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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都要取血三次,如今云寒汐的脸已经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这是最后一次取血了,尽管是入夜了可是未央宫里还是挤满了人,云寒汐照常坐在榻边,撩开了长袖,雪白的手臂缠上了厚厚的棉纱,好些地方还浸出了血,伤口已经从手腕划到了手肘,那样子甚是骇人。

云寒汐没有丝毫犹豫,握起刀便对着自己手臂划了下去,看着鲜红的血滴落云寒汐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有些不受控制地想要坠下去。还好云暝眼明手快地跑上前来抱住了云寒汐,才让他没有跌倒,云寒汐看着云暝笑笑道:“多谢。”云暝听了皱着眉心里一阵发酸。

就连常年混迹军营的云战都忍不住眼眶发红,众人皆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绝美的人,刚刚那个虚弱的笑让他们心里都堵得慌,就连是向来不喜欢云寒汐的云风苒都皱着眉为他担心。

云寒汐刚刚险些到底让血洒了些出来,喘着粗气等着血淌满一碗。宫女们见云寒汐收了手便立刻端去喂云启宇喝下,而云寒汐拿起棉纱为自己包扎的手都在发抖。一直站在他身旁的云暝看不下去地拿过他手中的棉纱,熟练地为他包扎起来,云寒汐也不逞强了任他摆弄。

做好了这一切不用云寒汐吩咐众人都默默地退了下去,大家都知道今夜是最后一次,心都悬着不敢出声怕惊扰了他。云寒汐叫住了正往外走的众人道:“两个时辰过后我还没出来,就进来给我收尸吧!”闻言没有一个人说话,都难受地皱着眉看着云寒汐然后静默地退到门外。

云寒汐低头看着云启宇轻声道:“好起来......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说着便握住了云启宇的手,源源不断的内力涌进了云启宇的体内,渐渐地云寒汐眼前一阵发黑,身体也像是要飘起了一般,小脸白得像是一张纸一般靠着他。

力气一点点流失,身体也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可是云启宇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云寒汐撑起身子眼眶发红地看着他,低声哽咽着道:“启宇,快醒过来!我快要撑不住了!快醒过来啊!”

渐渐地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云寒汐觉得意识飘远了,手垂在一旁用力撑起身子想再看他一眼,可泪水就砸落在了云启宇刚毅的脸上。果真,果真拼尽了全力也救不了他吗?

这样悲戚地想着云寒汐看见云启宇的眼睛似乎是眨动了一下,立刻眼明手快地掏出了怀里的一个小瓷瓶给他嗅了嗅云启宇便又不动了。云寒汐终于欣慰地笑了笑,可也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双手一软便晕倒了下去。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屋外的人都焦急地等待着,可是寝宫里却没有任何动静,越是等大家越是觉得希望渺茫。云暝抬头看了看月色,率先走了过去打开了门,众人也都反应过来立即跟了上来。

大家一走进去便看见云启宇依旧躺在床上而云寒汐倒在床边的模样。众人都吓着了,云暝立刻冲了过去,抱起了地上的云寒汐,颤抖着手探着他的鼻息,随即大声地叫起来:“太医!太医!他还有气!”

已经在悲伤着的众人一下像是有了希望一样,一时间未央宫里的人都手忙脚乱。云寒汐被安排在了一间闲置的宫殿里,而云暝正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想起刚才抱着他走过来时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云暝一阵心疼。看着云寒汐小脸惨白,就连嘴唇也透不出血色来,而且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云暝不禁狠狠地皱着眉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留在未央宫里的人围着正在给皇上诊脉的太医,太医把过脉,脉象没有任何不妥可是云启宇还是昏迷不醒,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云启宇中的这个毒非比寻常,解法也非比寻常,太医也不敢妄加定论,只得等云寒汐醒过来再说。

云寒汐没有昏迷多久就咳嗽着醒了过来,见他醒了云暝关切地问道:“要不要喝水?”云寒汐摇摇头,尽管他不知道为何云暝要这般待他可是眼下却不是理会这个的时候。云寒汐吃力地道:“沈棋呢?”闻言云暝应道:“在未央宫呢,我去叫他过来。”

听闻云寒汐醒了沈棋一路跑着过来了,看着睁着眼的云寒汐沈棋心里的大石头才算是落了下去。见沈棋来了云寒汐道:“帮我安排一下,立刻送我回江陵。”听了云寒汐的话沈棋先是惊讶转而心疼地看着他。

云寒汐和皇上的关系他也猜到了几分,皇上虽不提可分明心中还是挂念着他的,而云寒汐不远千里赶回来,又吃尽了苦头还差点儿把自己给赔上才换回了云启宇一命。两人明明都有意可是,可是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着对方?看着云寒汐这幅模样沈棋又一阵叹气,更何况他现在可经不起任何折腾的了啊!

云寒汐一脸释然地看着沈棋道:“别让皇上知道我回来过。皇上下过旨,湖广的事一日不结一日不许回宫。”

第二百一十四章

沈棋安排了人送云寒汐回江陵,连夜就把他接出了宫。云寒汐躺在马车上,借着窗口看着窗外的繁星,心里一阵喜悦,他总算是将他给救了回来。可是又有些怅然,就这么走了,还没来得及再看他一眼呢!

他深知云启宇的脾性,他这么骄傲的人,即使是知道了他的命是自己救回来的,也不会因为心存谢意对自己另眼相看,当初决定了亲手将自己放逐,那如今也不会改变心意的。与其又不知所措地去面对他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脸还不如这样默默地离开,起码心不会再痛一遍。

云寒汐无奈地笑了笑,自己真的是越来越胆小了,换做以前恐怕自己会心存希冀地等着他醒过来吧!哪怕是冷眼也义无反顾。还是说心疼了太久并没有习惯这样的疼痛反而是惧怕了?云寒汐也不知道自己所想,深深地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多活几年,帮他打点好这江山吧!

出了皇城马车便走得很慢了,沈棋特地交代过,这一路走平稳些,别颠着了云寒汐。累了好几日都未合过眼,如今倦意袭来云寒汐渐渐合上了眼,伴着哒哒的马蹄声浅浅地入睡了。

黎明的阳光将夜晚的黑暗遣散,太阳才升起来没多会儿云启宇就悠悠转醒。夜里云寒汐拿出来的那个小瓷瓶里装着的是迷药,药效过了云启宇自然就醒了过来。沈棋自然将事安排得妥妥当当,原本皇上中毒这事就没有声张,所以知道云寒汐回来过的人就不多,自然就轻而易举地将这事给瞒了过去。

转醒的云启宇挥退了下人一人独自坐在床边,一连昏迷了好几日让他的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云启宇揉了揉太阳穴开始回想着这几日的事情,昏迷的那日和往常一样,就连他都没有察觉到中毒了。

可是这几日昏迷的时候好像一直有人陪在自己身边,还有人一直抚着自己的手和脸,那人的手冰冰的让人很舒服。云启宇抬起自己的手对着阳光看了看思忖着,不知不觉就想到了云寒汐,只有他的身体才那样地凉。可是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现在他还远在江陵,当日自己还下旨说一日不办妥他就一日不得回京。

只是那触感好像现在都还留在自己的手上,是那么真实,一点儿也不像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不仅仅是这触感,就连那人的眼泪滴落在自己脸上的声音似乎都听得一清二楚,可是又有谁敢这样肆无忌惮地靠近自己,还为了自己落泪呢?

云启宇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也只得不了了之,或许这就是自己的臆想也说不定。

接着云启宇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禁心情大好,下意识握了握几日都不曾动过的手掌,可是瞬间他就愣住了。难以置信地闭眼运功,原本就雄厚的内力在这次中毒之后竟然暴涨,只是这内力带着些寒意,想必是那雪莲的功效!云启宇心头一阵大喜,看来果真是祸兮福所倚啊!

一阵高兴之后下旨赏了整个太医院,只是知情的太医们拿着这些赏赐心里头却有些愧疚,这都是七皇子拿着半条命还回来的啊!

醒过来的第一日云启宇就开始去上朝了,不得不说云启宇是个明君,登基十来年将沧云带上了历史的顶峰。今日上朝时向来不苟言笑的云启宇在朝上都带着了些笑,任谁都看得出来皇上今日心情不错,可沈棋却带着一脸莫名的伤感看着云启宇,不知为何他见到云启宇的笑颜就感到一阵心酸。

转而沈棋也只得无奈地笑笑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人,苏风担心地看着他,他知道这两日沈棋为着云寒汐的事一直挂心,而今日见到云启宇他又一点儿事都没有,转念再想想云寒汐,任谁都会觉得心酸,看见沈棋转头来看自己苏风也露了笑颜看着他。

见着苏风的笑沈棋心里像是豁然开朗了一般,世间上所有的事关乎到了感情就没有对与错,无非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像自己老是欺负苏风,可是他不也总是忍让着包容着自己吗?自己又何必那样看着云启宇呢,望着苏风坦然一笑。

记得回皇城的时候仅一天的时间而坐马车回去却用了整整半个月,到了江陵雅苑时云寒汐不禁舒了口气,尽管马车走得极平稳又是走的管道可是云寒汐还是有些吃不消,就连进院子时都是下人给扶进去的。

苏风也是有心,知道不便派宫里的太医去照料云寒汐便让托了自家的一个大夫也跟着去了,待云寒汐到时那大夫也早就到了雅苑等候着了。

即使云寒汐还在病榻上可是还是不曾放下手中的事务,离开了如此之久积压下的事务也不少,这刚一到便让人把各地的文书放在床边,自己躺在床上就开始翻看,都不曾有片刻歇息。

那大夫是一个和云寒汐年岁相仿的男子,本是孤儿自小被沈棋家收养,从了沈家的姓唤作沈兴然,见他对这些草药感兴趣便让他去了医馆跟着学习医术,虽年轻可是在皇城还颇有名气。这次听说要挑选一人跟随云寒汐,他久仰这位七皇子的大名便自告奋勇地跟了来。

知道沈棋的一片好意可是当沈兴然来为他把脉时云寒汐顺从地伸了手可是却说:“我不喝药。”知道自己这样不喝药不妥当,甚至关乎着他的性命可是想着自己打小就喝药,在这生命中最后的这些日子里他不愿意再有任何苦涩的东西留下了。

沈兴然没想到云寒汐这般不配合本想开口劝说,可是云寒汐说这句话时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眼睛始终是停留在那些文书上的,好像对看病根本不上心一样,沈兴然就知道如何劝说都是无用的。

沈兴然无奈地搭手探了脉,似乎比他想的还要糟糕,紧皱着眉头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绝美的人。

第二百一十五章

云寒汐的皮肤苍白得就像是透明的一样,脸庞轮廓分明就是瘦得太厉害,眉头微皱,可目光却是出奇的专注。

他听说了云寒汐是懂医之人,可是既然明白这种利害关系却还是如此不顾及自己的身体除了他想死沈兴然想不出第二个理由了。可是如今他在天下可谓是个传奇,在百姓口中也是对这位皇子尊崇备至,而且皇上也委以重任,他又何必如此想不开呢!

沈兴然无奈地叹口气,只得先拉过了他的手帮他换药。才拆开那沾满了药的棉纱就有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惹得云寒汐一阵蹙眉,也不知为何他现在对药如此反感。沈兴然看着棉纱上还带着些血迹,无奈地摇摇头,身子这么虚伤好起来自然也比常人慢些。云寒汐左手手腕到手肘布满着密密的伤痕,伤口染着些棕褐色的药液,看上去甚是丑陋,可是他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将文书放腿上,用右手翻了个页便继续看下去。

棉纱上又重新铺满了新的药,沈兴然慢慢将棉纱缠到那伤痕累累的手臂上,药碰着伤口有些疼,云寒汐忍不住皱了皱眉便任由沈兴然摆弄。不消半会儿沈兴然就重新将伤口给包扎好了,给云寒汐告了退便下去思忖着如何帮他调理身子。

而云寒汐像是一刻都闲不下来似的,转眼就又让人安排,他明天就赶往那最后一个县。和他同去的还有沈兴然,当初沈棋交代他的是云寒汐身体还没好起来时他走到哪儿自己就得跟到哪儿。

尽管云寒汐已经如此拼命了可是还是不能让他满意。一日早朝原本还好好的云启宇突然发起了怒来,黑着张脸道:“哼!派右相去湖广已经有半年有余了吧!怎么到现在了还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云启宇这话让朝上站着的大臣们都是一惊,刚才他毫不掩饰自己话语中的怒意,朝堂上静悄悄地,没有人敢说话。云启宇瞧着这些眼观鼻鼻观心的大臣一哂道:“给朕派人去问清楚,这样办事,要他何用!”

朝上站着的大臣都是一震,右相赫赫战功可是天下皆知,虽说皇上只是派他去处理官商勾结,可是湖广两地的官员均被彻查,以雷霆之势革了十来个县县令之职,又亲力亲为为当地百姓筛选官员,这些事业早就从湖广传出,皇上没有理由不知道,可是如今为何还是发如此大的火呢!

当日云启宇中毒时在的人心里都忍不住叹了口气,盘算着日子云寒汐这才到江陵,那日他险些丧命如今皇上又下令催促,让他们都不得不为云寒汐担心。

站在一旁的云战听着父亲责问云寒汐一直捏紧了拳头,那几日云寒汐的所作所为让他这个硬汉子都不得不佩服。云战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心思,云寒汐对父皇的忠心自然是不用说的了,没理由还要遭到父皇的责骂。云战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道:“父皇,儿臣以为这怪不得寒汐。”

云启宇闻言眉毛一挑,寒汐?他们何时走得如此亲近了?他记得云寒汐这别的皇子们几乎没有任何交集的,就算是云寒汐也对他们都是直呼姓名的。云战接着道:“寒汐本来就尚小,如今身体又不好......”云战才开始说云启宇就疑惑地皱了皱眉,如今身体不好?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见了云启宇眼中那疑惑的神色云暝知道要是再让二哥说下去恐怕就要露馅了,于是也站出来道:“启禀父皇,右相向来都弱不禁风的样子,这一去这么远,多半身体还不如在皇城时好了,加之琐事繁忙,恐怕是慢了些,可是一情有可原。”

好不容易才将这话给绕了回来,不过云寒汐已经做得够出色了,仅半年就将湖广的贪官给悉数换下,能有这魄力和能力在沧云恐怕是找不出第二人了。

这两人为云寒汐求情的意图很明显,可是云启宇从来不知道云寒汐和他们俩还交好,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他们两人一眼也不再问什么了。

在那县里停留了三四日事情便办妥当了,云寒汐回到江陵雅苑时恰巧碰上了云启宇派来催促的侍卫。云寒汐留下了那人,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他连夜撰写出这半年在湖广惩办官员商人,提拔官员的汇总,第二天天大亮云寒汐才派人把厚厚的文书送给那侍卫,侍卫顺道捎了回去。

一夜未眠的云寒汐觉得脑袋重重的身子却轻飘飘的,扶着桌椅慢慢挪到榻边,忍着一阵阵眩晕扶着床栏的雕花躺了下去,瞬间所有的疲惫像是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不消片刻云寒汐就合了眼。

云寒汐睡着的时候总是很安静,不出一点儿声响,动也不曾动一下。自从从皇城回来过来他睡得就比以前更浅了,稍微一点儿响动都能把他惊醒,而咳嗽也越来越严重,甚至会整夜整夜地咳,偏偏又不肯喝药,自己像是毫不在意一样,只是看的沈兴然心里着急得紧。

沈兴然看着云寒汐屋子里的灯一夜未熄,想必是昨夜连着忙了一晚,天已经大亮了他出来于是也不敢去打扰他,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云寒汐的卧房。不过这几日研究医术倒是让他给摸出了些门道,云寒汐不肯喝药,就把这药材加到饭菜里,这样日积月累慢慢调养也是不错的。这般想着沈兴然便去了厨房,开始着手筹划着这事。

天色微微转暗时云寒汐才醒了过来,休息了一个下午云寒汐的气色看上去要好些了,至少眼里不再全是疲惫。听见他房里有了些动静,沈兴然忙让厨房把菜给备着,接着便传了过去。

云寒汐看着这满桌子的菜挑了挑眉,接着坐下来举箸尝了尝,这每盘菜都是一道温补的药,只是这样做出来倒没有一丝苦味,也不知道沈兴然花了多少心思,云寒汐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第二百一十六章

从朝廷传回来的公文在那侍卫走后的第三日就又传了回来,云寒汐迫不及待地打开,看到眼前的字时竟呼吸一滞,那是云启宇的亲笔,那刚劲有力的字盘旋在雪白的纸上,甚至还透着淡淡的墨香,云寒汐忍不住用手抚了抚,禁不住嘴角也带了些笑。

公文里无非是公事公办地说了些客套话便无其他的了,云寒汐心里有些失落,可是他也不知道在拿到这公文时心里在期待什么。云寒汐收起了那公文,仔细地叠了起来,走到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本书,一翻开便看见一张被夹得平平整整的纸条,那是当初他才进宫还是右相时一夜和云启宇传的信,翻过了那页云寒汐又把这公文夹在了其中。

才做完这些云寒汐便出门唤来了个丫鬟吩咐道:“备上马车,今日启程去楚州。”或许这也是云寒汐失落的原因,云启宇并没有召他回皇城而是又将他派去了楚州,楚州比起江陵地势更偏南些,气候不同于皇城也不同于江陵,那处冬日里湿冷得紧,云启宇派他前去则是打着赈灾的名号实则也是彻查那些官员。把事情都吩咐了下去倚着门叹了口气,他还是不愿意见自己啊!

当他云寒汐带着几件什物就和沈兴然一同离开了江陵,甚至都没有人知道云寒汐就这么走了,而楚州的官员更是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右相就将到那里去。

渐渐地天气过了隆冬将要开春了,而云寒汐到楚州也已经八月有余了。冬日里楚州确实湿冷异常,即便是呆在屋子里云寒汐都是全身冰冷,非得生生地捧着个暖和的东西身体上才不会那么冷,不过好在那个冬总算是熬了过去。

来到楚州和江陵一样,云寒汐毫不避讳地将一批官员下马,依着民意重新提拔县令以及各层官员。将这些事情办妥当了过后云寒汐又为着这处粮食紧张而想着法子,好容易研究出来些眉目,赶紧让人教了农户们,希望还能赶得上今年春天播种。

云寒汐喜静,已经是住在楚州城郊的一个院子里,如今这儿的百姓们对这位皇子可是尊崇备至,看着那院子的下人三天两头往药房跑,药房的掌柜的从不收他们银两不说,不少百姓还四处打听将那些个土方子给了掌柜的让他转交给云寒汐的下人们。在沧云几乎没有官员如此受到百姓们的爱戴。

这日云寒汐早早地起了身,他本就体寒加之雪莲的功效更是畏寒,近来天气不像寒冬里那么冷了,让他也好受了些,能四处走动了。沈兴然跟着他的这些日子每日都换着法子给他做菜,久而久之也有了些效果尽管慢了些,不过他这身子本就得慢慢调养,急也是急不来的。

最近的这些日子不似前几月那么忙了,官员仔仔细细地清查了一遍,该罚的也都罚了,就操心着那粮食紧张的事儿。现在法子已经想出来了,还得靠着底下的人去教给农户们,云寒汐也打算等开了春播了种看看法子是否奏效再给朝廷送去文书。

早起的云寒汐打算去县衙里看看究竟还有多少地方没有派人去给农户们指导,一出了门他那银色的面具便招来了许多的目光,那些传闻早就传到了这里,都说右相生得太好看了,为了省麻烦才把自己的容貌给遮了起来。百姓们一见了云寒汐就欠着身让至一边,云寒汐便一路接受着这种近乎膜拜的目光到了县衙。

事情还算顺利,按这样还赶得上开春播种,云寒汐心里也放心了些,事罢云寒汐不慌不忙地走在集市上。集市人声鼎沸,小孩子们打闹着在铺子前穿梭,做生意的小贩也高声吆喝着,前面不远处人们簇拥着张望着什么,云寒汐只看了看无心去凑这些热闹打算从一旁默默地走过去。

可是总有眼尖的人瞧见,立刻朝着他凑了过去道:“大人,恭喜恭喜!”这话一说余下的人纷纷回头看着云寒汐接着也凑了过来连连道喜。

云寒汐有些茫然可瞬间又明白了过来,走到刚才他们簇拥的地方看着墙上贴着的皇榜,果真是说沧云又添了位皇子赐名云君,而其母妃也因此得了不少的赏赐,隐隐有居后位之势,其家族也可谓是飞黄腾达,一夜之间便变身皇亲国戚。

看着那明黄色的纸贴出来的皇榜云寒汐觉得格外刺眼,带着笑一一谢过身边簇拥着自己的百姓们的道喜才从人群中走了出去,就在那一转身云寒汐脸上所有的笑容都垮了下去。

云君、云君,云寒汐浑浑噩噩地想着,由这名字都知道云启宇是有多喜欢这个才出生的皇子,云寒汐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原本从看到事情发展顺利心里放心了些道现在一直泛着酸水,心里不是那么好受。

才回到住处就看见门口有一行人马伫立着,看见云寒汐独自归来立刻跪了下去道:“参加右相。”云寒汐看了看,应该是从皇城派来的人便道:“起来吧,有何事?”

那行人这才站起身来,他们对这个右相是格外崇拜的,对他们而言几乎就是战神一般的存在。带头的那人道:“半个多月后就是九皇子满月了,属下是奉皇上之命来邀右相回宫赴九皇子的满月宴。”

云寒汐略微沉吟,已经快一年没有回去过了,江陵的事才告一段落就立刻被派往了楚州。云寒汐本来以为这些年肯定都不能回去了,没想到这小皇子一出生倒是给了自己回去的机会,只是云寒汐提不起半点儿兴奋的心情,反而心里想着,就算是回去了又如何呢?

翘起嘴角兀自笑了笑想到,这小皇子对他果真是很重要呢!当初那女子还是自己给挑去的,如今果真得宠了,似乎遂了当时的愿可又有些不甘。

第二百一十七章

这样想着云寒汐又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无论自己再如何矛盾这事情总是发生了,总是到了这般地步了,又无力去改变,那这样伤春悲秋又只是徒劳而已。

一旁守候着的侍卫看着云寒汐一会儿带着笑一会儿又皱着眉摇头也不知是为何,可是既然七皇子并没有叫他们退下去,他们还是在原地低头站着等着七皇子的吩咐。

心头千回百转,云寒汐想着当初天下同庆沧云将要新添一位皇子时心里不是就已经决定了,从此往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再不逾矩,再不存非分之想了吗,那就彻底断了自己的念想吧!

这般想着云寒汐开口道:“你们回报说,眼下就要开春了,楚州之地向来粮食寡收,百姓们冬日里食不果腹,如今想了个法子治理这土地,我得留下来看着这春日粮食播种的状况,九皇子的满月宴不能赴宴了,待我道声祝福。”

那行侍卫虽然有些惊异可是还是听从了吩咐,得了云寒汐的话后就告退回皇城复命去了。

见他们离开云寒汐转身进了院子,心里也没有太大的波澜,他不想越陷越深,这样不顾一切的爱注定受伤的那个人会是他。不是已经想好要让这每一寸山河都染上自己的鲜血,还他盛世江山独步天下了吗?想着云寒汐不禁笑了笑。

云寒汐一面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一面想着,时间过得还真快,等开春的时候自己就二十岁了,不知不觉下山就已经四年了呢!从起初的满怀希望到如今已经不愿意再有希望,云寒汐扯开嘴角笑笑,沧海桑田尚在瞬息之间谁又说得准这人心呢!

再次接到受邀回皇城的口谕已经是三年之后,三年里云寒汐的足迹可谓是真的遍布沧云的河山,每到一处改革吏治,整治贪官,所做之事无一事不是为黎民百姓。还在东南一带平定了叛乱,如此一来云寒汐更是受天下人的景仰。

现在正值深秋,云寒汐身在北方天气就跟寒冬一般了,极目望去树上是不带一点儿绿色的了,几年前派苏风沈棋拿着云寒汐的方案来此来整治黄河,如今云寒汐来到此地查看会不会有什么纰漏。

从皇城来的那行人此刻正候在门外,三年过去了云寒汐还是原先那副谪仙般的模样,三年的奔波并没有让他染上半点儿风尘。三年的日子似乎让他放下了些事,又像是更加深藏了那份执着,云寒汐着素色长衫,长发用玉簪绾起依旧带着那抹浅笑从屋子里出来。

那些人见了立刻跪下道:“参加见七皇子。”云寒汐坐下来点点头示意他们起身,一行人站起来领头的那人上前了一步道:“七殿下,今年是圣上登基二十年,如今老有所依幼有所养,天下太平,百姓们安居乐业,在一月后按礼法举行庆贺大典,请七殿下尽快动身回皇城。”

云寒汐依旧笑着,心里想到三年前那次回去被自己给推脱了,如今这个是他登基二十年的庆典,无论如何也是推脱不了的了。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要回去了吗?如若见到他自己该是怎样个心情,他看到自己又该作何感想呢?

正当云寒汐这般想着后面传来的声声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寒汐?寒汐?”那声音越来越近,云寒汐出声应道:“在这儿呢。”“咦?不是刚刚还在......”那人跨进了们就不说话了,没有想到这儿还有别人,有些尴尬地走进去将手中的杯子递给云寒汐。

三年沈兴然和云寒汐形影不离,年岁相仿两人的关系也好了不少,倒像是多了个朋友。云寒汐接过杯子,看了一眼那淡绿色的汤水,一口喝了下去,沈兴然接过空杯便退了下去,不再打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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