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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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

“吱扭。”

门锁的铰链间齿轮咬合,咔哒咔哒,像是有人用尖锐的指甲划过黑板。

极度不适。

沾染着碳色眉粉的刷子一顿,镜中娇妍的女子眉间聚拢,不满地望过去。

一身米白色西装。

看清来人,生理性恶心。

哼,卑鄙小人就是喜欢用不属于自己的颜色伪装自己。或者说米白色本就肮脏。

金宝宝放下眉刷,抓过一条披肩遮掩住胸前,一脸讥诮,

“怎么。绿帽子没带够,现在还要乱伦。”

明知她在里面却连门都不敲了。

礼义廉耻在他眼里果然都是摆设。

她的尖锐简直就是意料之中。

金世淡漠一笑,他根本不在乎她在口舌上的大逆不道,早在方柔死后他就跟这个面上乖巧的女儿撕破了脸,彼此也都知道但凡有指对方于死地的机会,相互都不会手下留情。

谁死?

当然是那个心更狠的才能活。

“爸爸来看看自己的女儿有什么错?”

没有因为她的话出现任何不适,甚至他的言语中还能听出一点点柔情的父爱。

二十年,他还是一如既往虚伪。

“你确定我是你女儿?”

确定她不是父不详的私生女?

“你当然是。”说着,金世指着自己的眼睛,一脸莫名其妙的得意

“你看,多像。”

她身上和他一样流着极其肮脏的血。

逃不掉的。

金宝宝懒得再说话,直接坐下去。她知道他是想激怒她,她越是激动,破绽就越多,她越是痛苦,这个人就越是兴奋。

看见她不接招,金世莫名觉得遗憾,他本来还想看看脱离了他的羽翼,这个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女儿爪子能锋利到什么地步。

休息室短暂的安静

哒哒哒。

金世慢慢悠悠站到放在窗边的盆栽前,转过头看着茂密的兰叶草,突然诡异一笑,

“听说你现在有个男朋友。”

金宝宝不语,自从跟谢有鹤摊牌了袁鑫的事情以后,他们两个在学校里也没遮遮掩掩。他知道这种消息倒是没什么奇怪的。

“你能搞他?”

用谢有鹤来威胁她是最没意义的。

“南初心能答应?”

如果南初心连谢有鹤的前程都保不住,那金融界大佬的名字趁早甩了给阿猫阿狗好了。

“废他一双腿肯定没什么问题。”

“哈。”

金宝宝笑出声,金老狗是当总经理当久了吗,这种动不动就废人腿摘眼镜的招数早就不流行了。

“那我就废你的小黄鹂。”

别以为只有他会调查,这个老狗最近几年搞了什么破事她都一清二楚。

下半身废了一半的人,心里也开始变态。居然敢性虐高中生。性虐就算了,居然还上了心,搞大了肚子。

“我那天看了她的超声,都成型了诶,”金宝宝看着他越来越阴沉的脸,心理上的快感迅速蔓延全身,“刚好学校医学部还差一个小婴儿的标本。”

他敢动谢有鹤,她就把他儿子从那个女人肚子里生挖出来!

又是一轮蛇咬尾。

金世眼里的阴郁仿佛能滴出水。他承认,金宝宝比自己想的更难控制。

这样一只不听话的鸟,自然是要在她羽翼丰满的时候折了她的翅膀。

“我前天去给你妈妈扫墓了。”

金宝宝皱着眉,脸上的冰冷终于列出了一条缝。

连立碑都不肯的人怎么会好心去扫墓。

金世伸手揪着叶片,手指摩挲状若清灰,狭长的眼睛流露出扭曲的心疼,

“墓碑前有好多杂草啊。于是我就……”

“蹦”

刚才还安稳附着于根茎的叶片发出清脆的响声,迅速断裂,金宝宝只觉得心脏也跟着断了一道小口子。

“拔了。”

金世眼中的蛇咬尾仿佛转动起来,字字狠毒。

“没想到碑室居然被我打开了……”

畜生!

他居然拆墓!

“墓室都打开了,我就干脆再擦擦骨灰盒。”金世一边看着金宝宝起起伏伏的颈部血管,一边继续擦拭兰叶片,“结果擦着擦着,我居然就舍不得放回去了。”

王八蛋!

金宝宝被彻底激怒,扶椅被她青筋暴起的手指抓的咯咯响。

无可遏制的怒火在血液里奔涌沸腾,像一把大火,从她每一个毛孔里喷射出来,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碎尸万段!

“砰。”

素手高扬,蓄满温水的杯子笔直的砸到墙上,玻璃、水滴,蓄积她所有的仇恨四溅开。偏偏——

落空了。

“女儿啊,你这样可不行啊。康省长知道了得多生气。“

后槽牙抵死硌着,胸脯剧烈起伏,像是被人全力拉直的风箱,又猛的挤尽。

五脏六腑都在疼。

这样子的宝贝女儿他可太喜欢了。

“这么在意他,你干脆撅起屁股让他操啊!”

换妻、卖女、娈童,他就像是在泔水桶里泡大的怪物,把女人当做一种获取权益的工具,干着丧尽天良的勾当。

“他就想睡你!”

金世一脸怨毒,从这个小贱人被康绍辉看上的那一天起,她就完全按照姓康的的喜好被培养。无论是茶艺、待人处事,包括那种高傲娇纵的性格都是特意训练出来的。

当初金家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心血,她居然敢联合许靖康背叛金家!

小畜生。

不愧是那个贱货生出来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用方柔的骨灰来威胁她,又不断提及康绍辉。摆明了要图谋她的东西。

“叁号地。”

如果不是她用了手段让康绍辉在省会议上改了口,他都没注意到这个小贱人居然对康绍辉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枕边风果然好用。

“你做梦!”

“是不是做梦,要你妈妈说了算。”

瞬间镇静。

心里激越的浪潮在拍向悬崖的那一刻骤然停止,倒放般迅速平静。

海上生明月。

金宝宝笑出声,一脸平静,跟刚才判若两人,

“那骨灰就算是金子做的,也不值那个价。”

将来叁号地一旦被开发,十个亿的潜力值轻轻松松拿下。到时候日薄西山的金家借着这笔资金,又可以祸害人间好几年。

“形式上的东西,我相信妈妈能原谅我的。”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步。

现在就要看谁更沉不住气。

谁掌握了更多对方的把柄,谁就是赢家。

金宝宝淡定地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就轮到她了。

打开一个tom ford眼影盘——谢有鹤送的十六岁儿童节礼物,全套。

一年一个儿童节,二十岁,二十个礼物。

他没有陪伴过的日子,他通通弥补。

眼里终于流露出与现在气氛格格不入的甜蜜,金宝宝看着里面棕锈色的眼影,犹豫着要不要画一个勃良垦的红酒妆。

但是会不会跟她的唐风袖衫起冲突?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大孝女。”

金世冷哼着嘲讽她,却没有换来任何回应。又假模假样的从西装袋中掏出一个方格帕子,抖了抖,

“哎呦,怎么这么多灰。”

金宝宝透过镜子看过去——

阳光下,细白的粉末像是被看不见的游丝拨弄着,旋转,落地。

心脏骤然紧缩。

是骨灰。

“在做畜生的路上,我确实不如你。”

躲在口腔内壁的唇肉被两排银牙狠狠咬住,唇角强行被肌肉拉起牵扯出皮肉的笑。

她需要疼痛,需要血腥气,来反复提醒自己这是一个不狠站不稳的游戏。

“不过在心狠的路上,我倒是可以和你比一比。”

金世扔掉手帕,一脚踩上去,仿佛对待什么肮脏的东西,反复碾踏。

他当年碾踏了方柔,如今也可以碾踏她。

看着她眼里破碎的冰凌,鼻间蹦出嗤笑。

她可能确实够心狠,可是她又有太多的弱点。

她现在没有松开的口,在将来的某一天一定会被全部打碎。

金宝宝看着金世的行为反而淡定。

他拿她没招了,才会拿一个死人撒气。

“听说小叔叔挪用了公款赌博,把金家的资金池都快抽干了。”

多可怜,澳门一把豪赌,居然毁了金家半壁江山。这样一个家族得多老态龙钟不堪一击?

可笑。

“修了几年的温泉山庄项目卡在半山腰,是不是特别需要一个能够翻身的项目?”

或者说是特别需要一笔钱。

他们缺钱,而她不需要钱。

“你想要什么。”

“我要秦园。”

拿活人,拿死人都比不上现实利益来得重要。与其让他再做无用功妄图羞辱她低头,她还不如开金口给他一个机会。

“你连一个鸡窝都要。”

秦园被他改名为秦淮,面上是有钱人附庸风雅消遣的地方,暗地里却是有钱人帝王幻想的淫窝。

“鸡窝?”金宝宝转过头,笑得有点社会,“不下蛋的鸡窝你倒是经营的勤快。”

再也没有比秦淮更加香艳淫靡的名字,也在没有比秦园更风雅的园子。

名声大,自然风头也大。

互相抵消,居然也没几个有钱人敢来这里嫖妓。

“随便你答不答应哦,远水救不了近火。你怎么选?”

“自然是选近水。”

得到了叁号地,金家就相当于断粮半月的士兵等来了补给。

只需要整顿妥当,金宝宝就又会是他的掌中之物。

“我妈妈的骨灰呢?”

果然面子上装的再像,她还是不堪一击。

“签完字给你。”

事实上他路上经过了一个化粪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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