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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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的主人,不是简单的人,就算他们已经得到内线提供的消息,也千万要小心再小心。

随着几个迅捷利落的手势,黑影们迅速纵跃上了高高的墙头,连着又提气纵起,兵分几路,直奔大宅深处而去。

“哇——”响亮的婴儿哭叫声从一个极大的院落中传了出来,几个正在搜寻的黑影一怔,立刻改变路线,快速向哭声处扑去!

“乖,怎么好好哭了?”一道温和得不可思议的男声轻声哄着。

宽敞明亮的卧房内,一个英俊不凡的男人坐在一张古怪的能够摇动的小床前,笑看着小床内眼珠骨碌碌转、假装干哭却看不到一滴眼泪的漂亮婴儿。他身后几个站得笔挺的侍卫相互难以觉察地互窥了一眼,聪明他保持缄默。

门外突然响起了一声尖细的通报,“主人,睿王夫妇求见!”

“进来吧!”

我扁着嘴推开门,皇上越来越过分了,占了我和清歌的主卧室不说,还把我的孩子整天整天地霸占着,连我这娘几乎都见不到他了!

清歌沉着脸,他的不爽绝对不比我少,皇上似乎打算在这里常住了,一句也不提动身回去的事,可怜清歌天天精神紧绷时刻警惕,生怕皇上的人身安全在自己的地盘上出现危险,还要天天嫉妒地看着皇上抱着自己的儿子四处溜达逗弄,那小子现在叫“伯父”已经叫得满清晰的,整天笑眯眯地赖在皇上怀里,清歌看在眼里,几乎呕得快要吐血!

皇上随意地看了我们一眼,“这么晚了,你们有事吗!”

晕,有事?当然了,我要我的孩子!!

“皇兄,臣弟担心忆爵会吵到皇兄的休息,正要接他过去。”清歌优雅地笑笑。

“不会的,这孩子十分贴心,从来不在不适合的场合吵闹,你们放心,不会吵到我!”皇上扬眉道,堵死我们的口。

我眼巴巴看了清歌一眼,清歌接收到我的恳求,抿抿嘴,再次集聚战斗力,“这孩子在皇兄的住处休息,于礼不合,皇兄宠他是他的荣幸,但是臣不敢让他坏了规矩。”

“出门在外,哪有这么多的讲究?”皇上漫不经心地道,“怎么,让小侄儿陪我一段时间,你们也舍不得?”

“……”我和清歌都说不出话来,沮丧地退了出来。

沿着回廊慢慢走向我们暂住的院落,我低着头,脑中快速地过虑着赶走皇上的方法,直到清歌一把拉住我。

“小心,怎么直直往柱子上撞?”轻微的责怪语气中含着担忧,“忆爵跟着皇兄会没事的!”

我抬头看着他,就着树梢缝隙中撒下来的清冷月光,他俊逸的面庞更成稳了几分,清潭般明净深邃的眼眸多了几丝风浪的波纹,比起当日我初识的那位绝世翩翩佳公子,现在磊落潇洒的他更加让我安心,那沉郁的肩膀真正担负起了对一个家庭的责任,令我想起前世我那顶天立地的父亲,又令我总想不自觉地窝在他的怀里,让他替我挡去外界的风风雨雨,在这里待得太久我几乎都忘了,其实我是出他大的,可是现在却如此心安理得地依赖他,这是曾经我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人,真的会变,尤其是女人,再强悍的女人,也渴望有一处永远的港湾。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清歌笑笑,摸摸我凉凉的面颊。

“我在想,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我呢喃道。

“嗯……”他嗯了一声,柔得满水的眸光看定我,将我搂进怀里。

远处,一队巡逻的侍卫走过,那脚步的瑟瑟声完全没有动摇我们短暂无声的交流,整个世界只有我们的存在,月光清凉如一件水织的斗篷裹住我们,我放任自己醉倒在他清香的体息中。

蓦地,清歌的身子一僵。一声似有若无的响动传进他灵敏的耳中。

“怎么?”我迅速站直身子警惕地看向四周。

“别苑内有人破了八卦阵闯入!”清歌脸色大变,果断地道,“绮罗,你赶紧回去和纪情他们待在一起,我马上去皇兄那里护驾!”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我头脑一嗡,一把拉住他,慌乱地道,孩子,我的孩子还在皇上那里!

清歌只看了我一眼便不再坚持,“好,你跟我来,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闯进来,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我们两人迅速狂奔向刚刚出来的院落,我心跳如擂,老天,那里除了皇上外,还有我们的儿子,千万不要出事,忆爵,千万不要出事……

别苑内静得吓人,这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出来?那些巡逻的侍卫呢?

刚奔进主院落,一丝淡淡的血腥气便飘了出来,我和清歌大惊,待冲到皇上住处时,只见地上倒了十几个浑身浴血的侍卫,几个黑影看到我们一惊就欲杀过来,我扑上去迎住他们,这时我们都听到主房中传来一阵金铁交击的响声!

“孩子——”我厉声大叫!

清歌面色苍白,飞身扑了过去,一脚踹开门,小床内没人!

却见皇上正在床上翻身一滚,惊险地躲过刺客凶猛砍过来的一道刀,“噗——”一沉声,刀投过几层被褥砍进了床板内,刺客稍一用力拔刀,趁此一瞬间的功夫,皇上迅速回身,面上杀气腾腾,力大无穷的左手猛然一挥,顿时将这个刺客拦腰砍断,鲜血狂喷,染红了皇上的衣袍,可是皇上只是微微一侧身,以背挡住乱喷的血不让它喷到怀里。

然而与此同时,与头一个刺客周时攻进的另一个刺客却在皇上以背挡血的刹那一刀劈了过去,若是皇上此时回身必定能以刀隔开这凶猛的一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皇上竟然动也不动!

这一切其实只在一瞬间发生,清歌万万没料到皇上竟然丝毫不动地承受刀锋,连忙在怀中胡乱摸出几块碎银,挥手激s了出去!

就在那刀“噗——”一声砍到皇上背上时,刺客凌厉地叫了一声,仰面翻倒,清歌的碎银从他的眼中直穿了过去,幸亏还有块碎银挡去了些许刀势,否则皇上一条臂膀也会被卸下来!

清歌飞身纵了过去,抵住另几个围上来的刺客,出手如电,点住了他们的x道,并且快速扭下他们的下颚,根本没去看他们骇然的眼神,就扑过去查看皇上的伤势。

如果不是清歌阻止得及时,那一刀几乎砍断了皇上的肩骨,白森森的骨头翻了出来,血r模糊,惨不忍睹。

“我没事!”皇上喘息地道,脸色惨白阴沉,“这些人是谁?功夫不错!”

清歌这才看清,皇上的怀中正抱着睁着大眼睛一声也不出的忆爵,立刻明白了一切。就是因为抱着忆爵,皇上担心鲜血溅到忆爵,更担心刀会伤到忆爵,所以才硬生生以自己的背挡住这一刀。

“皇兄——”清歌轻声叫道,声音中有丝感激和梗咽,身子一瞬间松懈疲软地瘫倒下来。

“孩子呢!”我一身是血狼狈不堪,杀机迸s地闯进来,慌张狂乱的眼神首先s向小床!

清歌颤抖的手指了指皇上的怀里,皇上脸色惨白,勉强靠着床柱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轻柔地抱着忆爵,深幽的锐眸定定地看着慌张绝望的我。

我什么礼仪都顾不得了,一把抢过依然温暖的小小身躯,听着小胸腔传来的有力的心跳声,我那刚刚还空d滴血的心中顿时充实温暖起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妈妈了——”我反复说着,一滴滴泪滴到忆爵粉嘟嘟的腮上,他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似乎是想要安慰我一般。

院中突然传来了云青的长啸声,跟着几声音调不同的长啸从各个角落传来,清歌赶忙发出一声表示是皇上平安的答啸。

我们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突然空气中出现诡异的腥臭,那些被清歌点中并卸下下巴的刺客纷纷萎倒在地,嘴角留出黑色的血痕,表情煞是狰狞。

“都是服毒自尽,口腔上面藏了毒药,只要舌头能动就能自杀,”清歌翻了翻他们的眼皮,低声道,“好一个训练有素的组织——”

这时,皇上低低咳嗽一声,我这才把注意从孩子身上移到皇上身上,发现皇上整个背部都被血浸透了,不禁失声惊呼,“皇上,你马上要包扎伤口!”

“我能撑得住,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要知道,别苑里——谁是内j!”皇上阴沉着脸冷酷地道。

忆爵“唔唔——”叫了几声,似乎是在叫着伯父,双手挥着想要回到皇上的怀里,皇上看向自己拼命保护的孩子,伸手接了过去,冷锐的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这时我已经解决了外面的几个并查看了侍卫们的伤势,“清歌,侍卫们中了毒,无法抵抗,难怪他们这么容易闯进来!”

是的,竟然破了清歌精心布置举世无双的八卦阵,又给侍卫们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迷药,不是别苑内的人是谁?

安圣在院里杀了三个黑衣刺客,可是自己也受伤支撑不住昏了过去,幸好玉冰心赶了过去,不然她一旦流血过多,后面的结局我们想都不敢想。

皇上已经发烧昏迷了过去,幸亏这里是澜城,我那个医馆医生已经根据我的配方做出了效果不错的退烧药。只是那一刀的伤势,不养上一个月是好不了了,我又是担心又是感激。

“忆爵这条小命,就是皇上拼死救回来的!”我又哭又笑地望着清歌,心中百味杂呈,难辨滋味。

“是啊,从今以后,我们欠皇兄一条命了。”清歌轻轻安慰我,叹息道。

“……”我们心知肚明,平静的日子,即将逝去。

原本我们希望能从此脱离朝廷,留在澜城过平平安安的生活,远离那些让人身不由己的是非圈,可是经此一事,只怕清歌和我还是要乖乖地按照皇上安排的路去走,这是我们欠他的,别无他法。

他救了我的孩子,就算他想要我的命,我也会给他!

云青匆匆过来了,他也受了重伤面色苍白,只是他固执地认为这次事件是他自己的失职导致的,坚决要亲手抓到充当内j的人,云青一旦倔强脾气上来了,我们都直到不要再和他争辩,这件事就只好交给他去调查。

纪恒等武林高手刚刚离开,刺客就来到这里,说明我们别苑时时刻刻处于被人监视当中,这又一次证明别苑的确有内j。

破了八卦阵的,只有能够出入皇上居住院落的人,而这些人中,包括安圣,清歌,我,也包括皇上自己带来的人。

没等我们有所行动,云青就发现了寻常,一个中毒不深的老侍卫失踪了!

云青带着人不仅搜查了别苑,还在玉英的帮助下暗中搜查了澜城,更追赶出了数十里外,直到来到澜城郊外,才发现了老侍卫被人击毙的尸体。

线索至此完个断了,要想查下去,只能凭借那死去侍卫的伤势,需要费很大的功夫。

然而,就在我们这边举步维艰调查刺客身份的时候,京师传来了更令人震惊的消息——

朗乾在京师皇宫中遇刺,身受重伤!

第二十七章 回京之路

一个偌大的繁华市镇,竟然没有一家客栈剩有空房,如果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就太愚蠢了。

“妈的,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用这种方法来对付我们。”安圣倚着车门,火大地嘀咕,身为两个病人之一,没有一个比较安宁的环境休息,她自然知道那些暗处的人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就是要把她和皇上的身体拖垮,把回京的时间拖延!这些人到底去谁,真是十分可恨!

头戴一袭垂至胸口的面纱,身穿藏青女袍,我端坐在皇上马车旁边的骏马上,看着清歌缓缓过来,向我摇了摇头。

这已经是第三座城市了,没有客栈,也没有药材,即使能坐下来吃点有营养的东西也没用,皇上的伤口已经在恶化,一天的时间有半天是陷入昏迷中的,他的贴身侍卫沮丧得个个都想自杀谢罪了!

“走吧。”清歌走近我,也不多说,翻身上马,面色肃杀严酷,“哼,他们以为这样我们就束手无策了?也太小瞧我凤十三了!”

昏黄夕阳渐渐西落,一队风尘仆仆的马队缓缓地出现在山脚下。

在皇上的强烈要求下,我们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动身回京,皇上和安圣只好在路上养伤,离开澜城已经数日,我们不是没有防备沿途有人偷袭,只是没想到他们会选择这种方法来对付我们!

我们每到一个城镇,所有的客栈都是满员,药材铺里买不到普通的治伤药材,这种拙劣而耗费极大的方法对于我们虽然没什么,可是对于两个身受重伤的病患而言却十分有效,我们虽然也携带珍贵药材,但不可能带着一车普通药材行走,我们甚至小宝宝都可以风餐露宿,但是皇上和安圣不行。

他们明知道正面进攻讨不了好,便侧面下手下毒,我们的马已经换到第三批后,清歌确定我们的行走路线被人摸透,不顾皇上急着要回京的命令,果断地从明州转琼州方向绕道,这样当然会延误赶回京师的时间,但是却可以确保皇上和安圣的安全。

朗乾和皇上同时遇刺,我们也心急如焚,生怕京师会有人趋利挑起巨变,可是皇上的身体我们绝对不能不顾。

那些人,使我们转道而行,除了想让皇上身体恶化以外,不就更想让我们拖延回京的时间?

清歌已经召唤纪恒他们从外地购来药材,在他们未到之前,我们这边武功高强的只有清歌,那些刺客也不是一般的江湖人,若刺客派出大量的人前仆后继,我们也难以抵挡,必须如此安排。

“今晚只能在这边休息了。”清歌看着沉落的太阳,掩不住心中对天日未来的担忧。

我和他的心底,都猜到是谁挑起了战端。

帐篷全部依山搭起,侍从们正扶着皇上和安圣进帐休息,我和清歌缓缓驰马来到较高的地势,密切观察这一带的地形。

“放心吧,这一路转道过后不都没事吗?”我柔声劝解,既然命运注定要他们兄弟走到这一步,担忧也于事无补啊!

“凤凰儿,”清歌转向我,目光中闪动着一丝异彩,声音放得极低,“倘若,倘若真的出事,我让你带着孩子先走,你可愿意?”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面色阴郁,不是在开玩笑。

“不行,”我看着他缓缓摇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拼死保护皇上,是我们全家欠他的,不是你一个人欠他的。”

“你知道,我绝对不能在此刻离开皇兄,身为丈夫父亲,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子已经十分不应该,我怎么能让你们再留在险地?”清歌有些急促地道。

“我们全家人,”我淡淡微笑,“要死就死在一起,我想,忆爵那么喜欢他的伯父,应该也不会怪我做这个决定的。”

“……好吧。”清歌看着我,他完全能够明白我的所思所想,所以他沉默了,我的个性就走这样,不可能为了孩子就去迁就妥协。

我偏过头,山风扬起的长发成了一方黑色的丝幕,家国天下啊,这就是我如今的生活,曾经满脑子经商赚钱的一个庸俗商人,何以卷入了这浩瀚无边的政治风云中?我不解,真的不解。

可是,只要清歌能够理解就够了。

“一家人……”清歌喃喃道,陷入沉思。

山下突然传来了怪异的尖啸,清歌回过神来,顿时目动喜悦光芒,“绮罗,他们来得好快,皇兄不会有事了!”

我们迅速驰马赶回营他,纪恒领着李万春一干结拜兄弟笑眯眯地守候在那里,身后是半车药材。

“太好了!”清歌飞扑过去,给了每人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他们也高兴地胡乱拍着他的背,十几个人兴奋的声音几乎惊起了晚归的林鸟。

“怎么来得这么快?”

“我们一到澜城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来不及通知你们,所以连夜准备了足够的药材沿着你们的路线赶过来,在半路上接到了你的信。”纪恒笑道。

当初皇上来到澜城后,纪恒他们就一一以各种理由向清歌告辞离去,显然他们跟清歌交往是一回事,不愿跟朝廷有所牵扯又走另外一回事了,清歌明白他们的想法,也就没有勉强,可是没想到最终还是要他们放弃自己的原则来帮助我们和朝廷。

这群连江湖大事都极少参与的武林邪派前辈,如今却要卷入纷争的朝堂宫廷之事中,只怕他们也从来都没有想到过。

不过总算如今人手已齐,不必再担心人身安全问题,也该轮到我们好好部署一番了!

皇上,安圣,清歌,纪恒,还有抱着忆爵的我,聚在皇上的帐篷内。

纪恒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竹筒,“我去澜城时接到的,那时你们已行离去,我就把它带过来了。”

清歌连忙接过来拿出卷纸条展开,一看之下脸色大变,不由自主地看向安圣。我心中一惊,连忙凑过去,可是安圣的手更快一步,已经从清歌手中抢过纸条,清歌似乎也没打算避开她,任她抢走了纸条。

安圣仔细地看着纸条上的每一个字,呼吸越来越急促,纸条随着她的手指不停地抖动,冷汗顺着她的额角一滴滴形成并滚落,气氛顿时沉默得几乎今人窒息。

“安圣,给我看看!”皇上尽管受了重伤,可是声音中依然有一股不容人抗拒的威严。

安圣的样子已经发傻了,我小心翼翼地从她手中拽出纸条,递给皇上的同时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

传言有误,太子轻伤,敏王护驾受重伤,情况不明。

皇上沉默地看着这张字条,一瞬间纸条被他攥入手心,揉得粉碎!

“清歌,一路上不要耽搁,不要绕路,直奔京师!”皇上冷冷地道,“既然他如此狠毒,也别怪朕不顾先皇了!”

“皇兄,”清歌突然转身向皇上跪下,皇上和我们都一怔,“你干什么?”

“皇兄要为自己,为江山社稷保重,绝不能轻易掉入别人的陷阱中!”清歌冷静地道。

“陷阱?朗乾出事了,若风也出事了,”皇上冷冰冰地道,“京里无人主持大局,朕必须要回去,难道你想看到,当我们一行来到京师地界的时候,朗乾和若风已经……”

“皇兄,清歌说得对!”安圣深吸一口气,用一个天日第一女元帅的理智压下了满腹身为母亲的心痛,“朗乾已经出事,不知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万一你再有三长两短,教我和清歌如何向先皇交待!你别忘了,我和清歌同样身为监国,有责任拼死保证皇兄你的安全!”

“安圣——”皇上震惊地低喝。

安圣毫不畏惧,“若风为国捐……,那也是他命定的荣耀,不愧是他父亲、他母亲的儿子,但是我们万万不能不顾皇上的安危轻易涉嫌!”

我和纪恒呆呆地看着他们,保持着沉默。

“皇兄你看这样行吗?”安圣慢慢道,“让清歌先回去,以他在军中的威望足可以稳定住驻扎在京师的军队,这是主要的方面,其次如果朗乾和若风一时伤重不能处理国事,清歌也可以以监国的身份暂时稳定朝中百官,皇兄你受伤的事万万不能让这些朝官知道,虽然魏党已除,但难保没有倾向于朗坤的大臣,到时候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清歌紧皱眉头,他深知安圣这样安排自己代政其实后患无穷,可是眼前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假如有朝一日他需要为今日的决定付出代价,他也认了。

“皇兄,臣弟也认为这是目前最妥善的办法,”清歌稳重地接过安圣的话,“皇兄必须要慢慢从明州绕道,一来为了暗中养伤,二来到时候皇兄可以宣称自己是去视察情况,朝官纵然有所怀疑,也不敢轻易妄动,因为明州是—雷渊在那里,如果是皇兄可以毫无芥蒂地视察明州,那些许谣言必然能够不功自破,对稳定人心大有好处!”

皇上默默地倾听着,待他们说完,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说说自己的看法。

我低头深思,清歌独身先赶回京师,留下纪恒带着其他兄弟护送皇上和安圣,兵分两路,除了清歌说明的几个优点外,其实还可以引开部分暗中窥探的刺客,减轻我们这边的压力,使每个人都多几分活命的机会。京师毕竟才是重头戏,只要宫变成功,就算皇上能够赶到京师,也已经晚了,所以也许刺客急着阻挠他进京,反而放弃追杀皇上的任务也未可知。

只是一旦如此,清歌一人就将危险分去了三分之二,而我们却有一批好手来应付剩下的三分之一的危险,几乎就不会出事了。

说来说去,清歌和安圣就是没有将这层危险捅破,皇上是否能够体会他们的心情?

我抬头看向皇上,凤眼幽光闪烁,“自私一点说,我不希望清歌一人赴险!”

皇上表情一松,可是清歌却面色沉凝地看着我,安圣十分惊讶,似乎没想到我竟然愿意让皇上冒险。

“但是,”我看着忆爵无瑕精致的小脸,想起皇上的伤却是因忆爵而受,终于叹口气,艰难地吐出违心的话,“我也同意清歌和安圣的话,就算我们都死了,也要将皇上安然护送回京!”

清歌顿时眸光复杂地注视着我,我避开他的眼睛,心中想哭。

“如果皇兄信任臣弟的话,臣弟愿意先去京师解决问题。”清歌苍白着脸,转过头对皇上静静地道。

皇上的脸色惨白,连日没有好好休息使他的伤势没有丝毫好转,可是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依旧威严霸气,十足精明。

他缓缓地打量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纪恒一眼,纪恒斯文清癯,面带微笑,实在不像是身负绝技的人,而那帮随纪恒而来的人,有的衣衫褴褛,有的穿金戴银,有的风度翩翩,有的豪迈不羁,俗话说人以群分,这些人却怎么看都不是能够和温雅飘逸如仙的清歌凑到一起的人,但是,他相信,能够跟清歌亲密如兄弟的人,必定本领不凡。

“朕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但是你也要答应朕一个条件,”皇上淡淡地道,一指纪恒,“朕要你带上此人以及他带过来的人!”

“不行,正因为他们的到来,臣弟才可以放心离开,”清歌闻言断然拒绝,“如果臣弟带走他们,皇兄的处境和之前又有何分别?”

“那咱们就一同走吧!有你保护朕,朕更加放心!”皇上若无其事地道,口气已是一种轻松的坚决。

“皇兄岂可任性——”清歌恼怒轻叫。

“不要废话,马上启程吧,不用绕道了!”皇上淡声吩咐,眨眼从我怀中抱走了忆爵,跟忆爵大眼对小眼起来,脸上却明显浮出笑意。

直至此刻,纪恒才用一种异样的眼光从新打量了皇上一遍,似乎是在估量皇上此刻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估量了很久,纪恒不着痕迹地一笑,拱起一个江湖中最典型的抱拳礼,“皇上,若不弃就听草民一言。”

皇上深沉的鹰目看向这个一直不开口的江湖隐士,“你若有道理,朕自然令听。”

“十三带三个兄弟上路,他们四人在一起,天下可就没有他们的对手了。剩下连同草民共九人保护皇上,我们担保没人能伤害到皇上的一根毫毛!”

纪恒豪气地一拍胸脯,清歌希冀地看向皇上,纪恒的这个主意,也是双方各退一步了,如果皇上还不愿落,他就要考虑该不该把皇上打昏,然后自己再先回京师!

“如此最好!”我低声道,心底松了一口气。

皇上瞬间看了我一眼,显然听到了我的自言自语,半晌,“……好吧,但是清歌必须再多带几个……”

“十三一个人就抵得上我们九个,还要多带做什么?”纪恒哈哈大笑,“给他四个,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他这么厉害,要不是朕今日有难,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如此说来,朕受伤是福是祸,倒真的难以界定了!”皇上似笑非笑地道。

我的心底顿时打了个寒战,好冷!

清歌忧虑地扫了我和忆爵一眼,显然也感受到了我的恐惧。

第二十八章 波折(一)

夜色昏暗,星月无光,明州太守府里的某个角落,一道高瘦的身影窜进其中一间房中。

房中,一名满头花白头发的老夫人做在梳妆台前,若有所思地梳着头发,那倒映着灿烂烛光的明镜中,赫然印出一张风韵犹存的脸庞,与那满头白发相差足有二十岁。

她呆呆地看着容貌让人难以接受的反差,眉头细细一动,平和的脸上忽然爆发出狰狞的戾气,手中的象牙梳子忽然狠狠地往哪镜子砸去!

“我恨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她的身后,忽然传出一声冷哼,让人寒彻心头的冷哼。

她猛然回头,一名高瘦俊美的年轻男子,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地神气,冷冷地注视着她。

门外一声都没出,那些守在门外的侍女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了。

“是你——”她心头轻颤。

“怎么?我们都顺利合作过一次了,难道你还怕我?”年轻男子卷起嘴角,十足一个讽刺的微笑。

“那次,那次是你我的。。。。。”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她也不想怕他,可是每当看到那双空d冷漠的眼睛,她就忍不住想起另外一个那双温暖安定的眼睛,由不得她不怕。

那次她也是这么忽然出现在她客栈的房间里,然后要她告诉自己队伍的路线,那眼中献血飞溅的嗜血光芒让她害怕得毫不犹豫就告诉他了。

后来听说那个女人出事了,她高兴起来,如果她知道她要对付的人是那个女人,他根本不用威胁就会告诉他。

现在,他又来找自己,是有什么新的消息?

“你恨……恨谁?”

“我没想到你还活着,上次见面,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她定定神,慢慢道,不愿回答他的话。

她到底是久经风浪的人,不可能会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狭长的眼眸冷冷地看着她,看得她心头冷缩成一团。

“你希望我死?”没有固执于自己的问题,却又浮现出那种招牌微笑。

可使每个看到这种笑的人都觉得不好笑,她咬着牙,不敢再开口。

“去,把雷渊找来!”漫不经心地吩咐。

她心一跳,抬起头,“不,他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希望它继续无故的话,就让他过来!”不耐烦地道,看着她仿佛流露出一点迟疑的眼神,心中冷笑,这时候想表现母爱,太迟了吧?

“你放心,我的心肠还不及你硬,如果你和他之间注定要死一个,我绝对会让你去死!”

冰寒的话语出口,她只觉得扑面一阵冷厉疾风,自己已经在房门外了,走廊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侍女,幽暗的身去看不出是生是死,惊得她一跳,连忙奔向前院。

大半年来,雷渊天天呆在这里,几乎不眠不休地处理着明州的烂摊子,如今总算有了些许眉目,他松了口气。

这一趟明州之行,总算没有辜负她和皇上的期望。

灯影下,闪闪烁烁地过来一个女子,行行停停,他连忙迎了上去。

“娘,夜里那么冷,怎么过来了?”他关切地道,下意识地摸摸她的胳膊,就像在皇宫中无微不至地照顾她时一样自然,衣服很单薄,染了薄薄的露意。

“娘,我快结束了,你先回去吧。。。。。。”

“。。。。。。娘有话跟你说,你跟我来。”

他忽然发觉心头有些绞痛,看着他信任的眼眸,但是,她又想起另一双眼,他是不会害自己兄弟的,她相信。

天色将晚,我们又一次露宿在荒郊野外。

“还有三天就要到明州地界,真的没事吗?”安圣走过来,她的伤基本上已经没有大碍,可以随意走动了,她可以走动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我以及皇上抢忆爵。

她定定地看着我,“你认为皇兄为什么忽然想去明州?”

我耸耸肩,抱着刚刚吃饱的忆爵轻咬着,小家伙腆着脸,满意地打着小呼呼。安圣眼红地盯着我的怀抱。

“天子的心思,我一介小小女流怎敢随意猜测?”我随口道。

自从清歌离开后,皇上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又决定按照清歌的安排,从明州转道,安圣虽然担忧若风的情况,可是皇上的安全更加重要,当然全力赞成。我虽然赞成,但总觉得皇上的态度变化得太快了,心中到底有些不安。

可是这些不能跟安圣说,说了,也许会连累她。

明州,雷渊在那里,难道皇上仍旧不放心他?

“弟妹。你过来一下!”纪桓远远地招呼我。

我把手中睡着的忆爵放到眼巴巴等在一边的安圣怀里,她顿时大喜,“好啊,终于轮到我抱抱了,姑姑可是盼得头发都白了!”

我随意环视了周围一眼,皇上的帐篷里很安静,纪桓的表情中有一点怪异的东西,他不会无缘无故叫我……

我随着纪桓走到偏僻的河水边,那些侍卫守在皇上的帐篷四周,东都不敢动,其他清歌的兄弟看似随意地散开,或喝水,或啃干粮,但眼神却不曾离开皇上方圆三丈内,更不曾离开我和纪桓,眼中都闪烁着一种意味不明的东西——跟纪桓一模一样。

我心头忽然开始跳动得厉害,仿佛有什么要发生了。

“怎么了,纪前辈?”我低声问道,声音不知不觉的紧张起来。

“你当年不是说咬叫我大哥吗?怎么,现在看我老了,就不敢叫了?”纪桓哈哈大笑, 一扫斯文神气。

“如今我收敛了许多,可没有当年的狂妄了!”我笑笑,想起当年初次聚会的情景,心头浮起久违的温馨感觉。

“只要你眼中那坚定得精光不变,老父我和兄弟们就力挺你和十三到底!”纪桓翘起大拇指。

我身形一顿,垂下眼眸,什么意思?

纪桓仔细打量着沉默不愿接话的我,“纪老哥,倘若你是为我们好,这些话万万不可说出口,说出来,我和清歌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了。”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纪桓微微一笑。

“我不知道!”我摇头,“可是我不敢往下听!”

“你那么聪明,想必看出来了,”纪桓满脸肃穆的表情,聪明地看着我,“老夫等人其实对护送皇帝这件事压根没有兴趣,要不是十三和你搅在其中,我们根本不会动这些歪脑筋——可是,你一定看出来了,这个皇帝,这个皇帝——我担心你和十三的安全啊!”

“没关系,清歌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年,绮罗我虽然不肖,但也有过些微功劳,谅皇上不至于——”其实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也没什么底气。

那天,清歌又何尝不是感到忧虑?清歌代政,虽然是权宜之计,可是后果——我摇头,赶走脑海中那些不好的念头。

“何必自欺欺人?”纪桓的眉头快竖起来了,“这个皇帝未登基之前老夫等也听说过他的行事,倒不失为一条光明磊落的英雄汉子,登基后的一系列政策也颇得人心,老夫等人原本也挺佩服,又得知他是十三的哥哥,想必不会太差!直到老夫等人见到其人,才发觉传言有误——这个皇帝并非一般意义上的英雄。。。。。。”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几乎听不见了,“他是枭雄——一身霸气,却掩不住眼中天然的凌厉,我们怕,有朝一日,他会对你,对十三不利啊!”

我默然不语,纪桓说的,又何尝不是我们所担忧的?可是我始终不相信,皇上——九天,会由于我和清歌翻脸相向的一天,我实在不愿意相信。

“即使有那么一天,清歌,清歌也绝不愿意做出这种事,我们今天说的是最好是全烂在肚子里,纪老哥,若你还想保住十三这个兄弟,以后万万不可再提此事了!”我断然道。

纪桓冷静地看着我,“你可知道,现在是个难得的好时机,一旦错过,只怕。。。。。。”

“纪老哥,死有什么可怕的?”我轻笑,“可是要做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我和清歌,还没有这份极端的力量!已经有很多人想要皇上这个江山了,我们又何必凑这个热闹?”

“想不到你如此迂腐。。。。。。”纪桓摇头叹息。

“纪老哥,我不是忠君,只是忠于我自己的心罢了,你以为江山好坐?”我不以为然道,即使送给我,我还要好好考虑呢!”

“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纪桓道,“但是,倘若哪天你和十三真遇到不能解决的事,一定要通知我们,老夫给你们担上被历史痛骂遗臭万年的包袱——就算阎王已经注定你们的寿命,老夫也要将你们抢回来!”

纪桓哈哈一笑,转身潇洒地大步离开。

我目送他潇洒自由的背影飘然离去,心底的长堤顿时茫然崩塌,转过一个拐角,那些兄弟们神色微微黯然,却没有什么过激表现,这是,我赫然看到皇上的帐篷。

皇上掀开了一角帐篷门,正遥遥地看着我,距离太远,我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第二十九章 波折(二)

我缓缓走进皇上的帐篷,默默坐在他的对面。

“如果朕问你,纪桓跟你说了什么,你会告诉朕吗?” 皇上倚着塌角,一身素白长袍,不减清贵之气,他闭着眼睛,脸上闪过疲惫之色。

“如果是皇上问我,我不能说,但如果是另外一个人,说也无妨。”我坦然看着他,心中莫名闪过一丝怜悯。

“那好,——我很好奇纪桓跟你说了什么,能告诉我么?”他从善如流地微笑,依稀有当年爽朗的影子。

“纪桓身为清歌的义兄,担心清歌与我此去京师吉凶难测,所以问我是否愿意就此离开。”

“他是担心我会对你和清歌不利?”皇上蓦然睁开眼,精光一闪。

“不错!”我垂头肯定。

“他以为,他一个义兄,反而比我这个亲兄弟更加友爱?”

“患得患失之心,人之常情,虽然纪桓的担心是多余的,但我想皇上一定能体谅他的心情。”

“我能体谅别人的心,别人又能否体谅我的心?”她发出一声苦笑。

我看着他,连日来的辛苦,让他瘦了一圈,眼神颇为收敛,脸色也十分苍白,可是无论外表怎么变化,依然掩不去那散发于外的自信霸气的神采。

这个人,是我曾经认识的九天吗?

我微微苦笑,不管是不是,人一旦拥有了非凡的权势,就很难不变,世上有权势的人又有几个能够逃脱权势的腐化?

我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揣了很久的锦囊,递给他。

“什么东西?”他一笑伸手接过来,拉开袋口一看,愣住了。

“这是你凤爵的信物。。。。。”他蓦然闭口不语,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是啊,凤爵的信物虽不是什么神秘东西但清楚它形状的人却不多,当日我告诉雷泽皇上这里也有一块凤爵的碎玉信物其实是骗他的,皇上你听说过凤爵有信物,却从来没有见过,”我淡然陈述,最后一句隐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现在,皇上是如何得知这是凤爵的碎玉信物呢?除非,皇上曾经亲眼见过!

“所以,我若见过凤爵的信物,必然就是丢失那块!”他镇定的接口道。

我捂着胸口,觉得心头有一丝纽绞的疼痛。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漫不经心地捡着锦囊里大小不一的碎玉块,修长的手如平常一般稳健,根本没有丝毫被人揭穿的狼狈。

他仔细地观察着碎玉块,每块都经历过岩石的特殊打磨,形成了现代地理中地球板块的形状,那块被抢走的,就是亚洲板块。

“那时候厅雷泽说跟凤爵作对的是一家姓韩的,我就觉得隐隐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后来,柳鸿飞告诉清歌碧城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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