苦都没有意义而崩溃,安抚人心道,“如今才告诉你,是因为事关重大,恐有变故。你是吾最信任的人,除你之外,无人知道本尊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面对这份沉甸甸的信任,郁南元呼吸一滞,心跳如鼓道:“那笔对谷主您,真的那么重要吗?可是从没听闻它有延年益寿的能力啊!”

已经透露了这么多,披着阎鸿皮的天眼龙,在好事将至前,也无需欺瞒太多,自由放飞道:“当然重要!吾的能力被那支五色点睛笔封印,只要获得此笔,就能发挥吾真正的实力。”

郁南元乍听秘辛,又是一惊道:“谷主被封印尚且如此厉害,那解开封印后的谷主,难道比画尊还厉害,是画圣不成?”

阎鸿看了一眼这个属下,真是个合格的捧哏。祂就喜欢对方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当然对方不是真没见过世面,太笨的属下只能成为炮灰。而郁南元是硕果仅存的英,所以不管是死鬼阎鸿还是祂,都十分喜欢重用对方。

“郁南元,你的眼界还可以再放大一些。不过吾不怪你,三百年前的那场战役,让这世上缺少了太多记载。你只要知道当吾解开封印,能做到的,比你所能想到的,更加无所不能。五色补天丹这种丹药,别说成功与否不可知,便是真炼成了,那丹药起死回生的效果,吾也办到了。所以你无需纠结一颗丹药的归属。到那时候,吾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郁南元的脸涨红了,他狂热的忠诚,冲淡了脸上的阴郁。“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为谷主效力!”

“嗯,你先下去吧。”阎鸿挥袖道。

这属下跟在自己身边已有百年,此身化龙成功之后,将其带去魔秦界,也只是小事一桩。毕竟这么多年郁南元尽心竭力,用得还算习惯。

至于郁南元是否愿意跟随他去异界,一个身居幽幻谷,没有前途,道德底线低下的恶人,难道他愿意提拔,对方还会有意见?

即使有意见,难不成还能反抗他吗?除非是死,不然控制欲极强的天眼龙表示:还不是他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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