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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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宫灵烟仗着这份优待,顺势提议道:“老祖宗之前赐我一瓶好药,灵烟没病没伤用不上。能否替我将这瓶药送到哥哥手里,告诉他我一切安好,正在巩固自身境界呢?”

“傻孩子,宫烁是家主,什么好药他没有?”宫家老祖无情道。不过还是伸手接过了少女早就预谋,攥在手里都焐出体温的药瓶。

老妪知道适当的仁慈,会让眼前的小辈更加依附于她,相信她是宠爱对方的。自从凤栖梧桐笔架被抢夺,她元气大伤,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如今万事俱备,吉时将近。关键时候将至,不能逼对方太过,得反水。

宫灵烟见老祖宗接过瓷瓶,还冲她点了点头,顿时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还真是知足常乐……宫家老祖内心嘲讽。

两人正上演子孙抱膝其乐融融的一幕,突然间,一道孤傲冷绝的男声,冲破层层结界传进来,音波在四周炸裂。

“幽幻谷叶墨凡,特来拜会宫家家主!”

“是他!”宫灵烟立刻站起身,仰长脖子往墙外张望。

她没见过叶墨凡,却早就听过这位年轻叶画君的大名。

少女眼中闪烁的尽是好奇神采。尽管她再怎么抬高脖子,翘首以盼。这庭院深深的宫府,高耸的围墙挡住所有视线,她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依旧在徒劳张望。

与宫灵烟单纯的好奇相比,宫家老祖的脸色顿时黑了。

“放肆!”她不悦道。

叶墨凡的声音,竟连深居宫府的她和宫灵烟都能清晰听到,说明在这宫家外面,已无人不知叶墨凡登门拜访宫府。

寻常拜访,哪里需要这么大声势?可见来者不善。

不过……

“呵!闹得人尽皆知。这姓叶的小子,终究是底气不足,惧怕本尊。这是在提防本尊对他出手呢。”宫家老祖冷笑道。

……

宫家外院,因为叶墨凡拜访闹出的动静,大门敞开迎客。家主宫烁亲自接待了对方进门。

虽然人未到声先至,看似来势滔滔。实际上叶墨凡本人却是孤影独行。若没有这一声惊动八方,身为幽幻谷新任谷主,叶墨凡此行可谓是无比低调了。

“叶谷主为何而来?”宫烁将人请上座,奉好茶,端起茶杯故作不知。实则眼神与对方对接交流。

“宫家家主消息灵通,既然叫本君一声谷主,吾能省下许多口舌,得向你解释,此行本君为何要代表幽幻谷而来。”叶墨凡黑色勾金面具下的嘴角轻勾道。“事关宫家一桩旧事,一位故人,还请宫家主遣退四周。”

“喔?叶谷主是为公事,还是私事?”宫烁问道。

叶墨凡冷冷道:“不管于公于私,宫家主见我单独前来,就该知道叶某这趟是携善意而来。这事,你听得,其他人还不够格。”

“什么话不能当着众人面讲?既是善意,为何在府外大声喧嚣?”一位中年人受不住激,还未怎样,就自己迫不及待跳出来为宫家出头。

抛开年龄,此人五官与宫烁有五分相似。叶墨凡神识一扫,就知道对方是一位巅峰画家。昨日宫烁与他私会时,曾提过对方是宫家亲近画尊一派的,以他性格一定会最先出头。

叶墨凡当初还是可怜弱小又无助的顾青舟时,被关在宫府内,也曾见过对方跟在宫烁身边,苍蝇一般的挑刺。

他一念点睛,在场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此人就被掀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毫无还手余地。

“叶……画君。”众人想起这位年轻人的修为境界,比传闻中更加高深,一阵后怕。尤其是在场人中,有位二品画君鹤立鸡群,却根本没来得及出手,正用忌惮的眼神打量叶墨凡。

有人给脸不要脸,叶墨凡本就孤傲的性情,更加冷情。

他冷傲的目光横扫宫烁身边众人,“事关宫家颜面,本君原以为宫家多少要点脸,才为其遮掩,没想到是本君多虑了。”

“你……”

“叶谷主莫要误会。”宫烁及时打断了手下出头之人,清冷道,“我相信叶谷主是带着善意而来。我身为宫家家主,这宫家,还是由我说了算的。”

他淡漠的眼神扫过躺在墙脚的世叔,又看向那位二品画君。在他们之后,又点名了两个家族中的年轻亲信,挥散众人道:“没念到名字的,不必留下,都散了吧!”

碍于家主的积威,以及有叶墨凡在旁虎视眈眈。众人全都乖乖离开,眨眼就散尽。

宫烁坐在主座上,望着叶墨凡平静道:“在场都是宫家可信之人,不会泄露宫家机密为外人知晓。这下叶谷主可以告知,来宫府所为何事了吧?”

咚!

一口棺材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现在大厅中。

叶墨凡从画中乾坤里,捣腾出装有宫婉的棺木,冷冷道:“认尸吧。”

“……”

第二百六十章 计划有变

出来看烟花。

这口棺木用料极好, 落地声一沉,激扬起四周灰尘。只是,第一次登门就带这种东西,实在不是一件让人顺心的事。

“叶墨凡!”中年画家的暴脾气瞬间被点燃。哪怕他刚刚一摔让五脏六腑都受到震荡, 痛得半天爬不起来, 如今也因为怒不可遏, 挣扎着扶墙而立, 目眦欲裂瞪着恶客。

“世叔且慢。”宫烁息事宁人道, 阻止对方当场发作。且不说对方修为打不打得过叶墨凡的问题。他如今已是正式家主, 对方在他表态前, 对他请进门的客人呛声, 变相替他决定待客立场, 未越俎代庖了。

“用料上等的阴沉木棺材,暗八仙雕工致,镶金嵌琉璃, 可见里面不管躺的是谁,身份都不一般, 才累得幽幻谷谷主亲自跑这一趟。叶画君有心了。”宫烁说话敞亮道。

他说的不光是对方将人送回的举动,也在说对方准备了上好棺木, 而非一口薄棺, 着实用了心。

叶墨凡傲然道:“宫家主虽是在场宫家人中最年轻的, 却看得最为透彻。”一通商业互吹后,他斜睨中年画家, 意有所指, “不像有的人, 白活一大把年纪,却不明事理。”

“你!”

“宫守冶, 你多话了。”开口的是站在宫烁身旁的二品画君。

他与叶墨凡同为画君,看着同伴在对方面前跳脚,像一条虚张声势的恶犬,他只觉得丢人。

尤其是这条恶犬是宫家老祖豢养,用来给自家家主找不痛快的。他会这么想,是因为这位画君是宫烁的支持者,如果没有昨夜的密谈,在原本的计划中,他会成为营救宫灵烟的主力。

天下谁人不识君。叶墨凡当然认出这位二品画君名叫宫焰,尤其是昨夜等陶画尊离开后,宫烁还特意跟他交底了。

叶墨凡进门时目空一切,如今却有礼地唤了对方一声“焰君”。

如此一来,双方的态度缓和亲近不少,更衬得中年画家一个人犹如跳梁小丑。

不过气氛再怎么缓和,也无法忽视那口厚重的棺材还在,以及叶墨凡先前口中的那句“认尸”。

宫烁出声问道:“叶谷主既然要我等认尸,可否告知,此人跟宫家有何渊源?”

叶墨凡转头看他,面具两侧的珠串碰撞发出一串轻响,“这位千面幻姬裘婉迟,画皮之术湛绝伦,在幽幻谷已经住了一百四十六年。因她临终前透露,谷中人才知她竟是大名鼎鼎的宫家后人,名唤宫婉。所以本君才带她回宫家,也算落叶归根。”

“宫婉!”出声的不是宫烁,而是焰君,他嘴里嘀咕着“一百四十六”,掐指一算时间正巧对上,又擅长画皮之术,神情顿时一凝。

宫烁早知道前因后果,此刻装作疑惑询问道:“世伯?”

这位画君宫焰,巧得很,正是宫婉那一脉的。

当初宫婉莫名失踪,顾有枝殒命,因家族中早有流言,所有人都怀疑她跟顾有枝一样,是遭了宫焕颜的毒手。

奈何宫焕颜成为一代画尊,势头正大。旁人纵有怀疑,也只能憋在心中,哪里会有宫家人给自家招祸?

宫婉一脉自此被打压,过得不痛快。到了宫焰时,更是早早就分家出去。若不是境界遇上瓶颈,需要借阅宫府中藏书楼里的书籍,他也不会待在这儿,被宫烁招揽。

陶画尊意外入局,所以宫烁没劳烦这位世伯参与营救行动。为了在宫灵烟失踪后洗脱嫌疑,宫烁这回更是特意将人留在身边,以作不在场证明。

“宫婉,这名字……”宫烁手指按在太阳穴上思考。

宫焰从旁急切提醒道:“家主,百年前家族中走失一位贵女,名叫宫婉,时间能对上。”他向对方科普道,“宫婉与老祖是同代人,算起来还是表姐妹关系。你……或许有所耳闻。”

毕竟当年风花雪月之事,牵扯到画君顾有枝的死。

宫烁目光落在棺木上,盯着紧紧闭合的棺材板,恍然颌首道:“确有所闻。只是时隔百年,在场中人谁知晓宫婉长相?谈何认尸。”

“这……”众人一时间都闭嘴了。

不是他们被这个问题难住,而是知晓宫婉长相的人,唯有宫家最令人敬畏的那位宫画尊了。

宫家老祖当年妒火中烧,不让人藏顾有枝的画像,宫婉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弱女子,本就没什么画像流传下来,被卷入这种高层恩怨,在她失踪后,就更查无此人了。

宫烁平静的目光,落在了扶墙而立的中年画家身上,“宫守冶,你去请老祖宗前来。”

宫烁不再客气的称呼其“世叔”,而是直呼姓名,代表着此刻他在以家主的身份下令,不容推托。

“是!”这回中年画家没有迟疑应声道,遵从家主命令去请宫画尊出面。

在这段等待期,宫家在场众人皆心情沉重,无心款待客人。叶墨凡手托茶盏,也唯有他此刻还能不慌不忙品茗了。

不过他的悠闲自在,也就这么一小会儿。一道火光如箭芒穿堂而来,所经之处都覆上了一道燃烧的烈焰。

宫家老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须臾间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她脸色黑如锅底,脸上陈年伤疤狰狞。

突然得到宫婉的消息,让她错愕同时,已经愈合百年的伤疤,此刻竟又开始隐隐作痛。

“叶墨凡!你好大的胆子!”她厉声道。

“宫画尊老当益壮。”叶墨凡看向落在老妪后面,此刻才气喘吁吁赶过来的中年画家,赞叹了一句,冷傲道:“若宫画尊说的是叶某胆子大,能将这口棺材运来不害怕,那么谬赞了。叶某心中有正气,没做亏心事,自然不害怕。”

“你,好得很!”宫家老祖不欲与对方争辩,对着那口棺材便一念点睛,烈焰熊熊袭去,她竟连里面的尸体都不看一眼,便要彻底毁去。

“不可!”宫焰出手阻止。他与叶墨凡同时点睛激活画作,护住棺材四周。

空气中,火焰与火焰碰撞,突然升起的防护结界形成第三股力量,能量间的对碰交汇,一下子抽空了此处的空气,无形的巨浪席卷四周,众人都感到了一瞬间的窒息,以及毛发被烘烤的焦枯。

等对决过后,在场唯有宫家老祖以及两位画君各自负手而立。就连宫烁也异常狼狈的退后三丈,才勉强挽尊,保住了身为家主的颜面。

而本就有伤的中年画家,以及宫家在场的另两名年轻人,早就东倒西歪不能站立了。

“老祖宗!”宫烁咳了两声,擦去嘴角溢出的血。他用一股柔力,将受伤倒地的三人推出是非之地。

同样是激活火属性的画作效果,宫家老祖用起来是暴烈伤人的赤练,他用出来却是温暖的光芒。

见宫家老祖不管不顾动手,分明气急败坏。叶墨凡轻勾一抹冷笑,“百年后再遇故人,本君理解宫画尊激动万分的心情,不过这口阴沉木棺材虽然用料上好,却经不住您这轻轻一碰,开棺当更加手脚小心才是啊。”

一旁的二品画君宫焰,在其它不管什么地方都算得上是个人物,但在宫家老祖面前却失去话语权,面露悲愤不敢言,最终只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宫家苦画尊久矣。

宫焕颜一击不成,属于画尊的傲气,让她不屑同样的花招用两次。这回在两位画君审视中带有督意味的目光下,她心念一动融化了棺钉,未伤及棺材分毫。

没了四周铁钉固定,棺材盖被她一念掀飞,露出躺在其中永世沉眠的尸体。

无人阻止她。

宫焕颜冷着脸靠近棺材,目光向内一探,那张又老又遍布崎岖伤口的难看至极的脸,就落入她视线中。

已经是老妪的宫焕颜,身体轻轻抖了两下,非是不敢面对自己昔日犯下的恶行,因为她在笑。自从练成无情画道后,她已经许久没感受到愉悦的情绪了。

原来,她还是能感受到自身的情绪变化。有一丝怀念,有一丝畅快,但更多的是这些年如影随形的恶念。

“叶墨凡,你请本尊来认尸,却给吾看这么一张面目全非的鬼脸,让本画尊如何辨认,躺在棺材里的人是宫婉,而不是不相干的人?”宫家老祖冷笑道。“难道她说自己是宫婉,便是我宫家人?天下可不止本尊一家姓宫。宫婉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名字,同名同姓多得是,谁来证明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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