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 花魁鱼幼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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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易之此时却在“三碗倒”酒楼。

张易之随着卫寒霜下了轻车,一进酒楼来,便被柿子引到二楼来。

他跟着卫寒霜好久,也算猜到卫寒霜的目的。

早在路上,李行周便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毕竟,敢调戏他的卫姐姐,那肯定要狠狠的整一顿。

在柿子的安排下,不一会就有俏丽的舞女款款相迎。

卫寒霜也入内更换衣裳,再出来时,锦袍炫目,明珠步摇,雍容妩媚,视之如天上仙子。

卫寒霜吩咐下人置酒宴款待张易之。

只一声吩咐,片刻功夫,水陆八珍便一一罗列,又有美婢数行,歌舞助兴。

张易之什么时候见过这等排场。

美人在侧,倾意温存,百媚舞女,宛转歌喉,不知不觉间便醺醺然了。

醉眼惺松时,隐约听见崔小娘情深款款地在他耳边倾诉,说等道了清河回来,便禀明父亲,与他成就姻缘,双宿双飞。

张易之色授魂消,没口子地答应。

及至喝得酩酊大醉,便被俏婢扶下去,就在酒楼的客房歇息了。

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日上三竿,张易之睁开双眼,就看见锦幄如烟。

稍微一呼吸,便是一股香气扑鼻而来,伸手触去,床上丝帛柔滑如脂。

唯一遗憾的就是缺了一个美人依偎于侧。

否则,此间便是天堂了。

张易之一起床,便有候在外间的俏婢闻声迎入,侍候他洗漱净面,穿戴衣冠。

张易之问起崔小娘的时候,那俏婢就说姑娘醉了,此时还不曾醒来。

张易之深谙欲擒故纵之理,此时两人虽私订了终身,到底还不曾真个做了夫妻。

想要保持自己在崔小娘心中的新鲜感,就不可一味地黏糊,便留下句话,暂且回家一趟。

张易之与王夫人相处已久,知她性情,料她不会善罢干休。

而且他还有个弟弟张昌宗,他内心也是放不下来。

张易之悄悄返回家中后,先在街角悄悄窥探一番,果然有王府家丁候在他家门前。

他便又绕到后巷里,翻墙进去,只见自己家的宅院已经如同遭了兵灾一般,被砸得稀烂。

......

......

李行周来洛阳绝不是为扬名,这不是他的目的,仅仅只是手段。

如今声名已显,火候已到,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他自然不会去关心什么张易之,如今他靠着“三碗倒”赚了很多钱。

而张易之,既然敢调戏卫寒霜,那卫姐姐也不是什么吃素的。

那就由他去吧。

这个细雨霏霏的上午,撑着一柄桐油纸伞.

穿着一身月白袍子的李行周悠悠然走进了轻音楼。

楼内,十来个年轻人正围着一个龟奴七嘴八舌。

看他们的穿着,听他们说话的口音,就知道这些人乃是近来为赶考赴京的外地士子。

这十多人扰攘着其实就一个目的。

要请见镇楼的鱼姑娘。

上午的这个时候在别的行业自然是做生意的好时光。

但是对烟花青楼行来说,应该是最清淡没有客人的时间。

作为洛阳城第一销金窟,轻音楼此时也是刚刚开门而已。

其实也怪不得这些个士子们心急,错过这个鱼花魁最可能有空闲的时间,他们更别想见到人了。

可是,如果只是递名刺进去等着排期约见,就以鱼花魁如今的声势。

这排期只怕是永远不会有了。

即便侥幸,恐怕至少也得在三四个月之后。

仅仅从大上午楼内便如此扰攘的一幕,就已经可以看出来如今的轻音楼,如今的鱼幼薇爆红到了何等地步。

这些日子里这样的场面见的多了,那被众士子们围在中间的迎客龟奴边打着呵欠,边随口应付着。

至于士子们的请见,笑话?

若是随随便便就能见着,那还是洛阳城第一花魁?

若是随便来个士子说见就要见,那鱼花魁就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吃不喝也见不完哪!

龟奴正懒洋洋应付的时候,眼神偶一瞥向门口处新走进的那人,双眼顿时猛然一亮。

奋力从士子们的合围中突身而出,带着一脸稀烂的笑容小跑着迎了上去。

“公子可是有两日没来了,小的想念的紧哪!”

“绿珠妹妹刚才出来过,言说大娘子已经起身,小的这就头前带路。”

随着鱼幼薇重新的崛起,绿珠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了。

那新进门之人浅笑着摆了摆手。

“你这忙着,我自去便是”

两人的对话那些个士子们都是听见的,当下便有性烈的士子扬声道。

“好你个贼厮,这人分明后来,凭甚他就见得鱼姑娘,我等就见不得?”

此言一出,其他那些个士子顿时同仇敌忾的齐声附和。

新进门之人一笑之间也不与这些士子说什么,自往二进院门处走去。

那龟奴也没理会这些人,恭恭敬敬的将那人送到二进门口。

目送他走进去之后这才转身回来。

那十来个士子迅即围了上去,脸上的神情颇是不善。

“凭什么?”

龟奴老神在在,慢条斯理道。

“凭什么!就凭他来自清河,就凭他是李行周!”

清河李行周,这四字一出,顿时将众士子们的火气灭的干干净净。

“原来是他!近日多闻其名,不想人竟是这般年少”

“且看当日四杰之王杨卢骆,谁不是少年成名?有才不在年高!”

“瞅着人物也是风流俊逸的,与沈花魁倒是郎才女貌,好一段风流佳话”

“特喵的,他这一来,鱼花魁还会见谁?都走吧。”

……

……

……

……

外面的这些议论不必细表。

李行周进去之后便一路直接到了鱼幼薇的香闺。

鱼幼薇亦是起身未久,此时梳洗罢,脸上的妆容也已结束,正坐着那面等身铜镜前由绿族服侍着梳头。

从铜镜里看到李行周施施然走进来,鱼花魁回头过来给了个千娇百媚的一笑,一并吩咐奉茶。

这些日子来的多了,李行周也极随意。

“天气暑热,热茶就免了吧”

“若不是惦记着我哪波斯葡萄酿,只怕你还不会来吧!”

鱼幼薇嗔怪了一句,向站在门口处的丫头慵声道。

“给里公子上鱼儿酒”

“你那葡萄酿确是好酒,但今日便不为此,我也该来了”

此时,鱼幼薇的头发已做成了漂亮的云环髻。对着镜子左右看看都极满意之后。

花魁姑娘起身到了与李行周隔着一张小几的座处。

自小几上的果子盒里挑挑拣拣了一枚杏脯含进口中,鱼幼薇含糊声道。

“放心吧,补乡贡生名额之事已与我那好香火兄弟招呼过,这三两日就能安排你与礼部郎中面晤。”

操办科考之事的是礼部主司,鱼幼薇口中的礼部郎中便是礼部主司的五品正印。

而她的那个“香火兄弟”绿萝便是那个礼部郎中相处了数年的相好。

虽然此事已经在意料之中,李行周听完还是心头一松。

虽然李行周不觉得自己科举有是前途。

但是,如今自己靠着清河大才子,靠着鱼幼薇这一条线。

勉强算是进入洛阳城的上流社会了。

有些资源,能用还是要用的。

他扭过头啦,却看见鱼花魁笑的有些古怪。

于是莫名奇妙的问道。

“怎么了?”

“倒也没怎么,只是我那香火兄弟非得红口白牙的编排你我,说什么要与我论契丹法,且让我如何是好?”

鱼幼薇含笑说道。

所谓“突厥法”是唐代烟花青楼间盛行的一种习俗。

妓家们少至二三人,多至十四五人结群。

随后盟誓拜为“香火兄弟”,彼此间以兄弟相称。

如果有男子与这“香火兄弟”的那位女子相好。

则香火兄弟中的其她伎家将依据那相好女子的行第对与她相好的男子施以妇人的称呼。

“兄见呼为新妇,弟见呼为嫂”。

这种颠倒的称呼方式已经够雷人了。

更要命的是,某伎家若有了真心归属的情郎。

其“香火兄弟”的伎家多要来与她这情郎做一夕之欢。

云学“突厥法”,香火兄弟间又言。

“我兄弟相怜爱,故当共新妇也”

大唐民风开放,青楼只见风俗如此。

烟花青楼行中女子大多有那么些香火兄弟,鱼幼薇也不例外。

设若李行周真要跟她好上了。

鱼花魁的那些香火兄弟便可名正言顺来分一杯羹,求一夕之欢了。

鱼幼薇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李行周。

毕竟这些日子往来轻音楼不少。

况且,卫寒霜也是在青楼待过一段时间的。

这奇怪的风俗李行周自然是知道的,哈哈一笑。

“大娘子说笑了”。

这句说完,迅即转了话题,探问起那个礼部郎中的爱好来。

鱼幼薇也不再就此说什么,顺着李行周的话头儿说起了她从香火兄弟处听来的岳郎中的一些情况。

事情说的差不多了,李行周复又留下一首词后起身要走。

“今日……便不走了……如何?”。

说出这句话时。

鱼幼薇的声音真是甜媚的要滴出水来。

与此同时,那只纤纤玉手也轻轻的挽住了李行周。

李行周不知道这位镇楼大娘子的话里有几分是真情意。

又有几分是为了借此手段笼络自己继续给他写词,

但这都不重要。

略一沉吟,李行周淡声浅笑道。

“醇酒虽美但醉后却难免头痛欲裂。”

“庵茶虽淡却胜在雅香清远。”

“你我莫论风月。”

“便做一个清淡如水却能历久弥新的君子之交如何?”

“我今晚要回家的。”

李行周微微一笑。

他伸手按在了鱼幼薇放在他胸前的一双娇嫩小手上。

轻声安慰着她。

“奴家知道,奴家是个风尘女子,配不上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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