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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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潇洒的白色衣裳,高高束起的秀发,翩翻如浊世贵公子,不是姐姐潇洒的短发西装,可是他知道这就是姐姐,明媚狡诈的凤眼柔和地盯着他,似笑非笑地场着嘴角,仿佛想要和他说什么,是那么传神,那么栩栩如生,仿佛姐姐就活生生地站在眼前!

可是,陪伴在她身边的,已经不是自己的身影,而是另一个男人。

一个连他看到都无法嫉妒的出色男人!

没有人知道神仙是什么样子,尤其是夜爵这样无神论者,更是不曾想过,但是第一眼看到这个轻揽着姐姐腰的男人,夜爵的心头不自觉地涌现一种怪异的感觉——神仙谪凡!

简单的白袍,修长的身形,柔和的眸中透出普照大地的温暖,而看向身边伴侣的的轻微动作中,无疑深深地传达着一种生生世世相依相偎的信念。

“这是……  他哑着嗓子问道。

“这是云公子和睿王爷。”蚩雅喃喃低语,“云蓝大哥对我说了许多云公子和王爷之间发生的事,王爷对云公子的感情真让人羡幕啊,那么无私,那么坦荡,那么深沉,比起王爷,蚩雅实在汗颜无地,蚩雅的哥哥给云公子下了情盅,可是王爷为了救云公子.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蚩雅不如王爷的深情。”

蚩雅突然浑身一震,脑中闪过一念。

夜爵怔怔地听着蚩雅的话,心头蓦然涌起了一个怪异辛酸的念头,也许.姐姐在那边生活,比在这边幸福的多。

不对,如果他这么想,岂不是相信了蚩雅的话?

“裴先生,我知道怎么证明我的话了,我知道怎么证明我才没有疯了,我知道了,我几乎忘了……  蚩雅又哭又笑地道。

“别激动,说清楚点!”夜爵不自觉地道。

“我,我是蚩族的圣女啊,蚩雅激动得浑身发抖,“我是蚩族七七四十九种蛊毒唯一的传人,我的体内有四十九种母蛊,我从十五岁成年后,就可以任意驱使这四十九种母蛊,只要,只要我体内真的有母蛊毒那我就是蚩雅,我就是天日的蚩雅,我就一定能够回去,回去见云公子!”

夜爵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脑中才些不能消化她的话。

可是此刻的蚩雅根本顿不上和他解释了。

“裴先生,你坐在这里,离我远一点,千万不要走近我!”蚩雅低声

吩咐,顺手拿起桌上一杯白开水。

走到院中,选了块空旷的草地,她把水绕着自己身周倒成一个圆圈,然后盘膝坐在圆圈的正中央。

隔着一道透明的落地窗,夜爵紧皱浓眉,冷漠地看着她的古怪举动,片刻,那浓眉不由自主地拉开,凤眼中s出惊疑的冷芒。

闭着眼睛,喃喃念着咒文的蚩雅,缓缓举起双手,蓦地.在夜爵眼睁睁的注视下,那光l雪白的手臂上,突然缠统上一道道颜色诡异斑斓的气体,蚩雅一动不动,可是那气体却绕着她的胳膊越转越快,还渐扩大融合成一团,慢慢笼罩住蚩雅娇小的身躯。

这不是拍特技片吧?她是怎么做到的?一刹那,夜爵的脑中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弹指的动夫,那团诡异的气体消失得无影无踪,蚩雅素白的小手拈成兰花状,气体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顺着她洁白纤细的指头慢慢钻入她的体内,蚩雅的清丽小脸上表情欣喜欲狂,她的声音也已经哽咽,“裴先生,我是蚩雅,我是蚩雅。”

说着,热烫的泪水滚滚而下!

她坐着的那片被水围住的草地,在刹那间枯黄萎缩,从头到尾诡异莫测,见多识广的夜爵也僵化成了化石!

夜凉如水.弥谩在车里的气氛也异常地压抑。

“大夫说了……”蚩雅怯怯地开口。

“不是‘大夫’是医生。”夜爵冷冷地纠正。

“是,是医生,医生说了,我头脑完全正常,我不是疯子。”蚩雅急

急地道。

“我就站在你旁边。”夜爵淡淡地道,所以用不着重复诊断的结果.他现在脑中一团乱。

“……医生也说,我的身体没有问题,没有毒素,没有小虫,完全正常。”蚩雅缩缩头,硬着头皮道。

“我还是站在你旁边。”夜爵口气中多了一抹不耐。

“……我,我是来自天日的!”蚩雅闭着眼睛鼓足勇气,终于把她最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不是,这其实并不是她最想说的话,她最想说的是——“我没有骗你!”

但是她已经没有勇气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

猛踩一下刹车,奔驰“叽”的一声,突然停在了马路边,蚩雅吓了一跳,惴惴不安地看着表情一直阴郁严酷的夜爵。

点起一技烟抽上,他的脸慢慢被朦胧的烟包围,变得那么模糊,蚩雅努力睁大眼睛,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亲眼看见这女人唤出一条血红的虫子,从她的手心钻出来,蠕动着,恶心又可怕,可是她的皮肤竟然连一点伤口都没有,她就那样破涕为笑地天真地看着他。

当下,他二话不说,载着她飞车到医院,要医院给她做一个彻彻底底的检查,连头发根都不要放过,可是医院最后连显微镜都调出来了,也没有发现这个女人体内的虫子。

难道,这个女人说的都是真的?

车窗上,突然被轻敲了一下,夜爵一怔,转头看到蚩雅的脸色惨白,接着看到车窗上贴着一张狰狞可怖的嘴脸!

车窗外,慢慢聚集起数十个人来,看似街头的流氓,三三两两地冲着他们狞笑,他们中间,有几张冷漠而杀机腾腾的脸,看来,这些平常的流氓之中,混进了几个极不平常的杀手。夜爵轻笑一声,又来了,平均每年都会有好几次。他们不累他都累了!

一辆破烂的汽车开到他的车子的正前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那领头的偏偏头,示意他们下来。

见蚩雅面色愈加苍白,夜爵不自觉地安抚了她一声,“别怕,跟着我就对了!”

他探手从底下摸出一把枪.轻快地上膛,脸色异常平静。

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双颤抖的小手,坚定地按住他。

“你是不是要杀人?”蚩雅小声地问,脸色煞白,“我在电视里看过,你手中的这个东西叫枪,会杀死人!”

他抬头,看向小手的主人,她依然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可是小兔般的眼神却是害怕又坚定。

“不杀人就会被别人杀!”夜爵难得地跟她解释,也许是看到她这么认真的表情,不忍再拒绝吧。

“我不要你杀人.也不会让你被人杀,我保护你!”

夜爵想笑,除了姐姐,还从来没有女人说过要保护他呢!

她都害怕得抖成这个样子了,还怎么保护他?

“为什么?他倒想知道,她为什么要保护他。

“你说过,裴夜凰是你姐姐,蚩雅依然小声地道,“所以,我要代云公子保护你!

他一震,他还没有相信她的话,她却比他先相信那个“云公子”就是姐姐,她的头脑有这么单纯吗?

他并不知道,蚩族传说中的诡异怪事绝对只会比穿越更加令人震惊.所以蚩雅接受诡异事实的速度要比他快得多。

不知为什么,他只觉得冰封已久的心裂开了一道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愉悦地笑了,但一瞬间,他的笑容便僵住,等等,她的保护指什么?

蚩雅费力地打开车窗门,看向窗外的人,“大叔,我们出门匆忙,没有带钱,你放过我们好不好?

那男人一怔.顿时狂笑不已,夜爵也笑着摇摇头。

蚩雅也没想到对方是这样反应,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夜爵。

“裴夜爵,你这次的妞是不是脑子有病啊?”那男人边在笑边说,“怎么,连神经病都玩上了?有钱人的调调真他妈的变态!”

夜爵的凤眼微微一敛,脸上却是最温文的微笑,“她说得对,我们这次出门匆忙,没带钱,你愿不愿意暂时忍忍呢?”

“没带钱?那好办,”那男人狂妄地道,“你这辆车老子觉得不错,就不知道我们的裴大总载会不会得割爱?”

“我开奔驰是不想张场,区区一辆破奔驰算什么?你要,给你就是了。”夜爵淡淡地笑道。

“够痛快!”男人大笑,突然盯着蚩雅的脸色眯眯地笑起来,“裴大总载.虽说这个妞脑子不好.可是这脸蛋嘛,长得真正点,反正你裴大总裁身边也不缺绝世大美人,倒不如把这个小美人也让给兄弟们乐乐吧!

蚩雅再天真,也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脸色顿时惨白,看向夜爵,却发现夜爵手中的枪已经对准了那男人的心窝,脸上一片浓重的杀气,嘴角却勾起一抹邪气的微笑,“我不喜欢贪心和嘴巴臭的人!”

“砰”一声轻响,男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弹口,血争先恐后地冒出来,他指着一脸魔魅杀气的夜爵,一句话都没说.白眼一翻,倒在地上。

夜爵自然潇洒地吹了吹枪口,淡然看着她,“放心,我不会把你交给他们。”

蚩雅顿时泪水盈眶,穿越以来恐慌无依的心,慢慢包裹在了一团踏实的温暖中。

没等那些人反应过来,她右手伸出车窗,当空一场,一股怪异的浓香顿时弥漫开来,那些流氓和杀手仿佛喝醉了一般,开始摇摇晃晃。

没有等待结果,夜爵一个紧急倒车,扯开一定的距离,车头迅速一转,奔驰像利箭一般s了出去,融入了暖暖的夜色之中。

第六章 云里梦里(四)

高跟鞋踩在光洁雪白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阵悦耳的“哒哒”声,总机小姐连忙抬起头,扬起甜美的职业笑容,“欢迎光临凰爵集团……小姐?”

“嗯,我可以进去吗?”蚩雅轻柔地一笑一头长发无风亦翩。

“当然可以,总裁等您好久了。”总机小姐第n次被电的麻酥酥,两眼泛出粉红心。

“嗯,谢谢!”蚩雅点点头,走进一旁总裁的专属电梯。

“哇,天下怎么有这么漂亮的人啊,看那皮肤头雪白晶莹,一点点妆都没有上,好完美……”

“平时看到的美女大部分都是妆化出来的,只有小姐,天然美女啊,难怪总裁情有独钟,我要是男人,我也会喜欢上小姐……”

“是啊,你没看到,总裁对小姐那么好,都没有人嫉妒小姐,太不可思议了……”

“谁会去嫉妒小姐这么好的人啊?头脑又没坏  ……”

电梯的门缓缓合上,也截断了两个总机小姐的无心话语,蚩雅微笑的面上,有一丝疑惑。

是啊,早在一年前头裴先生便随她任意出入凰爵大厦,并且在凰爵大厦内部吩咐,见到她一律称呼小姐,大概是怕别人不认识她头而把她赶出去吧?

裴先生的确对她很好,可是说裴先生喜欢她,这太荒谬了吧?裴先生只是心地善良,同情她并且愿意帮助她而已。

摇摇头,她笑一笑,别人的话何必放在心上呢?裴先生不是也叫她不要胡乱去听外面人的话吗?看来裴先生早就知道外面怎么谣传他们的关系了。

裴先生是云公子的弟弟,而她要在等待云公子接她回去的时候,替云公子,保护裴先生。

就是这么简单,她终归是要回去的,怎么可能会和裴先生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这些人的话倒是提醒了她,裴先生也不小了,她是不是该帮助裴先生留意一下身边人,否则有朝一日她离开了,云公子又不可能回来,裴先生一个人岂不孤单?

夜爵坐在宽大的椅中,听特助报告着上个月各家分公司的业绩。

“蚩雅小姐负责的中医院得到了业界的肯定,业绩一路飙升;蚩雅小姐负责鉴定的几味名贵药材,得到了天价收购:另外,根据蚩雅小姐提供的药方研制的几味中药,在市场上反响十分积极,利润百分之三百回收……”

“不错!”夜爵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特助漾起一抹真诚的笑,他就是两年前得到蚩雅双面绣的那一位,“蚩雅小姐成长得真快,才两年的功夫,就成了爵少最得意的助手!”

两年。。。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了吗?

两年来,她努力吸收这个世界的一切知识,渐渐摆脱了当初初来乍到的惶然;两年来,她救过他无数次,不是他没有能力对付那些人,而是她不想他杀人:两年来,她风雨不间断地亲手为他做饭,督促他三餐正常:两年来,她常常不经意地对他说起“云公子”丰功伟绩,让他那颗因为思念而冰冷的心日渐充实温暖;两年来——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她柔韧的付出。

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初那个脆弱如小白兔一般的小女孩,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坚强地战胜自己,破茧化蝶头化成一只彩色斑斓的珍贵凤蝶!

还不相信她的话吗?

不,早在一年前,他就已经暗中召集了一批全世界顶尖的科学家,提供庞大的资金和尖端的科技,研究匪夷所思的时空穿梭问题。

如果他不信她,就不会这么做。

两年的时间,足够让他看透她透明善良的心,他是个商人,在看到让自己心动的商机时会毫不犹豫,该出手时就出手,现在,就有这么一个让他无比心动的商机放在眼前,他应该去牢牢抓住吗?

“啊,蚩雅小姐送饭来了?”特助的声音打破他的沉思。

蚩雅翩然如一只雪白的蝴蝶飞了进来,清丽脱俗的微笑面庞依旧轻灵空透,未沾惹一丝尘埃。

一身雪白羊毛套装,脚踩小羊皮靴,典雅而秀气,本来就只有二十出头的年龄,这样一打扮显得更小了,没人能够看出,这样一个似乎还在上高中的清丽小女孩竟然掌管着一家大型的、盈利丰厚的中医院,算是不折不扣的女强人。

夜爵暗叹一声,他都有三十了,跟她站在一起,似乎有着深深不可跨越的代沟。

“裴先生,我送饭来了。”蚩雅轻叫。

每日,早上,他们一起吃早饭,中午,如果他没有应酬的话,蚩雅就做好饭给他送到公司,晚上,虽然大多数时候他们各自都没有办法回家吃饭,但是蚩雅还是尽量抽出时间,亲选材料,给夜爵熬各种各样的补品。

这已经成为一种生活规律。

特助悄悄地退出了这个融洽无比的二人世界,心底,极度虔诚地对老天嘀咕了一句,“凰姐,爵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方向,你可以放心了……”

“最近好像瘦了?工作太忙吗?”蚩雅忙着给他盛饭,夜爵则忙着看蚩雅似乎有些清瘦的面颊。

“还好,忙一点也很愉快,而且再忙,我也会注意休息的,你放心。”蚩雅微笑,在茶几上一字摆开热乎乎的菜肴。

“嗯。”

早已习惯了蚩雅的手艺,要是她有一天真的离去,他会不会因此饿肚子?

想到这里,他放下碗筷,看向蚩雅,“你在那边,除了惦记云公子,还惦记什么人?”

“我有个哥哥,虽然我救了他的灵魂,但是他一定在为我的失踪而伤心。”

蚩雅惆怅地道。

她对夜爵说过很多天日的事,但通常都是围绕云公子,很少提到她自身的情况。

“就是,对姐……云公子下情盅的那位?”夜爵静静地问。

“是的,他太疼我了,即使知道这样做是把灵魂卖给了魔鬼,我心疼云公子,可是也不能责怪他,只能用我的灵魂去跟魔鬼换回他的灵魂  ”

“你的灵魂难道就不重要了?”夜爵皱眉。

如果她回去只是意味着现在这纯净的灵魂即将被毁掉,那么他宁愿……

“吃饭,吃完饭,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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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街上并没有什么人,夜爵舍弃了名车,和蚩雅步行走在街上。

“裴先生……”蚩雅总觉得今天的裴先生有点怪怪的,绷着脸,比平时严肃得多,可是又似乎心情很好,好矛盾啊。

而且,他竟然在陪她——陪她逛街?

堂堂凰爵集团的总裁,手中有多少事情等着他去做,他竟然有时间陪自己逛街?!

怎么想,怎么怪!

“我不是超人,偶尔也需要休息,怎么,你不希望我休息?”夜爵淡淡地瞥了蚩雅一眼。

说她聪明她又迷糊,平时处理公事精明能干,可是现在,把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他真不知道这样单纯的人是怎么跟人谈生意的,改天他一定要去刺探一下。

“不是不是”蚩雅慌慌张张地摇头,“我也希望你休息,好好保重身体。 ”

是啊,他只是想休息一下,有什么不对?

路旁是这里最大的一家大型珠宝行,还没等蚩雅反应过来,长手长脚的夜爵已经把娇小的她拽了进去。

站在一排专柜前发呆,他要她陪他看珠宝,他要买来送给谁?好像没看到他和哪位小姐走得特别近啊!

柜台小姐们一般都长着火眼金睛,能够一眼分辨出哪些是真正的金主,一看到夜爵和蚩雅,眼睛一亮,生意来了,鼓起三寸不烂之舌,当着夜爵的面,把蚩雅夸成天上唯一地上无双的美女,蚩雅羞得躲在夜爵背后再也不肯出来。

夜爵冷漠的面庞上闪过一抹笑意,将紧紧揪住自己衣袖的雪白小手抓起来移到柜台小姐面前,另一手从西装口袋里拿出皮夹,夹出黑钻级别的信用卡(柜台小姐倒抽一口冷气,其他柜台的也纷纷凑过来),“照着这个尺寸,把你们这里最贵最好的戒指拿出来。”

“好的!”双手发抖地接过信用卡,柜台小姐觉得今天真的走好运了!

“你,是要买给我?”蚩雅诧异的蚊子哼从他背后传来。

“匆匆忙忙的,来不及专门定购珠宝,先买来戴着将就一下,等这段时间我们都忙完了,我们一起出国去看看。”夜爵难得地在公众场合说这么多话。

他,要送她首饰?

蚩雅觉得心头极度茫然。

第一个送自己首饰的是云公子,可是她并不知道送蚩族少女首饰的意义;现在裴先生也要送自己首饰,他同样也不知道送蚩族少女首饰的意义。

命运要再次轮回吗?

接下来的一切都不由蚩雅控制了,店老板亲自棒出了镇店之宝——一枚她完全看不出来所以然的钻石,当场镶成钻戒,套上蚩雅光洁素白的小手!

等到她从惊诧惶然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家中,已经过来半夜,已经无可挽回。

“裴先生,我并不觉得我适合佩戴这么贵重的钻戒!”蚩雅局促不安地看着闲适地进餐的夜爵。

“叫我夜爵吧,外面人叫我裴先生,属下们叫我爵少,你又不是外人,何必跟他们一样?”夜爵漫不经心地道。

“……”不是外人?

“吃饭了,饭菜都凉了!”夜爵轻叫。

当初云公子就是不知道蚩族的禁忌,所以才身受情盅之苦,她绝对不想让命运再重蹈覆辙。

“裴先生……”

“夜爵!”

深深地吸口气,看着头也未抬便纠正她的称呼的夜爵,她决定速战速决,“夜爵,你可知道,送我首饰的意义?”

夜爵抬头,凤眼中泻出笑意,“你觉得该有什么意义呢?”

“这不是觉得的问题;”蚩雅严肃地摇头,清丽面庞浮上一层苍凉,“当初云公子就是因为送了我一条手链,才惹来横祸!当初我懵懂无知,才会欣喜接下云公子的礼物,可是今天的蚩雅已经不是昔日的蚩雅,我不能……”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男子送首饰给你们蚩族少女,是表示爱幕的意思,而你们接受礼物,则是代表接受爱幕。”夜爵想起她曾经一带而过的话。

“是的,所以,这钻戒……”蚩雅伸手欲往下拔。

夜爵早已无声无息地来到她身边,按住她的手,深深地看着她,“你来了这么久,难道不知道,在咱们这个时代,男人也不会轻易送给女孩首饰,尤其是戒指!”

蚩雅怔怔地看着他,她虽然单纯,但不代来愚蠢,他话里的意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我是在向你求婚。”夜爵的眸在灯光下灼灼生辉,异样得认真深邃。

蚩雅慌了。

“当然,我们没有到那种像姐姐和那位王爷之间生死不渝的爱情的地步,但是我们可以慢慢培养感情,不是吗?”

“……”

“这些年来,我没有发现比你更适合我的女人,我们很有默契,而且我需要你告诉我姐姐的事。”

“但不必结婚我也可以告诉你——”

“那不一样!没有名分,我不能自私地把你留在身边。”如果你要走,会毫无束搏地走,如果结婚了,他不相信她还能走得潇洒。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j商j商,无j不成商,夜爵的j更在他姐姐之上,蚩雅初入商场,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可是……”

“我会通知特助,在这两个月里,把所有工作密集安排一下,然后腾出一个月的时间准备,放心,我不会委屈你!”

没有给蚩雅任何反驳的机会,一桩糊涂至极的婚姻就这样敲定,蚩雅完全没有该有的喜悦,只觉得,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爱,并不是促成婚姻的主要因素,但是婚姻,却必须要有爱才能持久!

此时的夜爵不懂,此时的蚩雅更不懂。

第七章 天上人间(一)

时间,对于他而言,是不具备意义的。

一年,十年,百年,千年,甚至万年,好像都是弹指一瞬,沧海桑田,地老天荒,浮靡漠漠,人间万世,他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遥遥地站在云端,俯视苍生。

年年复年年,花开花又落,偶尔,他也会下凡走一遭,比如说人间浩劫即将到来的时候,他便要开始他的工作——下凡,重新引领开创一个和平安乐的繁华朝代。

谁教他是天同星君呢,天同天同,就是协调圆融之星,天下英才迭起,豪杰云集,若没有他天同下凡协调,天地之间将成为杀戮炼狱,没办法,这就是他平时的工作,偶尔在人间待个百年,否则他会以为自己生锈了。

然后,他就会来到九重天外的这片万年神林里,休息。

他不喜欢那天宫最华丽的天同星君府,玉堂朱户,整日云雾撩绕,星君府里的人走路都用飘的,难道神仙一定要飘得像鬼一样吗?

他喜欢这片很像人间山林的万年神林,和人间一样,参天的树木浓荫蔽地,奇崛的怪石随处可见,松林涛声依依,泉水泠泠作响,真的很适合一个人静坐在这里,弹琴吹萧。

因为这里是天同星君的专属“别院”,与他交好的金乌把最温暖的光束投进这里,风神送来了和煦轻柔的微风,喜欢他的仙女们偷愉送来了整篮的蟠桃和琼浆。

天同星君于是悠然地待在这里,偶尔弹琴,偶尔吹萧,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睡觉,一睡便是百年,抑或千年。

等到下一次任务来临的时候,年年忙忙碌碌的天机便会来这里唤醒他,然后他们这对亿万年不变的牢固二人档便会先后下凡,一次次枯燥地重复。

漫长生命没有任何可以期盼的惊喜,可是他是神仙,一定会永永远远地重复着,俯视苍生。

百年里,千年里,他沉睡的俊逸容颜依旧,他枯燥的无尽岁月依旧,但是他最喜欢的神林却悄然有了变化。

有一年,他在一个不该醒的时间突然惊醒,惊醒的原因不是天机又来找他工作,而是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怪模怪样的雏鸟,街着他修长白净的食指,仿佛把食指当作了好吃的食物。

他睁开天上人间最纯净的清眸,甚至还有一丝惺忪的睡意,静静地看着这只像成年j一样大、脆弱又丑丑的雏鸟。

雏鸟窝在他的怀里,圆亮的凤眼静静地瞅着他,憨态可掬地含着他的食指,也没有放下的意思。

凤眼?

这是只新出生的凤凰吗?

可是万年神林里没有任何生物,除了他。

然后,他的眼角瞟到了地上碎裂如同蛋壳的冰透玉片,蓦然明白了前因后果。

很多很多年前,因为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任务顺利完成,天机高兴之下,竟然把自己收藏的一尊天界最精致华美的凤凰玉雕送给了他,玉帝眼睁睁地看着肖想已久的绝美玉雕归了“善良”的天同星君,流口水兼气愤伤心之余,顺手把甫完成任务的天机重新打回人间吃苦。

为了防止他不在星君府的时候,这凤凰玉雕被玉帝老儿悄悄偷去,他便把它带到了神林,然后,他继续睡觉。

也许睡了千年,也许睡了万年,他在静静地沉睡,而这最具灵气慧根的凤凰玉雕却努力吸收着天地精华,日月灵气,以及他的仙质,慢慢地修行,终于,脱去了静物的本身,进化为动物……

他突然有点佩服这丑丑的雏鸟,它到底知不知道,从静物进化为动物,起码要万年的时间,而从动物进化为人形,又起码需要万年的时间,再从人形进化为神仙,依然需要无尽的时间,它,能够坚持下去吗?

他静静地看着雏鸟清越稚气的凤眼,雏鸟含着他的食指,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声音异样地浑厚悦耳,刹那间足以洗涤他心头万世积累的尘埃!

这就是所谓的凤鸣吧?

可是它为什么一直含着自己的食指?

人间,似乎流行着一种说法,刚生下来的小动物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不管是什么东西,它都会将这东西认作是自己的母亲……

“啪——”他从休息的树上滚了下来。

雏凤窝在他怀里,很快乐地跟着他一起滚下来。

一眼,永恒!

他不知道,雏凤的眼里世界是什么,但是雏凤却很容易弄明白,自己的眼睛里——只有他。

“如果你饿了,我喂你吃蟠桃,好不好?”他试着对这只不知道能不能听懂他的话的雏凤开口,“我的手指,嗯,不好吃。”

雏凤圆圆的凤眼奇怪地看着他,然后,松开了嫩黄的小嘴,皱起脸,似乎是在跟他抱怨,含的时间太长,它的嘴巴都酸了。

他忍不住笑起来,在天上,第一次,开怀地笑起来。

也许,有一只需要修行的傻傻的凤凰陪他待在神林里,是一种打发无尽岁月很不错的方法。

“你要明白,我可不是你的母亲。”他含笑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有兴致和这只什么都不懂的雏凤聊天,也许,他的确是太寂寞了。

雏凤歪着圆圆的头颅看他,似乎在表达一种不满,撇娇的不满。

“但是,不管你是不是玉精,只要你永远保持眼底的这份纯净,我就帮助你修行,让你能够尽快幻化人形!”他忍笑对似懂非懂的雏凤道。

雏凤挥挥r乎乎的完全没有羽毛的翅膀,轻柔地叫了一声,清越如金玉相击,缪和婉转,回音缭缭,直透九重天极!

他心头一震,这丑丑的雏凤,看似不起眼,却于平平淡淡的一鸣中,蕴藏了无限的生命力和灵力,绝非一般凤凰可比!

她发出的鸣声之清奇,远远超越了天界那些伴随祥云瑞霭的鸾凤,这才是真正让人人迷醉的天籁之声……

天界的鸾凤虽然也能够幻化成美丽优雅的男形女形,但本质上都是玉帝王母的宠物,可是他不能想象,这只叫声如此骄傲有力的小凤凰,会甘愿做一只华美的宠物!

“好吧,反正;我有得是时间,只要你真正有心修行,我定会帮助你达成心愿!”

雏凤一个轻跳,跳到他怀里,他微笑。

焚起半炉香,调整好五音,他投入地弹琴,琴声冲淡温暖,它静静地窝在一边,看他朦胧的侧脸,慢慢地,眼皮沉重,陷入了香甜的梦乡。

梦乡中,到处都是他身上好闻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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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依然不具备意义,可是时间已经让他有了心动的期盼。

每一次下凡,每一次的分开,每一次再见,他都能察觉到它一点一滴的变化,它的眼神日趋明亮,它的羽毛日趋丰满,它日渐拥有风华绝代的王者气息——是了,他忘了,它是凤凰,百鸟之王!

天同这次下凡的漫不经心,终于让天机窥出些许门道,不顾反对,硬是要求和天同星君同去神林。

天同就是天同,再不愿意,也不会轻易拒绝别人——嗯,别神。

远远地,神林外聚集了一大帮无聊至极的神仙,或坐或站,或躺或倚,只是无一例外地在痴痴地倾听着什么,风尘千仆仆的天同和天机一怔,跟着,知道他们在倾听什么了。

一阵悠扬至极的悦耳鸣声从神林的中心飘传出来,声音穿透了无边无际的时间和空间,仿佛整个天地只剩下这回味无穷的天籁之声,神林上空在刹那间祥云四合,天女散花,鸾凤聚集,百鸟朝拜……

连懒洋洋的金乌,都静止地悬桂在神林上空正中央,一副陶醉其中的欠扁模样!

老天,它终于长大了吗?如果不是他在神林外设了结界,这些蠢蠢欲动的神仙是不是早就闯了进去?

生平第一次,天同以没有人料到的速度,向神林中央s去……

“呃,天同……”

那群神仙的正中央,舒服地雪白躺椅上的玉帝,刚伸出手,准备和天同笑眯眯地打了抬呼,就失去了天同的身影。

“奇怪,天同不是天宫最老好最温吞的星君吗?怎么也会有火烧p股的时候?”玉帝喃喃自语。

旁边几个肥头大耳的神仙老头,听到玉帝的话捂着嘴偷偷笑。

天同刚刚冲到神林中央,就被一阵灿烂强烈比金乌还厉害的金光刺得睁不开眼睛来!

适应了金光的刺激,他慢慢睁开眼睛,脑中还没有任何准备,便被眼前的美景镇住!

游龙翩然,凤尾如云,光彩华斓,高贵绝世,端步如王,凤眼生威,修颈高雅,羽翼烂漫,问我其谁,百禽之皇!

凤眼依旧明耀生辉,可是在纯净的光彩中,又多了一抹他不能确定的艳彩,似乎,好像是——人间那狡诈与光明并存的壮伟。

他慢慢朝它伸出手,它快乐地小跑过来。

“你已经长大了,未来的修行更是步步维艰,所以我要把你介绍给神林外的神仙们!”他柔声道,“若我不在,他们也会帮助你克服修行的困难!”

“如果你希望这样的话,我听你的。”它快乐地道。

他顿时一惊,“你已经修到可以开口说话了?”

不能说,它不是修行界的一个奇迹,仅仅百年,它便可以开口说话,可以说是天赋异禀,让他亦忧亦喜。

忧的是,时间越浅的修行,未来遇到的劫难越重:喜的是,它若本身没有坚强的意志,岂能取得如此丰硕的成果?

“我想告诉你,我以后,会修成女神仙!”它开口,凤眼弯弯,似乎笑得很甜。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玉无雌雄之分,凤凰与自己相处日久,按说应该修炼出男身才对,可是修成女神仙——它见过仙女是什么样子?在天宫,男女其实不都一样?有些神仙,甚至同时拥有男女之体,也没见他们日子过得不好。

“不管你修行成什么,只要不做坏事,我都支持你!”他微笑着如是道。

它——她着迷地看着他的微笑,玉本清冷,可是他的微笑却仿佛是一道温暖的光,柔柔地包裹着她,让她冷冷的身躯一直暖到血y和骨髓中。

她的隐私修行,成为天宫的一个奇迹,果然不出他所料,玉帝马上喜颠颠地要收她做宠物,被她严词拒绝——“我将来要修成和你们平起平坐的神仙,要是现在做了你的宠物,以后岂不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我不要!”

她高傲自信的口吻,震傻了大大小小的一群神仙,老好人天同星君怎么会调养出一只傲气非凡的凤凰?瞧那轻瞥漫然的傲慢凤眼,还有那雄赳赳气昂昂的华丽尾羽,她,她,竟然耀眼到让他们一众神仙不敢视的地步!

“这凤凰不得了,以后一定会成为天宫的风云人物。”天机悄悄凑到天同身边,笑嘻嘻地道,“看不出来,你还是典型的闷s型——不声不响养了个未来无限风光的宠物……”

“我有没有告诉你”天同突然温和地告诉他,清眸含笑,“她是你送我的凤凰玉雕修炼成身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只漂亮的凤凰,本来应该是我的宠物?”

天机眨巴着灿亮的眼睛,心头霎时吹过一阵刺骨的北风——不要,他也想要这么有面子的宠物啊……

那边,玉帝正在笑眯眯自以为十分慈祥地逗着“天真可爱”的小凤凰。

“好吧,你既然不愿意做宠物,那你打算做什么呢?总不好一辈子跟在天同的p股后头吧?”

凤凰瞥了不远处的天同星君一眼头,“我也要和他平起平坐呢!”

玉帝顿时大喜过望,感动得快要痛哭流涕——哇,好有志气的小凤凰啊,他一定要大力支持!

“好,我喜欢有志气的,你要做什么,我一定支持你!”他拍拍胸脯豪爽地道。

一旁的神仙们普遍的动作是翻了个白眼,这个小动作被善于掌握别人心思的凤凰捕捉到了,她心念一转。

“我要一个百鸟军团!”

“啥?”

“我是万年修行的凤凰,我要出世邀游一番,倘若遇到崇拜我又有慧根的百鸟,我就要把它们带回来,和我一起修行,等我修行彻底成功后,它们起码也能修炼成我最得力的帮手!”

她要一步一步地建立自己在天宫的势力,一步一步地完善自己,充实自己,壮大自己,就算她现在还是一个没有人身的凤凰,但是人身么,是迟早的事情,而未来的路,需要从现在开始就未雨绸缪。

“百鸟军团?嗯,是个好主意,我是不反对啦,但是要是天同反对的话……”玉帝使劲挑拨两人——嗯,不,一神一凤的关系。

“我当然不会反对,只要是她认为好的事情,我会支持她去做,并且帮助她,”天同打断玉帝的话,含笑走过来道,“成立百鸟军团是个好主意,免得我不在的时候,她会被某些不懂事的神欺负!”

玉帝顿时噎了个半死,乌黑的长须气得一翘一翘,什么叫被人欺负,天宫中,谁敢胡乱欺负人,除了他,难道那些神仙不怕被贬下凡间?

嗯,不对,什么叫除了他,那天同的意思不就是欺负凤凰的人是他这个天宫的老大,而他自己也快乐地承认了?

玉帝眯着眼睛恨恨地看着一脸风淡云轻似笑非笑的天同星君,好啊,跟天机搭挡久了,连这些绕着弯子损人的话都学会了,这还是当初那个老好巴巴的天同星君吗?

唉,他这个天宫的老大好可怜啊,属下都不怕他……

“真的要邀游四海?”天同轻轻抚摸着她流畅优美的头部,她舒服地闭上明媚的凤眼。

“是啊,永远待在这里修行,其实是一种避世的做法,可是我要先入世,再出世,这样的修行才能坚强牢固,才能真正看透!”她喃喃道。

他心惊,从未走出神林的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凡俗的道理?

“你从哪里听说过这些话的?”

“哪里啊?好像是人间吧?我在人间待过很多年,见过很多很多奇怪的事,奇怪的人,然后迷迷糊糊睡着了,然后就来到你的身边……”

她现在也快要睡着了……

“是啊,我很感激把你带到我身边的人,我欠他一份情呢!”天同喃喃地道。

柔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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