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心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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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朝仙峰,楚天直接去往那座名声响亮的洗雷池,原本想着打听一下李澄然那小丫头的住处,登门拜访一下,后来听说李澄然那小丫头跟楚惠两人去了北湖福地的一处wài wéi秘境修炼,就打消了这个心思,只不过楚天的离去,如一壶浓郁的仙家灵酒倒入江面,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过后便如那巨石砸湖,泛起了滔天巨浪,实在是那个名叫孤独天勤的家伙,太凄惨了些,那一拳拳锤打在身上,不止是伤筋动骨,就连神魂都跟着撕扯剧痛,即便是孤独世家的嫡系子弟,不缺那天灵地宝温养体魄神魂,怕是没有一年半载也很难恢复了。

这倒不是让朝仙峰诸多天骄最心惊的,最骇然听闻的消息是孤独天勤那家伙被抬着返回家族后,一通嚎啕大哭的诉苦,非但没惹来自己父母的半点同情,反而被下令禁足一年,不触碰到神桥后期的壁障,不得出关,这不是开玩笑嘛,神桥四境,一年内触碰神桥后期壁障,鬼都不行,不但如此,还放出言语,说是后辈弟子之间的纷争,只要不出人命,他们这些长辈,绝对不会过问,这可不是让那些孤独家的天才们义愤填膺。

对于朝鲜孤独一脉诸多天骄的咬牙切齿,楚天自然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当回事,来找自己麻烦的,多是那些个一瓶子不满的家伙,如同姜宇在步月峰一般地位的朝仙峰弟子,估摸着也懒得找自己麻烦,正面的挑战或许会有,但绝不至于如此的没脑子。

眼下,楚天已经站在了一座方圆足有数千丈的雷池之中,一个个或漆黑或雪白或紫红的雷弧漩涡,疯狂流转,天地之间,除了最纯粹精纯的雷源,觉察不到丝毫其他灵韵气机。

一道道护体灵罡在雷弧的轰撞下不断溃散,楚天倒吸了口冷气,难怪一般而言,但凡进入此地淬炼体魄的青云弟子都需要配合炼化‘龙晶玉’才行,若非自己体内灵元积聚足够浑厚,体魄也近乎达到了神桥境极致,楚天都怀疑自己能不能在这座雷池中坚持一炷香光景。

据说这座洗雷池乃是上古一位雷法大能的本命灵宝所化,楚天一开始还有些怀疑,即便那位大能生前武道再高,千万年过去,还能剩下几分威势,眼下亲自看过了,才体会到了其中恐怖。

这还是被青云诸多前辈以灵纹大阵镇压的结果,若是这座雷池不受控制,估摸着就是元婴境强者,也吃不了兜着走。

楚天抬头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那道雷弧漩涡,疯狂旋转下,一股股更为狂暴的雷霆之力如蛇吐信,噼啪炸响,周围一些细密的雷弧,更是被直接席卷吞噬。

不知何时,刘广出现在雷池wài wéi,看向一身衣衫破败不堪的楚天,淡声道,“自古以来,素有九霄玄雷可灭万法的说法,当初留下这座雷池的那位武道大能,更是有‘一声霹雳九霄开,十万玄兵扑地来’的传闻,只不过比起寻常雷法,这座雷池的先天雷源,还具有极其浓郁的生发之气,你现在的武道根底够结实,但是一些细微处,还差些火候,主要是你体内那口气机,虽说能游曳全身,可始终有些荒芜未开发之地,尽管等你达到神桥巅峰,一切也差不多会更加完善无垢,不过武道之争,尤其是落在气运上,是一步慢步步慢的结局,至少现在青云天下与大秦王朝,是如此。”

刘广想了想,“现在不管是东海之滨,还是大秦王朝,或者王朝之内七十二宗门,已经有许多武道天骄前往万里魔域,甚至有一个家伙的武道气象,已经不比你楚天差多少,这便是天地大势的结果,只不过那人早已在神桥巅峰,你楚天的境界还是低了些。”

楚天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神桥锻神魂,说句不好听的,若魂武九境走的不够扎实,实际上神桥境再如何努力,也始终距离真正的完美和无瑕会有一定差距,这也是为何天底下会流传有那句‘魂武九境,一境一重天’的说法。可神桥境所谓的锻炼神魂,更深一些,何尝不是淬炼神魂与肉体的契合程度,人身小天地,真正的合而为一,自身尚且不能合道,如何去与外面的大天地共鸣?

换句话来说,这也是上古圣人留下的那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另外根本所在,自我的修养和淬炼不够,如何走出去,甚至于上古佛门传下的‘莫向外求’,根祇所在,也在意淬炼自身小天地,只不过佛门之外的上古圣人,还是会向外面大天地看一看,而佛门圣人,只是关起门来自立天地。

其实若是那位青云阁主愿意出手,也能让楚天的体魄神魂百尺竿头,只不过用老人的话,他一阁之主,忙得很。

刘广只是在雷池wài wéi指指点点,站着说话不腰疼,楚天便按照刘广的指点,去招惹那些雷弧漩涡,每一次被雷弧轰在身上,楚天周身本就算不上多凝实的护体灵罡便会瞬间支离破碎,然后刚好有无数的雷瀑卷入楚天体内,那种感觉,简直让楚天忍不住骂娘,好在刘广的每次指点都恰到好处,招惹的雷弧,以及自己周身护体灵罡的强度,抵消之下,余下的雷源道韵刚好在楚天忍受的极限,不至于一口气机被直接打碎,也不至于力度不够白受罪。

一团团雷弧漩涡轰下去,足足小半天光景,楚天便七窍流血,浑身疲惫的坐在雷池边缘。

刘广也不着急,自顾从须弥灵宝中取出一个青玉茶几,再取出一壶灵酒,几碟下酒小菜,慢饮慢酌,当然,刘广也没忘了给楚天递过去一壶灵酒,身为楚天眼下阶段的传道和护道之人,刘广还是很厚道的。

楚天看着那壶灵酒,只是翻白眼。

刘广看楚天在那休息,便慢慢说着一些神桥境的关键,对于寻常武道修士来说,自然是同境之中千差万别的关隘所在,比如武道登高,为何会有所谓的武道天骄,资质差不多的天之骄子,为何一样在同境的时候会有巨大差距,不仅仅在于修炼的武道术法不同,还在于登高途中的体魄神魂的淬炼,有人淬炼体魄,看上去满身虬健的腱子肉,实际上也就是看上去那样而已,在真正的武道来说,根本就是发育的畸形,因为那种人绝对不可能将全身所有肌肉筋脉窍穴淬炼到一个相得益彰的完善境地,有人淬炼神魂,看似忘乎所以,实际上跟莽夫搬山一个样,不是说这种人舍生忘死成就不会高,只是不会最高而已。

刘广絮絮叨叨,楚天竖起耳朵聆听,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因为其中涉及许多何时何地如何调转气机,运转灵元,涉及每一块肌肉的恰到好处松弛和绷紧,气机运转的快慢,灵元的凝聚的多少,窍穴的牵连和沟通,刘广更是名言,只有做好这所有的一切,才是真正的占据自身小天地的天时地利人和,若能胜己,何愁胜天?

只不过在这期间,若是有一点差池,楚天被雷源入体,可就不是吐几口血这么简单了,而是实实在在的死去活来,最重要的是,一旦如此,势必会影响之后的计划和行程,到时候那个叫姬鞅的前辈,会不会一巴掌打的你楚天半死,自己个估摸着来。

当然,若是搁在平日,有武魂法相和自身本源进行衍化吸收,只要不是差错太大,那些雷源也不会有如此厉害的影响,只是刘广偏偏还让楚天斩断了与武魂法相的联系,只以自身心神去磨炼体魄神魂,还说这才是‘莫向外求’的根祇所在。

楚天其实很想骂你大爷的‘莫向外求’,只是心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在肚子里骂骂咧咧。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刘广已经来回了几趟,他一脸惆怅的喝了口酒,暗自摇头。

自打当初在东海白泽山脉,自己帮楚天第一次砥砺拳法拳意,一直走到现在,他可谓是亲眼看着楚天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不得不感慨,别说什么天下第一,就是那狗屁的天上天下都第一,他刘广都不惜的要。

这份罪,可真不是人能受的。

不是一次死去活来就算了,而是一次死去活来之后,尚未真的活过来,在那口气机不坠的同时,再死一次,如此反复,关键是自己还心知肚明,一定会有,不知何时才是个尽头,这要是换成别人,只是想想都够绝望的了。

所以就是刘广看多了,眼下都为楚天觉得愁了慌。

单单凭借这一点,刘广就为自己那位小师弟竖起了大拇指,眼光够狠。

关键是换成自己那位小师弟,怕是也受不了这么些个死去活来的折腾。

一开始听说自己要负责楚天今后在青云阁的武道登高和心性打磨,刘广可不是觉得那真是一个生无可恋了,眼下刘广还是觉得不知道何时是个头,不知自己哪天才能重得逍遥自在,可这么长时间下来,刘广觉得自己要是不认真一些,真是对不起楚天吃的这些个苦。

刘广见楚天抹了把脸上血污,晃晃悠悠站起身,就要去往那座雷池,他难得良心发现,轻声劝道,“欲速则不达,淬炼体魄神魂,还是慢慢来的好,不如就再歇歇。”

楚天脸颊微微抽搐,神魂如有一阵罡风刮过,果真重新坐下身,双手托着下巴,怔怔出神,想起自己在东海暮霭每日花街柳巷的情景来,好像那边还有个女子,不知道现在过得好不好。

记得她以前经常给自己说的那句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这么一想,好像不那么痛了。

东海之滨,已是夜色正浓,有一位略显丰腴的女子坐在梳妆台前,抬头望着皎洁明月,双手托着下巴,怔怔出神。

她笑眯起眼,听说他现在在青云阁过的很好。

只要如此,她就打心底很高兴了,天底下还有什么是比心安更好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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