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城隍庙风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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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人有看热闹的爱好,不管什么事情,都会兴致勃勃的围而观之。

上千年来痴心不改。

而且在漫长的围观历史中,形成了一套看热闹的规矩。

就是自觉为被围观者腾地方。

就比如说,今天集市上突然发生了斗殴。

那条奇怪的规律便立刻显现出来,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给他们让出直径一丈的地方,

再将其三圈外三圈,围得密不透风。

大家伙兴奋不已的相互打听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快便出来了。

似乎是一个卖字的摊子突然被人砸了,闹事的四个泼皮将桌子凳子掀翻。

那中年书生愤怒的与他们理论,直接被为首的一拳撂翻在地,剩下的三个扑过去拳打脚踢。

看不下去的躲在人群中劝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别打了,再打就要吃官司了。”

为首的大汉回过头来,一扯身上短褂,露出胸口纹着的斧头,恶狠狠的说道。

“少管闲事,小心连你一起揍!”

围观的人们一看,原来是带斧头的帮会兄弟,就无人敢言,只管看戏了。

就在这时,大熊从人群踉踉跄跄冲了出来。

一边抡拳往前冲,一边大吼一声道:“给我住手……哦……”

不知被谁绊了一下,大熊的身子就直挺挺的飞了出去。

为首大汉听到身后有动静,冷笑一声。

“敢偷袭?”

便使一招‘回头望月’。

大汉扭腰转身,抡着拳头呼的便像大熊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

低空扑过来的大熊直接撞在大汉的腰眼上。

为首的大汉‘哦’地一声就被撞飞了。

然后被大熊又重重压上。

就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又见一个气态不凡的少年冲了出来。

那少年正是崔安柿,他也是看热闹不闲事大的主。

他对李好德不像大熊一样有深厚的感情。

但是他见大熊动手了。

本着兄弟的兄弟就是我兄弟,兄弟的兄弟打架就是我的架的原则。

崔安柿也是热血上头,随手拎起一根扁担,朝着三个揍人的泼皮没头没脑的砸过去。

那三个围殴李好德的泼皮猛地挨了几下。

其中一个瘦高的马上回过头来,几下便招架住崔安柿的扁担。

崔安柿那三脚猫的功夫本来就是在族学里跟人打架的招式。

没有半点技术含量可讲。

他的扁担刚抡三下,就被泼皮招架住了。

其中一个顺势就给他窝心一脚。

一脚就将崔安柿直挺挺的踢倒在地。

看见崔安柿被踢倒。

那边的大熊急了,赶紧起身去救崔安柿。

还没起好身,就被倒在地上的大汉抱住两脚,直接摔了过去!

大熊无奈,只好回头再与那大汉搏斗。

三个泼皮嘿嘿笑着围住倒地的崔安柿。

准备像刚才对付那卖字书生一般,如法炮制了他。

却不曾想崔安柿也是在族学打惯了架的主,虽然水平不行,但是脑子热起来却是十分悍勇。

崔安柿趁乱抱住一条大腿,便狠狠咬下去。

那被咬的恶人顿时哀嚎起来,使劲甩腿想把他甩下去,却只换来崔安柿更用力嘶咬。

崔安柿任凭另外两个泼皮对他拳打脚踢,也绝不松口,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休要伤我爹!”

就在此时,一声暴喝在人群中响起。

这次围观群众很麻利的让开一条通道。

只看见李行周拎着两把明晃晃的菜刀冲了过来。

他与大熊和崔安柿不一样,再怎么说也是在现代浸泡二十多年的优质主播,古惑仔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明白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的道理。

他匆忙之中赶过来,知道今天这事不能善了,直接摸了两把菜刀冲了过来。

他本身有着穿越人的莫名优越感,对唐律没什么敬畏之心。

拎着菜刀恶狠狠的就要砍人。

见一个少年举着菜刀,面目狰狞的冲过来,剩下两个泼皮相互使个眼色。

他们只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出气的混混。

跟李好德他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现在看对方的人越来越多,一个比一个不要命,自然萌生了退意。

一转眼的功夫,李行周便冲到了眼前,挥着那锋利的菜刀,毫不含糊的劈过来。

两个流氓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至于被死死咬住的那位和被大熊抱住的那位…….

四个泼皮跑了俩,剩下的一个被崔安柿咬住,一个被大熊按住。

李行周也不去追赶,回身便把菜刀架在和崔安柿厮打的泼皮的脖子上,冷声道:“松手!”

那泼皮高高举起双手,痛呼道:

“我投降我投降,你让他放开我吧。”

“哎呀,你特么属狗的吧,要的真疼!”

崔安柿这才松开口,呸呸几声,突出几口血沫。

他揉一揉嗡嗡作响的脑袋,顾不上满身的疼痛,勉强起身,踉跄站起来。

挥起拳头就砸像那个被咬的大汉。

“让你打小爷的脸!”

“让你打小爷的脸!”

“让你骂小爷是狗!”

“让你骂!”

看到场面得到了控制,李行周伸手试了试李好德的鼻息,还好只是昏厥了过去……

这时,奴奴也跑了过来,一看见李好德晕倒在那,哇的一声就哭了。

李行周这才松了口气,咳嗽几声,红着眼对四周的百姓道。

“谁帮个忙,去叫官差和大夫来,我重重有谢!”

那个谢字咬得极重。

边上有人看不过去,应声道,

“我去,不要谢!”

那人准备走,就被个边上的老人叫住道。

“单单叫大夫就行,可别叫官差来生事。”

那人显然明白老人的意思,点头说。

“晓得!晓得!”

便往最近的医馆跑了过去。

李行周给老爹顺了几下气,双目通红的问那说话的老者道,

“为何不能报官?”

他不懂唐代的规矩,唐代李行周也是个死读书的呆子,这些事情自然不懂。

“小哥,这是为你们好啊。”

老者赶紧解释道。

“且不说一旦扯进官府来,就平白生出许多打点破费。单说这些人,可都是混帮派的,身后不知有多少兄弟呢。”

“哼,小子!”

这时,被大熊按在地上的大汉也开口道。

“识相的就快把爷爷放开,今天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呸!”

李行周用一口血痰回答了他的恐吓,面色狰狞道。

“要是我爹有个三长两短,我杀你全家!”

“小子口气不小……”

任谁都能看出,这个两眼通红的少年,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那为首的大汉也有些慌了,色厉内荏道:

“你知道我哥是谁吗?”

“你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人吗?”

李行周不回答,冷冷反问道。

“一个卖字的穷酸而已。”

为首的大汉突然意识到,自己怎能被个穷小子吓住呢?

穷酸的书生怎么会有说明背景?于是气势汹汹的说道。

“不就是你爹吗?告诉你,天王老子爷爷也打得!”

“我爹虽然不是天王老子。”

李行周冷笑道,他决定把崔家的虎皮拉出来,虽然崔氏和李好德不受崔家待见,但是这些事情外人并不知道。

“但是他是崔家的女婿,崔家七房的女婿,你还真敢下得去手啊!”

于是他又指了指还在暴打另外一泼皮的崔安柿。

“看清楚了,这可是崔家九房六公子的三儿子。”

感觉到李行周再说自己,又或许是打累了。

这边崔安柿终于停了手,并且风骚的从腰间抽出没有被打掉的遛金扇。

崔安柿很顺势很配合的挥下扇子。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

崔安柿一身区别于平常人家的锦袍。

而且哪怕被人暴打了一番,崔世安狼狈的外表现一副世家子弟的风范。

李行周说着对那老者近乎嘶吼道。

“叫官差,听到了吗!”

此言一出,场中一片哗然。

围观的人们怎么也想不到,那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的穷书生,竟然是崔家的女婿。

那老人也不再多言,转身一溜烟跑去找官差了

在清河郡竟然有人胆敢伤害崔家的人,这真是太令人惊奇和气愤了。、

人们顿时知道事情不能善了起来,不少人甚至摩拳擦掌,想弥补下之前的看戏的过失。

一听说自己打得是崔家的女婿,那为首大汉顿时没了气焰。

他使劲抬头对人群中大喊道:

“那个谁,你不是说是个落魄书生吗?怎么是崔家的人呢!”

“谁?”

李行周沉声问道。

“就是那个谁”

为首的大汉这才想起,根本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卜楞着脑袋道:

“刚才还在边上看来着。”

几个男人找来麻绳,将两个泼皮五花大绑。

虽然一时没有抓到主使,但李行周并不着急。

因为除了那几个卖字先生外,他想不起李好德会跟什么人结怨。

这时东边响起一阵呵斥声,人群忙不迭的闪开。

几个头戴幞头、腰挎横刀的差役来到了现场。

当先一个腰系红丝带,似乎是个小头目的,打量一下场内,声音还算尊敬的问道。

“是哪位先生受伤了?”

与这些人打交道,自然有崔安柿出面了。

“这位班头。”

崔安柿一指李好德道。

“受伤的人是我的族叔。”

那班头看一眼躺在地上的李好德。

只见李好德头发花白,衣衫残破,一看就是没什么身份的人。

顿时起了轻视之心。

“怎么回事啊?”

班头瞬间打起了官腔。

崔安柿便将事情经过描绘起来。

当然他也趁机表明了他崔家九房六公子的三儿子的身份。

班头一听,神色瞬间严肃起来。

“崔公子好!”

班头先跟崔安柿打声招呼,然后对大汉沉声道。

“朋友,哪条道上的?面生的很啊!”

“反正不是混你们这条道上的。”

为首的大汉使劲低下头,明显是心虚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

“是高唐县的吧,兄弟,你们捞过界了吧!”

这时候,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刚刚不要重谢的那个人,终于将大夫请来了。

那大夫原本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一听说是崔家的人便愣了下。

接着换上一副认真的面孔,上前为李好德查看伤势。

“大夫,我爹怎样?没危险吧?”

虽然不是亲爹,但是李行周对李好德还是有三分的感情的。

“这个么……公子请放心,令尊没受什么内伤,都是些皮肉伤,还是回去好好休养,静养数日即可。”

“家里如果有红花油的话,一天搓上三次,七天就好了。主要是不要轻易走动,以免落下后患。”

那大夫很认真道。

这是,见大熊不知从哪推来一辆板车,对崔安柿道:“柿子搭把手,帮我抬抬。”

崔安柿这时也不再摆动他世家子弟的行头,他跑过来,小心的和大熊一起将李好德移动到车上,又转身拍一下那班头的手道。

“班头,救人要紧,您看是不是让我们先走?”

班头感觉手头一沉,似乎足有七八钱的份量。

便快而不露痕迹将其抄进袖里,但是脸上依旧保持着严肃说道。

“去吧,去吧,不过还请几位回头去衙门报个案,咱们走一下过场。”

“一定一定。”崔安柿笑着拱拱手。。

等官差找齐了一干人证,压着两个泼皮离开。

人群便渐渐散去,大集很快恢复了喧闹。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儿不可能这样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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