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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好不好的,哪有小姐这样跟自己丫头说话的?”秋灵道,“回头我找舒适的布料给小姐做几套衣服,但是不能是布衣,小姐这趟回京,指不定要见哪些大人物呢,哪能让人嘲笑了我们小姐?”

我瞅她一眼,但笑不语,这丫头自己浑然不觉,其实现在的她,哪还有半分人家丫鬟的样子?仿佛褪蛹成蝶,秋灵已经完完全全完成了自己生命的蜕变,只是她自己还没有察觉罢了。

“京师的凰爵有你跟云蓝,我就放心了!”我叹了一口气。

云梦海和云梦池正在我书房里等我,秋灵虽然怕我劳累,但也不敢违逆了他们的意思,只好噘着嘴把我送来书房。

云梦池狭长的凤眼似笑非笑地打量我,“一年没见,那股子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劲头怎么没了?”

“你要是不表示一点兄妹之间的友爱,我可要回去睡觉了,这一路赶得,我这腰骨都快折了!”我作势锤锤腰。

“还‘兄妹’?你看你现在这样子,整个一落拓男人,谁还能看出你是女儿身?不要太严格对自己了,小妹,偶尔你也该想想,你到底是女人不是男人!”云梦池的语气虽然不爽,但我也忽视不了他眼底的关心。

“好了,能让你们决定在我回家的第一时间见我而不让我去休息,肯定不是小事吧?!说说看!”我打断了他的罗唆,真是的,第一次发现云梦池竟然是一长舌男!

“本来该让你休息,只是因为皇上突然病倒一事,很多问题都浮了上来,我们兄弟一刻也等不及了,只想要听听你的意见。”云梦海温声道。

我仔细地打量了他一遍,“大哥,你有心事?”

一副愁眉百结的样子,要不是我对他十分了解,我会以为,以为他此刻正为情所困呢!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最近只是有些不舒服,”云梦海笑道,云梦池犀利的眼光瞟了他一眼,不过什么都没有说,“还是要以国家大事为重!”

“小妹,不知睿王是否跟你提过,他猜测皇上会怎么安排恭王和勇王?”云梦海道。

“勇王在京师?”我诧异地问道,“他是一直在这里还是曾经出京过一段时间?”

“勇王当日与锡勒纳可烈勾结,将你绑架去锡勒的事被睿王查出来了,睿王一怒之下,动用了礼部和刑部的力量,硬是迫皇上将勇王关了禁闭,算算,勇王也有一年没有离京了,他一直被看守在勇王府里,连淑妃和魏家人也见不着他!”云梦池道,“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只是担心这个勇王在这个节骨眼上又会闹出什么事来,他可不是省油的灯!”我轻道。

那那天袭击我的人是谁?难道世上还有两个勇王?可是我仔细推敲过那个凤雷泽的语气,我可以肯定他是真正的勇王,那么,勇王府里的那个又是谁?

“宫里最近传出来一些谣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云梦池迟疑。

“说说看。”我连忙道。

“听说皇上查出当年皇后的死跟淑妃娘娘有关,所有,皇上打算在自己,那个前,先废了淑妃,以及淑妃的三个皇子女,甚至还有魏家——一来为皇后报仇,二来为了新皇登基的顺利,不知小妹有没有听睿王提起过?”云梦池试探性地问道。

我扬起笑容,“二位哥哥原来是为了这个担心,首先,睿王也是刚刚脱离险境,想必你们是知道的,他不可能有机会深入了解京师的形势,其次,小妹我一介女流,可不管这些朝中局面,只要有钱可赚就已心满意足了。所以,二位哥哥恐怕问错了人!”

云梦海和云梦池两人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哥哥若没有别的话,妹妹就去休息了!”我站在门边,看着他们。

“妹妹果然精明异常,算我输了,”云梦池吐出一口气道,“不错,这话的确不是我们要问的,而是魏家——”

“因为大娘是魏家人?”我打断他的话,“而大哥不可能看着自己母亲受到牵连,而二哥也是大娘一手抚养长大,对大娘向来是当自己的亲生母亲,所以,你们才答应魏家的话来探我口风。”

“是的,”云梦海已经快速地镇定下来,“为儿者,不顾母亲心头的忧虑,是为不孝,妹妹应该了解!”

我叹了一口气,“我虽然了解,可是你们只怕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你们以为我云家就没有危险了?”

“什么意思?”他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继位者,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百分百是太子无疑,可是我云家的立场,却十分尴尬!大哥虽然是太子的心腹,但心底又何尝不是向着恭王?毕竟人相处久了都会有感情,我们能理解,可是新皇能理解吗?万一一步走错,云家便万劫不复,从此没有天日,你们在这个时候,不深自收敛,反而与魏家接触,若落入有心人的眼中,你们想想后果!”我蹙眉道,“而且我现在自身难保,一旦新皇登位,如何对待睿王还是一个未知数,我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和清歌藏起来,哪里还有任何活动的能力?”

云梦海和云梦池面面相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过,”我慢慢地道,“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至少可以保得大娘一人的平安!”

“谁?”他们急切地问。

“安圣公主!”我直视着云梦海,意料之中地看到他顿时面色一白,跟着泛起暗红。

话,我点到为止,毕竟,云梦海和云梦池才是云家的顶梁柱,这个家的安稳,也应该交给他们去拼搏才对。

我想起我曾经跟九天求来的三个愿望,如果在此时要保大娘平安也很容易,但是,既然有别的路行得通,我又怎么会轻易去动这三个保命的愿望?

我当年的赌是彻底赢了,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我不知道,赢了赌的人,是否也赢了相应的赌注!

傍晚时分,爹从宫里回来,一脸焦急疲惫,什么也没说,晚饭都来不及吃,就把云梦海、云梦池和我叫到了书房里,把皇上今天宣布的圣旨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们三人。

我们都呆若木j地听着爹把圣旨说完。

我的心中,蓦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罗儿,你有什么看法?”爹第一个便问我。

“我,”我涩涩一笑,“我最近就托秋灵注意一点,给我在外面买一套住宅,赶在皇上——那个前搬过去。”

爹默然不语地看着我,眼光既欣慰又沉痛。

“绮罗,你在说什么?”云梦池皱眉,“怎么好好地说起这个?”

“太子的为人,女儿多少了解一些,太子一旦登基,首先就是要安抚四方,清除内患,够他忙好一阵子的了,咱们眼下是没有危险。不过皇上又何尝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既然下了这样的圣旨,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只怕这圣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你是说——”云梦海沉思,露出和爹一模一样的表情。

“皇上的这道圣旨本意是要给清歌保命呢,可是怕只怕最后保命不成,反成了催命符!”我叹口气,皇上了解自己的儿子,只怕他的儿子也是十分了解他的。

皇上啊皇上,为什么直到此刻你还是不肯放过清歌,还梦想着清歌会——惹急了我,我就把清歌藏起来,让世人永远都找不到我们。

我眼底的阴郁狠绝落入了爹的眼中,他悄然一叹,女儿最先明白了他的意思,以女儿的精明,又岂会不做防范?

“我要趁皇上或者新皇还没有借口为难云家之前就搬出去,到时候,云家有事我可以出手,但是我若有事会尽量减少牵累云家的危险!”我淡淡地道,“那圣旨中,已把太子和清歌的关系完全挑开,太子即使登基,也不过是受人牵制,不是一个完整的皇帝,更没有完整而至高无上的皇权,甚至连军权都被安圣分去一杯羹,皇上的本意是要牵制太子以免他变得刚愎自用,但是以太子的心高气傲,怎能容忍这种情况发生,所以……”

后面的话我没有说,可是他们都听懂了,听懂了,所以沉默。

其实,皇上的做法十分民主而科学,他是以一种新型的模式来组合统治阶层,放在现代,实在是平常至极,就相当于超级强国美国的统治模式,可是在皇权至上的古代,在封建社会的鼎盛时期,我不以为这种方法能够行得通。

“爹,你的白头发多了许多!”我打破沉默,看着爹的鬓发有些感慨。

“嘿,爹已经递上辞官奏折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只是云家的未来就要靠你们了!”爹语重心长地看着我们。

“爹放心,云家的人和事,我即使自己不出面,也断不会让他们向糟糕的地方发展!”我安慰地道。

“你自己更要留心,北疆一战,你名声在外,手中又握有巨大的财富,试问,有哪朝哪代的君王,能够容忍自己治下,有这样一个连自己都掌握不了的人物存在?”爹感叹地道,忧虑更深。

“我明白,也早已做好了应对的措施!”

“海儿,你尽早跟朝廷交托了手中的兵权,你身份敏感,在这个时候,皇上和太子都不会放心得下你!”

云梦海点头答应。

“还有梦池,你继续待在睿王身边,也好照应着一点,睿王手中有了皇上的凤尾杖,安全方面一定要加强!”

“是!”

“行了,咱们先去吃饭吧,别让其他人看出来什么了,在这个时候,咱们更要镇定!”爹率先站了起来,挥挥手,让云梦海和云梦池先出去。

我留了下来,知道爹有话对我说。

“太子为人,若得不到,只怕宁可毁了,罗儿,切记为父的话。”

“女儿明白!”

怎能不明白呢?这些日子我反复思考着和凤家兄弟的一场相识相交,犹如做了一场大梦,最终明白过来。

我选择了清歌,那么和太子就永远也做不成朋友,反之,我当时若选择了太子,那我和清歌也永远成不来朋友。

不是我们的心胸不够宽广,而是我们所处的环境决定了我们的无奈。现在,只怕我想安安分分地做太子的臣子,只怕也是一种奢望。

我是否要考虑退路了?虽然有些不甘,但总比在这场游戏中丢失性命要强的多吧!我当然不相信,圣旨中对我只字未提的皇上,会把我忘了。

后面有什么在等着我,连我也揣测不到。

清歌让猫头鹰给我送了信,他现在正守在宫中,寸步不敢离开,我虽有满肚子疑问,也只能等到他出来了。

出乎意料地,我以为明天才会接到圣旨,但当晚宫里就传来了口谕,着我明日入宫,皇上想见我。

皇上想见我,为了我和清歌的婚事,可能吗?

第五十二章 深宫险恶

深夜的云府别苑,飞进来几条轻盈的黑影。

云府不是没有家丁巡夜,只是一般的家丁怎么能戒备这些来去如风的武林高手?错眼不见,几个巡夜的家丁已经无声地倒在地上。

来人一进云府,便直奔后院,看来早已看好了目标。

于是,深夜的皇城一角,天子脚下的东城贵族官员区,骤起喧哗喊叫,霎时拥来无数兵丁,连一旁的平民人家都被惊醒。

天明时,宫里方才得了确切消息,昨晚云丞相家遭了贼,东西没丢什么,只是在家静养的八少爷云梦洛被贼误伤,所幸只是皮r小伤,只是染病已久的八少爷受到了惊吓,这下子病情更加恶化,大家都预感他撑不了多久,连他自己都这样认为,已经将手头的生意一一交代给自己的孪生妹妹——刚从北疆战场回来的云绮罗。

躺在御花园里、身上盖了一条外国进贡的天鹅绒薄被的皇上,听到这个消息,起先眉头一皱,后来似乎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他眼睛一亮,叫来了随身太监。

“好啦,这丫头精得像鬼一样!她既然送了一个理由给朕,朕怎能不卖她人情?我们的计划就这样开始吧!”

“她跟小姐真不一样,小姐是不会为了任何理由去陷害别人的!”太监皱眉,有些不能赞同。

“可朕却是一个可以为了自身原因而不惜牺牲任何人的人,这丫头像朕,她跟酷似言儿的清儿不正是天生一对?”皇上清瘦的脸上掠过笑意,随即隐去,病弱的脸上竟依然s出让人胆寒的冷光,“他们一次次在朕的眼皮底下活动,当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哼,今天,朕就要让他们连本带利吐出来!”

“是,属下马上去办!”太监令命而去。

“那云家的丫头过来了吗?”皇上突然问。

“秉皇上,已派人去催了,云府说小姐为了保护八少爷受了轻伤,正请医生看着,待穿戴齐整方敢面圣!”

哦?这丫头是真的受了伤?看来那边的人开始狗急跳墙了。

不远处奔过来一道身影,是云府的云梦海,满脸大汗,神色仓皇,竟全然忘了皇宫的礼节,没走到皇上三丈以内,就被突然跳出来的大内侍卫阻住了去路。

“让他过来。”皇上懒懒地道。

“怎么回事?”皇上皱眉看着平时十分沉稳的云梦海。

“秉皇上,臣妹早上奉命进宫,不料来到南门附近,被一队蒙面刺客挡住,臣妹不敢擅自伤害他们的性命,特请微臣来向皇上请旨,请皇上定夺!”云梦海大胆地直视皇上的眼睛。

“唔,告诉她,格杀勿论,但我要一个活口交给刑部!”皇上立刻道。

“谢皇上!”云梦海一顿首,爬起来飞奔而去。

“请朕的旨?这丫头以为是朕派的人?”皇上看着云梦海的背影,“小狐狸就是小狐狸,道行还差得远呢,一会儿来见朕时还以为是朕派人刺杀的话,那么她也就不必浪费朕的心思了!”

远处再次传来了喧哗声,皇上无声地叹气,他想好好休息,只怕要等到下辈子了。

“让他们过来!”皇上冷静地道。

一会儿,凤雷渊和凤蕾沁闯了进来。

“父皇——”凤蕾沁不由自主地叫道,尽管水亮的眸中已经开始蓄满惊恐和泪水,但仍旧没敢忘了宫中的规矩。

“恩,你不在宫里好好待着,跟女史们学习,到父皇这里来做什么?”皇上淡淡地问。

“我们只想知道,”凤雷渊攥紧了拳头,温和的眸子盛满悲愤,大声道,“父皇到底给母亲吃了什么毒药?”

“哦,她找你们哭诉了?想通过你们来向朕要解药?”皇上的语气依然不咸不淡。

“这不是哭诉不哭诉的问题,”皇上没有发火的迹象,凤雷渊的胆子也不知不觉地大起来,“父皇真的一点都不念往日旧情吗?”

“你知道什么往日旧情?朕跟你母亲,还有什么往日旧情可言?难道她告诉你们,朕喜欢过她?”皇上嘲讽地道。

凤雷渊默然,显然,被皇上猜中了。

“无耻的女人!”皇上阴沉下脸,“当年若不是她利用魏家的权势和太后,迫朕,朕会娶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若不是她一次次以权势来要挟,加上皇后从中说情,你以为会有你三兄妹的存在?”

皇上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话是否会伤到眼前的两个子女。

“儿臣知道,”凤雷渊苦涩地道,“儿臣从不奢望能得到父皇的青睐,儿臣只希望自己能向天日普通人家的男子,认真读书学习,以期有朝一日,能够报效国家,儿臣从不敢以天日皇子自居!”

皇上看了他一眼,神色慢慢柔和下来,“我知道,你跟你的弟妹不一样,跟你母亲本质上也不一样……”

凤雷渊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

“父皇,过去的已经过去,无论后人如何忏悔都已经于事无补了,儿臣愿代替母亲赎罪,但凭父皇处置,求父皇饶了母亲吧!”

皇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起来吧,已经太迟了!”

凤雷渊依言慢慢地爬起来,但心却往下沉,一直沉到了谷底,即使还有药可救,父皇也绝对不会给母亲的——父皇的声音里,透出一种压抑的恨意,以及一股解恨的痛快。

父皇恨透了母亲,多少年来,凤雷渊突然领悟到这个事实,他的父亲和母亲不是冤家,而是一对仇人——冤家可以解开,而仇人,却是必欲除之而后快的!

仿佛是一桶冰水,将他从头浇到尾,彻底浇死了他从年幼保存到今天——对父爱的最后一丝渴望。

“父皇……”凤蕾沁轻声地害怕地叫道。

皇上快速瞟了她一眼,随即迅速转开眼睛,她太像淑妃年轻的时候了,让他每次看到她,都忍不住产生一股想要杀人的嗜血冲动——所以,他才把她半是囚禁地放在淑妃那里,准备哪一天随便把她嫁了,好拔除自己的心中刺!

她根本不是自己的女儿,自己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安圣!

凤蕾沁不明白父皇脸上那一闪而逝的让人发抖的寒光代表什么,可是一边把父皇的心情和挣扎完全看在眼里的凤雷渊却看懂了,因为看懂了,所以更为自己兄妹感到悲哀!

他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再次跪下,直挺挺地。

“父皇,儿臣自小从未向父皇要求过什么,儿臣今日,今日,想向父皇讨一样赏赐!”

皇上难免诧异地看着他,皇上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他在外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清儿,这个儿子,受清儿影响很深,有着一颗无私而谦虚的心,所以,自己才封他为“恭王”,难得地,今天他竟然开口讨赏,难道他以为自己会把解药当赏赐品赏给他?

自己是不是该告诉他,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那种毒的解药,因为,这种盅毒就是当年皇后中的那种,自己也是等了这么多年,才拿到这最后的一点,而且他的后人已死,不可能再有任何解药了。

皇上的脸上浮起嘲似的微笑,“你倒是说说看!”

“儿臣求父皇,废了儿臣的封号,儿臣情愿像平民那样,从科举考起,再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抱负!”凤雷渊看着皇上苍老但高深莫测的眼睛,清清楚楚地道。

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一句话,救了他的命,消弭了皇上想杀他之心。

皇上定定地看着他,那眼光让他想起了如雪一般白亮的刀刃,凤蕾沁害怕地拉他的衣袖。

半晌,皇上突然叹息似的道,“雷泽若有你识趣,也不至于有今天了!”

听了皇上的话,凤雷渊的心中似悲似喜,悲的是,皇上真的没有把自己当儿子看,而是彻底把自己当成了一名需要防备的朝臣;喜的是,自己从此脱去了这一身帝王家的桎梏,可以轻轻松松地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了,在帝王家而言,其实自己是幸运的。

“……臣,不打扰皇上清修,……臣,告退!”艰难地省去了那嘲弄似的“儿”字,他的心,已经麻木了。

皇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仿佛中年人一般沉重,完全没有了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活力,他陡然间觉得,心头,升起了一丝愧疚。

“皇上,清歌曾说,他有宰相之才!”清稳的嗓音从皇上背后传来。

“但他出身帝王家,就注定他这辈子不可能当宰相!”皇上转过头,看着来人,并没有因为来人的偷听而生气。

我并不是有意偷听皇上的谈话,只是包扎好伤口来到这里,那些隐在暗处的侍卫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大刺刺地放我进来了,他们既然睁着眼睛忽视我,我又何必充当君子?

听了他们父子的谈话,我心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前世商场上的我见多了所谓的亲情,为了一个钱字,可以分崩离析到那种程度,皇上与儿子之间,为了权力断绝关系也很正常,最后皇上脸上表情的一柔,已算是格外开恩了——至少,凤雷渊这小子的命是保住了。

可是看到他离去的背影,一刹那间触动了我心底柔软的一块,我忍不住开口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我心底笃定皇上不会为这事找我麻烦。

“臣女云绮罗,见过皇上!”我简单地行了属于男人的礼节,皇上也不以为意,我这一身男装,行女式礼反倒古怪。不过皇上这么好说话,倒让我不习惯起来,不会是没有力气找我麻烦了吧?

我偷眼观察,却不料皇上一双深沉的眼正看着我,我的心一跳,连忙低下了头。

“你这丫头,唉,”皇上叹了一口气,我噤声不语。

“还留了几个活口?”皇上突然问。

一提到这个,我忍不住得意洋洋,“全部,只有全部留下了活口,才不容易被灭口!”

皇上的眼中闪过赞赏,“你这丫头脑筋是灵,那么想必你也猜到是什么人急于置你于死地了吧?”

我的眼神一闪,“臣女愚钝!”

“哈哈,好一个愚钝,你想置身事外,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臣女只想多活几岁!”我严肃地道。

“只有让自己变强,才能保护自己,难道不是吗?”皇上敛起微笑。

我低头沉默,若是以前我会举双手赞成皇上的话,可是现在,我已经无法苟同。

“你恨朕吗?”皇上突然问道。

我疑惑地抬起头,恨皇上?为什么?随即,我想到了我被掳去锡勒的事。

“曾经恨,现在不恨。”我老实地答道。

“朕相信!”皇上轻道,“如果你不再恨朕了,就把这个拿去吧!”

皇上将手中捧着的一个黄绢小包,递给了我。

我慢慢地打开包,里面是那顶金丝芙蓉冠。

“这东西,也真只有你配戴,连舞儿,都差了一点!”皇上道。

“朕已经跟云丞相说了,朕会为你准备嫁妆,你将是我天日皇室以公主礼娶进的最尊贵的媳妇,但是你也要记住,朕之所以这样扶持你,让你在皇室中地位超然,是交给了你一个艰巨的任务——”

“保护清歌!”我低声道。

皇上微微一笑,“你这丫头,真是让人喜欢!”

第五十三章 阴谋

我心里明白,这金丝芙蓉冠实际上是一种身份的象征。皇上终于打心里承认了我和清歌的关系,虽然前路还是灰暗难测,但就是这一刻,让我充满斗志。

我相信,后上会处理那些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刺客,魏家人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说云姐姐在这里,你偏要和我打赌,输了吧?”一道男孩青春期特有的沙哑嗓音响了起来。

我一怔,云姐姐?是说我吗?

转角的回廊上立着两名少年,一着白衣箭袖的素袍,一穿宝蓝宽松的宫服,一个面容严狡,唇红齿白,风流俊秀,一个神色严肃,薄唇紧抿,冷然尊贵。

只不过看上去我觉得他们都很面熟。

“啧,还说我是她的第一个朋友呢,才四五年不见,就不认识了?”那俊秀少年撇嘴,一副受到伤害打击的样子。

“别耍宝了,记得你才有鬼!”冷面少年损他一句。

“嘿,你怎么还在发呆?我聪明的云姐姐怎么好像变笨了?”那俊秀少年走过来,伸出一个巴掌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切!谁变笨了?”我快如闪电般伸出手,在他手上狠狠一拍!

“啪——”那白皙的手背上顿时浮出一道红印,印着少年龇牙咧中的委屈样子,好不可怜。

“南若风,你这小子都长这么大了?啧,真看不出来是安圣的小孩,说是她弟弟还差不多!”我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道。

“我妈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一定很高兴!”俊秀少年——南若风扁着嘴。

那冷面省年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不一定,你妈会说你笨,被人损了还高兴!”

“。。。。。。”南若风一怔,接着恍然大司,一张俊脸立马垮了下来,“云姐姐,原来你是说我老?”

“呵呵,让你大舅二舅知道你又叫我云姐姐,你猜他们现在会怎么处罚你?”我偏着头想了想。

“可是他们都不在!”南若风洋洋得意地道,“对了,云姐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大舅的大儿子,叫——”

“朗乾!”我微微一笑。

那冷面少年也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容,“想不到云叔叔竟然变成了云婶婶,原来这就是当年你说要给我的惊喜啊!”

“婶婶?我有这么老吗?”我喃喃,有点接受不了,现在的我也只比他们大几岁而已。

“是啊,朗乾,私下里叫姐姐没关系,你老是这么一本正经,太无趣了。”南若风抱怨道。

“我若像你这么嬉皮笑脸就好了?”朗乾反唇相讥。

“我哪里嬉皮笑脸了?”南若风马上抗议。

“都册封敏亲王了,还这么不懂事。。。。。。”朗乾撇嘴。

“。。。。。。”

“。。。。。。”

我笑看着他们,看来他们的感情很好,还没有染上帝王家的不良习气,只不知道他们这样单纯无忧的心情还能保持多久。

“听说姐姐今天回来,我奉我娘的命,请姐姐过府叙旧呢!”南若风面色一正,笑着把来意说明。

“好,告诉安圣,我晚上会去,另外,你这小子是得改改口了,我跟你娘平辈,你却叫姐姐,我觉得吃亏了!”我笑道。

“什么?姐姐什么时候也在乎这些了?”南若风还要说什么,被朗乾打断了。

“太傅还在书房等我们,你又想挨太傅的板子了?”

朗乾说明南若风,转身面对我,面容正经严肃,“朗乾今日不耽误婶婶的时间了,他日若有空,朗乾还要向婶婶请教很多问题,希望婶婶不吝赐教!”

“我学识浅陋,恐怕担不起‘赐教’二字,但若殿下有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沉稳地答道。

“朗乾谢谢婶婶!”

拽着南若风走了几步,朗乾突然回过头来,面带怅然,“我很怀念那个疯疯癫癫的云叔叔,你的游泳姿势有进步了吗?”

我看着他,南若风夸张地向我道别,他们的身影转过走廊不见了,空气中还隐隐传来他们的争执声。

疯疯癫癫?我失笑,恐怕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当初童真的情怀,朗乾就是这个意思吧?!

一直到清歌的凤隐宫,我还在想这么问题。

感觉到有人在仔细地检查我的伤势,好像给我换了药,重新包扎,直到一杯温水放在我的唇边,我才清醒过来。

“想什么,这么入神?”清歌眉眼含笑地看着我。

“没什么,只是突然间发现,自己这几年变了很多!”我接过水,喝了一口。

“人是在变化中进步,进步中成长的,你不可能总是保持十五岁时候的样子,对吧?!”清歌不以为意地笑笑。

“是啊,突然发现自己好老了,是不是这些年跟人斗智斗力斗的?我什不会长白头发了啊?”我瘫在椅子上。

“你这是什么?”清歌眼利地发现我手中的包。

我递给他,他打开一看,眉头顿时皱成了川字形。

“父皇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将它还给了你,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大概是他觉得我们的考验已经足够了!我今天和昨晚遇到的那些刺客全部送给刑部了,你不去主持一下?”我笑笑,带过话题。

“我得见过了你才放心啊!”清歌理所当然地道。

我微笑。

“那个圣旨,你知道了吗?”清歌突然低声问道。

“知道了!”我看着他,“昨晚那些人,我觉得,他们是去找圣旨的。他们以为圣旨在云府,没料到我父亲当时就把他给了太子!”

“当时我们兄弟心情沉重,什么都没有想到,事后才发现,云丞相竟在圣旨里夹了张字条,要我们立刻藏好圣旨!早上听到云府遭贼,我们马上想到了圣旨——孟家也被搜查

了,只是孟家人丁稀少,竟没有发现有贼闯入,是万派去守在孟家门外的人回来报告的!”

“局势已经变得这么紧张了吗?孟尚书是朗乾的外公吧,不能让他家有事,否则朗乾母子在宫里也有危险,九天的另一个妃子是淑妃那边的人,九天有没有防范。。。。。。”

我蓦地想起了什么,心头一寒。

“怎么了?”清歌问我。

“没什么,我还要想一想,”我摇摇头,“想清楚再说。”

“我很有点担心你,”清歌道,“绮罗,这几天你哪也不要去知道吗?我会在郊外给你看一套住宅,你留在云府也不安全。”

“你觉得,魏家的人还会对我下手,他们怎么那么大胆,就不怕皇上给他们一个造反的罪名吗?”这一点,我始终想不通。

“可能,他们背后有够硬的靠山!”清歌慢慢地道。

“什么靠山比皇上还硬?”我有点不理解。

“父皇已经病入膏盲,你想,在这个时候,除了父皇,最硬的靠山会是谁?”清歌眉头不展。

“你是说,是你们这些皇子?那么魏家背后的人是——”我没有说下去。

不会是已经确定登基的九天,更不会是清歌,也不是安圣,而凤雷渊刚刚向皇上辞去了恭王的封号,等于就是彻底放弃了自己继承皇位的机会和身份。

在这个时候,皇上这座靠山已轻摇摇欲坠,聪明的人自然都会另外寻求靠山,所以下一任新帝,就是所有人急欲靠上的高山,但如果有人跟新帝有深深的梁子,那么他们就要

考虑到,一旦新帝继位,会不会立刻拿他们开刀,想要避免这种情况,单单靠临时抱佛脚改善和新帝的关系已经不可能了,除非——除非让平时和自己相近的人成为新帝!

现在如果皇上突然去世,只要有皇上的圣旨在,那么,除了九天以外的任何皇子登位都会名不正言不顺,难堵天下悠悠之口,再残暴再不把民意当一回事的人,也会考虑到个

中的利害关系。

所以,如果想登上皇位,只有趁这个时候,让皇上改变主意,重新立一份新的遗嘱!

“我担心,父皇和九天的安危,我已径悄悄派人暗中守在那里了!”清歌低低地,几乎细不可闻地道。

“清歌,”我终于道,“我们想漏了一个人!”

“谁?”涛歌警觉地问道。

“朗乾还有一个弟弟,叫什么?”我轻声问道。

“朗坤,怎么……”清歌不再问下去,脸上闪过一抹厉色。

“如果,如果皇上和九天同时出事,那么最有资格继承的人,除了你们,还有谁?”我低低地道。

“九天的儿子们,而到那个时候,魏家人就可以轻易除去外戚势力单薄的朗乾,扶持朗坤成为傀儡皇帝,他们魏家,就可以继续逍遥!”清歌最后的一句话是咬着牙说的。

“我听你提起孟家,突然想到,孟家人丁单薄,除了孟老一人,朗乾只有一个资质平平的舅舅,族里更没有可依靠的强有力的后援,那么,他们的歪脑筋未必不会动到他的身

上,朗乾年纪还幼,又没有防范,更容易出事!”

清歌猛然站了起来,叫来守在门口的刀影,低声吩咐了几句,刀影迅速领命而去。

天景十四年夏,天气已径开始转热,皇上身体日益不好,整日躺在床上,全国各地的奏折,也都全部交送东宫,由太子审阅,然后太子将审阅结果一一报告给皇上。

例行的早朝由太子和三皇子共同主持,太子表现出优秀的政治风范和政治头脑,得到朝臣们的衷心称赞,但三皇子却常常默然不发一语地坐在一边,隐若影子。

渐渐地,以前支持三皇子的朝臣也倾向太子,对三皇子感到万分失望,正在这时候,皇上月前宣布的圣旨内容不知为何人泄漏,朝臣恍然大悟,从此对太子更是忠心耿耿。

东宫书房,九天坐在椅子上批改奏章,改到一半,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后看到坐在下首的清歌,正在查看手中的十数张纸条。

“在朝堂上,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九天随口问道。

“你才是太子!”清歌简单地回道。

九天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可是你是监国,如果你一点都不留意我作出的决策,那怎么能判断是正确还是错误,对国家有没有好处,怎么能成为一个好监国?“

“我相信你会以国家大局为重的!“清歌还是四两拨千斤地顶了回去。

“啧,真是的,你这态度,好像我是独裁君主似的!“九天抱怨。

清歌终于抬起头,着着九天轻轻一笑,“你不是独裁君主,你是有为君主!”

九天自得地一笑,清歌的话让他听了十分舒服,他终于愿意转了一个话题,“那些人有什么消息?”

“那次袭击后就再也没有什么消息了,父皇下在牢里的刺客也纷纷意外死亡,我真的怀疑,魏家人真有这么长的手,竟然能伸到天牢里去!”清歌皱眉道。

“如果没有这么长的手,父皇会容忍那女人到今天吗?“九天撇嘴。

“父皇真的。。。。。。”清歌微微打了一个寒战。

他们才从雷渊的口中得知父皇给淑妃服了毒,匆匆赶到淑妃的宫里,却看到惨不忍睹的一幕。

淑妃浑身已经鲜血淋漓,那张曾经花容月貌的脸已经血r模糊,都是被她自己抓的,她疯疯癫癫,见人便抓,偶尔会有短暂的清醒,她便想寻死,可是,皇上派了人看住她,

连死也不让她如意。

“我不知道父皇恨她恨到了这种程度!”清歌喃喃道。

当年,他的母亲也是中了相同的毒,可是母亲是练武的人,有足够的意志控制自己抓烂自己的全身,更何况,他这个儿子还在场,她不想吓坏了他,所以最后不得不自绝心脉

而死。

九天看到了这种情况,当他得知皇后当年就是中了这种毒而死的时候,顿时打消了劝父皇放过她的念头。

“贱人,你也有今天!“九天眼中s出痛苦疯狂的光芒,完全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可她毕竟是我们兄弟的母亲!”清歌道。

九天斜看着他,“她可曾当我们是她儿子的兄弟?”

清歌顿时无话可说。

“扫兴,不要提她了,”九天在清歌身边坐下。

“你看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

“我们现在防范得这么严密,他们只怕一时也无法动手,绮罗正在搜集魏家的罪证,只要你能在最近登基,就能遏制他们疯狂的势头,可是,也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他并没

有提让你什么时候登基!”清歌边深思边道。

九天着着清歌完全沉浸在思考中的侧脸,一时间产生一种冲动,想问问他,他为什么能完全视权力如虚幻!

“父皇是不是在等什么?还是,在做什么?”清歌慢慢地抬起头,看向太子。

九天一怔,父皇成天躺在病床上,连批阅奏章的力气都没有了,怎么会有力气管别的事情?

莫非,父皇是故意对外制造这种假象,好暗中进行着什么计划?

“最近,我觉得绮罗也怪怪的,仿佛在进行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问她,她又不告诉我。”清歌声音中透出淡淡的疑惑。

“是不是,她在做着什么她知道你一定会反对的事情,她做的事情可能是你平时很在乎的——”丸天推测。

“我平时在乎的,天下太平,百姓安康——”清歌一件件细数。

九天苦笑。

“……还有我们兄弟姐妹的团结平安!”清歌长出一口气道。

九天听到这里,顿时站了起来。

“前些日子雷渊突然辞去封号,在朝中引起了极大反响,但父皇却以默许的态度让我们低调处理了,雷渊已轻回到了皇宫,回到父皇的视力范围内,那现在父皇最担心的是谁

呢?”

“雷泽!”清歌豁然开朗。

“绮罗是怕你兄弟情深,所以不告诉你,她一定是跟父皇串通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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