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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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的名医,是把生命的过程和结果看成一样重要,心存敬畏和感激的医生。”

我笑了,有些傻,但是满心的欢喜。

我们在医院的大门口分道扬镳,我去学校上那无聊的句法分析课。

我忽然惦记起顾宗琪家里那股淡淡的陈年檀木的香味,想寻来,于是我打了电话给秦之文,“帮我找檀香木。”

他有些奇怪,“你要那个玩意做什么?”

“用来熏衣服啊。”

用檀香熏衣服,身上沾满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味道,记忆中的醇厚浓郁,感觉永远不会远离。

“哦,好,我这几天找个给你送过去吧。”他声音微微的有些倦怠,我心想他可能是感冒了。

我说,“我不急,心血来潮的。”

那边很久没有说话,我心疑惑他是不是有事去了,结果他忽然冒出一句,“夕夕,最近有时间出来走走吗?”

“恩?”

“我们去旅游好不好?”

我有些奇怪,“怎么突然要去……”

“夕夕,过了这段时间,我会很忙了,你不是一直很想去纳木错的吗,我们一起去吧。”

那里是大片大片的蓝色,不是记忆中惨淡的白皑皑的雪地。

我忽然记起,那个冰冷的教室里,每个人冷淡的眼神,我小心翼翼的写道,“我将来想去的地方,就是西藏的纳木错,那里的湖,千年的呼唤,是可以心甘情愿的让人葬身于此。”

他探了过来看我的文字,低声对我说,“回国我们就去吧。”

和秦之文的手,在课桌下绕了一个圈,他说,“我们拉勾吧。”

后来事事错过,恍然一隔,居然五年有余。

我不知所措,手机后盖微微的发热,“为什么,这么突然……”

“以后没时间了嘛,我会很忙的,好了,不需要立刻答复我,想好就给电话我吧。”

我站在学校的小道上,茫然的捏着手机,我感到世界某处的雾气,慢慢的凝结下来。

这个冬天,冗长而繁复的到来了。

第章

那天我正在学院会议跟他们讨论巫术。

原本是严肃的翻译讨论会,岂料我老板最近又偏好上了弗雷泽的《金枝》,他的关于人类智力发展三阶段的思想对英国功能学派人类学家b。k。马林诺夫斯基产生了重要影响。

于是我们就不停的歪楼,我这个人一向是比较迷信鬼鬼神神的,中国外国的都信,旁边有一个小姑娘c话,“唉,你们谁知道降头术啊?”

我老板第一个反应过来,“黑巫术吧,十年前的夏威夷死降很多的,这个是比较流行在东南亚一带的,用指甲和头发诅咒某人的死亡,但是在死者身上并没有任何病理特征。”

我们听了都毛骨悚然,我师兄说,“别吓唬人了!”然后他就往我这里慢慢挪动。

“黑魔术中最恐怖的就是死灵术——necromancy,一般分为两派,死灵派通常以开坛和符咒来作法,而死尸派通过掘尸和盗墓从而获得所需要的恐怖黑色魔力。”

我们深深的崇拜着老板,每个人都有点悚然的,但是都好奇的往下听,“召唤仪式通常都在人死后12个月后才进行,因为民间相信在人死后的12个月内灵魂一直都在墓地附近徘徊,不能见到活人想见的东西,仪式的地点通常被指定在一些荒废的十字路口、地下室、废墟、人迹罕至的森林或枯萎的灌木丛中,死灵师权仗在手,作法召唤阴间的灵魂。如果作法成功,死灵最终屈服在巫师的脚下时,通常会变形为幽灵,然后回答巫师的提问和要求。”

他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举了很多例子,会议室的本来就空空荡荡的,老板阴沉的声音更有加强恐怖效果的力度,然后某一时刻他诡异的停住了,低下头,然后抬起头,嘴角露出阴损的笑容,轻轻的说了一句,“esumpetouidere queo!”

然后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我们警惕的看着他,然后手机就哗哗的振动起来,顿时,会议室一片死寂,忽然一个女生叫起来,“啊!啊!——”

于是我们也跟着叫起来,“啊!啊!啊!”我师兄干脆跳起来跺脚,反正谁也不知道谁在叫什么,就是很白痴的在叫唤。

我老板奇怪的看了我们一眼,拿起电话接通了,“喂,让你四点钟打电话还真准时,对,我现在没事了,好,你就到学校北门等我吧。”

然后他很鄙视的看着我们,“叫啥啊,回去洗洗睡了。”

留下一干很白痴的被忽悠的我们。

我受不了了,连续两天被这种白痴东西吓到了,旁边的女生抱着书包郁闷,“死老头,死老头,我要去买巫毒娃娃!”

我师兄好奇,“什么是巫毒娃娃?”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是一种保佑人的,大概是这样,好了,我要走了,多待一秒我都会想到那些腐尸从地底爬出来,然后老板在跳招魂舞!”

我师兄连忙抓住她,“我,我也去,我也要去!”

我也跳起来,“我也去。”

一路上,我们就在讨论刚才老板讲的黑魔法,然后走到学校旁边的一家精品店里,我就看到了那些大脑袋,用线缠绕在一起的小娃娃。

很多种挂在墙上,我师兄看到一个惊喜的凑过去,“哈哈,这个好,我喜欢这个。”

我凑过去一看说明——“想看见所恨的人自残,自闭,发神经?“自捅男”让你的眼中钉精神不济,心神涣散,忧郁落魄!”

然后我就哆嗦了一下,转过脸去继续找,忽然看见一款叫“偷心大盗”的巫毒娃娃——帮你悄悄偷走他的心,并将你的真心传递给你爱的人,使爱的你们心心相印。

我鬼使神差的就想到了顾宗琪。

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阴斜斜的照来,落在脚下上形成一个个光圈,对着阳光,我把手抬起来,食指上挂着两只巫毒娃娃,冬日的风肆意的吹进来,在我手上摇晃。

我傻傻的笑,我很想把那只黑色的送给顾宗琪,把他的心,偷过来,放在保险柜里,锁上十八道大锁,从此他的心,只属于我一个人。

他的眼里只能看到我一个,其他的女孩子都为虚妄。

想着想着连我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觉得自己自私的可怕,甚至那股占有欲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连我对童若阡都没有过。

可是,可是这串巫毒娃娃要怎么送给他呢,他不会觉得我很幼稚,很白痴。

挂在手机上,还是挂在书包上,还是用绳子套在他的脖子上,让他时时刻刻的忘记我不得。

但是究竟,这个小玩意怎么送出去,他到底会不会接受呢,真的好苦恼。

我很少送男生东西,只要是出手无一例外的都是德芙巧克力。

起初他们以为我是向他们示爱来着的,后来才知道我家最多的就是德芙巧克力,只要伸手从柜子里面一抽,就是一盒快要过保质期的德芙。

后来都送出习惯了,他们也不再介意什么,而且巧克力很讨女孩子喜欢。

第一次送童若阡的生日礼物,我绞尽了脑汁,一个月前开始折纸星星,每天早上去上课时候带着一大叠星星纸,不管老师上课说什么,埋头就开始折星星,每天晚上喜滋滋的把折好的数一遍,放在玻璃瓶里面,晃一晃,听响声,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

以至于后来我手都折疼了,最后只折了923个。

我原本是想折到999的。

他生日那天,我小心翼翼的用盒子包好,然后期望看到他眼睛里的惊喜,而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说道,“谢谢,我很喜欢。”

可是我没看到他的任何喜欢的表情。

再后来我在他宿舍看到那瓶星星,孤独的躺在抽屉的最孤独的角落里,上面积了一层薄薄的灰,我只能别过脸去,假装没有看到。

以至于之后,我再也没有送过任何手工的,或者某些特殊的小物件给童若阡,和任何人。

所以我才会发愁,我见到顾宗琪,捏着可怜的巫毒娃娃,会不会把他们的骨头给捏碎。

可是这样想,是一点实际意义都没有的,于是我把上次那本需要翻译的书带过去,打算接着问一些医学术语的机会,看看有没有能出手的可能。

走之前,我认真的把粉红色的巫毒娃娃扣在手机上,然后对着它喊了一句“esumpetouidere queo”,如果上天看到,一定会感受到我的真诚的。

于是我就来到了桥二的普外科,我去的比较晚,一路走过来病房里都是新闻联播的声音,然后来到医生办公室,里面有人在讲话,我看到顾宗琪站在一边看ct片子。

于是我走过去,站在他后面轻轻的“嘣“了一声,他转过头来,笑道,“刚才就看到你了,贼头贼脑的原来是想吓我的啊。”

“那你被吓到了没有?”

“怎么可能呢,你看这边有金属反光,一下子就看到了。”

我翻翻白眼,“不好玩,你在干什么?”

“看片子啊,猜猜这是哪里?”

我想了一会,“纵膈?”

他有些意外的看着我,“不错嘛。”

我伸出手来,摸摸ct片子,然后比划了一下,“顾宗琪,我在电视上看到那些可牛的医生,哗啦一下就把这个片子c上去了,怎么c的,你看这些小螺丝,不是夹上去的?”

他把片子拿下来,手腕轻轻的一抬ct片又稳稳的c在白屏上,“这样?用点劲就可以了。”

我好奇,取下来,试着c上去,失败了,顾宗琪笑道,“用点劲。”

然后我的手腕被他的手心托住,细腻的触觉传到我的皮肤上,他好像触碰到了我的脉搏,一下一下的跳动的厉害,而他靠的我那么近,几乎是半个人把我围贴了进去。

然后他的手轻轻一带,我手臂猛然举起,“啪”一下,ct片子就c上去了,稳稳当当。

“原来这么简单啊。”我小声的嘀咕,而他的手,恰时的松开来。

“是很简单啊,对了,你过来有什么事找我吗?”

初冬的夜晚很冷,医生办公室的灯光那么灼目,融融的途生出些暖意。

“这是椎板切除术,神经刺激器,这个是脑膜炎……”

忽然我的手机就响了,掏出来的时候巫毒娃娃上的铃铛响了几下,我拿出来一看原来是秦之文的信息,“你要的檀香盒子我找到了,什么时候给你送过去?”

我回到,“明天吧,我都在学校。”

然后我放下手机,丢到一旁,可是顾宗琪的视线却落在我的手机上,他有些奇怪,“那个……小娃娃是什么?”

“巫毒娃娃啊,很可爱的白魔法。”

于是我就把今天老板给我们传授的知识原封不动的传递给了顾宗琪,听完之后,他笑起来,“傻丫头,世界上哪有这么多东西啊,你真的很会自己吓自己。”

我不满的撇撇嘴,“我怕嘛,你管的着吗?”

“呵,我也会看相啊,还会算命,你信不信啊?”

我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信啊,你帮我算算啊,我将来有没有钱,会不会嫁一个帅哥?”

他看着我,哭笑不得,“把手心打开来,让我看看——恩,喻夕你会很有钱的,但是你攒不住钱,你将来的那位嘛——应该还是可以的。”

我歪过头来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秘密,不告诉你!”

“小气,哼!”

他笑了笑,放下手里的书,拿起我的手机看了一会,问道,“这是保佑什么的?”

一下子就被问愣住了,我总不能告诉顾宗琪这是专门来偷你心的巫毒娃娃吧,于是我又发挥了我胡诌的能力,“上面一个心,就是爱心嘛,这个小娃娃是保佑人平平安安的,时刻都有好心情,你喜欢不?”

“挺可爱的。”

我趁热打铁,手伸到口袋里的巫毒娃娃上捏啊捏啊,我深呼吸了一下,终于问出来,“顾宗琪,我这里还有一个娃娃,你要不要?”

他有些意外的看着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我心跳一下子变的很艰难,然后我有些难堪的别过脸去,“不要就算了,才不稀罕给你呢!”

口是心非是女人的权利。

可是我难受啊,表面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就像我看到那瓶纸星星一样。

我低着头,百~万\小!说,不说话,耳边却有他的笑声,“干嘛啊,傻丫头,我又没说不要,我刚才只是想,我是挂在手机上还是放在别的地方?”

“挂手机上!”我想笑,但是一直在苦苦的克制,“拿来,我帮你穿起来。”

他笑着掏出手机,我眼前一亮,“sharp的啊,好漂亮啊!”

“恩,在日本时候用习惯了日产的手机。”

我拿过来,然后拆开巫毒娃娃,可是我的手就是不听使唤,我怎么努力,那个线就是不从孔里穿过,急的我直懊丧。

顾宗琪看着我眼眸中暗藏笑意,顾盼之间眸光滑动,深色条纹衬衫衬着他俊逸的脸庞,额前的短发悄悄的滑落到眼帘处,明暗之间生动异常。

我看到他那双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伸了过来,“小丫头,还是我来穿吧。”

他把线轻轻的一拧,然后轻而易举的穿过小孔,打了一个结,我伸出手拉了拉,“恩,应该不会掉了,嘿嘿,好可爱啊。”

他不说话,只是纵容我,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

可是这份宁静很快被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音打断了。

我从来没过这么惹人怜爱的千金小姐,一双涧水般的眸子微微闪着泪光,大波浪的卷发随意的披在耳边,嫩黄色的风衣,脚下一双黑色皮靴。

而她喊顾宗琪,“宗琪,我爸爸,刚才又烧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顾宗琪紧紧的锁住了眉头,顾不得看上我一眼,顺手把手机放在口袋里,把手旁边的病历夹一带,跟那个美女说,“去看看。”

然后又跟值班的护士说,“打电话给副主任,让他过来看一下。”

我看到他走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些复杂,可是我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低下头。

打开电脑上的医生工作站,输入患者的名字,上面跳出“侨科,vip病房”,然后我不动声色的把工作台关闭了。

顾宗琪,和那个女孩子什么关系,她连姓都省略不喊,而且他那么焦急的样子。

还有,患者是周副市长,他高热就要把副主任叫过来,如果换作别的病人,不知道顾宗琪会不会那么积极。

我心里冷冷的想,初冬的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吹来,我的心,忽然就凉了一片。

桌子上的巫毒娃娃,懵懂无知的看着我,手上碰的那颗心,就觉得讽刺。

第章

我生了一个晚上的闷气,其实我明白,我不过是醋意上头了,见谁都喷酸水。

上网把某个女人拉出来,我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得到她一句话,“烦,有种就去告白,没种就去拿个体温表量量脑袋上的温度,要是能煮j蛋就买一两个去,省得没事找事。”

我蹲在凳子上,深深的把思想贴近了屏幕,“没种……”

然后我就把电脑关了,爬到床上,认真的思索起各种告白方式。

可是我想了很久,直到脸上的面膜都变成了r夹馍的,还是想不出来,因为我压根都没想到自己羞羞答答的站在顾宗琪面前,扭捏着小手帕,欲语还羞的样子,我想到顾宗琪微微红着脸,对我说,“喻夕,喻夕……”

我好想他把剩下的话说出来,心底暗暗的兴奋,可是却没什么惊喜,我想,男女关系什么时候是最诱人的,那就是暧昧,于是我冲上去把他嘴堵住了。

昭然若揭。

黑暗中,我冲着自己翻翻白眼,翻一身就睡着了。

第二天,秦之文来找我,他开车过来,一辆奥迪大大咧咧的停在文科楼下,我一夜没睡好,有气无力的接过他用锦盒包好的檀香盒子,还打开,就闻到一股神秘沉稳的香味。

跟顾宗琪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可是蓦地还多出一点其他的味道。

是那种若有若无的花香,浓烈而馥郁,丝丝缕缕的缠绕千年古木的淡雅,半分轻佻半分诱惑,有种勾魂的味道,我心下奇怪,“这是什么味?”

他努努嘴,“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我小心翼翼的揭开,不由的赞叹,“好漂亮的盒子啊,原来古人真的有买椟还珠的说法,咦,这个里面是什么?香包?”

他笑道,“你们小女孩不就是喜欢买什么香包来熏衣服什么的,我眼见了就给你一并送来了。”

果然里面是熏过的干枯的花瓣,我一下子就笑起来,抑郁的心情忽然也被这些美丽的香气蒸腾的所剩无几,可是下面秦之文那句话却让我又不爽了起来。

他说,“夕夕,你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了?”

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目光辽远,“啊,哈,是吧?”

天空有些黯淡,阳光隐在云雾之中,原本温热的光线一点点的消失,我的肩膀上徒然有些凉意,我抓抓头发,“唉,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我很花心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秦之文面前就很难开口,说我喜欢上了别人,当初的童若阡也是,好像我曾经对秦之文的许诺,被自己亲口背叛了一样。

还有我害怕自己不小心那天失恋了,土灰土脸的躲在角落里独自舔伤口,我怕看到秦之文的眼神,眼眸深邃,暗涌在黑暗夜里静静的流淌,好像是超脱的圣人,涅磐之前俯视愚昧众生,悲怜同情,对我的怜惜和心疼痛彻心扉。

可是我喻夕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很快笑道,“你这个家伙,怎么都不告诉我啊?”

那股笑意并没有直抵眼底,我看得清楚,只好支支吾吾的回答,“只是有点好感而已,哎呀,说那么多干什么,我饿了,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秦之文点点头,“好了,去吃饭吧。”

可是他的手指,紧紧的捏起来,我只能装作没看见。

结果又看见了我干爸那群人,索性没有顾宗琪,我想到那家伙现在也许在某副市长和某千金小姐面前搔首踟蹰的我就来怨气,于是我点醋溜猪尾巴吃,吃的很快乐。

我干爸跟其他医生讨论周副市长的病情,我隐隐约约的听到因为急性胰腺炎送医院的,于是我小声的问,“这个病很重吗?”

我干爸头也不抬,“这种病不小心要死人的。”

我“哼”了一声,小声的嘀咕,“怪不得那么积极的,原来挺严重的。”

“什么这么积极?”

“顾宗琪啊,昨晚他值班时候,人家家属跑过来说高烧,他立马就跑出去了,还打电话让副主任过来,很积极嘛。”

我干爸笑了,“你又跑过去粘人家了,小顾还没闲你烦啊?”

“他敢!”

“瞧你那不争气的样子,医院有严格的规定的,什么样的医生看什么样的病,顾宗琪只是主治,还没有资格在一线处理这种感染性的胰腺炎,就像威普的手术,一年三甲医院也只有几台,也只有我能上一样。”

心底不那么不爽了,但是还是介意。

连我都鄙视自己的小心眼,因为喜欢一个人,变的那么自私。

我吃了半盘子的猪尾巴,吃到最后一根的时候,我干爸跟我说,“你上次讲什么故事给喻璐听的,结果听你妈说她现在都不敢出去。”

于是我把事情说了一遍,用很淡定的口吻。

我干爸哈哈大笑,“好,你太缺德了,但是我喜欢,不愧是我家闺女!”

我撇撇嘴,“于是我现在连家都不敢回,我怕我忍不住又把下面那些厕所惊魂讲出来。”

他还是笑,“顾宗琪那小孩子真是,你们咋就奋不顾身的扎进去呢?”

我想说,谁让他长的又帅,脾气又好,见人就是笑咪咪的样子,好像是春风下凡的样子,更重要的是他纵容我,纵容我粘他。

他给我黑白的宅女生活,多了一种颜色,那种颜色的名字叫五光十色。

我低下头来咬剩下来的半个猪尾巴,没回答,可是我倒不是害羞,我乐意在别人面前,昭示我的狼子野心。

只是因为秦之文在。

刚把猪尾巴吃的心满意足的,就见走过来一个人,我抬头一看,呵,顾宗琪那个小冤家,有几个医生已经吃完了,早走了,他就坐在我对面,冲着我微笑。

我面无表情的低下头来,他指着猪尾巴问我,“这是什么?”

我一点都不犹豫的告诉他,“羊鞭!”

他脸色如常,嘴角扬起一丝笑容,然后跟服务员说,“黑椒牛柳,蚝油生菜,两碗饭。”

真是个小饭桶,我默默的鄙视他,可是心里却仍是欢喜的。

我干爸吃完了,喝了整整一壶免费的茶水,摸摸肚子,“我走了。”

刚抬起手来想挥挥,他原本已经走到了十米开外,又折返过来,“夕夕啊,你干妈最近没打电话给你吧?”

我想了想,“没有,怎么了?”

“我估计她给忙茬了,我先提醒你啊,上次你干妈一个好朋友要让你干妈给他儿子介绍女朋友,你晓得你干妈最近挺热衷这种事的,所以你小心点。”

对面两个人头都抬起来了,我笑笑,“没的事,我应付的了。”

我干爸点点头,拍拍秦之文的肩膀,“要是她乱来你可要拉着她啊。”

于是秦之文心照不宣的跟我干爸笑笑。

这个乱来其实是因为我有过一次不太良好的相亲前科。

我妈有一次给我介绍了一个海归,还是美国名校的,我见面一看以为是“加里敦”大学毕业的,稀疏的毛发,圆鼓鼓的脑袋,看上去比功夫熊猫还逗乐。

更要命的是他话特别多,也不知道我哪根筋对到他的小心肝了,一路下来他除了展示了他在数字方面的惊人能力——把我吃过的胡萝卜块的块数都说出来了,还有就是抽风的表演能力,包括喷s状的口水。

他正说的得意呢,我突然放下筷子,开始抽搐般的耸肩,样子就跟垂死的火j一般,抽了一会,然后拿起勺子,在盘子周缘敲打,打了一会他终于问我,“喻夕小姐,你……”

我歪着头,努力摆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低下头来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我……刚从那里出来,我好像还是不太适应,隔一段时间就要这样……你看!”

于是我又抽风的开始耸肩,“我是不是应该回医院再看一段时间啊?”

“不不不,你这样就很好了……”

于是我就这样吓跑了这位相亲的对象,结果也是被我妈骂了一通。

我兀自得意的笑,因为我已经想好了对付下一位相亲的人的手段。

忽然手机响起来,打开一看是顾宗琪的信息,“你要去相亲?”

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个伪君子正在慢条斯理的吃饭,我毫不客气的回到,“咋了,您老有啥问题哈?”

他手机叮叮当当的响,我的也是,很和谐很愉快的声音。

我看到他手机上的巫毒娃娃,在空中摇摇晃晃的,那颗小小的红心,被小娃娃牢牢的抓在,还有我的,粉红色的,跟他的天生一对。

“能不能别去啊?”

我低下头笑,然后很快的回到,“你管我呢啊,烦医生!”

可是我心里甜滋滋的,比牛奶布丁更甜蜜。

我看到他把手举起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左手刚按上去,电话就响了,sharp的音量一直都很大,我清楚的听到是那个千金小姐的声音,“宗琪,我爸爸的胃管被呕吐出来了,实习生怎么c都c不进去,你过来看看吧……”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然后说到,“好,你等等我就过去。”

然后起身就走了。

我内心就像是火山喷发出岩浆一样汹涌。

c管,不过是实习生的本职工作,再娇气再大派头一点的病人,也就是住院医师亲自来c管,顾宗琪是主治医师,这种活,小姐你真是舍得让他做的。

于是我冷冷的笑了两声,丢下筷子,“我吃饱了。”

秦之文喊人来买单,转过脸来似笑非笑的跟我说,“我最讨厌医生了。”

我淡淡的说,“我也讨厌!”

“讨厌你还对着他笑?讨厌你还跟他发信息,你们还用一样的手机挂饰,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家伙对他的心思重着呢。”

他的口气很不对劲,好像有暗地里燃着的火星,噼里啪啦的作响,我沉默,过了一会他站起来摸摸我的头发,“好了,我只是怕你有了他之后不理我了。”

我叹气,“我才没有呢……”

他只是笑笑,表情寂寥。

那天的天,真的变的很快,云层之下,我那一眼之后,就再没有太阳的影子。

晚上回去后我听歌,有些郁郁寡欢。

天有些冷,而且是真的冷到透骨,我开着一盏台灯,灯下的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特立独行,而我的耳朵,和手指有些僵直。

那个高傲的王菲在唱到,“你是一间美术馆,你的脸谁来看你都不能管,随便我左顾右盼,不耐烦,我也要看,你喜欢不如我喜欢,你的不满成全我的美满,左等右等你爱我不如我爱你,不为谁带来什么麻烦……”

顾宗琪就是一间美术馆,每个人都要看,不买票还要霸王他。

正想着手机就响了,我原来以为是顾宗琪,可是打开一看却是好久没露面已经被我遗忘在一边的高伊晨师兄的信息,“夕夕,我回来了。”

“你去哪里了?”

“去开会啊,走了一个多星期你居然都不知道,太伤我心了。”

我懒得理他,被顾宗琪搞得心烦意乱。

手机却锲而不舍的响起来,“其实,顾宗琪那种男人,太好了,不适合你,你看不住他的。”

“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管我的事,你说,你们定情信物都送了,我能不表示一下吗?”

我的汗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不关你事!”

“我喜欢你,所以关我的事,而且很关。”

“不过喻夕我告诉你,我可不要做炮灰的男配,你和他的事是一回事,我跟你的事是一回事,你可别拿我来刺激顾宗琪。”

靠,真烦,这个高伊晨是不是言情偶像剧看多了,我有那么无聊嘛。

我真诚的回到,“告诉我,刚才你说的都是在开玩笑,不然我以后走过路过都当没见过。”

很久,他回说,“恩,我刚才都是开玩笑的。”

我握着手机,想笑,却根本笑不出来。

第章

于是我只好找些别的乐子来转移注意力。

桌面上有一款游戏,那是我高中时候就玩的,一直断断续续的玩到现在,等级已经很高了,我想进去杀杀怪,发泄一下郁闷的心情。

可是当我砍了两个很白痴的怪兽之后,我突发奇想的注册了一个新的帐号,用男的身份,名字就叫“呆鱼小琪”,而我的二转八十五级的神官名字叫做“懒猫晨夕”。

一台电脑,两个界面,大号拖小号,我居然乐得在crtl+alt+delete转换,还得意洋洋。

建好了这一切,我把小琪带到首都附近的剑士转职所转职,顺便打打怪,我觉得挺郁闷的,那些怪,我只要轻轻的碰一下都死翘翘了,而小琪只要轻轻碰一下,他就死翘翘了。

花了一个小时,我无限郁闷的终于把他拉扯的不那么丢人了。

只是练级的时候旁边总是有一只苍蝇在嗡嗡的叫,“给点钱吧,给点钱吧,不然我就l奔了!”

我斜眼,仍然淡定的坐在怪物丛生叼着那颗三百万的玫瑰花旁边,而小琪在一边费力的叼着三百万的月见草砍白痴怪,我说,“你别吵,我跟我老公调情呢。”

然后我又跑到小琪的对话框里打出,“别吵,哪里人多哪里奔去,我老婆不稀罕。”

只看见天空中忽然有熊熊烈火闪过,我家小琪在一片火海中,轰然倒地。

而我的hp,也哗哗的掉了一点。

我火了,嗖的一声站了起来,然后把神职之书放在手里,点到那个魔法师的身上,啪啪的两下,那个魔法师就倒在草地上吐血了。

然后我用魔法叶子把小琪救了回来,加满血,两个人围在那个倒霉的魔法师旁边,我说,“老公,乖乖,谁欺负你我帮你讨回来。”

那边小琪满眼的红心,然后跟苍蝇说,“你还不走?”

“我不,我就要死在这里,我还要l奔。”

那是片大大的草原,黄色的小野花点缀在其间,草地长得繁茂,榕树下蝴蝶翩翩飞舞,可爱的小怪兽出没在草丛和树林里,会时不时跑出来咬人一口。

可是那只讨厌的苍蝇倒在地上,喊着“强 j啊,救命啊!”。于是我只好牺牲了另一片魔法叶子,用传送之阵把那只讨厌的苍蝇送到了都是主动攻击怪物的僵尸d了。

于是,这个天空下,这片树林里,就只剩下我和小琪两个人。

可是我却开始厌倦,因为我一个人分饰两角,很白痴的样子。

游戏中的呆鱼小琪,对我再好,我对他再好,他不是顾宗琪,他都不是他的化身,电脑的那一端,不是顾宗琪笑咪咪的跟我说,“夕夕,不好意思,我刚才不小心被灰熊拍死了,你救救我吧。”

于是我关了游戏爬上床去睡觉,半夜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不小心头发勾到了巫毒娃娃的小铃铛,水滴般的清脆在暗夜里涟漪荡漾,我忽然就坐起来。

那时候,我有中冲动很想去跟顾宗琪说,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喜欢到看到你会高兴会生气,脾气来的快去的更快,喜欢你,所以行走的姿态,笑起来的样子,连身上的香气,都会刻意的接近。

可是顾宗琪,那个高傲的王菲唱到,“如果你的样子变成史努比,如果你是假的,思想灵魂住在别的身体,我还爱不爱你,温柔的你长了三头六臂,拥抱你,甜不甜蜜。”

如果你长了一只史努比的脸,加菲猫的身体,还是顾宗琪的脾气,我会不会喜欢?

好吧,我会你把当作宠物来养。

所以,告白这个问题,还是等等再说吧。

接下来的几天我躲在学校,不想出去,我打算让我自己冷静一点,可是好景不长我又被抓包去相亲,我干妈最终还是没有遗忘我这个祸害。

这次相亲的男的说实在话真的不错,标准的小白脸精英,干干净净的,说话时候会有弯弯的眉眼和专注的眼神,可是那个眼神,实在是懵懂到纯真的样子。

我只是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挺炙热的,于是我缩缩肩膀,然后手就绕进去了,用力摆出一个扭曲的姿势,“哎呀,不好意思啊,胸衣的带子掉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我都在不断的摆弄胸衣的肩带,我看到他不断的把头扭到一边去,我都怀疑他会得什么脑扭转之类的病,后来我把衣服拉出一个小缝,然后非常讶然的说,“哎呀,完了,怪不得这么难受的,原来穿的是我妈的内衣!”

他脸一下就黑了,我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嘿嘿,有时候内k都会不小心混起来……”然后我手移到下面,一脸惊悚,“哎呀,真的错了……”

小精英的脸,瞬间变的漆黑一片。

其实那一瞬间,我想告诉他,我跟我妈感情还没好到那个份上,穿一条裤子,只是我们会用一个男人的钱——虽然那是我爸。

差不多吃完的时候我就大摇大摆的出去了,其实这个精英男真的不错,我相这么多亲,也就他稍微入的了我的眼了。

而且还请我去一品港式茶楼,点我喜欢的牛奶布丁。

想到这里我又想到了顾宗琪,我最近实在是非常的神经质,什么都能联系到顾宗琪,我觉得我活到这个份上真的有些悲哀了,先公转再自转。

那天外面下的小雨,感觉脸上沁沁的凉,却看不见雨的飘零,地上湿了一片,均匀的覆盖了水色,路灯照上去,泛着凉凉的湿意。

店堂里是喜洋洋的红色摆设,大红色的牡丹屏风摆在大厅中,收款台上港粤特有的财神爷相都是红烛满照,我只觉得眼前都是吉祥如意红色的一片。

连那位千金小姐身上都是红色的羊绒衫,顾宗琪的脸有些微醺的红霞,一群人挤挤攘攘的站在一起,光怪陆离迷雾透纱的光线中,我看的十分的不真切。

我捏着手机,没办法按下去询问和探究的信息,我是个自卑的喻夕,会自嘲的喻夕,我怕被他讨厌,因为太粘太烦人太不讨喜太善妒。

于是我默默的离开了,我只觉得身上体质很遭自己的讨厌,不是倒霉的柯南体质,而是言情剧女主的体质,喜欢谁,都会把那个人捉j在床。

我回到宿舍开始玩游戏。

砍一下小琪,耗掉大半的血,然后我再帮他加回来,然后再砍,就是不舍得把他杀死,折磨的奄奄一息后,把他送到古城,被那些怪兽蹂躏。

可是我一点都笑不出来,秦之文发信息给我,“你干啥呢?”

“玩游戏呢。”

“哦,那等等我,我也去,你在哪里?”

“古城。”

秦之文上来之后就看到一幅惨状,木乃伊僵尸和巫婆的中间,我悲哀的坐在地上看着小琪,那时候我身上也没多少血了,然后蚊子小秦跑上去哗哗两下,把怪兽都刺死了。

我悲伤的说,“你让我跟他合葬一起吧,为什么这点小小的心愿你都不满足啊?”

他翻一个白眼给我,“你一个人开两个窗口累不累啊?”

我用魔法叶子把小琪复活了,加满了血,在秦之文面前慢慢的屠杀他,他看的目瞪口呆,“你好变态啊,原来你喜欢一个人就是这种爱的方式啊?”

我点头,“粗暴的对待,温柔的疗伤,就是我的风格。”

“那你继续,啥时候撒完气了,喊我一声。”

我坐下来,躺在地上,周围都是漂浮的幽灵,“你这么一说我又没有兴趣了,算了,我们说说话好了,我今天郁闷着呢。”

“去天地瀑布那边吧,那边没人,风景又好。”

于是我一个传送,把他打包送到了天地瀑布那里。

这是这个游戏中被称为最险恶,也是最美的地方。

岩浆火山丛生的荒野里,怪兽凶狠可怕,可是经过那些红色的火焰和褐色的沼泽,天地瀑布从天际倾泻直下,落在深潭中,激起千层的浪花。

光影不断的变幻,夜晚的时候草地中会飞出晕黄的萤火虫,湿润的草地中飘升起流光溢彩的水珠,两个人就坐在水边的滩涂上,旁边是金光闪闪的光芒草。

秦之文问我,“夕夕,你还记得咱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么?”

我说,“当然记得,那次资料片才开,我们两个就跑过来结果被超级怪兽蹂躏死了,后来练级之后找了一个骑士扛血,过来了,就看到了所谓这个游戏里最美的地方。”

“那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啊?”

我心下一动,笑笑没回答,他接着说,“以前的日子,就我们两个,现在好了,不管是游戏里还是现实中,你都有新的乐趣了。”

我满不在乎的撇撇嘴,“什么乐趣啊,烦都烦死了。”

我说的是实话,自从有了顾宗琪,我的生活跌宕起伏,而且都是我一个人自导自演,偶尔他来客串一下,就把我的心搅的风云色变。

可是甘之如饴。

他笑道,“你这个家伙,就是不喜欢说实话,你要是喜欢顾宗琪,你就去告白呗。”

我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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