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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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生意什么的,别忘了你还有家人要照顾的。”

佣人走了,家业散了,兰宅当真是破败了。兰玉青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离开,顾励飞着急拉着她的手问:“你要去哪里?”

“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昨夜的温润如水象是一场梦。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我爱你啊,小玉玉。留下来好不好,我养你。”

“顾励飞,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大学还没混完的毛小子,你靠什么来养我?我吃的好穿的好,你负担得起吗?”兰玉青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爱你。”顾励飞绝望的看着那背影,“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的!”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顾励飞十八岁那年许下了一生的誓言……顾励飞汗流颊背自梦中醒来,又到他讨厌的夏季了。他起身端起床头柜边的水杯,走到窗边空气里满是清甜的栀子花味,他是个念旧的男人,十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忘却那夜的风那夜的人还有那夜的味道。

兰玉青已经十年不见,她真是狠心,走得毫不留恋生生的将他的心扯成两半。顾励飞打开皮夹,左边的暗袋里有一张些微褪色的照片,照片上的兰玉青着一件碎花的窄裙光脚站在雪白的沙滩上,笑魇如花妩媚动人。那时的兰玉青老说自己胖死了,不肯照相,疏不知她正由少女蜕变成女子,清纯中混合着妖艳形成了一种魔性,让人为之痴迷。

他眼光不差爱上了一个奇女子,爱憎分明自由自在,最重要的是她狠心且冷情,女子淡然情爱必定会少受许多苦,兰玉青一直都是聪明的。兰玉青走之前烧掉了所有的相片信笺似要抹去往事,顾励飞悄悄藏了一张,午夜梦醒时他对着照片凭吊初恋。谁说男子无情?他是例外,好友庞郓不屑:“励飞,做人要实际,初恋只是恋无关爱。你要珍惜眼前人。”说完眼睛直飘向他的专属秘书乔小佳。

乔小佳也是个奇女子,竟肯将十年的光y耗在他身上,十年来她收服了顾励飞父母的心朋友的心,他们都在问何日开喜宴?顾励飞无力,女人的执着果真如磐石。乔小佳知他心里念着另一个女子,她不诋毁不埋怨只道:“我就欣赏这样深情的男人。励飞,她不过是你心底最初的梦,故而印象深刻了些,可生活又是另一回事了。”从当年的十五岁到如今的二十八岁,从镜花水月到如今最初的梦,兰玉青永远都是他不可触碰的。

华宜投资是顾励飞一手创立起来的,合伙人是好友庞郓。顾励飞从学校里出来就进了高盛中国分公司,刚入公司他还只是一名年轻的分析员,每日紧盯着国际国内新闻、大盘走势、k线图。一年之后他升做投资顾问,他没有任何优势每一个行动都带着风险,顾励飞的第一个决策为公司带来了三百万的损失,他惶恐不安,美籍主管拍着他的肩膀说:“我的第一次损失了三千万。”之后,他成功的为公司赚回三亿。

江春丽听得儿子讲电话动则几百上千万,她问丈夫:“他在钞票印刷厂工作?”顾励飞笑,比那更甚他们想让钱生钱。偏执、野心、贪婪、狡猾成就真正的投资人,15…20%的人创造了80%的财富业绩,多数人都将会被淘汰,顾励飞累得没有时间想其他的。做了报关员的乔小佳不时出现在他身边,或是一盅j汤或是一杯参茶,他不是不感动,只是她晚来一步,他的心已经交出去了。

三年之后,顾励飞离开高盛自己创业开办了华宜投资,乔小佳辞掉了工作做起了他的秘书,顾励飞和庞郓将一只垃圾股改头换面使之连续一星期泛红涨停,华宜开始在业界小有名气。如果只做代理人和咨询顾问业务,公司繁荣不了,只有风险投资才能带来一夜暴富的神话。顾励飞在高盛三年也掌握了不少人脉,他说服永鑫财团做后盾,大肆融资兼并收购,帮助五家公司在海外成功上市。顾励飞第一次出国是为了欧洲的路演,他在香榭里大街上的时装店给母亲买了一件裘皮,给乔小佳买了一只香水,其实他还买了一样东西,绣着玉兰花的中国旗袍。那是他在一个中国画家开的小店里发现的,只一眼他就认定那是为小玉玉准备的,虽然已十年不见片寻不着,但他仍然固执的买下压在箱底,期望终有一天可以重遇。

顾励飞对高盛美国总部简朴的企业文化颇为赞赏,高盛不是一个由上流社会成员组成的团体,传奇人物西德尼?温伯格从前是为合伙人擦鞋的;华宜投资也不是,它的总裁顾励飞也只是个下人之子。华宜的团队成员全是骁勇的战士,永远都在翻山越岭的战斗。永鑫财团的大当家很欣赏顾励飞,暗示过好几次愿意将女儿嫁给他,他装做不懂,后来大当家索性说白,言下之意大有不娶他女儿就要撤资的味道。顾励飞温和的笑着:“没想到男人也会被卖身。”态度虽好,话却是难听入耳了。

华宜的羽翼渐丰,不想再受制他人了,华宜需要客户需要资金。顾励飞对他的员工说:“即使只有一百块,他也是投资者。”庞郓在一边看得心惊r跳,顾励飞太狠了连骨头渣都不愿吐出来。顾励飞瞄准不良资产,进行外部重组,分拆并购后转而租赁、托管,再由控股股东借壳上市开辟直接融资的道路。顾励飞创业时银行里只有在高盛三年的积蓄十万元,真正是白手起家,做的也是投机生意,自己不出一分钱让别人拿钱去生钱然后再在其中分一杯羹。

顾励飞创立华宜的第四年是最困难的时候,公司资产已有一亿多,但是负债率却高达57%。庞郓以为华宜怕是熬不过来了,但网络经济带来了新的希望,顾励飞上下活跃,最成功的案例是在电梯间里谈成了一笔高额的买卖。虽然后来评述那是一段泡沫经济,但只要抓住了就是金子,顾励飞就抓住了华宜成功的存活下来。

现在华宜进入了稳定发展期,但顾励飞仍时时怀念那段疯狂融资的日子,他有些奇怪的问庞郓:“为什么那时候把钱从人家口袋里掏出来就那么容易啊?”庞郓放声高唱:“老朋友怎能忘记掉,过去的好时光。”那确是好时光,5分钟就能谈好预案。现在狂热褪去,人们的头脑冷静下来,为了防止不测都把钱袋捂得密不透风,一个案子跟进大半年是常有的事。

“松茸j汤,我熬了半天,你快点喝下去。”午餐时间通常是乔小佳表达爱心的机会,顾励飞道谢默默的喝下,乔小佳娇嗔道:“你还需要向我道谢吗?”

“不需要,这是我应该做的。”庞郓嬉笑,喝着香浓美味的汤汁,他决定说什么也得帮好友留住乔小佳,这样好的手艺实在难得。比起他的女友只会在j蛋上耍花样,实在已是顶天了。

顾励飞不语,他其实是不安,对这样盛情不予回应是受之有愧的。乔小佳和他是同一类人,总是将爱恋寄托在一个不可能的人身上。母亲曾经多次对他说:“姑娘家的青春哪容得你这样拖的,小佳是好女孩,你还在等什么?”等什么?他在等那个已经十年未回头的女子。

每周六是顾子旭和江春丽去兰宅查看的日子,兰氏所有的财产都用于还债了,独剩下兰宅没有让人拿走,因为房契上是兰玉青的名字。顾子旭对律师说愿意暂时看管房子,一直等到他的主人回来。律师感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顾,你厚道,兰先生也算有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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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没有意外,顾励飞每周六都会陪父母来到兰宅,草皮因为无人打理露出了褐色的土质象一个秃了头的男人,大榕树下的人工湖已然成了蚊虫繁衍栖生之地。主宅的家具上都蒙上了一层白布,顾励飞觉得它们象一具具沉默的尸体,墙壁上的画框在兰玉青走时全部取下毁掉,徒留了苍白的印迹在上面,象一张张大嘴在诉说过往。

屋子太静太y,炎热的七月居然可以让人泛出彻骨的凉意。在这里顾励飞时常听到兰先生和兰太太的声音,他们在呼唤小玉玉,还有兰玉青脆嫩的笑声,一瞬间他似回到了十五岁那年。整栋宅子保存得最好的是兰玉青的闺房,四个吊角的大床上铺着淡紫色的被套,梳妆台的镜子亮噌噌的,玻璃花瓶里c着雪白的栀子花,好似那甜美的少女从未离开过。但诡异的是被子无论换多少床总是潮的冰的,曾经顾励飞想在上面躺一躺感受一下兰玉青的气息,但却被冷得打起了哆嗦,那冷浸入骨头带着邪气。

“顾总,周四晚上八点商业酒会需要携带女伴。”

“那你准备一下。”

“我明白。”实际上乔小佳已经备好了礼服,有哪一次不是她陪着他出席的呢?

纵然不喜这样的场合,但顾励飞还是得端着酒杯露出笑容,他不会放过任何机会,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他的客户。乔小佳着白裙站在他身边,托盘里放着三文鱼生菜包,嘴巴轻缓的咀嚼着:“顾总,主办者请了最好的厨师,不要错过了。”顾励飞正欲抬脚走向食物区,突然门口出现了一阵s动,在人群的簇拥下进来两个人。

“那是谁?”

“酒会的主办者孙一天先生,还有他的女伴蓝蔷薇。”

“蓝蔷薇,多奇怪的名字。”顾励飞说。

“她可是大名鼎鼎。”乔小佳看了他一眼似在说你落伍了。

“如何有名?”

“美艳无比,风情万种,依附于男人生存的菟丝花,拜倒在她裙下的男子多如牛毛。”

“听上去更象交际花。”顾励飞皱眉。

说话间,孙一天走了过来与他打招呼:“多谢顾总的赏脸。”

“哪里,孙总客气了,我是晚辈还需要象您这样的成功前辈点拔点拔。”

“呵呵,顾总不但年轻有为,还是谦逊温和,实在是难得的人才。蔷薇啊你来,我给你介绍一位优秀的男士。”

那叫蓝蔷薇的女子走了过来,着一袭正红色的连身长裙,长长的黑卷发,曲线凹凸有致,实乃尤物。

“怎样优秀?可有你优秀?”庸懒的嗓音性感撩人。

顾励飞在那一刻凝成了一根柱子,她是兰玉青,十年不见的兰玉青,他的小玉玉,他的女王陛下。她瘦了很多,脸儿尖尖的,更成熟了更诱人了,只是嘴角一直吣着淡淡的冷笑,美则美亦却有抓不住的默然。

“原来是顾总,真是久仰了。”她点头微笑。

那笑在顾励飞看来刺眼极了,虽然他已经提前实现了自己的誓言,但是在那一刻他还是自卑起来,孙一天是富豪但他不是。

“不知道可不可以请孙总的女伴跳一曲?”顾励飞想抱一抱那妙人儿。

“正好我也想起这位白衣美人舞一回。”两人交换舞伴滑入舞池。

她的身躯较以前瘦了一些,但依然丰润柔软,她和以前一样还是喜欢红色。“小玉玉。”顾励飞抱着她轻轻的唤道。

“顾总,我是蓝蔷薇。”

“小玉玉,你是我的小玉玉,我到死都不会忘记你的样子。你为什么要装做不认识我?我让你丢脸吗?”顾励飞双臂收拢,神情迷乱。

“顾总,请你冷静。”

“小玉玉,为什么你对我这样冷漠?”趁着人多,顾励飞带着她走向屋外的花园。

“顾总,我是孙先生的女伴。”

“你是我的!”顾励飞大怒,拥住她狂吻。十年了,他终于等到了她。

“啪。”她抬手对着顾励飞就是一耳光:“顾总,我虽是交际花可也有职业道德,今晚我只是孙先生的伴,倘若你想要我就花钱来买我的时间。”说完,她整理了一下妆容,头也不回的走了。

花钱买她的时间,这是什么意思?孙一天那半老的男人是她入幕之宾?不,怎么可能,兰玉青是何等骄傲的女子,怎会任自己沦落到如此?

不,他不会相信,唯一相信的是自己终于等到了她,无论如何他不会再放手让她走掉了。

“有人想娶你。”酒会结束,孙一天坐上豪华加长型林肯送女伴回家。

“那倒霉的人儿是谁?”女子脱下纤细的高跟鞋,象只猫儿一样伏在宽大的真皮坐垫上,正红的衣料映衬着黑色的皮革,应了那句慑人心魄。

“很遗憾,正是鄙人。”孙一天坐在对面的座位上,抄着双手看着他的女伴,眼睛是带笑的。

“多谢,阁下让我的自信愈发暴膨。”

“蔷薇,你明白我为人谨慎,如此大事若非考虑周全,决不断然开口。”孙一天失婚多年,身边各色脂粉萦绕,蓝蔷薇是他唯一开口求婚的女人。

“人人都知道蓝蔷薇只是交际花,依附男人讨生活。一天,你怎可娶这样的女子为妻?”

“那是他们未见过你的真面目,年轻美貌已是了不得,更何况还聪明过人富可敌国。”孙一天抓起她的手,青葱似的玉指上戴着一只深紫色的玫瑰花戒,她一向喜欢夸张的饰品。

蔷薇倒吸一口冷气大叫:“一天,你在说谁?可是新的女伴。”

孙一天摇头:“蔷薇,你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连我也不例外。可我还是迷上你,愿意和你厮守。”

“男人是如何失去幸福的?第一条就是和情人结婚。一天,我要你幸福。”

“真是伟大!”语气已带嘲讽。“怕是你已厌弃了这个老男人,肌r失去弹性,性能力也快要告罄。”

孙一天居然似年轻的后生一样抱怨,引得蔷薇咯咯直笑,她靠近他就着脸颊轻轻一吻:“孙先生,但愿你永远这样可爱。”

“除非你永远在身边。”

“那是在演惊悚片,常伴你左右。可我一向只看肥皂剧。”

说话间,车子已经来到了一处独立的小宅子,房子是老设计生生突起一座小阁楼,看上去很是怪异,房前有一片嫩绿的草皮和丛丛的栀子花。那是蓝蔷薇的香居,她喜欢热闹的晚宴,住的地方又要求绝对安静。

蔷薇勾起鞋子微笑:“午夜已过,明日请早。”说完歪着头看着男伴。孙一天叹了口气为她打开车门:“不请我喝杯茶?”

“孙先生新进的普洱老的足可以进博物馆。”连鞋也不穿,蔷薇光着脚走得摇曳生姿,孙一天在后面看得心神荡漾。对着自家的司机道:“这样的女子是风,任谁也抓不住。”

“她不是风尘女吗?”司机本是粗人,但妓女两字着实不雅,而且老板不是嫖客。

“不,不,她的身家用得起宾利。”

“那也是从男人身上捞回来的。”孙一天笑,心里着实开心,只有他才知道那只是蔷薇的面具,象小男孩懂得最新的游戏一般骄傲。蔷薇让他年轻起来,他好似再次尝到了恋爱的滋味。孙一天的老脸些微潮红,已过五旬的人了呵。

蓝蔷薇一回家必定将全部的灯打开,唱机放起周旋的老歌。少女时代母亲常对她说:“如今的人真是大胆,烟灰嗓子也敢登台献歌。我还是最爱金嗓子。”

从幼年起,她就不喜独处,母亲说还是婴儿时她就懂得大哭以求得亲人的拥抱触摸,一点点大就要在社交会上呼风唤雨,曾经她笃定决不会独自生活,她不愿母亲亦不会放人,即使以后结婚也要常回娘家。不过世事总是难料,才在母亲膝下承欢二十余年就家破人亡。曾经她以为父亲是最后的好男人,结果兰正森却教会她一个事实,所谓好男人不过是他自己掩饰妻子隐忍。她曾怨恨过父亲,现在她年过三十对父亲全然无怨了,兰正森太骄傲经不起失败,母亲爱他连死也跟随。那酒家女不过只是一时失误,水至清无鱼,更何况男人,而兰正森对妻女不差。

蓝蔷薇,这名字只有街边的流莺才会用,她是极厌恶的。兰家人好素,倘若母亲泉下有知定会跳起三尺高。兰玉青心中难受,但绝不象其他寂寞的女人胡乱饮酒,她的房间里连酒精饮料也没有,冰箱里居然是牛奶,三十一过女人直线老去,经不起烟酒荼毒。所谓成熟女人味不过是人们臆测中的美好事物,男人口口声声的说那是优雅女人香,可到头来总是对满脸的细纹斑点提不起兴趣,眼睛忍不住滑向细皮嫩r的女孩,这世道还是年轻吃香。兰玉青呵护得好从来都只说自己二十五,旁人也不怀疑,女人需保护好皮相,让人悦目予己方便。

父母去世前转移了大部分的财产入了瑞士银行托管,兰玉青的生活依然富足,但她惶恐这不够不够还是不够。她已经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决吃不得半点苦,不敢想象每日工作八小时,周末开着电话等候差遣,奔命一月才只得几张薄薄的钞票,或许连一件大牌成衣都买不起。兰玉青不过那样的生活,她有很多男人游戏其中娱乐身心荷包丰盈,倘若不满掉头就走,孙一天说她富可敌国是夸张了,但奢侈的生活确是不假。她知道人们客气一点说她交际花,不客气的说她妓女,妓女又怎样?她仍是高级货,真正的英式礼仪老师教导出来的淑女。

“青啊,你怎能这样作践自己?哪是什么交际花,分明是风流种嘛!要是我有你这样的姿色,一早游戏人间了,哪会守在一个男人身边,在腻味也得往下吞。”说着话的是兰玉青的朋友,私房话的老板之一胡素素。

和胡素素认识纯属巧合,一年前从国外浪荡回来,兰宅是不愿回了的。买下一间小地产,打扮的妖艳异常出入酒会画展沙龙,不过月余已掀起波澜,众人纷纷打听那是谁居然如此耀眼,一问之下才知是旅居海外的女性学家蓝蔷薇女士。兰玉青狂笑,文人的酸腐可见一般,遂大肆兴风作浪好让人知道她是妖女。

出去几年再回来,兰玉青惊讶街头的女子似一夜之间美丽起来,不过那美也只是罐头千篇一律味同嚼蜡,撞衫者甚多特立独行者通通象只斑斓的锦j,但之余普通人已是足够。市中心的商业圈人气旺催生娱乐业,星探多如牛毛,逢年轻女孩就开口:“小姐,留步……”但没有人敢对兰玉青这样说,她是贵妇。

第一眼看见私房话·女士小馆,兰玉青就喜欢上了。外部装修极低调甚至有些象山顶上的原木屋,但那厚厚的金红色的手工绣窗帘泄露了女人家的媚气。兰玉青推开了那扇木门,入眼的风情却让她大吃一惊。脚下是真正的土耳其手工毯,头顶是哥雅的作品《l体的玛哈》,小馆正中有一个吧台,水晶柜阁上摆的居然是蔬菜水果,几套舒适的沙发散布在四周,兰玉青认出那是丹麦新锐的作品。没有繁重的吊灯,八座女神雕像托起巨大的照明灯放置于角落里,各式小摆件穿c其中,这地方象客厅。

“好啊。”一个女子斜躺在沙发上对着她打招呼,口气熟捻得象老朋友。

“你好。”

“高跟鞋是让女人自虐的发明,你为何不放松?”女子着一件水洗过多次的布衫,光着脚异常轻松。

兰玉青小心的脱下鞋子走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你是?”

“私房话的老板胡素素,喝点什么?”

“这里不卖酒?”至少她没见着酒瓶的影踪。

“有人的地方就有酒,不过女人要少饮。通常我都向姐妹们推荐本店的特色美容汁。”她起身走到吧台。

“味道如何?”

“事实上我每次都用越喝越美丽来麻醉自己。”她将新鲜的白苦瓜大西芹送入榨汁机里,杯子里渐渐盛满淡绿色的汁y。

“不可细品,只能牛饮。”胡素素将杯子递给她,神色有些懊恼:“我还是喜欢可乐,怎么也改不了。”

兰玉青笑一口饮尽杯中水。

“得劲,真得劲!”一个只穿着内衣裤的女人从楼上下来,手里握着一只巨大的烤火j腿,她剧烈的撕咬着满嘴油腻。

“那是……”兰玉青惊讶极了,著名的女性社会学者方如真女士,她一直大力宣扬素食主义半饱肠胃。

“覆水难收,骑虎难下。私房话是她的发泄地。”胡素素微笑。兰玉青大笑出声,瞬间爱上这地方,也甚为欣赏老板胡素素。她问:“可以做朋友?”胡素素抓起她的手一通乱摸:“美人儿,让大爷抱抱。”兰玉青知她已经显露本色,心中感动三十几岁第一次有了朋友。

兰玉青成了私房话的常客,她喜欢素素和夏夏这两个老板,这两人有一个远大的目标,即一定要保持青春等到儿子成年,届时要上街展示让路人以为其是恋人。她们的儿子兰玉青见过,不过四五岁可爱到极点,一想到这两孩子被那两当妈的瞎折腾,兰玉青就忍不住想真是难为他们了。

兰玉青卸下脸上的甜笑,冷冷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不过离开几年故人已全然不记得她了。孙一天是什么东西?不过曾给他父亲当跑腿,如今居然被人称为富豪,这老家伙自己少点眼力,到时候就不要怪她心狠。人走茶凉,果然如此,人群中再无人记得兰正森兰玉青,除了那个少年顾励飞。

当年他才十几岁,兰玉青知道那少年已经被她牢牢吸引住,眼光总是追随着她。她得意骄傲,即使她不喜欢这人,但仍想要这人为她痴迷。他陪在她身边短短三年时间,大部分时候不曾见面。兰玉青走时听到了他说的那句话: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她只是冷笑,毛发都还没长齐的小孩懂得什么,过几年就被身边各色女子勾去魂魄,从此记忆中再无兰玉青这个人。

顾励飞这孩子是争气,才十年时间已成了社会新贵,哪似她家道中落只能卖身过活,岂一个惨字了得啊!兰玉青皱眉,素素真是威力十足跟她呆久了,说话间都带着胡氏侃味。

小玉玉,小玉玉,你是我的小玉玉。这少年居然没有忘记他,再见面那骨子兴奋之情几乎让她动容。

可惜啊,顾小弟,小玉玉已死,现在活着的是蓝蔷薇。“是多情的罗密欧还是复仇的哈姆雷特?”

“哈姆雷特不会有那么温柔的双眼。”

“那就是罗密欧了,青啊,你又欠情债了?”

“混世妖女也!”

私房话的两个老板一唱一搭,透过二楼小憩室的窗户清楚的看到,离小馆五米远的街心亭椅子上坐着一位男士,着白色衬衣黑黄格子裤就象晨间的露水一样干净清新,男子目光如炬紧紧的盯着私房话的门。

“若非私房话的口号是男人与恶犬不得入内,恐怕此人早就来踢馆了。”

“小伙子人模人样的,青,怎么不纳入囊中?”

兰玉青啜了口香甜的夏威夷之恋,扫了一眼窗外的身影,在心中悠悠的叹息:这孩子真是长情,和原来一样的死心眼。

昨夜他在她的房外站了一晚,兰玉青料定了他会来,但是没想到居然那么快。他没按铃没致电,就那么安静的站着,眼睛望着她的窗户。纯白色的蕾丝罗马帘兰玉青自少女时代就固定了的风格,顾励飞一直都记得,十几岁的时候他也曾无数次凝视她的窗台,期望看到那抹牵动他心的剪影。

兰玉青打开了窗户,远远的对他挥手:“亲爱的王子,睡美人不在这里。”顺道送出一个飞吻,转身上床大睡到天亮。何其幸运何其冷酷的女人,在这样的情形下居然未用失眠来报之以李。

他站了一夜,她是知道的。七点女佣来煮早食的时候惊恐的对着兰玉青说:“蓝小姐,外面站了一个男人,眼眶猩红浑身湿漉漉的,样子好可怕,要不要报警?”

兰玉青紧了紧丝光晨褛的带子,端着一碟蓝莓蛋糕来到顾励飞面前。郊外雾气大,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眼睛泛着血丝,头发软软的搭在额头上。

“王子,要不要来块蛋糕?”

顾励飞的身躯轻微颤动,兰玉青其实没有变,她还是喜欢栀子花还是喜欢光着脚丫还是喜欢甜腻的蛋糕,她还是小玉玉。他鼻子发酸想唤她,喉头却一阵刺痛的干涩,他剧烈的咳起来。

“可怜的宝贝,这没有你要找的人,快走吧!”

顾励飞专注的看着她似要把她印入心里,兰玉青甚至有一种感觉,他在用眼睛抚摸着她的身体。终于他低哑的开口了:“我终于等到了你。”接着转身进了那辆福特车,汽车的发动机声划破了晨的宁静。兰玉青对着车尾说:“我讨厌这样廉价的大众车。”

“蓝小姐,他对你是真心的。”女佣摆开早餐这样对她说。

“什么?”

“如果不是真心,才不会一直傻站着。男人都懒得很,我前夫追我那阵多走半条路都不愿意。”

兰玉青笑给了女佣一笔数目可观的小费。直到出门的时候才发现,那辆福特车又出现了,司机洗了澡换了衣服,执着的跟在她后面。从郊外的宅子到市区的成衣店,再到男士免进的私房话。

在淑媛会做完全套保养,兰玉青转了大半的城到东区去吃银鱼烘蛋,后返回市中心喝功夫茶下午四点在南区的云想容订衣服。晚上七点她穿了一件改制的印度纱笼准备赴宴,顾励飞靠在车边看着她眼眸深邃,似痛苦又似赞美亦或爱慕。就在那一瞬间,兰玉青心软了,他站了一夜跟了一天却连一口水也未进,这孩子懂得用什么办法来说服她。

“上车。”兰玉青把奥迪开到他面前。

顾励飞飞快的打开车门跳了进来,笑容闪闪发光,让兰玉青脑海中突生出忠犬二字出来。“小玉玉……”他如梦似幻般的叫着。

“给我闭嘴!”兰玉青冷冷的说,把车速加到了一百二十码驶回了家。

在客厅里兰玉青脱去了衣服,光l着身体近顾励飞。白皙的手臂如两条毒蛇缠上了他的脖颈,挑逗的抬起一只柔嫩的大腿摩擦着他的臀部,纤纤玉指在他的唇边游移。

“你想要的不过是这个。”他的体温高得惊人,灼烧着她的身体。

“我想要的不止这个。”顾励飞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拾起地上的衣服盖住兰玉青的娇躯。“我不是重欲的男人,十年来也只得你一个女人。我不过是爱上你,绝望的,悲惨的爱上你……”

话音刚落,人便直直的倒了下去。兰玉青尖叫出声,方知他一直高烧不褪,虚弱不堪。兰玉青从来没有照顾过谁,面前昏厥的病人她束手无策,只能在他的脑袋下塞一只抱枕然后盖上抓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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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让他成长为一个男人,这英气的眉这高挺的鼻无不在诉说属于男性的魅力。他变了很多,曾经的青涩少年已不覆存在,现在人人都称他顾总,语调中或含着恭谨或带着赞赏,他已是成功男人。可是他的情感世界还停留在少年时期,女主角还是兰玉青。我只得你一个女人,他昏倒前说的,何苦来哉?莫非吃不到的都是最好的?

当顾励飞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怀中多了一团温香暖玉,小玉玉窝在他怀里安静极了,但眉头却是皱起的。她在忧愁什么?难道她还不明白现在他已经有能力为她撑起一片蓝天么?

好熟悉的烤蛋糕味道,勾起她深埋的记忆,母亲的宠爱、父亲的微笑、华丽的兰宅、社交会上的公主。其实这一切只是她做的一个漫长荒诞的梦,双亲从未离去兰宅依然繁华,她仍旧是手心上的宝,对不对?兰玉青挣扎着打开了眼,正红色的墙面淡金色的地毯,缀着流苏的沙发,这里是蓝蔷薇的落脚处。回不去了,永远也回不去了,兰玉青忽然悲从心生寒意顿起,她双臂环抱就象父母去世的那日用自己的体温温暖自己。兰玉青已经不会哭了,她只会笑,放肆的大笑,老祖宗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来到厨房见顾励飞已经烤好了蛋糕,正在泡红茶,脸颊依然有些潮红,看来烧并未褪去。

“顾小弟,你的手艺和以前一样的好。”

“你终于肯叫我了,”顾励飞送上红茶:“我等了你十年。”

“怎么?难道你是我的债权人?”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很遗憾,我对年轻人的心理没什么研究。”她只会在他面前承认自己已老去。

“小玉玉,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懂得怎样践踏我的真心,而我还是心甘情愿的被你践踏。”他低笑伸手玩弄她的长发。

“介绍一位心理医生给你。”

“不。”顾励飞摇头:“你就是我的药。”他抬起她的手,仔细舔干净了她指尖上的碎屑。

“我不是谁的谁,我只是个女人家,担待不起。”兰玉青收回手,淡淡的说。

“小玉玉,你是高傲尊贵的女王。”

香浓的红茶突然难以入口,刻意隐忍的心痛全然爆发。一阵劈里啪啦的乱响之后,厨房毁掉了大半,昂贵的英国骨瓷下午茶套具、捷克水晶杯、西班牙餐盘全部沦为可回收的非生物垃圾。兰玉青喘息着蹲在地上疲惫不堪,曾经她以为自己活不过三十岁,因为那已经是女人的极限了,不敢想象那时的老态。现在她三十三料定自己活不过四十岁,因为她会在年华逝去的时候干掉自己。

顾励飞抱起她走向客厅在沙发上放下她,然后卷起袖子收拾干净了厨房,末了还甩掉拖鞋光着脚在厨房绕了一圈。小玉玉喜欢光脚,绝不能让她受伤。

“你养我。”兰玉青忽然开口要求。

“好。”顾励飞也欣然同意。

终于,他成了她的恩客,在陷入黑暗前兰玉青脑海里唯一的念头。社交界突生波澜,众人得到谈资无数。艳女蓝蔷薇栖身华宜少东顾励飞,顾少一掷千金卖下毫宅香车金屋藏娇。前辈孙一天暗中生恨,撤走部分在华宜的投资,正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

庞郓挥着手中期刊连门也不敲就进了办公室,对着顾励飞劈头就问:“怎么回事?”

顾励飞扫了一眼桌上花花绿绿的纸张点头:“不是空x来风,但也有不实之处。”

“你这么做,对不得起小佳吗?”

顾励飞奇怪:“关乔小佳什么事?”

“难道你不明白她的心思?她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都不感动吗?这样好的女人你不要偏偏看上了那个浪女。”

顾励飞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庞郓,朋友之间也是有底线的。我的私事连我父母都不好过问,你未免也太越界了。我的女友不是你口中的那什么,下次再让我听见你这样说她,我决不客气。”

庞郓吃惊的看着他,顾励飞是何许人?商界的笑面虎,连接着国骂都可以回人一句:家母很好,请代我问候令堂。如今竟为着一个蓝蔷薇勃然大怒厉声相向,红颜祸水红颜祸水!

“小佳真的没希望了吗?”庞郓不死心的问道。

“庞郓,你今天太多话了!”顾励飞有些不耐烦了:“我碰过她了吗?我承诺过她吗?我要求过她了吗?对我来说她只是大学同窗办公室助理,其他的什么也不是,你们太过一厢情愿了。”

乔小佳这时候抱着一叠文件正欲推门,顾励飞的话就那么真切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咬了咬唇敲了两下门板然后推开门走进办公室对着顾励飞说:“顾总,这些投资项目需要你过目。”

见她进来了,庞郓有些慌张暗地里责怪顾励飞的声音实在太大了,不知道小佳到底听到了些什么?顾励飞面不改色的问:“预算做过了没有?”

“全都做完了,财务总监也签字通过了。”

“那好。你先放着吧,通知项目经理三天后举行讨论会。”

“是。”

“乔秘书可以去做其他的事了。”

乔小佳转身走出办公室,中跟的皮鞋在木质地板上打出沉稳的节奏,庞郓有些难过:“错过这样的女子,你会后悔的。”

“不。”顾励飞微笑:“错过了她,我才会后悔呢!”表情沉醉一如恋爱中的少年,庞郓终于明白,这男人是心里有人了。

出了办公室乔小佳闪进了洗手间,捞起套裙叉开腿坐在最后一格的马桶盖上,点燃一只三五。华宜新的办公地址是乔小佳选的,cbd商圈里的高档写字楼租下了第二十六层,占地五百多平米。原因无它,乔小佳喜欢这里的厕所,宽敞明亮用材优质,警报也不甚敏感,心情烦闷的时候是吸烟的绝佳场合。

十年的等候换回了一句一厢情愿,怎么甘心怎么释怀?顾励飞这看似温和的男子说出来的话也能如此伤人,他的确没有碰过她没有给过承诺没有要求,所以她该放手吗?不,不会,投资了那么多,连一分钱的收益都没有得到;这时候撤资实在亏大了。不过是个蓝蔷薇,高级货而已。乔小佳把烟头扔进马桶,洗干净手指,为自己涂上淡色口红,她还有帮手。

江春丽十年内搬了三次家,第一次是筒子楼被拆了以后政府分给的三等拆迁房,第二次是儿子买下的商品房,第三次就是现在的连排别墅。她从没想过自己会住进这么高级的别墅里还有自己的佣人,或许她这一生做过很多错事,但不用质疑她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生下了儿子顾励飞,这孩子是她全部的骄傲。

“太太,乔小姐来了。”江春丽不习惯佣人称她太太,这让她别扭极了,感觉自己从良民变成了剥削阶级。

“小佳来了?励飞有没有跟着回来?

“没有,大概一会儿就回来了吧。”女佣含笑回答,这个乔小姐怕已经是准儿媳了,每次一来太太就高兴的不得了。

乔小佳穿着白色套装,见了江春丽满脸笑容:“江妈妈,几天不见想你了。”

“你这孩子!早告诉你了,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有空就过来。”

“我这不是来了吗?”乔小佳其实不是个擅长撒娇的女子,她在家和父母交流都是老爹,你怎样怎样;老妈子,你怎样怎样。可江春丽就喜欢那种特别嗲特别恋家的女孩,无奈她只好伪装自己。“江妈妈有没有想我呢?”她歪着头问,却在心里唾弃这个姿势。

“想,怎么不想?”江春丽拉着她手乐呵呵的说:“天天都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叫我妈。”

乔小佳低头假装不好意思,她递给江春丽一只纸袋:“江妈妈,这是我给你买的保养品。”

“还是女孩子贴心。”江春丽接过拉开纸袋看到了一卷厚厚的期刊,封面正好是她的儿子顾励飞。

“这是什么?”她问。

“蜂胶啊,对皮肤很好的。”乔小佳转过头里看到江春丽手中的期刊失声叫道:“呀,这个怎么忘拿出来了?”说着就要来抢。

“你让我看完。”江春丽瞪她,乔小佳只好停止争抢默默的喝着茶。

“怎么回事?”期刊起家靠的就是煽情,排字遣句极尽夸张之能事,只要市场需要连强暴案都可写成情色文,更何况这是商界成功人士的风流韵事。

“同事塞给我的,我一顺手就扔兜里了。江妈妈,你别怪我啊。”乔小佳委屈的说。

“你个傻丫头!”江春丽啐道:“我怎么会怪你?励飞这孩子一向稳重踏实,怎么和这样的女人搅合在一起啊。你怎么也不说说他?”

“这是他的私事啊,再说了我只是他的秘书。”

“谁说的,你是我闺女他媳妇。励飞今天没回来,是不是因为和那女的一起?我得好好说说他。”江春丽起身欲拿电话。乔小佳连忙制止了:“江妈妈,励飞现在陷得正深,你说的他未必听得进去。指不定还要怪我多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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