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丁白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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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夏季天气古怪多变,前一阵还是晴空万里,一眨眼的功夫就乌云密布,雷光闪动。

李晋抬头看了看这酣畅淋漓的大雨,心道剧情里沈炼不带伞看来也情有可原。

这时候,山间石阶上一个身影一阵小跑,躲进了他所在的这方凉亭中。

李晋打量了面前这个一身水绿衣裳的女子,待对方转过脸来时,才发现竟然是北斋!

“你也有不带伞的时候。”

“啊?”北斋,或者说是妙玄,有些迷惑不解地看着亭子里这个说怪话的书生。

“来永安寺送画也不带把伞。”李晋打量着眉目如画的文雅女子。

“不带伞怎么了……你怎么知道我是来送画的?”

“我不光知道你是来送画的,我还知道你就是北斋先生,是不是,妙玄姑娘。”

妙玄后退了两步,贴着亭子边缘,外边飘来的雨线加重了她如云秀发和肩头衣料的湿痕,目光里充满了警惕:“你究竟是什么人?”

果然还是太嫩了,这不是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吗!

李晋指了指旁边的长椅,笑容和气:“妙玄姑娘别紧张,我也是明公的人。”

妙玄闻言,稍稍放松了下来,问道:“我没见过你,是明公派你来的?”

“明公下属众多,妙玄姑娘没见过我也属正常,我在这里与姑娘相遇纯属巧合。”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妙玄在另一边的长椅上坐下,扭头好奇道。

李晋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犹豫半晌,才开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的一点私心,我正在找丁白缨丁师父,听说她来了京城,不知道妙玄姑娘能否引见?”

妙玄说道:“你们都是明公的人,还需要我来引见?”

“明公下属众多,互相之间也不是彼此熟悉的。”

“你为什么不去找明公。”

“呵呵,若是明公肯答应,我也不会求助于姑娘。妙玄姑娘,我想见丁师父一面并没有其他想法,只是听闻她是戚家刀后人,想向她请教一下刀法倭刀术。”李晋一脸诚恳。

“你一个书生,会用刀吗?”妙玄一脸怀疑。

“不会才要学,这世道,只会动笔,不会动刀,活不久的。”

妙玄闻言,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身世,父亲就是只会动笔不会动刀的书生,深深看了面前这个笑容温和的书生一眼,点头道:“好,我帮你问问丁师父,你把家中地址给我。”

“多谢妙玄姑娘!”李晋拱手一礼,喜不自禁。

这日,李晋下差回到家中,却发现已经有三个人坐在厅堂里等着自己了。

丁白缨,还有她的两个徒弟,丁翀和丁泰。

“没想到,锦衣卫里竟然有人敢冒充明公的手下。我们随便一查,你就露馅了。”

丁白缨放下茶杯,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的笑意。

李晋看了一眼依着梁柱的丁翀和站在丁白缨身后的丁泰,随手将绣春刀丢给丁翀。

下意识接住绣春刀的丁翀愣了一下,狐疑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李晋却没看她,而是从她面前走过,在桌前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完,才说道:“我也没想过能真的骗过你们,只是想见上丁师父一面。”

“听北斋姑娘说,你想向我讨教一下倭刀术?”

“讨教不敢,只是希望丁师父能将倭刀术传授与我。”

丁白缨脸上的讥笑更重:“我为什么要传授你倭刀术?”

“丁师父,能单独谈谈吗?”李晋看了看旁边的两个徒弟一眼。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取你性命。”

丁白缨的话一出,两个徒弟都做好了拼杀战斗的准备。

李晋轻笑道:“不谈过怎么知道没得谈?更何况在下的命就在这,早取晚取都是取,何必急于一时呢?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你师兄将来着想,也该听听我的话,丁师父。”

丁白缨脸色微变,盯了他半晌,才挥挥手让两个徒弟到屋外去。

她板着脸:“有话快说,要是有一句废话,我立刻取了你的性命!”

李晋给彼此倒了茶,做了个请的手势,也不管对方如何,自己拿起茶杯边喝边道:“丁师父对陆大人的情……情谊,在下深感佩服。陆大人追随明公,也就是信王,铲除阉党之事,也是为国利民的大事。

八年前,萨尔浒之战,我、陆大人、沈炼还有郭真郭公公,四人是一起从修罗场里杀出来的生死兄弟。”

他看向丁白缨,“可惜啊,我们四人的生死情谊到头来却抵不过信王的一句话。郭真帮忙在新造的宝船上动了手脚,差点害死皇上,也算是为信王立了大功。可一转眼,等来的不是褒奖,而是灭口,真是让人心寒。”

“你胡说什么!”丁白缨一手按在刀柄上,面露杀机。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中元节那天晚上,北斋女扮男装引郭真到明时坊的金陵楼,你们设局杀他,店内伙计各个一刀毙命,想必出自丁师父师徒之手吧。”

李晋伸手做了个砍的动作,“不过就算杀了郭真灭口,你们还有隐患,锦衣卫案牍库里仍留有内官造船的工册,上边可是有郭真的签名画押,要是让人顺藤摸瓜查下去,势必会牵连到陆大人。因此,我猜你们的下一步就是要毁去造船工册这份最后的证据。”

丁白缨脸上面无表情,心中却早已经是翻江倒海,惊骇不已!

她伸手抓住茶杯放到嘴边喝了几口,借机平缓心中的情绪。

李晋见她这欲盖弥彰下意识的遮掩动作,心中不觉好笑。

喝完一杯茶,丁白缨也冷静了不少,瞥眼看向他,说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看来我确实该杀你灭口。”

李晋不慌不忙,继续说道:“就算杀了郭真,毁了造船工册,断了追查的线索,你们真以为能平安无事吗?”

“难道不是?”丁白缨反问。

“信王想要除阉党,就必须登上皇位,想要登上皇位就必须得到魏忠贤和他的阉党的支持,想要得到魏忠贤的支持,皇上落水的事情他就半点不能沾上。

所以,对于信王来说,接触过这件事的人,无论郭真、北斋、陆大人还是丁师父你们师徒三人,全都是破绽。”

李晋缓缓道来,一字一句都敲打在丁白缨的心上。

李晋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看清这个事实的,也许是早就看清了,也许是在沈炼和信王见面后,信王直言要杀北斋的那一刻,她才看清楚对方的心狠手辣。

半晌,丁白缨才开口道:“难道你有办法改变信王的心思?”

“没有。信王要除阉党的信念就与陆大人想要出人头地换个活法的信念一样坚定,谁也动摇不了,哪怕是最亲近之人!”李晋说道。

妙玄不行,丁白缨也不行,儿女情长,兄弟情谊都不会成为他们的牵绊。

“那你还说这么多?”

“我改变不了信王和陆大人,但却能救陆大人一命。八年前可以,八年后一样可以!到时候陆大人醒悟之后,你就带着他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隐姓埋名的生活吧。”

丁白缨沉默了许久,思考了许久,最后拿起桌上的戚家刀,起身朝屋外走去。

“有空的时候,就来南郊辛竹坡,我每日辰时到申时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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