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部分（1 / 1）

“真是小阳。”

“你这孩子，跑到哪里去了，可把你妈急死了。”

“这下好了，可算是回来了。”两个老太太倒像是比任何人都c心，上来就是一通数落。

另外一个老头冲楼上喊道，“小陈，小陈！”

这三个老人陈阳都认识，都是这栋楼上的邻居，他忙对三人摆了摆手。

“大爷大妈，你们先别喊，我想给我爸妈一个惊喜。”

三个老人一听这话闭了嘴，但脸上都露出责备的表情。

“这孩子，到现在还想着吓你爸妈，还嫌你妈c心的不够。”

陈阳冲三位老人抱歉地笑了笑，然后走上楼梯，背后还传来感慨议论声，其实自己不让老人们声张的原因，一是，自己无缘无故失踪一年，此刻他不愿再父母再出来迎接自己。

另外一点，则是主要的，陈阳心中隐约有种担心，父亲在得知自己回来后，会突然隐身不见。

这时家家户户都开始做饭，由于是老式居民楼，楼道里充斥着油烟味，和各家各户饭菜的味道，油锅炒菜的声音也不断传来，自己家在三楼，刚才的声音，父母应该不至于听到。

看到这栋楼拐角处错布的裂缝，陈阳不由又是一阵心酸，这栋楼还是爷爷留下来的，父母在这里住了将近二十多年，父亲这么多年辛苦工作，手里也攒够付一套房子首付的钱，但父母却不肯买房，宁愿住在这破旧的老楼里，那些钱，他们想在陈阳结婚的时候，给儿子买新房用的。

自己在没有去往末世以前，觉得这一切都是他们应该做的，每天在学校心安理得地混日子，享受着父母所带来的一切。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觉悟。

终于在自家门前站定，陈阳觉得自己的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他拿出了口袋里的钥匙，犹豫了几秒，终于还是敲了敲门。

“笃，笃，笃。”

大约过了两秒钟，里面传来了拖鞋趿地的声音，那是父亲的脚步声。

“谁啊。”

伴随着父亲的声音，门开了，当父子俩对视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愣住了。

父亲还是原来的样子，穿着在家常穿的运动裤，毛线背心，看到陈阳时，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整个面孔像是僵住了一般，垂下拿着报纸的手，陈阳看得出，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爸……”陈阳喉头滚动，终于叫出了一声。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让开了门，“进来吧。”

陈阳走到客厅里，看着父亲关上门后走回来，拿着报纸慢慢走向沙发，只不过一年时间，他发现父亲的背影苍老了许多。

“谁来了？”在厨房做饭的陈母问道，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辛辣的味道，陈阳喜欢吃辣，这一点随了父亲。

“你出来看看。”父亲道。

“到底谁来了啊。”陈母一边叨咕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走出厨房。在母子四目相对的一诧，陈阳在陈母眼里看到了一种由心灵传递到眼睛的震颤光芒。

“妈……”

陈母愣了几秒，忽然冲了过来，还没到跟前，他就看到她的眼泪流了出来。

陈母一把抱住陈阳，陈阳记忆里父亲从没骂过自己，哪怕是自己闯下再大的祸，从小到大，自己只挨过母亲的打。

“妈……”陈阳碰了碰陈母的肩膀，“对不起……让你们c心了……”

“你个小兔崽子，我真想掐死你……”

“妈，没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脑袋上挨了一巴掌，却是父亲，他少见地在陈母面前点上一根烟，“你还敢说这种话，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你妈是怎么过来的。”

“妈……”

陈母忽然放开陈阳，稳定住情绪，用围裙的一角擦了擦眼睛，

“回来了就好，我和你爸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这一天，真是老天爷保佑。”她双手合十道。

但从父亲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事情并非如此，也许父母都以为自己出了什么事，或者永远会不来了，他可以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那种类似死而复生的喜悦。

“饿了吧，吃饭没有，我这就给你做饭去。”陈母仍然止不住声音中的颤抖，话虽这么说，她仍然考在陈阳身边，好像一不小心，儿子就会又在自己眼前消失。

陈阳说，“妈，我帮你做饭吧。”

“哪儿的话，快坐下。”听陈阳这么说，陈母又把陈阳按在沙发上，自己飞快地进了厨房，但并没有关上厨房门，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儿子。

父亲显然在用看报纸掩饰内心的激动，陈阳看得出他和母亲一样，只不过在控制着内心的情绪。

当陈母一走，这股情绪就流露而出了，父亲放下报纸，直直望着陈阳，他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到了这时，仍然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问道，“这一年怎么样。”

“不好。”陈阳这么说，是为了接下来的谎话作铺垫。

父亲点点头，一副我想也是的表情，又是一阵沉默，父亲的烟燃尽了，他再次点上一根，然后把烟盒伸向了陈阳。

这是父亲第一次派烟给自己，陈阳一时无法适应，摆手拒绝了。

饭菜端了上来，都是自己喜欢的，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陈母说，“老天都知道小阳今天要回来，看，做的饭都是他爱吃的。”

或许是他们为了怀念儿子，每天都做儿子喜欢吃的饭。陈阳夹了口菜吃进嘴里，熟悉的味道让自己差点落下泪来。

关于这一年的去向，陈阳已经编好了谎话，他对父母说，自己被同学骗进了一家传销组织，被软禁在了北方一个小城里，直到一年后，趁他们不注意，终于逃了出来。

陈阳说的同时，父母都听得格外认真，并且伴以“傻孩子”、“你怎么那么容易相信别人”的议论，陈母甚至关心“那个同学怎么样了。”看样子，他们并没有怀疑自己。

正文　463　疑云四起

在吃饭的过程中，陈阳也明白了，父母在自己失踪的一年来如此憔悴的原因，那是因为在自己之后，炎月也失踪了。不过对于炎月，父母并不太在意，只是担心。

“那孩子，从小就喜欢往外跑，一出去就是十几天不会来，再大些这，家自然也留不住他了。”陈母叹了口气，“你们是兄弟，平常要多联系，也多关心关心你弟弟，他一个人在外面也难免要遭罪。”

陈阳知道炎月的消息，但却无法对父母说出，心中闷闷的让人无比难受，低头闷闷扒着饭。

这时他看了一眼父亲，父亲在倾听的时候，忘了吃饭，碗里的饭还堆着高高一层，他给父亲夹了块r，“快吃吧，爸，饭都凉了。”

吃饭完，一家人难得在客厅看电视，平常这个时候，父亲都是回卧室百~万\小!说或者准备第二天工作的材料。陈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她像小时候那样拉着陈阳的手，一家人聊天，关于陈阳在这一年来的经历，陈阳在编造故事的同时，心中不禁感到愧疚。

陈母问陈阳报案了没有，陈阳忙说，事情都已经过了，就算报案也得不到什么补偿，而且那些传销组织背后，都是大有来历的。

父亲也赞成陈阳的意见，从这一点看，父亲是典型的小市民观念。

陈母虽然有些不服气，但终究拗不过两父子，她无疑是对那些让儿子遭受如此之罪的人心怀愤恨。

时间刚过九点，陈母就催着陈阳去睡觉，经过了这么多磨难，身体一定受不了。

“学校那边，我帮你搬了休学手续，但先不急，等在家休息一段时间，等身体好了，再去学校。”陈母临关门的时候说道。

陈阳点了点头。

“晚安。”

“晚安。”

关了灯，陈阳躺在自己久违的床上，望着天花板，回忆如潮般袭来，久久不能平息。想到自己终究还是要再次离开，到时还得对父母编一个理由，他忽然觉得，自己一时冲动下回到家是一个错误，在短暂的喜悦和安心之后，父母却又要回到那种担心挂念的日子。

关于自己要如何重返末世，陈阳思考之后，觉得除了和宙墟取得联系外，如果能找到普通的使徒也可以，问题是就这一点而言很难，如果是解锁者的话，虽然可以感到对方的气息，但这种人的数量极其稀少，宙墟总共向中国范围内投放了约一万枚天启，就算这些人全都身在现世，要在13亿人里恰巧碰到这一万人，几率也非常之小。

至于宙墟的去向，目前还不能确定对方是否还在中国，不过即便在中国，要一座座城市翻过来，也要花费许多时间，恐怕等自己找到宙墟时，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联盟对全球丧尸的肃清行动已经展开，其他四个常任理事国也对散落在各地的其余碎片也开始进行收容，目前还不知道其他四国那边的情况如何。但是事态显然处在一触即发的边缘，对应人类的进攻，丧尸也开始以自我进化来对抗，人类和感染者之间的大战转瞬既至，而隐藏着暗处没有露过面的神秘生物，却悄悄在世界各地酝酿着一个巨大的y谋，y险的黑雾已经渗透过时空，蔓延到了这个世界。

无论如何，自己都不是应该在这里过居家生活的时候。

虽然觉得对不起父母，但那个遥远的世界的一切，现在已经开始影响到自己所身处的世界。自己必须要面对这一切。

陈阳从床上爬起来，来到窗前，夜幕下的城市有万点灯火在闪烁。打开窗户，微凉的夜风吹了出来，就这样离开吗？不，在此之前，自己必须还要确认一件事情。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把手忽然响了，陈阳敏锐地回过头，看到房间门微微开了一条小缝，陈母站在门外，看到陈阳站在窗前，好像显得非常惊讶。

“小阳，你还没睡吗？”

“嗯，睡不着。”

陈阳转过身，陈母从门里走进来，然后打开灯，“睡不着，那妈陪你聊聊天。”

陈母的表情好像有些不自然，母子俩在桌子旁坐下，话题都是陈阳小时候的事，又逐渐说到学校，和陈阳的未来。

“听说现在大学生工作也不好找呢，所以我和你爸希望你将来能够考研。这样总比别人找工作方便。”陈母说。

陈阳没心情说这个，只是附和着母亲点头答应，不过他发现母亲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游移，好像在借着说这些话掩饰什么。刚才吃饭的时候，还不是这样。

“小阳，你都知道了吗？”陈母低头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

“什么？”陈阳不解地望着母亲。

陈母没有说话，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因为这个才离家出走的，本来你这么大了，我和你爸也不想瞒你，考虑到你现在正在上学，想等你工作了再告诉你，爸妈真没有骗你的意思。”

陈阳越听越糊涂，打断母亲道，“妈，你到底再说什么？什么离家出走。”

陈母望着陈阳的眼睛，“世上只有当妈的最了解孩子，你骗人瞒得了别人，但瞒不了你妈，我从你脸上一看就知道，传销的事，是骗我和你爸的吧。”

陈阳一时语塞，他没想到陈母竟能够凭直觉识破自己的谎话，难道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吗？他又皱了皱眉，“妈，你刚才说有什么瞒着我是什么意思？”

陈母第三次叹气，然后望着陈阳的眼睛，“其实，就像你知道的，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陈阳眼中一愣，顿时感觉脑中像被掀翻，一片空白。

“我和你爸是二婚，你爸在我之前，就曾有过一个妻子，我们认识的时候，你才只有几个月大，但是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非常喜欢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你当做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陈母说着又泪眼婆娑起来，却努力摆出微笑。

陈阳想说什么，但嗓子却像卡了什么东西，这突如起来的一句话，将自己原本飞向末世的心，忽然又拉回了现实，并且变得无比混乱。

“你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一定很怪妈吧，怪我一直都瞒着你，让你连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都不知道。”陈母说着，又垂下了头。

陈阳摇摇头，但嗓子干的厉害，自己从小到大，都是母亲照顾自己，养育自己长大成人，现在回想起来，自己走过的没一个脚印，都有深深的母爱融入在里面。

突然说这种事，叫自己怎么接受！

他忽然有些焦躁，摇摇头，“没有，我只有一个妈，没有第二个，妈，你就是我的亲生母亲，没有别人！”

陈母眼中露出几分幸福，轻轻伸手抚摸着陈阳的脸颊，“孩子，你也永远是妈的儿子，不过，你还有亲生母亲，这也是个事实。”

陈阳摇摇头，但又不知该说什么，过了良久才问道，“那么炎月呢？”

“炎月是我和你爸的孩子，但你们从小就像一胞双生的亲兄弟一样。”

陈阳回忆起来，自己小的时候，一直都在家里占主导地位，而炎月就像自己的一个小跟班，无论怎么去想，母亲对自己的爱，都远远要大于炎月，炎月甚至有时抱怨，自己不是母亲的亲身孩子。

一种巨大的愧疚感忽然袭入心中，陈阳低下头，“妈，我对不起你。”

陈母爱怜地替陈阳梳理好头发，“知道你不是因为这件事离家出走，妈也就放心了。”顿了顿又道，“这件事迟早要告诉你，现在说出来，妈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放下了。”

“妈，你说你认识我爸的时候，我才只有几个月大？”

“是啊，大概刚满月的样子，那个时候你就像个洋娃娃，可爱极了。”

陈阳忽然感觉这句话有些不对，那时自己才刚满月，自己才刚出生，父母不可能就离婚，只可能亲生母亲遭遇了意外，可是妻子去世才一个月，父亲就忙着另结新欢，在自己印象里，父亲无论如何都不是这样的人，说他一辈子不娶，自己都可能相信。

陈母像是看穿了陈阳的疑问，“傻孩子，你爸那时候一个大男人，要照顾一个刚满月的婴儿，要有多困难，而且他又没这方面的经验，你爸正是爱你，才想尽快找到一个照顾你的人。”

这个说法听上去似乎算是合理，但仔细一想却无法说通，如果这么说的话，父母之所以结婚，就是因为自己，那两人的爱情呢？为了照顾一个小孩而彼此在一起，当时的父亲或许愿意，但母亲怎么可能？

看到陈阳的表情有异，陈母以为他是听到了亲生母亲的消息太过震惊，安慰道，“这件事情你只要知道就好，也不用太纠结在心里。”

陈阳抬起头，“那关于我的……亲生母亲，您知不知道些什么？”

陈母缓缓摇了摇头，“我和你爸认识的时候，你亲生母亲已经过时了，不然我们也不会认识，这快二十年来，我从没听你爸说起关于你亲生母亲的事，他或许是太悲伤了，不想想起那些事情。”

正文　464　无异

“那照片呢，也没有吗？”

“没有。”

这样的话，那墓总该有吧。这句话出现在陈阳心里，但没有说出来。

看母亲的表情，她真的对父亲的前任妻子一无所知，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她也早已经释然了。

“啊，都快十一点了。”母亲回过神来，看了看墙上的钟，忽然道。

“都已经这么晚了，不说了，快点上床睡觉。”母亲站起身，像是要看着陈阳爬上床。

陈阳钻进被窝，仍然在想着刚才的事，房间灯熄灭，耳旁传来母亲的晚安。

也许这件事，只能去问父亲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从前天的战斗开始，自己有两天一夜没合过眼，的确有些累了，不过那件事装在心里，陈阳几乎一晚上没怎么睡着，东方快泛白是才微微眯了一会儿，却被一个噩梦惊醒。

梦里自己是一个婴儿，蜷缩在一个女人的怀里，但突然又出现了一个女人，要从第一个女人怀里把自己夺走，自己被四只手碰到，顿时就大哭了起来，自己立刻就被惊醒了，浑身湿漉漉的，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陈阳下床喝了半杯水，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如此，这种事在世界上有千千万万数不清的例子，无疑很正常，只不过是恰好降临在了自己头上。

不管怎么样，自己对现在母亲的感情永远不会改变，知道这点就够了。

走出房门，父亲正在客厅看报，看到父亲在，陈阳有些惊讶。

“爸，你今天没去上班？”

“今天是礼拜天。”

“哦。”

“早餐你妈给你做好了，在微波炉里。”

“我妈呢？”

“刚出去买菜了，说中午要给你做好吃的。”

这么早就去买菜，陈阳不由微笑，如果昨晚听到的那些话，真是一个梦，那该有多好。

早餐时自己最爱吃的火腿蛋，陈阳拿到客厅，隔着茶几正对着父亲坐下。父子俩对坐，一个看报一个吃早餐，彼此都没有说话。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父亲平时就是这样，少言寡语，看报是他唯一的爱好。

陈阳的目光停留在父亲报纸后的脸上，昨晚自己回来，父亲的表现也没有任何异常，完全是一个普通中年人该有的动作和表情，陈阳现在还记得，那时父亲手指的颤抖，这么细微的动作，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不过那时候在政府看到的资料，包括照片，的确是年轻时父亲的模样没错，长相一样，连名字也一样，这样的巧合这世上可能存在吗？

“怎么了？”父亲放下报纸问道，似乎觉察到了儿子的目光。

“没事。”陈阳忙低下头开始吃早餐，不过那个人倘若真的是父亲，宙墟的创始人，天启的创造者，整个使徒军团的最高统帅，那么做到瞒过自己儿子这种小事，自然也是轻而易举。

他吞下最后一块土司，如果这次不试探出真相，自己势必无法安心离家而去。

“爸，昨天晚上，我妈告诉了我一件事。”陈阳用凝重的口气道，这倒不是装出。

父亲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嗯，你知道了，这件事是你妈和我商量后，才决定告诉你的。”

但可以看出，他还是很在乎陈阳的感受，从他看报纸的眼神上，心思已经全然不在那上面。

陈阳刻意让自己的不平静表露而出，眼睛凝视着父亲，“我妈妈……她是因为什么原因去世的。”

这句话像是触及了父亲的某根神经，他身躯轻轻抖动了一下，脸上也微微发生了变化。

“难产。”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无疑显得无比沉重。

父子间又沉默了一会儿，陈阳在思考接下来要怎么揭穿父亲的面具，同时也想解开关于亲生母亲的疑团。

“我想看看以前妈妈的照片，爸你应该有吧。”陈阳看到父亲想要起身，似乎想去厕所，他抓到这个时机问道。

父亲的脸上出现了几秒的停顿，然后用一成不变的语气道，“没有，你母亲去世的那天，我就把所有照片都烧了。”

烧了？这种说法实在可疑，除非两人生前有什么嫌隙，否则就算是不愿睹物思人，也不必做到将照片都烧毁这种程度，而且一般情况下，只要心中还想念着那个人，都会把照片作为最珍贵之物保存起来才对。

父亲的话激起了陈阳莫大的怀疑，他已经肯定，父亲和亲生母亲之间一定有什么问题，因为说到母亲的时候，他的表情很不自然，像是在竭力掩饰着什么。

不过这件事情，无论是谁都无法隐瞒过去，陈阳继续道，“可以告诉我母亲的墓在哪里吗？我想今天就去看看母亲。”

父亲摇了摇头，“你母亲的墓不在这里。”

“为什么？”

“你母亲并不是当地人，去世后骨灰……”父亲说到这里，顿了顿，“就葬回了她的家乡。”

“那是哪里？”陈阳不顾父亲皱眉的表情，紧跟着发问。

父亲说出了一个地名，已经明显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对于从未见过面的亲身母亲，作为儿子，去墓前拜见是人之常情，抑或说是必须要做的事。但父亲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父亲像是也察觉到了，咳嗽了两声，掩饰着自己的脸色。

“我妈的娘家，也就是我的外公外婆，他们还在吧。”陈阳站起身，直视父亲。

“不知道，已经很多年都没联系了，从你妈去世后就……”父亲说到这，原本似要离开沙发，这时又坐了下来，并且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上点燃。

父亲平时根本不在家里抽烟，昨晚他抽了两根，是失踪的儿子突然回家，而现在他抽了第三根，在陈阳面前。

陈阳坐了下来，没有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对于刚得知自己亲生母亲故去的儿子来说，这情形也属于正常。

电视里播放着早间新闻，似乎为了照顾陈阳的情绪，父亲特地转换频道，这时跳到一个台，似乎正在播放电影。看上去像是香港早期产的老电影，林正英出现了，他穿着道士的衣服，正拿着桃木剑和两只穿着清朝官服的僵尸打得不可开交。

父亲皱了皱眉，换了个频道，他一向不喜欢这种j飞狗跳的场面，今天眼中似乎露出更为厌烦的神色。

陈阳忽然说，“爸，你相信僵尸吗？”

“什么？”

“你相信这个世上有僵尸吗？”

父亲目光怪异地看了陈阳一眼，然后放下遥控器，又慢慢拿起报纸，“你说呢？”

“我觉得有。”陈阳紧盯着父亲的表情。

“以后少玩点游戏。”

父亲皱眉的表情有一点责怪，也有对小孩般的无奈，到目前为止没有什么异常。

陈阳拿起遥控器，啪得一声关掉了电视。

“爸，你说两百年前的世界会是什么样？”

父亲奇怪儿子今天为什么总问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这时脸上变得严肃起来，把报纸一撂，双手交握盯着陈阳，“你这一年来到底去哪了，是不是又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陈阳知道如果这一次不揭穿父亲，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索性道，“那个地方说远不远，说近不也近，我在那里，也遇到了炎月。”

父亲微微愣了一下，脸色随即变得急切，“你见到炎月了？”

装的还真像，陈阳在心中道，他双眼不断观察着父亲的脸孔，但那不过是一个普通中年人为关心儿子而表现出的焦急。

“你们在一起？那是什么地方？炎月现在呢？”父亲连珠炮似地问道。

陈阳直视父亲的眼睛，无论表情再怎么伪装，眼神却逃避不了内心真实的想法。他一字一顿道，“那是一个叫圣光城的地方，炎月很好，他托我告诉你们，不必为他担心。”

父亲嘀咕着，像是在琢磨“圣光城”是哪三个字，然后又问道，“他没告诉你说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也许永远不会了。”陈阳眼中一黯，这是他自己也控制不了的情绪。

父亲没有说话，但他眼里只有失望和失落，并没有悲伤。

如果那个人真是父亲的话，可以想象，父亲在年轻时代就来到了末世，在那里度过了一段时间后，又返回过去的时代，并且重新开始正常人的生活，直至今日，而他预知未来的那些事，则被编写成了预言之书，留在了宙墟，作为宙墟行动的重要指示。

如果有可能，父亲到达过比任何人都远的未来，那他不可能不知道炎月的死，甚至这个地球的命运，末世的尽头，这个男人早看到眼里，或许他是因为绝望，才回到了过去，选择这种生活，但又是什么，能让父亲这样的人也心生绝望，难道真的是世界的终结？人类终究无法阻止遥远一族而毁灭？

陈阳抬起头，父亲仍然望着他，似乎想知道更多关于炎月的消息。

陈阳垂下头，开始收拾盘子，心中回忆着刚才每一个细节，包括父亲最微弱的面部变化，但令他失望的是，一丝一毫也没有，哪怕是细若游丝的异常，都未从父亲脸上显现出，自己完全找不到任何和末世有关的东西。

正文　465　提前降临的末世

他端起盘子往厨房走去，在进厨房门的时候，忽然回过头，叫了一声，“圣祖！”

父亲扬起眉毛看了看他，然后道，“什么？”

“没什么……”陈阳转过身，难道真的是自己猜错了。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好像有什么人在大声叫嚷，陈阳家的居民楼临着一条小马路，这里偏离市中心，人流量和车流量并不是很多，平时环境一直都比较安静。

陈阳把餐具洗好，回到客厅，看到父亲正站在阳台上往下看，陈阳心中还在想着刚才的问题，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父亲没回答，仍然在看下面，等陈阳走到他身边，才说了句，“好像是哪里遭抢劫了。”

如果是以前，陈阳也会被勾起浓烈的好奇心，但如今这些事在他眼里就平淡地像空气一样，他无聊地向下方望去，只见楼下窄窄的马路上，几个人正急速跑过，街道的另一边，有一群人正向这边跑来。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皱眉道，“我妈去哪儿买菜了？”

父亲像是早就想到了这个，说了某某菜市场的名字，那个菜市场陈阳很熟悉，小时候经常跟母亲一起去买菜，菜市场在人群奔来的反方向。

虽然如此，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转过身，“我去找下妈。”

“等等。”父亲忽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没事的，菜市场在另一边，再说你妈身上又没多少钱，警察应该很快就过来了。”

陈阳望了这个男人一眼，心中有些失望，父亲在自己心中的形象从来就没有高大过，此刻更是一种可以被称作懦弱的表现，记得有一次小时候，自己和楼下的小孩打架，对方家长后来找上门来，明明是自己挨的打重些，父亲还是向人家赔笑道歉，对方家长撂下几句训斥的话离开后，母亲指着父亲的脑门说，你真没出息！

看来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那个人不是父亲，陈阳在心中对自己道。

“不行，爸，你在家里等，我就去看一下，很快就回来。”陈阳用力挣脱父亲。

但这次父亲的手却抓的格外地紧，他沉默了几秒后，说，“我去找你妈，你在家里呆着，哪里不许去。”

楼下充斥着杂乱的喊叫声，是那些从另一条街跑过来的人们，声音混杂在一起，陈阳听到有，“快跑啊”、“杀人了！”、“变态！”的词眼。有人向逃过来的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那些人像是也解释不清，只是说杀人了。

听到杀人，父子二人的心都紧了一紧，父亲穿好外套，然后对陈阳叮嘱道，“把门窗都关好，记住不许出去。”

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了一阵哭喊声，父亲紧走了几步，来到阳台上，看到又一批冲过来的人群里面，有一个女人，浑身是血，像是受了伤。女人跑得跌跌撞撞，血不断流下，在她身后地面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身上的白色羽绒服已经全部被血浸透，看不出伤在哪里，哭喊声就是从她口中发出的，周围的人有的愣住，有的掏出手机拨打120，有几个人想要过去扶那女子，对方却视而不见，一路哭喊着直冲了过去。

陈阳盯着那女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父亲已经离开了家门。不知为何，陈阳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父亲单独出去。

他随之出门，几步奔至楼下，看到父亲和那些逃难的人混在一起，正向另外一边跑去，菜市场离家并不远，步行大约十分钟就到。

陈阳无声地跟在父亲身后，可以看出，那群从另一条街上逃过来的人，情绪异常慌张，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无论妇女还是老人，都在一刻不停地向前奔跑着。

有点奇怪，按说此处也算是安全地区了，即便是抢劫遭遇到暴力事件，也没有逃过几条街的必要，就算是黑帮火并，也不过就只在一定的范围内，如果是一般人，跑到人多的地方应该就会停下来了吧。

到了前方一个十字路口，人流随即分散消失，父亲在斑马线前停了下来，等待着绿灯，在他面前是密集穿梭的车流。这时父亲忽然回过头看向身后，陈阳躲藏不及，顿时被父亲看到。

父亲起先是惊讶，随即脸上有些发火，走过来喝道，“不是说了让你呆在家里的吗？”

陈阳摇摇头，“爸，我和你一起去吧。”

父亲看着儿子，似乎明白儿子也长大了，但脸上仍带着责备，点了点头，“我们俩在一起，别乱跑。”

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忽然传来，父子俩同时回头，看到对面路上长长的车流后方，像是陷入了一片混乱，碰撞声随后接二连三传来，望过去，像是有车追尾在了等待红灯的车辆上。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父亲自言自语低估了一句。

绿灯亮了，急于想要看看对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父亲先起步朝斑马线走去，就在这时，陈阳看到一辆车从左侧飞驰而来，路线极度诡异，左右摇摆呈s形，忙拉过父亲，只见那辆车旁若无人地闯过红灯，径直侧面撞上了一辆银色丰田。

巨大的震响声让路人不禁驻足，前面那辆车仍然没有停止，两辆车滑行着驶出数米，轰然又顶在了对面一辆奥迪的头部。

周围的所有行人都愣住了，整个路口的车顿时都停了下来，交通陷入了瘫痪，呼喊声、求救声此起彼伏，几个人向撞毁的车子靠近，想看看里面的人，但那么高的速度直接撞过来，陈阳看到肇事那辆车的车头已经整个凹陷了进去，银色丰田几乎从中间被撞成两截，车里人能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惊惧还未过去，远处又传来了几声撞响，一辆四节长的货车忽然冲上人行道，直接撞进了马路旁一家店铺内，碎石和玻璃屑飞溅而开，伤到路上的行人。陈阳忙拉着父亲退到了来时的那条路上，父亲睁大眼睛，像是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喃喃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不详的预感已经逐渐扩大，化为沉甸甸的坠石，伴随着焦急感，陈阳在马路上四处张望，希望能在纷乱的人流中看到母亲的身影。

而在他的视野尽头，人流忽然就像兽群一样出现，正前方马路左右两边，远处都有大量的人群向这边涌来，马路瞬间就被奔跑的人们所占据，每个人看上去形若疯狂，四肢飞摆。在正常人看来，这无疑是种恐怖的景象，十字路口停留在原地的市民，一部分人也跟着人群奔逃起来，而受到这些人的影响，原本马路上因事故停下的车辆，也开始纷纷启动，但随之便立刻有数辆车撞在了一起。

整个城市忽然间一片混乱。

陈阳和父亲被汹涌的人流挤到了街道旁的店铺门口，此刻沿街所有的商店、饭馆也已经大门紧闭，陈阳感觉到了父亲惊慌的眼神，父亲随即大声道，“快去找你妈。”

父亲试图融入奔跑的人流，但却无法做到，不断被疯了一样疾跑的人撞得几乎跌倒，陈阳手指一颤，忍不住想使用力量，但是在亲人面前，他终究还是不想让他们知道。

等到人流终于稀疏了一些，父亲打算穿过马路，这时一个男子忽然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男子像是夹杂在奔逃的人流中，刚才摔倒在地，这时慢慢爬了起来。这种时候，自然顾不了管别人，但是当父亲经过那男子身边时，却忽然站住了脚步。

对方像是受了重伤，勉强挣扎着模样，其缓缓从地上站起，动作有些僵硬，深灰色的西服上沾带着不少血迹，一直手臂垂在身侧，另一只手随着身子抬起而伸出，向着陈父伸了过来。

父亲就是因为对方这个举动才停下脚步，而将这个动作认为是求助，然而就这一刻，男子忽然抬起头来，其脸上的皮肤呈深深的会褐色，那绝非正常人的肤色，两只眼睛中，眼白占据了大部分的眼球，鲜血流出的口中发出低低的呻吟声，伸出手向陈父缓缓迈出一步。

似乎是被这个男子异乎寻常的面容吓到，父亲不禁后退了几步，惊恐地望着对方。

父亲身后，陈阳静静站在那里，不详的预感终于成为了现实。

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在心中仍不断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就在突然之间就会这样，他心中混乱之际，又是一片茫然。

感染潮的爆发，应该是在二百年后才对，这一点毫无疑问，可是为什么现在就……

他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艾利克斯时对方的话。

“末世会比预期的提早来临……”

那个男人当时是这么说的吧。

“天空降下血雨，大地被火焰笼罩，恶魔的利爪从地底伸出，收割人类的灵魂。”

他望向眼前，身穿灰色西服的男子，不应该说是丧尸，正摇摇晃晃迈步向父亲。

陈阳看着这一切，然而却没有动。

正文　466　提前降临的末世2

也许这一次，是最后一次证明真相的机会，他心中忽然闪过这个念头。

父亲已经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后退的模样有些狼狈，一边叫道，“陈阳，快跑！”

陈阳依然没有动，父亲跑过自己的身边，丧尸的目标随之转向了自己。

陈阳定定看着男子眉心，这是一只刚刚变异不久的丧尸，脑海中或许还没有形成结晶，视觉、听觉、味觉、触觉都在，但是再过几个小时，这些感觉就像逐渐退化消失，最终成为全凭感觉而无限杀戮的疯狂生物。

两只胳膊忽然从背后勒住了丧尸的身躯，是父亲，他脸上呈现出陈阳从未见过的狰狞表情，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道，“跑啊！”

丧尸剧烈呻吟扭动身躯着挣扎，肩膀撞到了父亲的头部，父亲大吼一声，用尽一个成年人的力量，把丧尸狠狠压在身下。

陈阳全身一震，忽然间像是猛然惊醒过来。

混蛋，你在干什么！

他看了看左右，在地上发现了一片铺就人行道的水泥砖，顿时举了起来，砸在了脚下丧尸的脑袋上。

陈阳用力很巧，溅出的鲜血丝毫没溅在父亲身上，对方的身体一软，父亲快速离开男子的身体，坐在地上剧烈喘着气。

“走！”他猛然间站了起来，把外套脱掉扔在了地上，“去找你妈！”

二人来到菜市场外面，整个市场已经一片凌乱，像是刚遭受过抢劫，地面上堆满了被踩地稀烂的蔬菜，市场里空无一人。

此刻周围有几只丧尸正向他们靠近，自从一路过来，所遇到的这种“人”就越来越多，父亲在途中路边捡起了半截钢管，但还是一直没有胆量向那些人的头砸下，在他眼里，免不了仍然将其看做同类。父子二人只靠躲避，好在这些东西行走的速度不快，数量也不多。

现在怎么办？父亲望着四周道，“也许你妈已经回家了，我们回家里看看。”

“等等。”陈阳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是自己在末世呆的久的缘故，所以忽略了这个问题。

“我妈带手机了吗？打个电话就知道了。”他问父亲道。

父亲却是因为极大的惊恐而没有想起来，这时一拍脑门道，“对啊，怎么就没想到。”

两人避开几只游走而来的丧尸，父亲便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边拨号。过了半晌，他一脸无奈地放下手机，“手机一直通着，但是没人接。”

“也许是周围太吵，没有听到。”陈阳道，事实上，在这种情境之下，能注意到手机才怪。

不过这也证明，母亲并没有回到家里，仍然在外面。

陈阳眉头一皱，这样下去不行，现在感染才刚刚爆发，但是只要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能扩散到全城，病毒到底是通过何种途径传播的？

他立刻想到在珠峰底部见到的陨石碎片，既然末世的感染者能将其带到现世，那将碎片投往城市的几率就非常大，如果是这样，除了一级丧尸外，根据离感染源的距离不同，各种丧尸也会陆续出现，最强甚至可能会异生出眼兽。到时这座城市的人几乎就没有任何的希望。

必须在此之前，把父母救出去！

按照情景模拟推测路线的话，当时母亲在菜市场买菜时，人群突然间发生了s乱，母亲当时想回家，但却在回家路上，很可能被逃亡的人群冲到了另一条街上。

陈阳目测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分布，这些他早已是了熟于胸。

当时的情况是，奔逃的人群从正东方向而来，而菜市场则位于西北方向，感觉到情况的不对，母亲要回家时，一定会走那条她常走的近路，也就是沿和菜市场平行的方向直走，从一个小区内穿过去，再拐弯到达家中。而小区前的那条马路之前也有人群跑过去，说不定会被冲带到那附近的几条街上去。

陈阳对父亲说了自己的想法，父亲与其说同意，倒不如自己毫无主意。于是二人按着陈阳的推测来到了那个小区附近，路上可以看到一些人被丧尸按在地上啃食的情景，父亲虽然从不看丧尸电影，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