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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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恼怒地看着我,“你什么时候把你的事情也传出去了?这样你本身不也有危险?”

“我不在乎,从重新醒来的那时候起,我就决定要杜绝一切可以让别人伤害到我、伤害到清歌的机会,所以我就让云蓝利用我的商业管道,把我病重的消息传到京师里,我想,谣言从京师里出来,恐怕比从草原上出来更能取得纳可绪的信任。”我漠然无所谓地道。

“你从那时候起就计划好了?可是你这些天却丝毫不动声色!”九天的语气开始变了。

“我知道我会有这么一天,你一定会找我上战场,而我为了清歌,也会不顾一切地上战场,清歌如果醒着是不会同意我这么做的,但是,我知道这是我的责任,我来到这里,必须要完成的责任。”我的声音低下来。我不求九天能够理解,但是我已经理解了,我穿越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所以我不能逃避,逃避这早已注定的命运。

我已经知道,这就是我的命运。

“你的翅膀已经完全张开,那么缤纷华丽,矫健优美,在许多人眼中,那是一片最灿烂的天堂。”九天低低地、轻轻地、突然地道。

“可是在我的眼中,我蜷缩在翅膀下的几乎透明的双脚,却找不到可以栖息的梧桐。”我淡淡地接口,“殿下,请召集军官们商议一下吧,绮罗先告退了。”

走进清歌的帐篷,爷爷在那里,爱怜地看着清歌,我突然觉得心空憋闷得透不过气来——如果不是我,这位慈祥的、一生少欢的老人也不用在晚年再饱受这种折磨。

“娃娃来了?”

“爷爷,我打算出战了,代替清歌,代替安圣,你会支持我吗?”我弯下身子,把头轻轻地搁在清歌的头旁。

“我不会阻止你,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知道娃娃的本事,我只要你记着,我会好好照顾他们俩,而你,也要好好地回来,爷爷再也经不起失去——”

“不会的,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倒要看看,冥王敢不敢收我!”我冷冷一哼。

转过头,我轻柔地在清歌的额头上落下祝福的一吻。

“等我凯旋归来,解除了锡勒的威胁,彻底地、安心地——为你解毒!”

天景十四年春中,天日太子凤九天派天日第一商人云梦洛之孪生妹妹云绮罗任军前先锋,于火城附近集合部队,正式拉开了两国决战的序幕。

我一身黑色软甲,外罩黑袍,黑发高高束起并扎成顶髻,迥异于平日飘逸潇洒的白色,显得异常精明干练,严肃威武。

在夜的天空下,我如同盘旋的草原老鹰,认真地巡视着我的领土。

四万骑兵,一万弩兵加弩车,完全摒弃了效率低下的步兵,一色黑甲护身,轻装从简,连胯下的战马也是一律深色,严阵以待。

这就是我要的效果,夜袭,原本就是该与夜色融为一体的。

“走吧。”

浴血一战,英雄留名,风华绝代!

锡勒的二十五万铁骑还沉浸在上一场战争,也许称之为屠杀更加准确的喜悦中,突然得到天日太子率领三十万大军直面攻来的消息!

全军振奋,锡勒国主纳可绪却不相信九天会如此莽撞,拿着几十万士兵的生命随便乱打,又派人再探,方得知天日军中多了一种奇怪的武器,据说是睿王清歌病倒前发明研究的。

纳可绪这才有了几分相信,天日太子大概是认为新式武器足以与他们铁骑相抗衡——简直是笑话!

纳可绪对s动的士兵这么宣布,锡勒国、军队中官兵一齐大笑!

回到帐中,纳可绪敛起了笑容,他想起了睿王妃云绮罗的爆炸物,他到现在还没有查出它的名字,他又想起了拉蒙尔,拉蒙尔就是死在安圣一把娇小怪异的新型武器上——但是面对士兵,他依然镇定自若,是锡勒最年轻最有为的君王!

反正那可烈已经不在,云绮罗病倒,天军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已经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他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和天日好好地大战一场!

他没有料到,当锡勒铁骑与天军正面扛上时,扛上的不是急行军后天军软弱无力的步兵,而是一尊尊奇形怪状的武器。

黑色的一排,后面紧跟着无数排,站在背后的天军都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刹那间,一切都措手不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在他面前发生——密集如蝗雨一般的锐利箭矢疯狂地笼罩了他的铁骑,刹那间,草原铁骑那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空!

什么时候,天军在弓弩上有了如此大的改变?

纳可绪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锡勒军引以为傲的铁骑完全没有发挥优势的空间,还没有伸开腿脚,就被天军一波波强大得让人发抖的弓箭给打得半死不活,只有喘息的份儿!

一瞬间,草原苍茫,刚探出头的小草贪婪地吮吸着鲜艳的人血,今年的草原,一定是一个水草丰美的丰收年。

但是现在的草原,已经一片狼藉,血流如草原上不息的小河,尸骨堆砌得那么毛骨悚然,这就是战争,两国的军队在同时消耗着,可是锡勒的速度要比天日快得多——

他们开始想起应不应该避开锋芒,但是他们想得太迟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们准备避开天军的锋芒,来日再战的时候——

他们的退路已经被堵死了!

堵死的铁骑,只有豁出去拼死一战,虽然锡勒的输势已成定局,但在这种鱼死网破的激烈反抗中,天军这次没能实现完全消灭锡勒的计划,另九天十分扼腕。

两大决战第一站,天日伤亡一万三千人,锡勒伤亡八万铁骑,损失惨重,胜负立分,锡勒迅速推向密河附近的比什城,那里已经是锡勒的边境,如果锡勒再次战败,那么将退无可退,面临灭国的命运了。

这一消息迅速传遍天下!

第三十八章   道似无情

锡勒军队溃散,兵败如山倒,号称百万的锡勒军队在失去所有部落支持后,又将锡勒最精锐的铁骑葬送在草原上,纳可绪旧伤刚愈,又添心结,加上国内突然传出先国主嫡子纳可烈王爷离奇失踪,实际上是被当今国主迫害得被迫逃亡,如今生死未明,国内哗然,加上这次战争一败涂地,草原人最崇拜的是英雄勇士,纳可绪立时威信扫地,对军队的指挥力几乎荡然无存。

纳可绪在内外交困的情况下急怒攻心,呕血不知,退居比什城后竟不支病倒,而天日却在大战胜利中休养生息,准备最后一次决战的到来。

我揭开头盔,递给这次当了我副将的云青。

固执的云青,我要他保护清歌,却说他要守护的是我,即使我杀了他他也不再离开我了。爷爷也担心我的身体,最后大家一致同意由他担任我的副将,连纪情也真心赞成,我还能说什么呢?毕竟,他们也是担心我。

夜袭任务圆满完成,战场上,我身先士卒,视死如归,拼命三郎式的架势让跟随我的士兵们记忆深刻,他们以为表面比病中的安圣还要娇柔的我根本不能胜任指挥的重任,却不料我在战场上就如同下山的猛虎,根本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在我的率领下,我的五万士兵狂猛迅速地冲垮了锡勒铁骑的后方防线,与九天的大部队前后夹击,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中。

只是,尽管云青时刻都挡在我的前面,但是沙场无情,刀剑无眼,我太过于勇猛向前了,也就没注意到一些没死的小虾米——

我没有去看清歌,他身边的人太多了。我独自坐在自己的帐中,清洁着手臂上的伤,伤口丝丝抽痛。夜袭超乎想象地顺利,我身上又穿着清歌送给的软甲,几乎是刀枪不入,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的胳膊上被锡勒的一个小兵划了一刀,伤口不深,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把云青也遣了出去。

但是跟在我身边那么久的云青岂会注意不到?

错眼不眼,云青又回来了,我来不及掩饰自己血迹斑斑的胳膊,就这么暴露在他蹙起的眉眼间。

他书梦也没有说,只是拉过我的手,拿起绢布,动作轻柔地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我没有对他有些逾距的行为置辞,我知道,在他眼中,我已经不单单是一个主子那么简单,掺杂了爱慕的情意,但更多的,则是一种亲情。

他擦干净伤口,拿起一瓶自己拿来的药,“这是我向莫老爷子要的,上好的金疮药,擦了不会留下疤痕。”

“嗯。”我低声答道。

“平时不能沾水,不能用力,大概要十天左右才能愈合,这几天就让纪情照顾你吧。”云青仔细地上好药,开始包扎绷带。

“嗯。”我答应。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讶异,“你怎么了?”

“云青,”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我觉得现在自己心里已经暗的不能再暗,没有清歌无形的约束着我,我似乎又在恢复前世的冷血,那一抹早已刻在骨头上的残忍正蠢蠢欲动,可是,告诉云青,他会阻止我吗?在我的印象中,云青从来没有违背过我任何事情——

但是,我真的需要他阻止我吗?还是,我是需要他的赞同,好让我更加坚决?

“纪情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我试探性地问。

纪情那丫头如果要找人商量,那肯定是找云青,我用脚指头猜也猜得到。

云青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沉稳地为我包扎,“她说了。”

我屏息,等待他往下说。

“如果,我说我不同意,小姐就会听我的吗?”云青瞟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

“可是我还是要说,小姐若用这种方法救醒殿下,那么,殿下一生都不会快乐,这难道是小姐愿意看到的?”云青冷静地道。

“我。。。”

“小姐,会有别的法子的,会的。”云青柔声安慰道。

“不可能!爷爷都束手无策了,当年是他解开了清歌的蛊毒,现在他都没有办法了,还能怎么办?”我蓦然激动地站起来,带翻了放在手肘边的水盆。

“哗啦——”浸泡着染满鲜血的绢布的水盆翻到地上,水迅速漫延了整个桌面,连带着流淌的血水打湿了云青的袍子。

可是他却没有动怒,只是快速地将未被水浸到的药和纱布拣走。

“不要激动,当心伤口迸裂!”云青皱眉,抓住我的手腕,一手搭上我的肩膀,使内力将躁动的我硬按到桌边坐下。

门口突然跨进来一个人,当然第一眼便看到了云青放在我肩上的手,然后目光落在我l露的手臂上。

云青迅速放下手,抱拳行礼,表情淡定从容,“见过太子!”

“免了——”九天探索戒备甚至一丝敌意的目光在云青身上绕了一圈,又转到我的身上,“怎么?你受伤了?”

“是啊,云青正在帮我包扎,不是什么了不起得的伤口,也就没有必要惊动您大驾。”我扬起虚伪的笑容。

九天眉间飞过一丝恼怒,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我原本是喊你去——大家在那路欢呼,我希望你能去说几句激励人心的话,但是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我的确去不了了。”我淡淡地道。

“那个——”九天看了看云青。

云青在收拾狼藉的桌子,以他练武人特有的敏锐,他当然感受到了九天迟疑的目光,但是他没有像那目光希望的那样自己退出去,而是继续默默地收拾。

“云青,你先去换一身衣服吧,到现在还穿着战服,会不舒服的。”我轻柔道。

云青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我走了,你能应付吗?

他用眼神问我,我给了他一抹放心的微笑。

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砖头面对我,低声道,“小姐,哭出来吧,哭出声来,不然我们会一直担心——”

我无力地挥挥手,哭,我这段时间流了很多泪了,还要怎么哭?要哭得风云变色才算痛到极致吗?

看到我们之间可以称得上默契的眼神交流,满心不是滋味的九天在等到云青个、踏出门后就捺不住心头的郁闷。

“你和他倒是何忧默契,不知道你跟清歌之间有没有这么默契呢?”九天一开口,他自己就后悔了。

我的脸色刷白一片,但是我没有接口。

“我。。。。”看到我惨淡的表情,他想道歉,但是他的骄傲让他说不出口。

“算了,”我疲惫地道,“您也不是有心的。”

“对不起——”

终于,九天轻轻地道,转身半蹲在我的面前,微微仰头看着坐在椅上的我。

我有些惊讶地抬头,九天可是从来不知道“对不起”三个字怎么写的主儿。

“这次如果没有你从背后给锡勒漂亮沉重的一击,我们的不对不会胜利得如此干脆!甚至如果不是你有意无意地释放了你的才华,我天军也绝对取不到今天的成绩,要想统一草原,恐怕还要推迟很多年!”九天诚挚地道。

在他英俊霸气的面容上,我再也找不到丝毫曾经跛扈的影子。

如今,我在这张英俊高贵的面庞上,终于能看到一丝属于清歌的雅致气质。

我心中微微一动,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该死的双手已经爬上了他的面庞。

九天满眼震惊,可是从我恍惚迷离的眸中,他却看出我在透过他的面庞思念着另外一个人,那震惊在转眼间转化为了满腔苦涩,可是他没有动,任我冰凉细长的手指游走他的面庞,也许,他想要将这一瞬间牢牢地珍藏,那么即使是这片刻的温柔,也可以成为他午夜梦回时甜蜜的一瞬。。。。。。

泪水顺着我的面颊滚滚而落,滴在他的面庞上。

我变得爱哭了,我心里想,可是泪水却怎么也控制不住,我颓然放开手,捂住脸蹲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大哭出声。

哭声中,一个温暖的人影把我搂进怀里,可是我知道不是清歌;哭声中,堵住心头多日的梗塞变得松动;哭声中,我不知道有些东西变质了。。。

我听到九天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可是我停不住,也不想停。

直到我哭声渐歇,嗓子全哑,我的头脑才渐渐恢复清明,清歌的事尤其如一把快刀,斩开了我心头如麻的纷乱,让我开始从这场始料不及的沉重打击中清醒过来。

我这才明白云青的意思,哭出了声,竟有这样意想不到的效果!

“谢谢——”我轻轻脱开九天的手臂,没有抬头看九天的表情。

静默很久,我之听到头顶上方微微紊乱的呼吸声。

最终,九天站起来,无声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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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中,我想了很多,这些天盘桓在我心头的只有一件事情,如今这件事愈发清楚明晰起来,渐渐地完全有了形态。

我是前任族长唯一的后裔,只有杀了我,那个人就完全没事。。。。

罪恶的种子越埋越深,我却没想到要将它拔除,直到刚刚云青说了一句话——“殿下一生都不会快乐!”

我知道,我心中的想法已经被云青动摇了,因为, 我比谁都清楚,清歌是注重灵魂与精神的自由更甚于r体和物质的,云青的话很可能成真,我应该冒这个险吗?

帐篷门被又一次无礼地打开,似乎,他们谁都没有想到我是女人,也可能在换衣服什么的。

这次进来的,是暴怒的蚩昊,身后跟着神色凝重的爷爷和玉冰心。

“怎。。。”我话没有说完,就被蚩昊一把攥拽住,他的手正好在了我的伤口上。

我微微蹙眉,但仅仅是一瞬间,便冷下了脸,“你干什么?”

“都是你做的好事——,都是你——你给我去看看,蚩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对放过你。。。。。”蚩昊说道最后,眼睛已经微微湿润,而嗓音哽咽了。

“怎。。。”我没有时间说完,焦急的蚩昊已经拽着我如风一般卷出去,连爷爷这样的高手都没有拦住,滴滴鲜血顺着我的胳膊往下滴落。

很快来到蚩雅和玉冰心的帐篷,几个健女营的女兵在照顾蚩雅,场面纷乱——我注意到地上有一滩血。

“你进去看看——”蚩昊一把甩开我,我踉跄地跌进帐篷里。

蚩雅的面纱没有带,一张倾国倾城的善良面孔就这样撞进了我的心头,我的心微微一缩。

“怎么了蚩雅?”

我的眼睛迅速扫过去,只一遍,便了解了一个大概。

蚩雅的手腕上包扎着纱布,血隐隐地渗了出来,她脸色苍白,娇小的身躯软软地靠在床里侧,显然地上的那滩血就是她的。

见到我进来,她苍白的面容上泛出一丝喜色,“公子。。。。。”

然而那抹喜色迅速消失了,她惊恐地瞪视着我正在淌血的手臂,“公子你受伤了?!”说着,她便挣扎着下来给我过伤。

我心中一痛,这样的蚩雅,自己伤的那么严重,却只看到我小小的伤!

我连忙过去用没有受伤的手按住他,“不要动,你怎么啦?”

“还不是你做的好事,如果不是你着蚩雅知道了解毒的法子,她也不会自杀——”蚩昊恨意冲天地吼道。

“哥——”蚩雅软软地叫,叫声中有抹痛苦,阻止了蚩昊继续说下去。

我怔住了,即使蚩昊没有说下去,我也明白了蚩昊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单纯的蚩雅是想用自杀来成全我。。。。。。。。。

“公子, 不管你的事,是我,想为哥哥赎罪,哥哥把灵魂卖给了魔鬼,就会坠入地狱的最底层,永远不能翻身,我要把哥哥的灵魂赎回来,把罪孽消掉。一切都是因为蚩雅而起,也应该由蚩雅结束!”蚩雅附在我耳边,低低地,却坚定地道。

我看着蚩雅清澈坚定的眸子,看着她空灵美丽的面庞,突然觉得心头有一处坚硬的地方被瓦解了,这样的女孩。。。。。

这就是梦中,清歌犹豫而伤的原因吗?

他想陪着我,可是绝不愿意我们的幸福是建立在这个无辜善良的少女的痛苦之上,甚至以她的生命为代价——

“蚩雅,你好好休息,清歌的事情不怪你,我们——已经找到别的法子了。”我艰涩地、一字一字得道。

说完这句话,我突然觉得心头被放松了许多,为什么?

“。。。。。”蚩雅怔怔地看着我,很久,终于涌出来无言的泪水,我手忙脚乱地帮她擦干,湿润的眼睛却忍不住撇了开去——她小小的手掌握住了我的手腕。

“公子,让蚩雅为你上药吧!”

沉重的回到帐篷中,我叫来了云蓝。

“把你找到蚩雅的事情再说一遍吧!”我轻声地道。

“是!”

原来,云蓝不是靠着我那个计策找到蚩雅的,而是与客户去酒楼谈生意时,无意间看到了酒楼卖唱的蚩雅,这一惊非同小可。

云蓝一打听,才知道蚩雅是最近被人贩子卖到青楼去的,她毕竟没有出过远门,在人际荒芜、民风淳朴的村野之处还能应付,但到了京师,尽管典当了那挂手链,却在典当的第二天就被人迷倒卖进了青楼,老鸨看到她惊为天人,立志要将她培养成头牌花魁,无奈她第四不从,无论施以什么酷刑都没有办法的老鸨也不愿下手太重毁了她,后来无意中发现她曲儿唱的好,就让她蒙面出现在大堂里,那天云蓝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遍体鳞伤,云蓝却被她的曲子吸引住了,曲子里提到了蚩族,当下,云蓝上前确定她的身份。

老鸨哪肯放走到手的聚宝盆?无奈云蓝找到了云梦海,说明蚩雅是我非常看重的看,云梦海立刻派人和云蓝一起,轻而易举要来了蚩雅,分文未花——云蓝跟着我这些年,早知道什么是j商的本质了。

云蓝后来问清楚了,蚩雅是得知了蚩昊给我下了情蛊一事,才紧跟着我们追了出来,却和我们走岔了,她在路上走了将近一年,才从澜城到京师。

而得知我蛊毒,云蓝二话不说,领着蚩雅就来找我了。

云蓝叙述得简单,但这番话在我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样的一个女孩,我还能坚持原来额度想法吗?

我看着床上依旧安详的清歌,多希望他能给我一个答案!

第三十九章   磊落故友

天景十四年春中,草原复苏 ,大地一片绿意。

天军在北陵迎来了京师的一道褒奖的圣旨。

圣旨中对这次战役的胜利大大赞扬了一番,并论功行赏,小头目升为大头目,大头目官衔再加一级。

天军营帐蓬中,安圣在百般不愿之下,在我和九天的冷眼中,由凤雷渊以及这次持圣旨而来的钦差一起护送回京,临走时眼神哀怨无比。

她和我们都不知道,她这一回去,走出了一段始料未及的。专属于她的新人生!

我预料到皇上会提到清歌,尽管九天没有告诉皇上,但是,连纳可绪都知道的事情,那个皇上会不知道?很明显,消息就是从他的皇宫中传出去的啊!

这个皇上真的城府太深了,为了冲破两国军队僵持不下的局面,竟然不惜将清歌和安圣的状况泄漏给有心人,从而推动了这次战役的爆发——一个坐在宫中的皇帝却遥遥地掌控着北疆战场上的主动权。

如今,我和那个曾有一面之缘的勇王的梁子是彻底结下了,先是澜城威胁,再是北陵阴谋,还有京师绑架,知道这次,不惜出卖清歌。。。。。。。

凤雷渊告诉清歌那天他也看到了我被绑架的一幕,可是出去私心以及畏惧站在暗处的皇上,竟没有阻止,只是心底隐隐不安,知道看到清歌那么的伤心,他才惊觉自己的确是错了,鼓足勇气向清歌坦白。

清歌没有责怪他,他不是迁怒的人,可是凤雷渊却受不了,跑去淑妃那里指责勇王,结果与正在那里的魏家人翻脸,凤雷渊一怒之下,请旨做了钦差跑来了边疆。

前面的是九天告诉我的,后面的是凤雷渊突然告诉我的,我知道凤雷渊的意思,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么一闹,凤雷渊是永远也回不了淑妃那边的阵营了。

他,也算是变相的投诚以及道歉吧?!

而那个勇王,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想什么,皇上也没有因为他出卖我而处罚他,皇上又在想什么呢?为了接近战场,我没有待在北陵,我不待在北陵,清歌自然也要在我身边,而照顾清歌的人。。。。。。

最后,又都待在军中,只有蚩昊兄妹,留在了北陵,私心里,我希望他们尽快离开,不然,我真的会改变注意,我现在已经后悔当初的冲动了。

要知道,蚩雅的血能否解我的毒是小事,关键是能否解清歌的蛊毒啊!

我独自沉思,九天又来找我了。

从上一次战役策略我和九天不谋而合过后,九天便开始频繁地找我讨论一些用兵之道,而前世久经商场的我也着实研究过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之类,所以也不吝于将自己知道的通通告诉他,如果有一天我和清歌一起走了,好歹也要帮清歌完成他的心愿。

其实天日虽然没有那么系统兵法宝典,但九天少年少年时也研究过好些兵法,并结合了青年时的时间经验,他的军事理论已经完善得无懈可击,再向我请教不过是百尺竿头罢了,但是我也希望在自己能够的范围内尽可能的帮助他。

“你又神游太虚了!”九天微微苦笑地道。

“嗯,不好意思。”我回过神,浮起一抹淡笑。

“你说的三国争强,咱们天日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九天疑惑地道。

“殿下,你要关注的是这场赤壁之战,而不是三国背景!”我轻声道。

我已经无意隐瞒我的身世,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过后,这算书梦大事呢?

可是,现在也不是九天应该知道的时候。

“苦r计,反间计,连环计,火烧赤壁,草船借箭,诸葛武侯,世上竟有如此神人么。。。。。。”九天喃喃地思索,反复地咀嚼,我没有打断他的思路,径自沉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禀告太子,探子探来新消息。”帐外,传来了恭恭敬敬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九天从深思中惊醒,吩咐道。

探子给我们带来了让人振奋的消息!

消失了许久的纳可烈终于露面了,我心中产生了强烈的预感,纳可烈的出现,意味着草原征战已经接近尾声了!

“他一直隐藏在摩原族中,因为摩原族向来安分守纪,虽然属于锡勒,但也谨守天日的边境规矩,所以属下开始也没有留心,后来无意中从一些锡勒都城人口中得知,,摩原族正是他母亲的娘家,属下这才想到他有可能在摩原族,但是属下等害怕打草惊蛇,只是从一些牧民的口中千方百计打听到他的确在摩原族,没敢亲自去指认以致惊动摩原族人,就匆匆回来汇报了。”

我和九天对看一眼,九天挥手,“你辛苦了,下去吧。”

我慢慢地在清歌身边坐下,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怎样才能抓住纳可烈又让他丝毫不敢反抗呢?!”九天轻道。

一语惊醒了我!

锡勒太后!

“这纳可烈的致命弱点在于孝顺,如果我们在这上面做文章。。。。。。”我抬头看着九天。

九天浓眉一跳,厉眸闪过精光,“翁中捉鳖?”

“不止,”我微笑点头,“我们还要釜底抽薪!”

只要纳可烈在我们手上,这最后的决战是战是和,主动权可就全部在我们的手上了。

事到如今,两国战争已经白热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谓各为其主,即使算计纳可烈会影响到我们的友谊,我也顾不得了。

“我们首先要将太后的住所偷偷地泄漏出去,保证能传到纳可烈的耳朵里,虚虚实实的,他要么不放心来探看,要么就会来救他的母亲,我们到时候守在那里,正好来个瓮中捉鳖,将他逮住——但是,纳可烈也不是庸人,他在前来就他母亲时,也一定想好了万全之策,我们应该怎样预防意外的发生呢?”九天摸着下巴深思。

“你说,釜底抽薪,怎么个抽法,难道是将太后——”九天蓦然看着我。

我微微颔首,“摩原族人纯朴但勇悍,而且纳可烈手中有一支身在暗处的力量,我们跟他硬碰硬讨不到便宜,甚至有可能被他将太后救走,那我们可就少了一块有用的筹码,不如这样把。。。。。”

我轻轻地将计划说了出来,九天呆住了,“这样的话,纳可烈还想逃出你的掌心吗?”

“逃出了,那就是我的责任了!”我扬眉镇定地道。

“我想问您,立国与破国,哪一个更加容易?”我突然问道。

九天一怔,看着我严肃的表情,蓦然领悟我是在跟他谈锡勒的未来。

深思片刻,他道,“立国难,破国易,可是百年之后立国功效显著,破国则天日将永不得安宁,百姓生活一片水火!”

他说完这番话,突然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心中相当地佩服他,自古帝王只顾给自己留下赫赫战功,青史留名,谁又真正关心过百姓的生活,尤其像九天这样的霸主之才,我以为他会以战争为主,还准备了一大段话要说服他,想不到,他的头脑竟如此清晰!

清歌早就看到九天为国为民的心了吧,否则他为什么那么不遗余力地支持他?

“你是说,让纳可烈代替纳可绪——,可是,纳可烈会愿意吗?”九天迟疑地道。

“我的意思是,锡勒必须退居到密河一带,我们并不灭国,只要求他们臣服,签订和平条例,两国从此互不侵犯。”我沉声道。

密河以北,相当于现代的外蒙古,那里虽然寒冷,但水草丰茂,资源丰富,足够锡勒人好好地生活了。

纳可烈不是有野心的人,在他的治理下,锡勒一定会发展起来,但绝对不会主动和天日摩擦,而天日一方面不需要付出大量的人力财力重建陌生的草原,还可以在边境留下一位足以让天日时刻提高警觉的对手,让天日不会因为缺少对手而日益松懈腐败,从而走上灭国的不归路。

当然,后面一段话我没有说出来,我这种现代社会的明主竞争思想显然与封建理念不合,我再笨也不会拿自己的血r之躯往枪口上撞。

无论九天多么开明,他未来毕竟是一个封建君王,而皇权至高无上的背后,堆彻的残酷是我这样的人想都不敢想的,我不想捋不该捋的虎须。

“是否立国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们就去好好部署一番!”阴沉好一段时间的九天难得情绪高涨起来。

果然,立国与否,的确是一个让他头疼得想要避开的问题,或者,是一个让所有皇权所有者头疼的问题。

我看着他高大英挺的背影,脑中闪过一念,这九天,到底是英雄,还是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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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上,早上,来了两个北部草原上想购买日常用品的牧民,巍巍缩缩,看到全副武装的天日士兵,吓得瑟瑟发抖:下午,进来两个平常的商旅之人,形色匆匆地吃饭打尖,这里驻扎的天日军队虽然比以前森严许多,但并没有彻底封闭商旅交通,他们被掌柜的安排在一楼的房间里;傍晚时分,小镇的客栈里又来了三个下商人,住进了那两个商人的隔壁。

很平常很平常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天渐渐地黑下来,一切归于安宁,客栈里的人以及客栈旁边的弄家人都沉入了舒服的睡梦中。

突然,一道细微至极的声音响起,农户家右首的窗户悄无声息地被打开了一扇,窜进去一道黑衣身影。

黑衣人徐速地翻个跟头就往床边摸去,可是只走到中途就顿住了。

窗户后面,无声无息地坐着一个人,一个背影很美的女子。

女子坐在桌边,一手托腮,一身素服,一头黑发,手中正拿本书,凑在羊油灯边费力的看着。黑影窜进来,她竟像毫无知觉一般。

那黑影微微一惊,这女子虽然背对着他,可是一头乌发水亮柔润,那纤细修长的骨架一下子泄漏了她的年龄——这个女子,绝对不超过二十岁。

也就是说,她不是自己要找的对象!

那自己是走错了门?不可能,白天来踩过了,就是这间!

“不要讶异了,你找的人不在这里!”

一道低沉清雅的声音从背影女子的嘴中轻轻吐出。

黑衣人呛啷一声拔出了身上佩戴的腰刀。

女子轻轻转过身,在朦胧的灯光衬托下,黑衣人以为自己看到仙女。世上会有这么美丽的人么?

突然,他想起头领交代的,如果碰到一名绝色高贵却眼神冷冽的女子,切记不要耽搁,马上抽身,即使没就到人也要抽身。

头领指的就是这个女子吗?

我勾起嘴角,愉悦地笑了起来,这家伙的身子在发抖呢,看来纳可烈事先警告过他遇到我一定不要轻敌了。

“纳可烈呀纳可烈,今天你若不露面,我可就不给你母子团聚的机会了!”我轻轻地自言自语。

那黑衣人遽然张大了眼睛。

背后一道掌风袭来,我身子微动,刚才站的位置迅速被幽灵般冒出的云青接替。

“碰——”声音不大,我却深知其中的威力,云青上身晃了晃,眼中闪诧异,“阁下好身手,纳可烈没有来?”

是啊,如果纳可烈偷袭,一定不会对我使这么厉害的招数,存心要我死似的。我微微笑,云青虽然不再我身边,可是对我的事情却这么了解,看来这段时间这个自闭儿突然对锏影兄弟特别好是有目的的。

“好身手,”来人低赞一声。

我拦住云青,朗声道,“请阁下转告贵主人,云绮罗在此恭候他的大驾,他今天若没有过来,那终身就不必见太后了,我云绮罗是说到做到的人。”

“头领曾说过云小姐是性情中人,即使两国对立也绝不会为难太后,所以才请属下们前来迎接凤銮,想不到。。。。”那人嘿嘿几声。

“俗话说两国交兵,各位其主,云某现在已经不是一介平民,自然不能再缘以前从事,况且阁下的行径也未见光明,刚刚那一掌若招呼在武艺不佳的云某身上,云某这条小命就要立时报销在阁下手中了。”我正色道。

“这么说,云小姐是决意要负了头领的友谊了!”那人冷冷地道。

“我想,这句话你恐怕没有资格代你主人问吧?”我轻轻微笑,四两拨千斤。

“你。。。”那人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院中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我迅速调整好心态,走上前去打开门。

院子里,一身天日劲装的纳可烈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后跟着一群小商贩打扮的手下,锏影兄弟,纪情,玉冰心,还有几十个高层士兵,围着他们,我知道,院子外,还有莫逐流的精锐小队。

他看到我缓步走出,微微苦笑。

“我知道,只要有你在天日的一天,我就只有自投罗网的份儿!”

“看来你想浑水摸鱼的计策没有成功,这几天替身都没有好好地为你分忧,别来无恙?”我笑问。

“你看起来比我的状况差远了,怎么,他——还没有救醒吗?”纳可烈迟疑了一下,他的那群手下面面相觑地看着他们的主人,几乎以为他们的主人得失心疯了。

“那不是我今天要谈的话题,我只想问你,你曾经答应过我的话可算数?”我淡声问道。

“头领……”

“头领……”

“……算数!”纳可烈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他的手下不解地看着他。

“那好,我要你与我合作!你应该知道希勒的败局已定,但是我要看你的态度才决定是战是和,毕竟,你才是锡勒真正的继承人!”我轻声抛下一颗炸弹!

那群手下惊疑不定地看着我,我一扬手,一方遣诏向纳可烈平平飞去。

纳可烈接过来只游览了一眼,顿时面如死灰,“父皇是……”

那一个胆大的手下迅速上前结果纳可烈手中的绢布,看了一眼,顿时兴奋地叫起来,“头领,有了它,我们就……”

我听出来,这正是刚才那个挤兑我的人。

“纳可烈,你父皇的字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冒充的,你若再不信,可以问问太后,当日她也亲眼看着我取出这份遗诏,并且也亲眼看见过里面的内容。“我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纳可烈看着我,问道。

第四十章    密谈

京师的皇家花园,一道明黄色身影在前,一道灰布身影在后,不紧不慢地跟着。远远滴,宫女太监被摒却在一旁,不许跟随。

春天的到来也扫去了花园中残存的白雪,那骄傲美丽的梅花也消失在万花丛中,独留一树毫不起眼的葱绿,任人也看不出来它曾经的妩媚风流,得到过古今多少文人墨客的倾心称赞爱慕。

明黄身影,当今皇上,神态消瘦,隐有愁容,锐利的眼睛已有疲惫,可是表情依然十分从容,胸有成竹的自信和帝王的威严并不曾随着他的身体的羸弱而逐渐消逝。

他身后跟着的,赫然是当今抱病不上早朝已有半个月的云熹云丞相,神情中带着三分疑惑,一份淡定。

“爱卿身体已经大好了吧?朕派去的那些太医是否尽到责任了?”皇上和颜悦色地道。

“谢谢皇上惦记,臣的身体已经大好了。”云熹悠悠地答道。

不知道皇上今天突然传自己进宫所谓何事。

自从得知绮罗在战场上被当今太子钦点为先锋大将接替安圣公主后,他就开始慢慢地淡出朝政,北疆传来草原战役大捷后,他更是称病离开朝堂,并打算等绮罗与太子彻底战胜锡勒以后就提出辞官一事——为了绮罗的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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