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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属柳建明的略带低沉的声线,随着气流,钻进申媛的耳内。申媛一痒,不由得侧了侧耳。

想躲开,却依然被柳建明咬在嘴边特别地恶意地碾磨:

“那一条缝还挺实用的,合二为一的那种。”

申媛听得懂他流里流气十分下级的话,他还特悠闲,拿这种调情的话当信手拈来的玩笑,一瞅申媛,又加了一句。

“也挺凶的。”他低声,“你要不要试试看。”

申媛听了,笑说:“我没说我喜欢凶的。”

“那你还一直瞧那男人。”柳建明看过来,“有条疤好看点么?”

言下之意:每个男人都有条疤。谁没有啊,少见多怪的小样儿。

适逢那日本车里的男人打完了电话,一挂线,环顾四周。草草地几眼瞥了瞥停车位,往后一仰,干脆倒了出去。

小医院的停车位本就紧张,地下停车位更没扩好,迟迟提不上日程。光是住院部大楼开辟就够4医吃一壶。东星的医疗到底欠缺,很多人得病,做个体检,也都往北边跑。

柳建明想着了这点,不防又思到申媛的父亲。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对这么一个闻所未闻的陌生人如此上心,奇了。

“你爸的病在这里治的?”但这会儿,他依旧说。

“嗯。”申媛回眼来。

柳建明笑道,“这儿的医疗资源不行。别看几个制药企业发达,进口药都缺。”

申媛有点漫不经心地被他从背后贴着,不躲亦不退,就这么耳朵上麻麻的。说:

“你想资助我吗?”

“有我帮忙的地方,帮得上的。我一定得帮。”这话题上,柳建明很直,“你要是觉得你爸爸会觉得太突兀,我先带个水果篮,过去慰问看一下也行。你看,怎么样好怎么来。我随时方便。”

申媛缓缓地吐了口气,笑了笑:“好提议,我会考虑考虑。”

柳建明也笑:“那我等你回复。”

“行。”申媛伸了根手指,去掰弄搭在自己肩上男人的手。像拦绝他进一步的色念,说:“你把手先拿开先。”

“何必呢。”柳建明闻言装愣,“咱们谁跟谁。”

这一句话正好也切在了申媛的心口侧入点上,她一笑。瞥他:“是啊,柳老板。咱们什么关系?”

“你请教我?”嘴下不退让的柳建明,言语执矛握棍,身体倒是实诚地听从了申媛的话。乖乖地松了开,话语里颇带遗憾:

“怎么着,咱们也是亲过嘴的关系吧。”

这话倒是提点了正往医院内部走去的申媛,她蓦转身,双手反剪着一面往后边走,一面看着柳建明。说:

“的确的确,我们俩是有关系的。”

“承认了吧。”柳建明挑一挑眉,同她对视:“只不过没过分亲密。”

瞅他的话里似乎还带着几分行未有果的遗憾,一副卖乖,得了便宜仍庆幸自喜的模样。在这个年龄,却不似平日的脾性。

要是搁了平常跟小刘的对话,哪能说话如此耐心,又一副踌躇满志、好似中国古代征服天下一统河山的历朝开山之人。

“坐监狱的关系的确是要亲密。”申媛脚下没料,眼不看路。后头一个歪打正着跨了阶低台,后一脚,却拐了滑。

柳建明眼快,将她手臂牢牢地一拉。触着她外套的刹那想起了她里边饱满的身体,手下不禁一停。

“监狱?”

“涉及金钱交易的不算犯法啊?”

被跟头这女人的一双眼仁全方位罩住,便无处可逃。如入跗骨啄肉的天罗地网之中,毫无疏落,密密地缝了漾水的深情。

要不是柳建明素来清楚申媛的个性。否则这会儿,还真的会被申媛眼中浮花浪蕊的虚假热情给燃了个灭。最后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那在所难。

柳建明认了,“那就坐吧。”

“反正搞点关系,最后出来的还不是一样轻轻松松。”已经往台阶上走的申媛转过脸,说:“是这样在想的吧。”

“不。”柳建明晃一下手指,“要做一对监狱的鸳鸯,写本书出版。你看,还搞不好能载入史册。”

申媛闷出一笑,“那我给你个建议。去城门口贴一张告示,悬赏一千万,做一对亡命七日鸳鸯。”

“谢谢。”柳建明斜她一眼,“我会好好考虑。”

医院里装的到处都是声控灯,白天大厅不开。走廊上有,白昼正满。穿过急诊那一条医生办公室外的长道,就像入了一次幼儿园,走进又走出。光是一趟来回,耳根子就给磨得濒临气球扎破爆炸的最后一瞬神经紧张。

申媛让柳建明谈谈,张天弱怎么碰瓷的,柳建明用尽最凝干简练的话术三言两语地概了括。末了,申媛有点意料之中。

“他向来如此。”

“老家哪里的?”柳建明问了句。

申媛便说了一说,她老家也是那边的。

表示明白之后,柳建明轻声地点了点头。听起来申媛对张天弱的能力评判,是个不学无术而又好吃懒做的年轻人。

柳建明皱一皱眉:“没学历还没技术,这恐怕只能找个工地搬砖的活儿干了。”

关键人又吃不了大太阳底下的苦,申媛有点看淡:“你叫他自生自灭吧,不用多在心。”

“我尽量。”瞥了申媛一目的柳建明,心里头有自己的小算盘。无非是跟张天弱套近乎,之后多讨点申媛相关信息的九九。

他口头上没说,心里一早已经在他碰瓷的那一刻,放缓了心思,明确了心里头的念想。

张天弱挂的就是急诊号,这会儿让他排来排去地奔波,还得等大半天才到十几分钟的一次面诊。那他不快,心里一定不服气,也不乐意接受。

急诊病房大厅里人比那走廊还吵,护士推车哗啦啦。帘子一拉,几个被急诊医师拉过来的坐诊权威医师,便直接在帘子里给人看病了。

柳建明四处看了看,怎么都不找着张天弱跟小刘。一手从口袋里摸出来了手机,欲拨个电,恰逢一个小护士从身边走过。

“这位。”柳建明随口一问。

那小护士敬业地停下了脚步,白护士帽,像针织风的小蓝色外套,滴溜溜的大眼晃了晃。说:

“怎么了?”

“我们找一个叫张天弱的,”柳建明存了没什么用的心,徒劳一个念想。颇似挣扎似的念头叫他自个想着了,不禁笑一笑:

“你能帮我们看一下么。”

小护士褶一褶眉头,顺手从她口袋里掏出来了一只小型的机器。按了几下,抬起头说:“你们是他什么人?”

终于到柳建明堂而皇之介绍申媛的时候了,手都不指,仅用下巴朝边儿上一歪:

“他表妹。”

小护士接了一句:“那你是表哥?”

“不是。”柳建明看了眼申媛,“一样不是堂哥。”

申媛觉得他简直无聊,还有闲心在这里跟她打谜眼。以为人人都跟他俩一样闲的么,这会子,便直接插了嘴进来:

“他是我们叔。”

小护士手下一停,抬起眼来。明显带着几分怔愣的表情瞟了跟头两个人几眼。肉眼可见的,适才面前这风度翩翩、颇潇洒自如的男人脸沉了下来。

关键……小护士“哦”了一声:“挺像的。”吐吐舌头,赶在他发飙之前领着两个人过去,脚步如飞,正经了多:

“张天弱的亲属对吧。张天弱刚好是我接的,按他说的,现在已经做了基础血检与尿检,拍了脑部ct,未发现明显异常……”

帘子随着她一扬手的动作,“刺啦”地一声掀了开来。背后一人躺在担床里,专心致志地滑着手机。小刘郁闷地坐在一边。

一见着柳建明,小刘跟见着救命恩人似的。“蹭”一声站了起来:

“老板。”

柳建明一愣,以为怎么着了。结果一瞥,正见担床上的张天弱翘了只二郎腿,在那边玩的手机款式,可不眼熟?

还未待柳建明开口,身边一阵疾风。已经过去的申媛一把夺了过来张天弱手上的手机:

“真长能耐啊,张天弱。还知道抢人手机了。”申媛递给小刘,“不好意思,刘先生。我给我表哥跟你道歉了。”

小刘简直快汜泪涕流,以前怎么还没发现,这个话很少的漂亮大姑娘居然是面冷心热的人呢。

当即又摆摆手,“没事没事。我给他玩的。”

他没敢说出口,看这乡下来的小兄弟可怜,玩一个智能手机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聊了几句,原来小兄弟从大山里出来的,山里头连网络都没装,与世界脱节已久。怪不得碰瓷技术还在上一个世纪。这么一瞅,反觉得他又可怜又可恨。不知谁说的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谁知申媛抱着手臂,冷冷地说:“你前两年刚借了一万块买的苹果七呢?”

她倒是略去了买完手机剩下的钱不说。床背后的张天弱,吊着一只腿说:

“在火车站被人抢了。”

他也没能说,自己那只老年机是被对方骗过来交换的。一本电话簿,还是拿老年机给家乡的父母亲,一个一个问了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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