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1 / 1)

加入书签

功能 和 功能!“没有压力,没有苦恼,无拘无束,风花雪月。”

“跟我一样。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刚逃离出高中的苦海却又身陷大学的沼泽。”

我和杨阳有种天涯沦落人的患难之感,碰了几次杯,两瓶啤酒很快就喝完了。我们又叫小姐拎来两瓶,杨阳一边喝酒,一边给我讲述了他的爱情故事。

25杨阳高中的时候极不喜欢学习,但他凭借天资聪颖,看三天书便能达到他人看三个月也无法企及的程度,总是在期末考试中名列榜首。所以,对他平日里的不学无术老师和家长是想管又管不了,杨阳天生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德性。他上身穿一件满是金属铆钉的皮茄克,下身穿着一条千疮百孔的牛仔裤,教务主任语重心长地同他讲了半天五讲四美三热爱,可他第二天依旧是这般打扮,晃晃悠悠地走进学校。校长和老师拿他也没有办法,虽然穿成这个样子来,但不能强行扒掉他的衣裤,光着身子会更有失大雅,况且杨阳又是学习成绩优秀的好学生,他们还要靠杨阳给学校增光添彩。但杨阳最后考入这所大学却让他们大失所望,他们把原因归结为杨阳平日里的自由散漫和对自己要求过于松懈,其实满不是这么回事。

杨阳始终盼望着自己在学校里找到一个心爱的女孩,但他的另类装束(同穿校服的男生相比)和满脸的青春痘,却给了女生们一种不安全感。她们认为杨阳是地痞小流氓一类的人物,所以杨阳始终过着单身生活。

一天下过晚自习,杨阳走出学校门口,看见一个外校男生拦住本校的一名女生,正向她提着各种非分要求,女生已被吓得面色苍白。杨阳走上前去,推开那个男生,说:“哥们儿,你丫想干什么?”

那个男生嘻皮笑脸地对杨阳说:“没事儿,她是我妹。”

“是吗?”杨阳转身问那个女生,女生畏惧地摇了摇头。

杨阳痛斥那个男生道:“在学校门口你丫就敢干这事儿,还不赶紧滚蛋。”男生一扭头,一溜烟地跑走了。

杨阳认为是他的这身装束起到了足够威慑的作用。女生对杨阳表示了感谢,要请他吃糖葫芦(中学门口只卖这种的食品,只有这样的食品中学生才消费得起。)杨阳说不用谢,但还是毫不客气地接过女生递给他的糖葫芦。女生说她害怕那个男生明天再来找麻烦。杨阳说:“没事儿,有我呢!”然后就以一口一个山楂的速度在一分钟内吃完了那根糖葫芦,看得女生目瞪口呆,她刚刚平静的心再起波澜,她担心自己逃出狼窝又入虎口。

以后的几天里,杨阳一直陪伴女孩放学回家。通过几天的接触,女孩懂得了人不可貌相的道理,杨阳的本人与他在别人眼里中的印象有着天壤之别。就这样,每天送女孩回家成了杨阳必不可少的事情,他们在回家的路上拉起了手。

女孩同杨阳一个年级,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同学们对她和杨阳的结合传起流言蜚语,女孩并不介意。不久后,这件事情被女孩的父母知道(毫无疑问是女孩班主任打电话通知的)。

一天,杨阳在送完女孩返回自己家的路上,被一对中年夫妇叫住,他们是女孩的父母。他们把杨阳带到一家环境优雅的餐厅,要请杨阳吃饭。杨阳说叔叔、阿姨不用了,你们有话就直说吧。于是,女孩的父母开门见山地说出他们不同意自己的女儿同杨阳交往,其原因归纳为以下几点:第一,杨阳和女孩都还小,现在不是谈恋爱的年龄,要以学业为重。第二,他们认为杨阳不是心目中的女婿形象,他们不能接受杨阳。第三,他们已经为女孩物色到理想的伴侣,他是女孩父母的领导的儿子,现在自费留学英国,待时机成熟之际,即刻成亲。鉴于以上三点原因,女孩的父母带着强迫和恳求的口吻要求杨阳与他们的女儿断绝来往。杨阳听后没有说话。女孩的父母以为杨阳迫于无奈接受了他们的要求,便坚决要请杨阳吃晚饭,以示感谢。杨阳说:“别麻烦了,我妈已经在家熬好了粥等我回去喝。”于是便起身告辞。

第二天,杨阳找到女孩,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女孩义愤填膺地责备平日光明垒落的父母怎么能够这样做,并表示自己不会丧失阶级立场,要同杨阳坚守阵地到底。

就在杨阳感到进退两难的时候,女孩的父母得知自己的女儿仍旧在主动同杨阳交往,便使出浑身解术,将女孩调至另一所学校并限制她的生活起居。杨阳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断绝了同女孩的交往。女孩倍感伤心,回到家中闭门痛哭,父母安慰她:那个小子给不了你幸福!

为了防止藕断丝连的事情发生,女孩的父母在高考前夕为女孩办理了留学英国的手续,然后又马不停蹄地把女孩送往英国,从此两人便彻底失去联系。这也是杨阳高考失利的原因所在,没能使校长和老师们满意。

我是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听杨阳讲述了他的故事。这个过程中我们又喝掉四瓶啤酒,当再次叫小姐拿啤酒的时候,小姐用冰冷的眼神瞟着我们,把啤酒重重地戳在饭桌上。此时已是凌晨一点整,事已至此,我们也不必在乎太多,索性一醉方休,来个畅快淋漓。

饭馆老板接到一个要他去打麻将的电话后匆匆离去,出门前叮嘱服务员不要让我和杨阳赖账,更不要让我们吐在饭馆的地上。

我们在服务员的白眼、抱怨与厨师的低声咒骂中,不断地添菜加酒,直至尽兴。这一夜,我和杨阳在小饭馆里呆到凌晨四点半。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兜里已经没有了能够再买一瓶啤酒的钱的话,我们还会呆得更久。结帐时,我们因为差八毛钱翻遍了全身。

服务员说:没事儿,有多少就给多少吧!“她好像迫不及待地要撵我们走。

杨阳说:“大姐,不好意思,耽误你休息了。你趁天还没亮赶紧睡会儿吧!”

女服务员面带不悦说:“没关系,早就习惯了,我也睡不成了,一会儿还要熬豆浆、炸油条,准备卖早点。”

我说:“那你可够辛苦的。”

“我没你俩辛苦,喝了一宿的酒,一定挺累的吧!”服务员一边和面一边说。

我说:“用……用不用我……我们帮你和面呀?”

服务员笑着说:“不用了,你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和出来的面炸不了油条,只能汆疙瘩汤。”

杨阳说:“要不咱俩多呆会儿,吃完早点再回宿舍睡觉?”

我说:“行,那就再呆会儿吧,我喝碗豆腐脑儿。”

服务员说:“你们刚才还差着八毛钱呢。我们这儿吃饭不赊账。”

杨阳说:“那就算了,改日再说吧!”

临出门前,我们对服务员说:“大姐回见!”她极不情愿地回了我们一句:“回见!”

我和杨阳从宿舍楼一层的窗户翻进宿舍,值班大爷鼾声如雷,居然没有听到我们跌跌撞撞发出的巨大声响,看来此岗位已形同虚设,掌握了这一点,有利于我们日后夜间出行。

我们踉踉跄跄地走进宿舍,屋里充斥着一股人体器官分泌出来的综合气味,甚是难闻。我本想立即躺下睡觉的愿望被这股气味熏得烟消云散,杨阳从书架的一条“都宝”中拿出一盒,我俩蹲在宿舍门口抽了起来。

蹲了一会,我感觉膀胱肿胀,想上厕所,可厕所门口不知被谁吐得一片狼籍,我隐约从中看到尚未被消化的绿色的黄瓜和淡黄色的腐竹,还有些黑色带状物,我想那可能是海带丝。

我实在不愿踏着这片秽物经过,只好来到楼道尽头的墙角小便,杨阳也尾随而至。我俩仰起脑袋,随着一股y体的排出,顿感腹内轻松许多。片刻后,从楼下传来“嘀哒”的水声,我们的n已经渗透过五层地板,滴到了四层的地板上。由此看来,这座始建于六十年代的宿舍楼依然无法逃脱是一项豆腐渣工程的命运。

撒完n,我和杨阳坐在楼道的窗台上继续抽烟。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对杨阳说:“咱们去楼顶看日出吧。”

杨阳说:“好主意,走。”

我们在楼顶上静静地等待太阳升起。

“你冷吗?”杨阳问我。

“不太冷,就是有点着急。你知道几点钟出来吗?”

“不知道,快了吧。”杨阳蜷缩在军大衣里,瑟瑟地说。

“你是不是冷呀?”我问。

“不是冷,我是n憋的。”杨阳喝酒走肾异常严重。

寂静中,我听到杨阳宽衣解带和水流如注的声音。我看着对面的女生楼对杨阳说:“我什么时候能有一个女朋友啊!”

“该有的时候自然就会有了。”杨阳挺直上身,不停地摇晃着脑袋,尚未将东西放回,便指着远处大喊:“快看!”

眼前一抹红光,彤红的太阳正在城市寂静的清晨中冉冉升起。

“漂亮!”杨阳自我陶醉着点上一根烟。

26事情正如杨阳所说:该来的自然会来到。周舟就是那个注定此时此刻出现在我生活中的女孩,她像一片花瓣飘然而至,落在了我的肩上。

一天下午,我们班和(2)班进行足球比赛。我们叫(2)班的队员为“老二”。(2)班有一个姓朱的同学速度快踢前锋,一个姓吴的同学组织进攻,一个姓单的同学负责阻截我们的进攻,还有一个姓麦的同学把守球门。这样他们班就由朱老二、吴老二、单老二和麦老二组成一条能攻能守的战线,与我们球队抗衡。那天吴老二因为肚子疼没能上场,导致(2)班3:1输给了我们。我们班的三粒入球全部由我包办,(2)班的那个进球是朱老二打进的,当时我们班队员全体压上进攻,我的一脚s门被麦老二没收,他快速将球抛至前场,朱老二接球后无人防守,他单刀直入禁区,在距球门10米的持地方,单老二对他喊道“s了,快s!”朱老二腿一哆嗦,将球s入大门。

那天我的脚感极好,s门欲望特别强烈。在回宿舍的路上,我指着远处的一棵大树对杨阳说:“你信吗,我能一脚踢中那棵树。”杨阳说他信,可我还是轮起一脚,将足球向那棵树踢去。足球离开了我的脚,划出一条上升的弧线向前蹿去,皮球离树越来越近,在它马上就要撞到那棵树的时候,却突然鬼使神差般地改变了运动轨迹,擦着树皮滑过,向旁边一个拎着暖壶款款走过的女生飞去。皮球开始下降,不偏不正,正好撞到那个女生拎着的暖壶上。

“哎呀!”一声惊叫,暖壶的瓶胆粉碎如屑,壶里的热水冒出白色蒸气在地面扩散开。女生拎着一个空荡汤的蓝色镂空铁皮暖壶壳,向我们这边愤怒地看过来,她撅起小嘴,怒瞪着大眼睛,娇美的身体一动不动地站着,甚是美丽。

杨阳踢了我p股一脚,说:“快过去,你的机会来了。”

我急忙跑过去,连声赔礼道歉说对不起,体贴地问:“同学,烫着你了吗?”

“你踢球怎么不看着点呀!”看来她是没有被烫到。

“他就是看见你才踢的,他的脚法特准。你可千万别绕了他,他是故意的。”杨阳此刻已经走到我们面前。

“是吗?”女生严肃地问我。

“不是!是!是也不是!不是也是!”我一时不知所措。

女生被我的尴尬逗乐了,显示出无所谓的样子。

“你的裤子全湿了。”我还是有点儿过意不去。

“没事儿,我回去换一条就行了。”女生说。

“你的暖壶碎了,要不然先用我的吧!”我说。

“不用了,我下礼拜回家再拿一个就行了。”

“别!那你得好几天没有热水用,我多过意不去。你在这等我,我去给你拿我的暖壶。”我兴奋地跑向宿舍,听见杨阳在身后对那个女生说:“我这哥们儿就是心地善良,乐于助人。”

跑回宿舍,我抄起我的暖壶便往楼下跑,跑到四层时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又跑回宿舍,拿了一块抹布把暖壶上的尘土擦了又擦,经过反复地精雕细琢,才再次冲出宿舍。

我把暖壶硬塞给那个女生,她说:“这多不好意思,你用什么呀?”

我说:“我什么都不用……”

杨阳c话说:“他不洗脸不洗脚还喝生水,你就放心地用吧!”

女生抿着嘴想笑又未笑出来。

我指着杨阳对女生说:“他洗脸洗脚和饮用水根本就不分开。”

女生终于按捺不住,笑了出来,她问我:“怎么把暖壶还你?”

我说:“我住540。”

“好吧,回头见。”女生说完便转身向水房走去。

我还想再跟她说点什么,可是人家已经对我说了回头见,我也不便再死死纠缠。

回宿舍的路上,我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又返回头去找那个女生。

…   女生已经打完开水,正准备进楼,我叫住她。她回头一看是我,便退回来问我什么事?

我问她:“你住哪儿?”

“137。”女生用嘴朝一层的某个窗口呶了一下说:“就这儿。”

“你叫什么名字?”

“周舟。”

“噢,行了,你进去吧。”

周舟走上台阶,进楼前不忘对我回眸一笑,我也咧开嘴傻笑了一下。我感觉自己的暖壶拎在周舟的手里显得那么生动。

晚上,就在我正准备脱衣睡觉之际,宿舍的传呼器响起看门老大爷的粗暴声音:“540那个没暖壶的下来,有人找!”

杨阳问我:“是不是说你呢?”

我又一听,老大爷还在说:“540谁没暖壶谁就快点儿下来,有人找!”

“是说我呢,我下去看看。”我重新穿上鞋。

我跑到一层,问老头:“大爷,我就是540那个没暖壶的,谁找我?”

老头把眼睛一斜说:“人家等半天了。”

我看见周舟正拎着我的暖壶站在男生楼门口,我走了过去。

周舟说:“你还没洗呢吧?”

我说:“我不用,还是你拿回去用吧!”

周舟说:“我已经洗完了,给你留下半壶水。”这时我才发现周舟的脚上穿着一双毛绒绒的卡通拖鞋,头发披散在肩上,样子颇为可爱。

我接过暖壶说:“谢谢。”

周舟说:“快熄灯了,我得回去。”

跟周舟道别的时候,我没忘对她说:“其实我不像杨阳说的那样不讲卫生,只是偶尔不洗。”

“谁是杨阳?”

“就是今天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家伙,他都快一个月没洗脚了。”

“那你可惨了。”

“我早就习惯了。”

“你叫什么?”

“我叫邱飞。”

“哦。好吧,拜拜。”

“拜拜。”

当我把脚泡进周舟送来的开水里的时候,一种幸福感从脚趾传递到身体各个部位并顺毛孔扩散出去,洋溢在我的周围。

那晚我睡了一个特别舒服的觉。

杨阳说第二天早上他起床的时候,看到我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他不忍叫醒我,兀自去上课,而我却在睡眠中体会着幸福的时候又一次被老师记以旷课。

27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周舟,她不仅带给我每晚洗脚时的温馨感受,还使我变得兴奋不安,找到了生活的新方向。

我寻思向周舟表白的方法,可不是太唐突,就是r麻得一塌糊涂,或是矫揉造作得使人发笑。我在校园里蹓跶来蹓跶去,期待着突发奇想,但每种想法尚未具体化便被我彻底否定。我总觉得这是至关重要的第一步,不仅要迈出去,还要迈得姿势优美,距离不大不小,更要为迈出第二步奠定坚实基础。总之,事情要做得不温不火,一切刚刚好。

一个邮筒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想是否可以写一封信给周舟,这样既含蓄又委婉,一切尽在文字中,但我又感觉写信的方式不太符合我直来直去的性格,而且如果周舟除了想让我坚持每天洗脚外,并无他意的话,那么这封信必会造成我们日后见面时的尴尬。

为了这件事情,我冥思苦想了一上午,又魂不守舍了一下午。夜里,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左思右想却不得其解,我让他们帮我想个好主意,可他们却借题发挥,古今中外、旁征博引,泛泛而谈却不在本质上面,但积极踊跃为我出谋划策的态度,还是让我感激不已。

我仰天长啸:“c得了,我他妈该怎么跟周舟说呀!”

“别…别说了,睡吧!”张超凡为了保证明天能够准时起床去上课制止了我们的交谈。

听了张超凡的话,杨阳躺在床上大笑不止。

28经过一宿理性与感性的斗争,第二天黎明时分,我决定豁出去了,直接向周舟倾诉,但是我现在却极需要补充睡眠。

当天傍晚,我精心梳洗打扮后出了门,来到女生楼前,冲周舟宿舍的窗口喊道:“周舟!”

窗户打开,一张陌生的女生面孔出现,她对我说:“周舟去图书馆借书了,你有什么事吗?”

我说:“没事儿,我在外面等会儿她吧。”于是我站在女生楼前的花园长廊里等待周舟回来。

月光洒下来,遍地银白,我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不知是出于天气冷还是紧张的缘故。一个男生也在此等待着这栋楼里的某个女生,片刻后那个女生出来了,两个人手挽手不知去了哪里。

这时,一个身影走来,我凭借对周舟走路姿势的印象,感觉来者就是周舟。

果然如此,周舟背着一个双肩背的书包回来了,她没想到我会在这里等她,我叫了她一声,她寻声一看,是我,便微笑着走过来。

“你借书去了?”

“嗯,你怎么知道的?”

“听你们宿舍女生说的。你吃饭了吗?”

“没吃,怎么,想请客吗?”周舟露出甜甜的微笑。

“我也没吃呢。咱们一块去吃吧!”

“好啊。”

“走吧!”

“等会儿,我先把书包放回去。”

“我在这儿等你。”

“我马上就出来。”周舟扭头跑回宿舍。

片刻后,周舟出来了,身后跟着刚才那个女生。“这是我同学,沈丽。”周舟向我介绍道,“他叫邱飞,就是用足球把我的暖壶踢碎的那个男生。”

“你好!”

“你好!”我和沈丽互相寒暄。

“我们去哪儿吃呀”我问。

“随便。”

“那就跟我走吧!”

我们来到我和杨阳经常喝酒的小饭馆,挑了一张邻窗的桌子坐下来,服务员拿来菜单问我们吃什么,我亲切地称呼了她一声:大姐。

服务员定睛一瞧,是我,说道:“你又来了,你那个哥们怎么没来?”

“他今天难受。” 我随口说道。

我们点完菜,服务员临拿走菜单时说:“你替我给他带个好。”我知道她说的是杨阳。

我说:“放心吧,一定带到。大姐,上菜快点儿,我们都饿了。”

服务员说:“好。”然后离去。

周舟问我:“你怎么跟服务员这么熟?”

“我和杨阳经常来这里喝酒,有一次我俩在这儿呆了一宿。”

“你们男生为什么都喜欢喝酒呀?”沈丽问。

“我说不上喜欢,就是有时候心烦,想喝点儿。”

“你烦什么呀,是不是觉得功课沉重?”周舟向我。

“不光是学习上的困惑,有很多事都让我心烦。”

“没想到你还有点儿多愁善感。”周舟抿嘴笑道。

“嗨,可能吧,高中的时候我可不是这样。”

“那时候你什么样呀?”周舟又问。

“那是一段阳光灿烂的日子,我整个就是一个阳光少年,每天无忧无虑地生活,吃、睡、玩、学习都不耽误。”我神采飞扬地讲述着自己的高中生活,讲着讲着,我斜眼向窗外看去,见杨阳进了马路对面的一家小商店。我想他也许还没有吃饭,把他叫来正好二对二。我说:“杨阳在外面呢,我把他叫进来,咱们一块吃吧。”

周舟说:“好呀!”

杨阳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包还没拆开的“都宝”,我给他们作了介绍后,杨阳坐在我身旁的空座上拆开烟,递给我一根,我尚未来得及考虑就顺手接了过来。我看了一眼周舟,她正在盯着我看。

服务员端菜上来,看见了杨阳,问道:“好点儿了吗?”

我赶紧接过话:“大姐,多亏你刚才惦记,他现在已经康复了。”

“那就好!”服务员又去端菜。

杨阳双眼扑朔迷离地看着我们,不知怎么回事。我解释道:“刚才她问你怎么没来,我说你病了。”

“还能有人想起我,真让我感动”杨阳又说,“今天喝酒吗?”

我说“算了吧,咱俩改日单独喝。”

“你们要是想喝就喝吧!”周舟说。

“好吧,大姐拿两瓶啤酒。”我向服务员招呼。 “对了,你俩喝什么?”我问周舟和沈丽。

周舟说:“什么都不喝。”

杨阳说:“要不你俩也来点儿啤酒?”

周舟和沈丽相互一视,说:“好吧。”

杨阳给她们各自倒了一杯说:“先喝着,不够还有。”

菜上得差不多了,杨阳建议我们举杯碰一下,还让我讲两句。我端起酒杯说:“大家吃好喝好,巾帼勿让须眉。”

杨阳说:“你是须眉吗?”

“打你丫的,少废话。”我本想展示一下自己的胡须,可伸手摸到的却是一片光秃秃的下巴,出来前我特意刮了胡子。

我吃了一口菜问周舟:“你去图书馆借什么书了?”

周舟说:“我本想借本小说看,可图书馆的书实在是太多了,我不知道借什么好,结果就空手回来了。”

杨阳说:“没关系,下回叫邱飞和你一起去,他看的书多,让他给你推荐几本好的。”

“你看过《挪威的森林》吗?”周舟问我。

“太小儿科了,高二历史课上我就看完了。”

“你喜爱看谁的书?”周舟又问道。

“村上春树的看了不少,但后来越看越想吐:川端康成的书也看过几本,当时是把它当成黄书,配合生理卫生课本一起使用的;王朔的小说我都看了,它是打架前的兴奋剂,泡妞前的指导丛书,当然这是在于别人看来,我本人认为他把小说写透了;余华的书我也看过,给我的震撼不小。”

“余华写的一本小说叫《活着》,你有吗?”周舟问我。

“有,回头我借给你看。”我和周舟已经进入了钱钟书先生所说的借书是爱情开始的阶段。

两瓶啤酒已经喝完,我又叫服务员再拿两瓶,她端来啤酒时不忘说:“你们少喝点儿。”

我发现服务员的眼眶有些发黑,可能是好几宿没有睡觉的缘故,她不想因为我和杨阳而今夜仍然无法入睡。我说:“大姐,你就放心吧,我们不会耽误你睡觉的。”

…服务员冲我抱以了理解万岁的一笑后离去。杨阳看了一眼表,说:“没事儿,早着呢,才七点一刻!”

结完帐,我们走出饭馆。我看了一眼表,快十点了,我问周舟和沈丽:“你们去哪?”

沈丽说:“我得回去写作业,明天还要交呢。”

周舟没有什么表示,我问她:“你不着急回去吧?”

周舟说:“我作业写完了,不急着回去。”

杨阳非常知趣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先回宿舍了。”

教学楼的灯已经熄灭,月光和路灯照亮学校的甬路,我和周舟并肩漫步其上,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下,周舟微微一笑,我问她:“你笑什么?”

“没什么。”周舟的回答让我一时不知所措。

我们这时已走到路口,我说:“去c场蹓跶吧。”

“嗯。”周舟点头同意。我们没有拐弯,直接向c场方向走去。

我们围绕c场的跑道一圈圈地走着,谈论着各自身边发生的奇闻轶事,周舟被我讲的故事逗得笑个不停。

也不知道我们绕着c场走了多少圈,后来周舟想坐下来休息,我问:“累了?”

“有点儿。”周舟从兜里掏出两张纸巾,垫在看台的石阶上。

周舟说:“我都快饿了,你呢?”

我本来就没吃主食,只喝了几瓶啤酒,经周舟这么一提醒,也感觉有些饥饿。我说:“去吃羊r串吧,我们宿舍楼下的那家烤得特好吃。”

“干净吗?”

“干净,我吃过好几次了,始终没出现不良反应,唯一的后遗症就是越吃越爱吃。”

“那走吧。”我和周舟离开了c场。

在去吃羊r串的路上,当我们途径女生楼时,它在瞬间由灯火通明变成漆黑一片。周舟“哎呀”一声:坏了。然后就一边对我说再见,一边趁值班大爷锁门前跨进楼内。周舟进楼后,透过窗户向我招手,我走过去也听不清她在窗户那边说些什么,据我的判断她好像是在说:没吃上羊r串挺遗憾的,明天再去。

我点了一下头,周舟微笑着跟我招手再见,我也张嘴说了一声再见,看着她消失在楼厅的拐弯处。

晚上,杨阳有意和我聊起周舟,又自然而然地直奔主题——沈丽。杨阳说他想和沈丽好,问我有戏没戏。我说只要我和周舟好了,你和沈丽绝对有戏,回头我让周舟给你俩一撮合,这事儿保准成。

——supercfc

29第二天,有一门课的作业需要在上课前交给老师,我早早地拿了张超凡的作业本去教室抄。自入学以来,我一直在复制张超凡的作业,可能是出于我的字迹比他工整的原因,每回作业本发下来,张超凡都是5减,我的成绩却始终是5分。

张超凡其人身上存在着无数优点,他的身材体现出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他学习成绩之好使我在抄他作业的时候可以绝对放心,但人无完人,张超凡亦存在美中不足之处,他有些口吃。这个毛病让他痛苦万分,他曾经尝试过各种科学疗法和民间的祖传偏方,试图治好此病,然而均不见效,为此他苦恼不已。一次上物理课的时候,物理老师点名,当点到张超凡的时候,他坐在座位上费劲地说:“到…到…到…!”物理老师疑惑地将头从花名册上抬起,问道:“你们系有三个叫张超凡的?”张超凡面红耳赤地从座位上站起,解释道:“就…就我一个叫…叫张超凡。”老师这才真相大白,张超凡在同学们的哄笑中尴尬地坐下。以后凡是老师点到张超凡名字的时候,都会给张超凡留出3至5秒的答到时间,然后抱以会心的微笑,继续点下面同学的名字。张超凡因为这个毛病付出过惨重代价,别人在电话里三分钟可以说完的事情,他偏偏要用上七八分钟,所以我总是看他隔三差五地去买电话卡,现在张超凡积攒下的电话卡的厚度已有啤酒瓶那么高了。

就在我疾笔如飞抄得起劲之时,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我回头一看是周舟,她背着书包,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

我说:“哎呀,你吓死我了。”

“你干什么坏事呢,做贼心虚。”

“没有,就是抄抄作业。”

“噢,抄吧。你吃早点了吗?”周舟问道。

“没有,来不及了。”我翻了翻张超凡的作业本,还有一页多没有抄。

“你还挺敬业。”

“我一个礼拜就敬业这一次。”

“行了,不打扰你了,给你吃我这份早点吧。”周舟将塑料袋放在桌上。

“别,我都吃了你吃什么?”

“谁让你都吃了!”周舟打开塑料袋,拿出一个j蛋,说:“剩下的给你,我走了。”然后就拿着j蛋去了另一间教室。

待周舟进了那间教室,我打开塑料袋一看,里面还有一个j蛋,一块蛋糕和一袋酸奶,我合上张超凡的作业本,心想,抄个p作业,不能总是得五分,也要适当地得一次2分,总比张超凡做得好,他以后还能再给我抄吗。于是,我磕开j蛋,剥去暗红的j蛋皮,雪白的蛋清呈现在眼前,趁着还有些烫手,我急不可耐地将它放进嘴里。

上课前,我把作业交给课代表,不等老师讲课,便从后门溜出教室。我跑到周舟所在的教室,趴在后门看她如何上课。周舟正坐在第二排,身体挺直地抄着笔记,旁边坐的好像是沈丽,她俩是这个课堂上为数不多的没有趴在桌上的几个人之一、二。

出了教学楼,我懒洋洋地走在校园里,早晨的阳光透过已经抽芽的柳条照在路上,几个环卫工人清扫完校园的垃圾正准备收工,几个迟到的学生一边用手梳理着头发,一边慌慌张张地向教学楼跑去,泥土中钻出星星点点的绿色,三月的校园萌发出让人欣慰的盎然生机。

46我回到宿舍,见杨阳正慵懒地躺在床上,捧着一本《海子诗集》拜读,书的封面印着一张海子的一寸免冠未刮胡子带着眼镜的侧面照。杨阳昨晚已把作业抄完,所以不必再为此早早起床,只需让别人将作业带去交给课代表即可。杨阳见我回来了,说:“抄完作业了吗?”

“抄一半就交了,碰见周舟了,懒得再抄了。”

“你现在可是有点儿心花怒放了。”

“没有,仅仅是含苞待放,还没到盛开的季节。”

“那你施点儿肥,加速它的茁壮成长。庄稼一只花,全靠粪当家嘛。”

“还是让它在阳光普照中自由成长吧,你也知道,一年收三回的米叫箕米,没有泰国香米好吃;最甜的西瓜是不加催熟剂的。”

“它要是不开花怎么办呀!”

“那就是无花果,一样可以结出甜美的果实。”

“等收获的时候,你把品尝过的滋味告诉我,我也好知道是甜是酸。”

“没问题,我估计是酸甜儿。”我又问杨阳,“你还有书吗,给我一本看?”

杨阳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徐志摩的诗集给我。我一翻,正好翻到《再别康桥》那页:轻轻地我来了,正如我悄悄地走,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我念完后说:“这首诗描写的是小偷潜入一个生活困难的家庭时的所见、所闻、所感。”

杨阳一琢磨,说:“还真有点儿你说的意思。”

我说:“诗人不是小偷就是流氓,要不怎么管他们叫‘湿人’呢!”

“海子是不是有恋母癖呀,他怎么把什么都能当茹房呀!”

“他都把什么当作茹房了?”

“月亮。”

“月亮又圆又亮,茹房也又圆又白,挺合适的”

“可是女人有两个茹房,而月亮只有一个!”

“这是诗人寄托了他的美好梦想,他渴望世界有两个月亮驱散黑暗,给人类带来光明。”

“我前两天听说在丹麦北部某山村里发现一个长着三个茹房的女人。”

“那可以把她比喻作太阳了。”

我问杨阳为什么看这么多诗集,他用两个字做出简明扼要的回答:空虚。

杨阳所说的空虚也时常在我的体内产生,它像一层无法驱散的乌云,积压在我的心头,久久不愿离去。

我和杨阳终于挨到午饭时间。在我想是和杨阳一起去食堂吃,还是去找周舟吃饭的时候,杨阳主动提出请我去食堂吃小炒,回报我昨日请他喝啤酒之恩。其实,我昨天的主要目的是和周舟一起吃饭,只是正好撞见杨阳去买烟而已。

47:我们先于下课的学生赶到食堂,杨阳去买小炒,我坐在椅子上等他。过了一会儿,杨阳端着一份宫保j丁和一份溜r片回来。

大批背着书包的学生和夹着讲义的教授从教室方向源源不断地涌入食堂,一时间,食堂的空座位全部被书包、作业本、几根钢笔或一卷手纸等物占据。食堂的坐位始终供不应求,教授们为了使自己在食堂中占有一席之地,而不沦为唯一站着吃饭穿西服的人,经常会提前几分钟下课,但是教授们相互竞争,如果有一个教授提前2分钟下课,第二个教授就敢提前3分钟下课,第三个教授便不得不提前4分钟,以至出现过某个教授在上课没过多久便对同学们说:“咱们的课就先上到这里,下课!都早点吃饭去。”讲台下的学生听后一片。日后,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此事被教学处知道,他们扣掉了此教授当天的伙食补助——20元钱。学校并不敢重罚,因为此教授身兼中科院院士身份,学校因为他的存在才焕发出一些光彩。此事发生后,凡是再有老师提前下课,他们便会对学生说:“咱们下课了,你们出去的时候都小点儿声,如果这次没被教学处听到,下次我们还提前下课。”这班同学大喜,正当他们悄悄地打开教室的门,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去时,发现另几间教室的学生已经在悄无声息地撤离,正蹑手蹑脚地赶往食堂。老师下课后,绝不会有同学纠缠他答疑,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而学生们最大的困惑就是到了食堂没有座位。其实这一切努力仅仅是为了能坐着吃口饭,这种最基本的生活需求在大学校园里居然成了全体师生共同为之努力的方向,难怪我爸总是批评我:“都这么大了,还没有树立起崇高远大的理想!”

当我和杨阳快吃完饭的时候,周舟夹在人群中挤进食堂。我站起身叫她,她看见我后微笑着走过来:“你们吃饭了吗?”

“这不正吃着呢。”我用脑袋示意桌上的饭菜,“你吃了吗?”

“还没,我得先找个地儿。”

“你坐我这儿,我吃完了。”杨阳把碗里的饭粒扒拉干净说,“你俩慢慢吃,我先走了。”然后胡撸了一下嘴,跟周舟说了声再见。

“再见。”周舟回应了一声,把书包放到刚才杨阳坐过的座位上说:“我先去买点儿吃的。”

“嗯,去吧。”

“你还吃什么吗?”周舟看了看被我们吃得一干二净的盘子说。

“我吃饱了,你去买自己的吧。”

“好吧。”周舟掏出饭卡,挤进排队买饭的人群。

在周舟去买饭的短暂时间里,有好几个学生指着周舟的座位问我:“同学,这儿有人吗?”

“有人。”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他们看了一眼摆在我面前的空盘空碗后悻悻离开,去他处寻找座位,这一眼的含义是:“你丫怎么占着茅坑不拉n!”我心想,我偏就不拉,我一会儿还要和周舟一边占着茅坑不拉屎一边聊天呢!

周舟端回来一份热气腾腾的牛r面,坐在我的对面。

“你吃得了这么一大碗吗?”我问。

“我早就饿了,老师本来讲完课了,因为没打下课铃非要点完名才让我们走。你看就是那个老师。”周舟指着远处一个正端着饭碗,四处寻找座位的中年妇女说。

我一看,此人正是那个教我们化学的戴假发的女老师,她是学校唯数不多遵守规章制度的老师,这种遵纪守法只能归结于胆量小,没魄力,怕扣工资。

“你们刚才是不是上的化学课?”我问周舟。

“对,你怎么知道的?”

于是我便将那个女老师教过我们以及她在课堂上出现的尴尬场面讲给周舟听,周舟一边吃一边前俯后仰地笑。

周舟说她吃饱了的时候,我低头一看,盛牛r面的碗里除了汤就是漂浮着的几片香菜叶,我都不知道周舟是怎么把面吃进肚子的,看来我刚才一定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了半天。

周舟问我:“你下午有课吗?”

“没有。”我撒了一个谎,机械系的课程是全校最多的, “你有课吗?”

“也没有,咱们一块去上自习吧。”周舟说。

“行!”我一口答应下来,尽管这是我最不喜欢做的事情。

48:我背着书包跟在周舟身后进了一间没有课的教室,我们选定靠近后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