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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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先买点营养品,等接回家再好好劝她,一定要让她安心养胎……”我望着在屋子中央打转的母亲,我说老太婆以后我老婆生孩子你会不会也这么紧张。

“你?”母亲瞪了我一眼,喜上眉梢,嘴里却轻骂着,“你们生孩子我都懒得管你!”

“我就知道你偏心!你只偏向大哥!”

“这个时候你还吃醋!你哥和你不同!你哥……”母亲想到什么,停下来,半晌,眼里含着喜悦的泪水,“我都没想到还能抱到他的孙子!没想到今生还能……你们说是不是老天开眼!祖上积德!我可怜的孩子……”然后阿弥陀佛的念起来。

母亲还不知道我已经了解哥的情况,我不想惹她更伤神,于是也没多说。

父母害怕我哥绝后,怕沫沫怀了这个孩子却不生,盛装打扮,颇为隆重的跑到医院,老两口亲自去将接沫沫回了家。看着沫沫肚里的孩子倍受期待,我哥是忧喜参半。本不愿意让二老将沫沫接走,他更想说服沫沫,等沫沫情绪稳定点后就打掉孩子。

母亲一听我哥竟然有这种荒唐的想法,当场痛斥他一番,将道理说了一大堆,坚决不同意打掉公治家的香火。在父母的坚决下,沫沫成功住进了我家,正式成为家里的一份子。

母亲向医生要了份营养清单,每天就变着方为沫沫炖汤炖水,忙得风生水起,乐呵呵的心甘情愿的服侍这未过门先产子的儿媳妇。看着她渐渐鼓起的肚皮,母亲乐不思蜀却又经常黯然抹泪。

母亲怕沫沫感到委屈,将她和爸所住的最大的卧室让了出来,粉刷一番,倒也有模有样像个新房。

于是竟管我哥和沫沫没办酒席没领证,沫沫也受到全家人的一致认可。只是我依然不习惯叫她嫂子,别别扭扭的喊一声艾沫。

我终于理解沫沫那时的话“只要能光明正大的看见他就好,不在乎是什么身份。”

只要让我每天能看见你,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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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压力

在母亲汤水浇灌下,沫沫的身体果然变得珠圆玉润起来,肚子渐渐隆起,我妈空闲下来最爱做的事就是指挥沫沫随心所欲的从门口踏来,然后观察她进口时先迈的左脚还是右脚。“男左女右,沫沫老是先迈的右脚,肯定是个女娃儿!女娃儿好!跟她妈一样漂亮!我就喜欢女娃!”母亲像孩子一样天真的笑着。

“前几天还说一定生男孩!”我撇着嘴,在一边拆台。

“男孩怎么了!男孩我也喜欢!老娘我亲自教育,我亲手带的小子一定不会像你这没大没小的混蛋一样坏!”母亲指着我就开始数落。

“我这没大没小的混蛋还不是你带大的!”我低声嘀咕。

“什么?你说什么?我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大你还满口怨言了?”然后母亲就来扭我的耳朵,我满屋子上跳下窜的躲跑。

逗得沫沫咯咯的笑。

大部分时间沫沫依旧沉默寡言,哥出去找了份临时工作,工资不高,却好歹也能养活她母子二人。

随着沫沫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情绪也越来越不稳定。听妈说有次跟我哥在屋子里吵得甚凶。原因是她想让哥去自首,我哥不肯。

原本是我哥一个人担惊受怕,现在多了一个孕妇,压力可想而知。

我和母亲只是担心猛一天会失去哥哥,失去儿子。沫沫身份更为微妙,她随时可以失去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她未见天r的孩子的爹。

不知道是哪一天,或许就是明天,或许就是下一秒。

最后沫沫经常出现幻听,老是以为有脚步声,有人敲门,夜里严重失眠,睡不好。母亲也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了,效果不大。

我经常回家都看见她一个人坐在y台,呆呆的望着远处出神。

所以能尽我绵薄之力,逗得她笑,我便满心欢喜。但她笑过片刻,又露出一脸淡淡哀愁。

“你还说你给我生孩子呢!你小子把我的婉仪丢哪去了!”母亲依旧念念不忘她眼里最中意的准儿媳妇婉仪。

“妈,你怎么还在提婉仪!她早就有新男朋友了!没准毕业就要结婚了。”

“唉,”我妈真挚的叹了口气,“可惜,我是真喜欢那孩子。贴心,乖巧。”絮叨了一阵,过不了多会儿,就又把思绪投放到沫沫身上了,真正的不厌其烦,尽守其责。

母亲的惋惜过一会儿就可以在与沫沫j流育儿心得中淡忘,却引来我无尽的回忆。独自走到y台上,看窗外又是一片流光盛夏,我和婉仪就是在夏天时正式j往的……我至今闭上眼回想,还能看见一位白裙飘飘的站在初夏的风里的少女。那时年少气盛,在追逐自以为是的爱情途中,对那位少女的深情不管不顾。我还记得最后一次在同学会上,ktv包房里,婉仪泪流满面的在我怀里颤抖……像风中即将凋零的莲。

我情不自禁的在回忆中惆怅不已。也不知婉仪过得怎样了。

那次同学会后再没和婉仪有过联系,只有一次在学校里,远远望着她的身影,与另一位女生谈笑风生,她没注意到我,只是在我视线里急急掠过。

听说婉仪和大t已经同住一屋檐下了,大t辞了蓝调18的工作,用多年存下的钱注册了一家小公司,与婉仪共同创业。如今公司已经走上正轨。

大t自己当了老板,后来,我也赶着论文结尾,我们哥们在一起聚首痛饮的r子越来越少了。

偶尔静下心,像个有着深厚回忆的老者,般滤一滤过往,回想起来连在豆蔻年华时期打架斗殴的时光都那么亲密无间,透着惬意。

忍不住给老友大t打了个电话,居然关机,不怀好意的觉得他和婉仪肯定在g坏事。

以前好几次给他打电话,那小子都忙着开会,要么就是出差路上,一副比美国总统还忙的模样。好不容易碰上他清闲在家,电话里还要故意将幸福卖弄一下,“婉仪,去给我切块西瓜,要最红的啊,不甜我不吃啊!上回就不甜……快去,没见我正和哥们叙旧呢!没点眼力劲儿……”

我在电话这头听得麻着头皮,我说大t你别死撑面子了,一会挂了电话就得去为老婆捏腰捶背吧,花两小时去弥补那两分钟威风,你何必呢。

大t嘿嘿的笑,一副狗腿子摸样:“理解万岁,理解万岁。”

如今他们俩又在甜蜜的幽会吧,关上手机,不想让外人打扰。

沫沫陪妈坐在客厅,为将出生的宝宝帜小衣服,沫沫本是个不善社j的人,遇到我妈这样的唱戏出生的女人,居然也能j谈甚欢。

沫沫的孩子离预产期还有六个月,她特别出怀,浑圆的肚子,已经b超检查出是对双胞胎。得知是双胞胎后全家都很高兴,我妈特别兴奋,简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拉着作b超的医生点头作揖的致谢,那医生打趣的说是你儿子的功劳。

回到家后更是名堂不断,猛的想起两孙子还没取名字,于是整夜不休的翻查字典,走路都细细碎碎的默数着笔画,右手还在左手掌心上画来画去,弄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妈勤奋好学参加了成人高考。经常冷不丁的灵光一闪,逮谁就问:“你看这字好不好?”一听说觉得还不错,立马跑屋里用笔记下来。

孩子出生还好几个月呢,名字占已经半个r记本了。

沫沫这个初为人母的少妇,高兴的时候浑身透露出一种庸懒,静静不语时又带着美丽的哀愁。浑然少了当年初识她时那份神秘与妖娆,多了份人情之味。

她也只是个普通女人。

沫沫老是趁哥哥情绪不错的时候提议,说哥你去自首吧,搞得大家很扫兴。母亲怕影响孕妇情绪,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敷衍几句应和她。

“我不想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r子了,我一听到电话声响就浑身发抖!去自首吧!与其这样生活在惊慌失措里,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你还能不能回来,我宁愿宁静的等你三十年,等你自由归来。”沫沫说着,常常忍不住抹泪。

我哥总是轻哄她:“让我看见咱们孩子出世……好吗?”

但是沫沫的情绪总是难以稳定。

沫沫在我家除了等待几乎再没别的事可做。等待孩子出世,等待哥哥回家。哥晚几分钟回来,她便焦躁不安,一旦哥哥回来,她又笑逐言开。

人说,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她被这种等待折磨得萎靡横生。

她经常一个人坐着,对着空气唱:“如果来世可以选择/ 我想做一片云 /听说云没有爱 /出生于晨曦时一份意外 /消失在一望无际的后来 /如果我是天边最白最轻的那片云 /你可否将你的爱 /斟一点点给我 /为你佛前虔诚500年 /尔后我独自离开……”

有次她竟趁全家不在时,对我说:“曦,你带我走吧!我们私奔!我好怕再这样下去我保不住孩子……”

还没等我回答她,她又一个人喃喃自语着:“不行,我不能背叛他,我要等他……”然后一个人腆着肚子走开。

吓得我手忙脚乱,生怕她压力太大精神出问题。

我妈拼命开导她,缓解她的压力,但是这个紧张的孕妇,却还是在某一天爆发了。

那天我正在公司上班,就接到母亲的电话。

母亲在电话里哭得死去活来,“曦曦!你快回来!沫沫去警察局报案了!警察把你哥带走了!我可怎么活呀,你快点回来!”

母亲泣不成声的痛诉吓得我背上一麻,拔腿就往家跑。

一进门母亲就拽着我的手,双眼红肿,“你要救你哥呀!他有悔过的心!我是他妈我了解他,他不是个坏孩子!他心是最善良的!他不会再伤天害理了!你要让法官宽大处理啊!要救你哥,要是你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我也……不活了我……”说完几乎要晕过去,我扶住母亲,倒杯水给她,轻拍她的背让她缓过气来。

“我爸呢?”

“去警察局了。”母亲哭了一会,才愣愣的说,想了想又殷殷哭起来,“我的曦儿……我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你们以为我不怕不担心啊!我这做妈的有谁比我更担心失去他!我的儿子……”

“妈别着急,会有办法的!我来想办法。”我尽量宽慰母亲,其实也是心急如焚。

母亲一把抓住我,激动的嚷:“晨晨,你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救你哥?”

“我会请最好的律师为他辩护,而且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说不定没有证人证据案子根本就立不起来,无罪释放了。”

“真的吗?有这个可能?”母亲眼睛发出异样的光彩。

我缓缓点头。握着母亲冰凉的手,心里很不是滋味。

猛的发现屋里再无别人,我问母亲:“沫沫呢?”

母亲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一拍大腿:“哎呀!沫沫还没回来!她一个大肚子跑哪去了!”

我赶紧给她打电话,不在服务区。

“她什么时候出去的?”我问。

“早上吃了饭,她说出去买条鱼回来。我想菜市很近,就放心让她一个人去了。过了一小时左右,公安局的车就停到楼下,开了四辆来,惊天动地的,上门确定身份后就将你哥带走了!说是一个孕妇报的案。孕妇嘛!不是你嫂子是谁!我家养了个白眼狼啊!翻脸就不认人了!早上走的时候还和你哥有说有笑的,你哥刚好今天休息在家……”母亲语无伦次的说着,又哭了起来。我让母亲在家等着,出门打了辆车就去了公安局。

见到椅子上垂头抽烟的父亲。

我问:“哥什么情况?”

父亲抬头看了我一眼,半晌低沉的说,“在审讯室。”

我问看见沫沫了吗。

父亲眼里闪过一丝憎恨,没再理会我。

除了律师,在法院开庭前我们是见不到犯罪嫌疑人的。

我让父亲先回家,我告诉他我会处理。

父亲不像母亲那样肝肠寸断的哭闹,父亲只是默默的起身,一瘸一拐的朝派出所更深处走去。他的儿子在里面,竟管见不到人,他也不会离开。他无助的只想靠儿子更近一些……

父亲颤颤巍巍的背影消失在方正y暗的走廊尽头,让我心痛万分。

我用最短的时间找好了律师,简要阐明我哥当年无知时候犯下的大罪,律师姓李,戴个眼睛,刚正不阿的模样。李律师表明理解我哥年轻时的一时糊涂,也一定会尽全力为我哥辩护,要我们密切积极的配合,同时也要我们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毕竟司法无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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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正义之名

从律师事务所里出来,天已经黑尽,我打电话回去,电话几乎是立即就被母亲接起,问过情况后,母亲说父亲和沫沫都没回去。

我担心沫沫,却得先去接父亲。

父亲果然还坐在派出所的椅子上,刺眼的r光灯下,几只飞蛾纠缠扑闪着。

父亲满身是汗,双肩微微颤抖。见我去后,他什么也没说,跟着我离开了。

我走在父亲身边,父亲腿有残疾,却坚持走得很快,一路无言。叫出租车,为父亲开门,父亲没坐惯小轿车弯腰进车的时候头砰的一头碰在了车头上,我说爸当心,父亲却一声不吭。

心下绞痛。

进了小区院子里,父亲突然开口:“我看见公治晨了。”

“什么时候?”我惊讶。

“我一直守在那,审讯三个小时就结束了,他们把晨晨移j看守所,上车的时候我见到他一面。戴着手铐,离得很远,我叫他,他没听见。我追过去,还是慢了一步,车开走了。”父亲低沉的说。从记事以来父亲很少一次说那么多话,从他寥寥数语的形容下,我可以想象我这腿有残疾的父亲,在烈r下满头大汗,一声不吭的追逐警车的情景。

我一时找不到话宽慰他。

父亲进家门时母亲立即上前,抱住父亲哭了起来,父亲轻拍她的背。

突然发现小时候,眼里无比伟岸的父亲,老了,矮小了,岁月无情的在他身上留下堆积的沉淀。

小时候觉得父亲是个铁面无私的人,钢铁一般不通人情,我和哥一旦犯错,p股免不了要遭殃。那时曾在心里暗暗祈祷过,要是没有父亲该多好。

无论父亲老到什么程度,母亲眼里,他永远是顶天立地的依靠。

安抚二老休息后,我连夜赶到沫沫的家,沫沫走了一整天了,她一个人挺着个大肚子还能去哪?

她家和花店都一团漆黑。沫沫不在。

第二天一早我就催促李律师去看守所见见我哥。我给李律师打电话时,父母就眼巴巴的看着我。母亲眼泡肿得跟核桃无异,紧拽着我的衣服等待我的答案。

母亲一辈子都是安分守纪的良民,一遇到衣服镶着国徽的人就紧张发抖。父亲老了,却牢牢记得以前关系不错的几个大人物,打电话去给几个曾经一起吃过饭的老g部,人家一听父亲微小而平凡的名字,客气点的说已经退休了,不客气的直接说打错了就挂了。

父亲指望不上,于是母亲只能把一切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猛的发现,二老一夜之间,头发齐刷刷的白了大半。

父亲坚持要上门去找他曾经的“关系”疏通,母亲说那买点礼物去吧。思前想后提了一盒脑白金。我每天上班,和律师j流,寻找沫沫,深夜回家,就能遇到比我更晚回来的父亲,提着他那盒早上提出去的原封不动的脑白金,气呼呼的对母亲嚷:“人家说了,现在不兴收礼!”

母亲哀怨的望着父亲,小声嘀咕:“不是说收礼只收脑白金么?”

我想起电视上常年轰炸人们视觉听觉,对广大人民进行强行洗脑的脑白金广告,想笑,却笑不出来。

沫沫又失踪了,能找的地方我都找遍了。

我一提起沫沫,母亲便痛心疾首的指责她是个养不家的白眼狼,但一想到那对还未见过面的双胞胎孙子,母亲又想念得很。

李律师说我哥一进去什么都坦白了,态度出人意料的好。还揭发了几个打黑一时找不到证据于是没敢拿下的关键x人物。

“由于他表现良好,法院宽大处理也说不定。”律师说。

“怎么个宽?”

“少女,故意杀人,潜逃七年,原本足以叛个死刑。”

我一背冷汗喷薄而出,失声问:“那宽大处理呢?”

“但是他态度好,我猜测应该是个死缓或者无期徒刑。我会尽权利为我的当事人辩护的。”

我瞬间浑身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之后检察院向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法院将在九月中旬公开审理我哥的案子。

始终没有沫沫的消息。我每天都处理强大的事务,公司,律所,家,几头跑,忙得天昏地暗。家里只有我一个儿子了,我由一个什么都躲在父亲哥哥身后的懵懂青年,一夜成长为一名处变不惊的男人。不容我倒下。

我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忙得无暇去寻找沫沫。只在夜深昏然入梦前,猜测一番,那女孩现在过得怎样了,肚里的孩子是否安好……还有我们的那些过往,她是不是早已忘记。

法院开庭那天,全家都去了。我让父母就在家等结果,母亲不同意,母亲说无论结果怎样,她都保证不在外人面前失态。我知道她的意思,毕竟在旁人眼里,哥是个杀人罪大恶极之徒。

而法律无论如何狠狠的处置这样一个恶人,都是大快人心的。

隔三个半月了,终于再见到哥了。

他瘦了,剃成平头,憔悴不堪,满脸胡碴,戴着手铐,我几乎要认不出他来。老实不动的被按在被告席上。哪里还有一点三个月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母亲看见哥的第一眼,便失声喊出,随后意识到失态,赶紧用手捂住嘴,浑身颤抖,拼命克制住眼泪。

哥远远的看了我们一眼,便转过头,没再多看。被告席上站了十来个人,少数几个女人。穿着统一的黄褂子。一律低着头。丝毫看不见他们在正常生活中是美是丑。

观众席上居然意外的看见了婉仪!就坐我前排。

我轻轻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哥今天开庭审讯?”

婉仪转过脸哀怨的看了我一眼,大大的黑眼圈,使她失去了往r的光彩,她如何变得这般颓废枯瘦。她没回答我的话,只对我妈轻声叫了声阿姨。

我妈点点头。她便转过身去,不再理睬我们。

突然一个熟悉身影走进我的视线,正是失踪一个多月,已经大腹便便的沫沫!她面s苍白,目不斜视的走进来,在门口一个角落找位置吃力的坐下,额头已经汗水密布,小手握着前拍的靠背,握得手指关节发白。

我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不让父母看见她,我怕母亲因为我哥,而把怨恨转嫁给她,沫沫产期接近,我惟恐父母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吓到她。

但她今天实在不该来的。

审讯开始,检察院陈述被告人“公治晨”在八年前犯罪经过,“2001年,8月20r犯罪嫌疑人公治晨参与绑架未成年少女艾沫,事后,纵火烧死其母亲艾灵灵,并毁灭证据,制造出意外事故假像……”

我在听到这句宣读后,大脑哄的一声炸开了,心脏的痉挛一次强过一次。我回头看了眼沫沫,她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哥,脸s青得吓人。

陈述完后,法官面无表情的问哥哥对刚才检察院指控的罪名有无异议。

我哥突然往后看了一眼,与沫沫对视半秒,带着无尽的内疚。然后缓缓转身,对着庄严的国徽说,“没异议。”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我哥一提到去自首就畏惧,他不是害怕坐牢,他是怕沫沫知道真相,当年他杀害的那名女子就是沫沫的母亲!如今沫沫却和杀母仇人相爱,生子……叫她情何以堪。

母亲喃喃自语:“原来当年那个被晨晨糟蹋的孩子就是沫沫!是我家欠她的……是我家欠她的啊……”

接下来各个律师们开始了激烈的辩护。李律师尽守其责,动之以情,将当年一个理科榜眼,北大骄子,如何一念之差,误入其途讲得声情并茂,父亲认真的听着,浑浊的双眼悔泪长流。

这件案子一时在本城造成巨大的轰动,涉及高级官员、黑社会团体若g。大家为了争取宽大处理,相互揭发,很快真正的幕后黑手便水落石出。

真正控制那帮黑社会的,竟是市高级人民法院院长陈瞳的夫人!也就是陈婉仪的母亲。

那股黑社会在本市嚣张跋扈,组织卖y嫖娼,拐卖少女,黑赌场。而官官相护,他们真正的幕后庇护伞竟是高院院长夫人,黑白两道也都有所忌惮。陈瞳曾在年轻时期包养了一名情妇,名叫艾灵灵,有一私生女艾沫。陈瞳官运畅通,当上高院院长后,怕以前生活作风问题影响仕途,便任由其妻子指派手下,将情妇艾灵灵杀人灭口。私生女艾沫下落不明。而我哥只不过是他们借刀杀人的一个傀儡,却稀里糊涂成了刽子手。

原来他当年入会被迫杀害的第一人,就是艾沫的母亲!

原来婉仪和沫沫竟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最后经过法官一审判决,判公治晨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力终身;判陈瞳死缓,六个月后执行,剥夺政治权力终生;判陈瞳的妻子枪决。

陈瞳及其夫人均向高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只有我哥沉默不语,对法官的判决毫无异议。

哥被带走时,向我们望了一眼,x格柔弱的母亲,只是含泪朝哥挥了挥手,果然如她保证那般,没做任何失态的举动。那一刻我想敬重的叫她一声:母亲大人。

休庭后,一时间失去了双亲的婉仪,由原本的千金小姐,转眼沦为恶贯满盈的杀人犯之女,她趴在靠背上痛哭不已。在外人眼里,被告席上那两个神情泰然的中年人是穷凶极恶之徒,但在婉仪眼里,他们是她的慈爱的至亲,此刻,曾给予她全部厚爱的父母,是不是刹那间变得苍老……

过了会大t来将她接走了。

我转身寻找沫沫,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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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大t是个爷们

高级人民法院开庭重审陈瞳及其夫人一案,依旧维持原判。

哥哥被关进监狱了,我们全家每到探监r就去看他。他在里面表现良好,哥说他一定会争取减刑,早点出来和父母亲人团聚。

隔着玻璃,母亲望着自己的儿子,抹着泪,说我们都等你。哥说:“妈,别哭。我现在这样挺好的。真的,我感激沫沫,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睡上塌实的觉。”

母亲微微点头。

哥又问沫沫和孩子好吗。

我说好,大着肚子,不方便来看你,马上就要生了。

哥问:“她……很恨我吧。”

我说她原谅已经你了。

听到这话,哥的眼睛里流露出别样的光彩,“真的?我就怕她恨我……她恨我也是应该的……我太对不起她了!曦曦,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她!”

哥提到沫沫情绪就会有些激动。

其实从那天在法庭上见到沫沫后,我们再也找不到她。不知道她在哪,不知道孩子生了还是打了。这些却不敢告诉哥。

“如果……她等不了,就让她嫁了吧。”哥突然低声说。

我心一酸,我说她一定等你的。

每回从监狱回来,母亲便像位失去半壁江山的君王,要消沉好几天,然后默默的将全部希望投入我身上。我怕父母想不开,于是搬回家住。时刻陪着二老,以尽孝道。父母从不接受我j工资缴生活费,其实他们要的很简单:在他们身边,让他们看见子女安好。便会心满意足了。

r子一天天百无聊赖的重叠,转眼一年过去了。

我哥开始不再痴痴询问沫沫的事。他希望我主动告诉他,沫沫好,孩子好,只是忙没时间来。我却再找不到个好借口,哄骗他为什么沫沫不来。

他大概已经心知肚明了吧。

母亲也不再憎恨沫沫,她把一切归结于因果报应。只在看见哪家的孩子在小区满地乱爬时,脸上流露出落寞的神情。伸手比画着,“要是我平平和安安在的话,应该能到处跑了,都这么高了吧……”平平,安安是母亲给未出世的孙子起的小名。

偶尔的,母亲会在饭桌上平淡的说:“今天买菜时遇到个女孩,可像婉仪了。”

没人接话,她也会自哀自怨一番:“虽然晨晨出事,都怨婉仪那个该死的妈,但是婉仪那孩子不坏,那孩子……我还挺想她。”然后絮絮叨叨的问我几时成家。

我也想她。

婉仪受的刺激不比我们任何人小,她一向娇生惯养,突如其来的家变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婉仪和大t都像在这座城市消失似的,再也联系不到他们。

我一时间失去的亲友太多了。我很失落,却无人处说。

我经常用仅存的休息时光,去缅怀那些过往,那些在青春时期笑得没心没肺、哭得彻头彻尾的他们。我都很想念。

有天快下班时接到母亲电话,她用好久没有过的愉快声音神秘的说:“曦曦!你猜谁来我们家做客了!”

我条件反s的说:“沫沫回来了?”

母亲愣了愣,说:“你回家就知道了!赶紧回来啊,你爸今天亲自下厨!有好吃的!”

我几乎是飞回家的。妈太爱吊人胃口了!不过我有预感,是沫沫!是她回来了!前几天我还做梦梦到了她!

撞门而入,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坐沙发上与母亲亲切j谈,巧笑倩兮,明眸含泪,双手被母亲紧紧的裹在手中……却不是沫沫。

“婉仪?!”我按奈住心中微弱的失望,却也能立即高兴起来,时隔一年,她已经由一个楚楚可怜的少女,蜕变成一位知x成熟的美丽女人。

她大方的站起来,说:“公治曦。好久不见了。我来看望你们。”光彩自信的眼神背后,脸蛋微红,依稀还有些当年少女时期的纯情模样。

“你……”多时不见旧r老友,我还是很兴奋的,激动的扑上去,却想到她此时大概已为,手伸到半空又放下,“最近怎么样啊?”

婉仪款款点头,始终保持家教良好的风度。

“你和大t都去哪了!我到处找你们,你们一起换了手机搬了家,我都联系不上!故意躲我吗!”我有些气恼的大声责问。

婉仪看了我母亲一眼,又看看我:“公治曦,我有些东西要拿给你,我们去你房间里谈好吗?”

我一愣,母亲搓着手先开了口:“你们去你们去!我去帮你爸做饭!他又要说我偷懒了!”

我见母亲那么明显的动机,觉得不好意思。看了婉仪一眼,说走吧。

关上门,本就不大的屋里立即充持着婉仪的女人香,像水一样连绵婉转的袭来。她穿了件r白s的v字领t恤,露出浅浅一点,不多不少,恰倒好处的小资小调着,彻底摆脱了象牙塔里青涩的稚嫩。

“随便坐吧。什么东西要给我?”我开了口。

“是大t……有东西叫我转j给你……”她说到大t,神s一y,从包里递出个未拆过的信封。

我见她态度异样,疑惑的打开来看。是大t的笔迹,心里一沉,嘴却上说:“那臭小子知道自己没脸见我就给我写信?”

婉仪没说话,我仔细看起来。

我唯一的兄弟: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上面等着你了。你赶紧的,过个七、八十年就上来,别墨墨迹迹留恋那些人间的美女,凡夫俗子哪比得上天上仙女啊!到时候咱哥俩再一起喝酒,哪个龟儿先跑。

兄弟,哥哥这些年冷落你了,确实是事出有因,不要见怪。多的r麻兮兮的话我也写不来,就说下婉仪吧。婉仪是个好女孩,我一直都那么对你说,你当年年轻不懂事,撒手放弃了她。我替你照顾了两年,放心,我一根头发丝都没碰过她,我一直把她当亲妹妹般疼爱。她也只当我是她兄长。她依旧是你的,身体是你的,心也是你的。现在我走了,完整纯洁如初的还给你!希望你珍惜,她是个不可多得的老婆人选。认识你后,她经历的苦也够多了,家庭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却还是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哈哈,要不是我心里晓得我没这个福气,我是绝对不会把她让给你的!兄弟,你不要以为哥哥真那么善良!我从来没想过要占有过婉仪。一个人,只要不再想要,什么都可以放下。

你不要又拿出你那套前世艾沫埋了你的狗p猜想。如果真有前世,谁埋了谁,走到人生最后一步才知道。

没有什么过不去,只有再也回不来。不要死心眼的拽住过去不放。珍惜身边的人才是要紧的。毕竟你不是一个人在活着,你活在血缘亲情里,活在社会中,还有父母,还有责任,义务。

我从来不求人,今天第一次跟你开口:你一定要照顾好婉仪,一定!你要是这个忙都帮不到,哥哥我在天之灵不会放过你!不认你这个兄弟!

废话不多说了,哥哥写累了。

等你来,继续喝起!

我读到第一行,就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强着自己草草读完通篇,嘶哑的问婉仪:“大t呢?”

“他……”婉仪已是哭得说不出话,“他……走了……”

我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好好的一个人,身体一直挺健康,比我还强壮!怎么会年纪轻轻的突然走了?走前还有功夫给我写信,留遗嘱!?难道是大t和婉仪合伙开我玩笑?

“我不信。”想到大t生x不拘小节,我硬是觉得他们在骗我。

“这种事,我会乱说吗?”婉仪的泪像两条山洪般,倾泻直下。

“他怎么走的?”我问。

“得病。上星期下葬的。”

“什么病?”我开始有些信了,声线哽咽道。

“艾滋。”婉仪声如蚊蝇,却还是清楚的吐出那两个字。

“什么?!”我直觉得一阵天昏地暗。

“他早在酒吧做少爷的第二年,就检查出的,病毒潜伏了几年,前些r子发作……走了。”

我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将大t的信寥寥数几,上下读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敢相信曾经那么生龙活虎的男人,说没就没了!我甚至可以想象用大t的声音,吊儿郎当的写这封信。一个人在生命弥留之际,竟然可以那么豁达自然的j代生后事,他独自吞噬了多少痛苦?而他早就知道自己有病,所以他爱婉仪,却只是默默的关注,眼睁睁的看着我无休止的伤害自己的爱人时,也无能为力。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红着眼睛问。

“大t不让。他说想保留点最后的尊严!还有……那病……人人都怕被传染的……”婉仪蹲在地上,嚎啕痛哭。

大t是个英雄,是我敬重的铁血汉子。够血x,够硬朗,我一直知道,从当年他翻女生寝室我就知道……他的肩头,能承受住一切压力,儿女情长算什么?职场失意算什么?我爱的人不爱我又算得了什么?

死亡的重量他都能顶下来……

大t是个爷们。

婉仪哭得伤心不已,我想起大t叫我照顾她,那是哥们留给我的唯一的请求……我上前安抚她,拍她的背。

婉仪突然扑到我怀里,歇斯底里的哭出来。

“哭吧,发泄出来就好了,这些年你也够辛苦了。”我轻轻抚摸她柔顺的头发,一夜之间,婉仪也只是个苦孩子。母亲没了,父亲一辈子在牢里度过,几乎所有爱待她的人,都离她而去了……婉仪不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大小姐。

母亲听到哭声,推门进来,“怎么回事?”一见我俩抱在一起,又自作聪明的退出去,“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婉仪被母亲夸张的举动弄得不好意思,回过神来,坐正身子擦泪。

我深吸了口气,又长长的叹出,摸摸她的头,说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那些深夜里喝酒打架的岁月,那些滴血结盟的哥们义气,那些摸爬滚打的甘苦与共,都不会随流光滑过,不会因谁人离世,而萧然黯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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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 27书包网 。。

25、平平安安

婉仪经常受母亲的邀请来家里做客,无论她多像母亲的亲生女儿,她每次来都要提着些礼物。母亲为此总是埋怨不已。婉仪还是叫母亲妈妈,真正的像我家第三个孩子。我和婉仪的关系,一直是母亲在自做多情,母亲甚至觉得我们可以领证办酒席了。大t不说照顾婉仪,我也会对她好,更别提她是我今生唯一的铁哥们托付给我的。我对婉仪好则好,我们的关系却一直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杂质。

婉仪也明白,她一直心照不宣的充当我的知己,亲人。

我隐约还在等待着什么……婉仪也知道,她和我从来不缺乏默契。

于是我不提,婉仪也不提,我们看似亲密无间,却从没达到恋人那种丝丝入扣的程度。

某个周末,母亲正准备打电话给婉仪叫她来吃饭,门铃响了。

母亲跑去开门,随后就传来母亲的惊叫声。

我和父亲赶过去一看,门口站着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孩子,一男一女,女的绑着小辩儿,大约1岁左右,粉妆玉琢,伸着手歪歪斜斜的冲外面喊妈妈。

随他们目光望去,一个身影迅速消失在电梯里。

“那是沫沫!”母亲惊叫!

我赶紧追上去,心一阵狂跳,脸上。

追到小区口,还可以看见那抹白s的身影,熟悉,微微发胖。

“沫沫!”我大喊,紧张激动得声音破音。

她见有人追上来了,头也没回,仓皇的向大街跑去。

刚好周末人多,当我追过去时,白s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海茫茫中。

我知道若她有心躲我,我是找不到的。但还是发了疯似的,不顾一切的在人来人往中喊她的名字……沫沫……

最终无功而返。

回到家就看见父母将两个孩子一人搂着一个,坐在沙发上,面前堆满了食物。

母亲激动得舌头打结,戴着老花镜仔细端详两个孩子,反复低喃:“像!太像了!简直就是晨晨小时候的翻版!”

我那威严的父亲这时也满面红光,搂着小孙女,开怀大笑:“是我们公治家的人呀!”

见我回来,母亲才抬起头朝我嚷:“臭小子快来看!你哥的孩子!你哥的孩子呀!多可爱!快来看!”

两个小家伙找不到妈妈,满眼堆满了泪水,小女娃又惊又怕,已经张了两瓣小牙齿,张着嘴无声的哭着。那男孩子用陌生的眼神看着我:“妈妈!要妈妈!”那明亮的眸子,分明就是沫沫给他的。

母亲这才想起,问我:“沫沫呢?”

“走了。”我简短的说,心里很难受。

母亲愣了一下,就又把目光转向两个孙儿上,容光焕发,逗弄不止。母亲在小男孩的衣兜里找到一张纸,注明两个孩子的生辰,女孩是姐姐,男孩是弟弟,出生相隔10分钟。有写明两个孩子刚断n,并细心的写好他们各自的x格,小习惯。

“原来才刚断n啊!我的两个小孙孙,吃人n吃到一岁呢!难怪身体棒棒的!”母亲捧着两个孩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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