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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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能 和 功能!万万容不得半点闪失,故宋恣才会如此紧张。

我摇了摇头,沉吟片刻,命吴七郎与几名短衣汉子各领二十名东府旧属,分

路探寻,并诫之以避开灭门瘴之法。提及这点时,我突然想起,连护法押著小渔,

若是误踏灭门瘴就糟了!不过,连护法向来机警,又精熟用药之术,应该不至於。

心下惴惴之馀,也只能这麽想了。

吴七郎等在众人後方悄悄去後,我立即闭目提功,晋入灵境,知感铺展延伸,

向林中追去。功力大进後,我灵觉倍加灵敏,感知的范围扩大许多,吴七郎等几

拨人分路探寻,恰似为我伸展耳目,只须他们其中任何一拨人有何发现,招呼传

信,我当可即刻赶去,比自己在林中没头瞎撞,有效得多。

不料,全力提功之下,我的灵觉超乎所料;此际正值双方罢兵的短暂沉寂,

干扰又小,我的知感不仅越过吴七郎众人,还在往外迅速扩张,意念越过无

数林木乱草,不断穿越呼啸。

知感无疆xxxxx,遍寻林间无获,我心下反倒松了口气。

知感浮游间,正不知所去多远,突然,我捕到东南方隐约有股气云,如

雁阵行空般朝这边快速近。这种气云,往常只有在道法大战或是浩大法会

上才能见到,乃聚集的修道高手齐施功力所致,显然,有大批高手正朝此赶来!

我倏然一惊,睁开眼来,见众贞苦士兀自在陆续退回已阵,心道:难道对

方的援军湖州一众终於赶来了?敌方见我们罢手,并未趁势强攻,莫非施的是缓

兵之策?忙暗命宋恣传告东府众人小心戒备,提防敌方的突袭夹攻。

不过,我也并未太过担心;现下除了两败俱伤,别无他途,我们固然无法一

举除去对方,对方也奈何不了我们,即便湖州军赶临,也只是使敌势增强,却扭

转不了这样的局面。

这时,只听敌方阵中有人高喊了一声:张宁有话要说!

过了一会,贞苦士中一人越众而出,脚步迟重,正是张宁。他满身破败,一

张略带风霜的娃娃脸庞,毫无表情,高声叫道:张胡氏,你身上的伤是我下手

的,心中可有怨恨?

不要再打了,宁儿……胡氏又咳又喘,道:有对不住你父子的地方,

也该找我,我死也无怨,何苦……连累他人?

你还是当年是非不分、一味滥好的女子啊!

张宁叹了口气,似乎满身疲倦,眼里闪著一抹辉亮:你并没有变,只是随

遇而安,没有半分主见!言及於此,他神情又见愤色,似乎颇有馀恨。

胡氏双唇哆嗦:是我不好。

张宁望了一瞬,忽然冲动起来,突兀道:还记得新婚那一日麽?二我…

…记得的。

你见新郎是我,羞愤欲死,哭闹著要自尽,最後……你却没死。

我……没死。

胡氏微微垂头,似有含愧;然而那低倾的姿态与唇角风霜中,却透著几分隐

羞与温柔。

两人旁若无人,一递一句,竟当众说起惊世骇俗的过往。秋风吹过,两人的

声音显得格外萧索、平淡,满带苍凉之意。我脑中却闪过当年那红烛高烧之夜,

轻狂少年与风韵妇人的无尽纠葛与情欢亵乱,不禁向霍锦儿偷眼瞧去,她目光与

我一触,登时俏面泛晕,急忙闪避。

方才……

张宁直目而望,不知寻思什麽,半晌才涩声道:我方才本可取你性命,临

到动手,却……我竟连你也不忍杀害,再拉拽他人有什麽意思?说著,不禁摇

头自嘲,惨然一笑:今日一见,你竟也老了,不再是我念想中的女子……那麽,

何不来个彻底了断?我再也没有什麽可牵挂的了,原来欢爱是空,怨恨也是……

二十四!这时,一直气闲神定、宛如旁观的白衣僧忽然晃身一颤,面色

倏变,似乎对张宁语涉丧气的话甚是忌讳,急急出言打断:你是否想了结此案?

了结……已经了结了!张宁再不向胡氏望一眼,缓缓转过身,抬首痴望

;夕阳落在颈後与耳廓上,镶了一层薄晕,说不出的安和宁静。

我怔了一怔,掀起偌大血海仇杀、劳师动众的贾府与怨僧会恩怨,竟这般轻

易了结了?

宁儿……

胡氏望著张宁的身影,也不知是欣慰还是失落,低唤了一声,心气激荡间,

伤体不支,挺著身子昏了过去。

娘、娘!贾似道喊了两声,至爱关心之下,他不复沉稳的气度,抬首愤

声道:你们……哼!想了结便了结麽?我娘的伤能好倒也罢了,若有个好歹,

我誓要报此血仇!

你要如何,悉听尊便!白衣僧显是神思不属,目光闪烁,四下游望,冷

冷道:有一事好教你知,贾府那边,一早便由湖州众友照应,现已在掌握,本

宗欲以贾府阖家性命,换回灵儿,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贾似道面色惨白,作声不得。

我心中一跳:来的果然是湖州军麽?难怪他们迟迟未赶来与怨僧会会合,原

来白衣僧暗地里又改了主意,趁约众前来之际,贾府空虚,安排友军抄大伙後路,

行围魏救赵之策。现下湖州军将贾府眷属全擒了来,我方可算一败涂地了,但白

衣僧却要以此换回区区一个灵儿?

解道枢忽缓缓立起,嘿笑道;大师运筹帷幄,兼且耳目灵通,审势而变,

实是令人佩服!不过,今日杀劫,你们怕是逃不过了!

一听解道士语风不对,我当即猛醒:惭愧,大错特错了!莫非赶来的高手,

并非湖州军,而是全真道士?也许,只有他们才能凭空召来这麽多高手!

第六八章◆真武显形

解道枢!白衣僧颇为不耐,皱眉道:本座想听的,并非这个。

解道枢点头,缓道:灵儿嘛,我们不想留难,却也不会在此刻放虎归山!

好,君子一诺!白衣僧神色有些匆急,大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扬手飞

来一串玉珠,道:贾公子,这碧玉珠乃是信物,可向湖州众友讨还贵府家眷。

不必了!

只听一个雄浑沉厚的声音响起,林边矮树上多了一名蟒袍大汉,一身熠熠生

辉的官服在他身上穿得威风凛凛,毫无文气,他指掌虚探,飞临我身前的碧玉珠

倏然改向,斜斜投入他掌心。

听见碧玉珠三字时,我心神大震,全没提防竟有人会居中夺珠,等回过

神来,不禁又惊又怒,喝道:喂,你干什麽?快将珠子给我!

暮色下,细弱的矮树枝梢承受蟒袍大汉那像座石塔般雄壮的身躯,却纹风不

动,直似上头站著一个鬼影一般,他傲然道:湖州叛军馀孽,已尽数伏诛受擒!

要这珠子何用?说话间,碧玉珠在他手中如和尚持珠诵经,一粒接一粒快速滚

动,指劲捏处,玉珠顷刻化为一蛮粉,簌簌而落。

我惊呆了,不管那读灵者的话是真是假,碧玉珠都永远找不回了!或许,也

因我对读灵者并不信任,行动迟疑,方有此失,一时间,我心中不知是气愤还是

茫然,完全愣住。

真武白虎使?白衣僧微微挑眉,朝那蟒袍大汉喝道:来得恁快!

说话间,他如临大敌,挥臂传令,只听鼓声咚咚不绝,众贞苦士与冤士一阵

人头攒动,眨眼间,怨憎会人数好似缩水一般,凭空消失了多半。我以灵觉暗探,

方知贞苦士数人并作一人,以身互隐,看来,宋恣所言非虚,怨僧会与东府久战

之下,锐气渐失,狂劲已颓,没有灵儿偕隐术的配合,他们依旧想发动另一

所擅的隐杀阵。

大哥勿忙!罗侍卫喊道:这樊大个子徒有其表,最爱虚张声势,就凭

他手下的几只小山猫,只怕连朱雀那帮活宝的实力都比不上,莫说为难湖州旧友

了。

谷口处雀使纪红书冷笑道:罗侍卫,扯上我们朱雀门干什麽?哼,你龟缩

虫藏,耳目塞闭,又怎知山君今非昔比,早已荣升总教执法了!顿了顿,遥声

招呼道:二师兄,你们手脚未免也太慢了,此刻才到!

蟒袍大汉沉面不应,略一扬手,从林中步出两列黑衣卫士,左右各四人,其

中一名黑衣卫士押著一个散发遮面、满身血污的麻衣贞苦士,出列之际,随手将

贞苦士推按在地。

那麻衣贞苦士挣扎著抬起头来,罗侍卫惊声道;十九弟!

那麻衣贞苦士目光散乱,满面涂污下,牙白惊人,挤出的说不清是哭是笑:

十五……咱们的报应到了,他们……全都来了!

你说什麽?

无须麻衣贞苦士回答,怨僧会四周,突然无声无息地涌出许多持剑的蒙面黑

衣人,成合围之势,缓而前,凝聚的气势,宛如实质,几欲将周围空气冻结。

黑衣人虽众,但与贞苦士与冤士的人数相比,尚不及其一半,以少围多,却

能有这般的气势,当是黑衣人均功力高强之故。

罗侍卫又惊又怒:好个樊大个子,你……你竟然请动了教中诛邪令?

邪魔外道,虽远必诛!

那虎使手举令牌,声若沉钟:因果宗以邪法为祸世间,今自投罗网,

可谓作恶自毙!众侍卫!叛教者务须生擒,馀者,杀无赦!

宋恣面色有异,在我耳边低声解释道:这些黑衣人全是隐侍者!真武教有

三道御赐令牌,分至尊伏魔令、诛邪令与除j令,其中伏魔令

为首令,可号令全教且召集天下其他道派戡乱,甚至朝廷二品官也得见令遵行;

这诛邪令也是数年难得一现,可抽调百名隐侍者,持令便宜行事,视同官方

行动,故持令者须著官服。

此前两番误猜,最後却是真武教突兀出现,随後碧玉珠一出现便遭误毁,我

心中正自惊疑,也低声道:他们c手怨僧会一事,莫非是领了娘娘的密旨?

不会!娘娘非但不能调动隐侍者,且因其间牵涉诸多忌讳,甚至连代贾府

请命也是不便的,宋恣目光闪动,道:少主,此事……或与湖州一案有关,

咱们不必夹缠里边!

看隐侍者声势人的架势,也不像要旁人相助的样子,我点了点头,当下暗

令东府人众全都远远後撒。

樊大个子!你要对付我济王府兄弟几个,直说便是,何须借名生事?有什

麽需要掩人耳目的吗?罗侍卫扬刀讥笑,环顾左右:四使之中,能够驭令隐

侍者的唯有玄武李大哥而已,何时轮到你这只山猫?有本事你下来与我见个真章,

看你有无资格使唤我们隐侍者!

待诛叛贼,尚且猖狂?虎使冷笑道:元虎、伯虎,命你二人将此贼拿

下!

是!

矮树旁两列侍卫中闪出二人,舞动铁爪,奔赴战阵。

早在虎使发令之际,众隐侍者已群剑闪动,由四方杀入怨憎会人阵中。双方

甫一交手,高下立分,冤士们非隐侍者一招之敌者不在少数,顷刻间,便有十多

人成为剑下亡魂。然而身亡者也非白死,前边一人首当其冲、直受重创之际,身

後冤士陡如分身,或左右齐出,或弹展一翼,予敌重击,比之寻常数人围攻,其

要诀是当首者浑如弃子,舍命拖住敌人,後方藏形者,其出莫测,攻敌不意。

如此奇诡凶悍的战法,不失为以众弱击强的良策,可惜的是,双方实力相差

过巨,真正受困於此的隐侍者只在少数。更有数名的隐侍者,一击创敌之後,兀

自锋芒未尽,身影如一道道黑线,迅速切入白茫茫的贞苦士阵中。

远观其形,隐侍者身法迅捷,出手凌厉果断,端的是狠辣非常!

怨僧会痛亡同伴,齐声怒叫,阵後鼓催更急,整个怨僧会人阵怒沸如狂,气

势一展,人人戮力反扑,外沿被打开的空隙瞬时关闭。其後,阵中传来厉声惨叫,

接连高高飞起数颗头颅,却是怒汉吴刚陡然发威,时跃时隐,飞身窜闪,对身陷

重围的隐侍者痛施断头斩,而隐於阵中的怨僧会高手,也纷纷出手偷袭,领头入

阵的隐侍者当即被绞杀於阵中。阵心之乱,像投入石子的水面,又归於平静。

易进难出,整个怨僧会的隐杀阵,透出森森杀机。

隐侍者中一名首脑打了声忽哨,比了比手势,众黑衣人全都暂退,随即身影

奔行窜动,重整阵形,蓄势待攻。

且慢!白衣僧皱眉道:秦虎使!我有一言相劝!

哦?虎使冷然道。

我们此番南来,并非针对贵教,倘是如此,你我今日痛快一战,倒也罢了。

白衣僧指了指解道枢,道:全真解道长向来足迹不出皖北,现今已在此,

据闻,剑圣裴元度也为此下山了!若我们所得消息不假,雷峰塔之事,已暗传天

下,天地大震,乱魔动世,眼下天下道门纷集临安,贵教自顾且不暇,徒然

折损高手,与我们纠缠,实为不智!实话说罢,我们此番行险南涉临安,也是鉴

於此,有藉机避贵教之意。言尽於此,阁下三思!

说得倒也有理,且让我想想……虎使假作沉吟,却面似讥嘲:嗯,这

麽隐秘的事你们也能探到,嘿嘿,若我猜得不错,消息当是源自藏金阁赵老板了?

' 本貼最後由 飛鳥殿下 於 2010…03…11 21:3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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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飛鳥殿下    時間: 2010…03…11 21:39

十四弟?白衣僧面色微变,转身寻望,见罗侍卫身旁的一名前隐侍者异

样的神情,不由失声道:中计了!

哈哈……非如此怎能请得你们来?虎使面现狞笑,挥臂斥道:众侍卫,

你们还等什麽!

隐侍者重又扑上,这回不再孤军深入,撕开怨僧会防守的一道口子後,前者

守於豁口,馀者陆续跟进,迅速将豁口扩大,後边一道道黑影如蜜蜂附巢般,至

怨僧会的阵形伤口纵身冲入,向深处进攻;不一时,怨僧会的白阵中多了数

道蜿蜓挺进的黑龙,阵形迅速衍成溃堤之势,被切割成凌乱的小块,难以聚合,

双方转为乱战之局。

白衣僧与吴刚等少数几位怨增高手背受多名隐侍者紧盯追袭,犹四处窜奔,

以救危局,却也难挽乱势,阵中大致形成了隐侍者以一敌二的局面。

一方是白衣苍茫,怒声连连,以命相拚,浴血狂战;一方是黑衣冷肃,缄口

默声,凌厉狠辣。双方接战才不过一会,场面比适才东府与怨僧会惨烈多倍。

正在此时,居高遥望的虎使陡然厉吼一声:大斜式!

声若奔雷,滚动数里,令人耳呜。几乎所有的隐侍者在刹那间同时飞身倾扑,

弃己敌不顾,突袭旁敌;仓猝惊变之下,贞苦士与冤士功力本就弱於对手,当即

被这突发一击,生生折损二成有馀。

吴侍卫击退两名黑衣人夹击,愤声高叫:卑鄙!樊大个子!隐侍者在你手

上本功荒废,却添了这些见不得人的下作伎俩麽?

那虎使毫不理会,忽又振声一吼:回雁式!

所有隐侍者转身掉头,回剑扑杀身後之敌,又有一批冤士惨亡剑下,其中,

张宁尤惨,被一名隐侍者抽剑之际,顺势斩为两截,身首异处。

隐侍者变阵杀敌的战法,极是罕见,近百人齐动如一,乍一眼瞧去,在混乱

的战局中,犹可辨出黑衣人移位之齐整,配合其灵捷的身法,煞是壮观悦目;一

击而杀戮甚众,又可谓极为惨厉。

此间可行,大半仰赖於隐侍者的实力超出敌手甚多,故於酣战中,隐侍者一

则能留意周遭情势,二则能从容抽身旁击,以本就占据优势的功力实施突袭,自

易得逞。

而众人联手齐动之下,敌方人人均受功袭冲击,无法对隐侍者藉机加以反击,

等同预补了破绽。

如此几度来回,场上怨僧会人手,像棋股中被大块大块吃掉的白子,此消彼

长之下,局面加速向隐侍者一方倾斜,怨僧会只剩下数十名贞苦士,众寡之势完

全扭转,满眼俱是黑衣人闪动扑击的身影。

怨僧会本有三大杀阵,千人魔一死,毒算被我拔除了,狂阵又与东

府相斗中大为消耗,最後的隐杀阵,也因灵儿被擒,大打折扣,唯有以力相拚,

以致沦为真武教屠刀下的草荠。

见隐侍者如此乾脆俐落的杀戮,观者无不震骇。尤其与怨僧会刚有过交手,

深知敌众的顽强,却见敌手如此迅速溃於黑衣人之手,体会就更深了。我暗窥身

旁宋恣等东府诸人,尽皆色变无语,不禁暗道:若换了是东府,面对高手如云

的隐侍者,即便人数再多,只怕也是同一下场!

南方教派中,真武教因与皇家关联密切,向来幽微不显,世人只知符箓三

盛名而不知真武教的大有人在,但以今日一出手便是百名高手来看,其实力

委实可怖,绝不会在符箓三宗之下!

换而言之,真武教此番不惜显露身形,对付怨僧会,其中缘故,煞是令人深

思。

此际想来,真武教早就掌握怨僧会的底细,显然并非偶然,其觊觎之意,不

在一朝一夕。如虎使所言,真武教以假信设局,诱使怨僧会倾巢而出,协同湖州

旧众举事,此番与贾府纠缠,不过是其中一环,螳螂捉蝉,黄雀在後,其间纪红

书侧身贾府,一切早心知肚明,却一直隐忍不言,任由大家左疑右思,身迷局中,

只待怨僧会人马现出了全形,才传引教中势力,悍然出击。思及雀使与众门下素

日嘻嘻哈哈,彷若全无机心,用心却如此深密,我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

举头望去,但见隐侍者在阵中杀敌,雀使门下虽未参与战斗,却紧守谷口与

战阵外围,真武教今日摆明了要将怨僧会斩草除根,不肯放过一人!

不足一盏茶功夫,场上怨僧会只剩下不到三十人,遍地横尸,惨不忍睹。不

过,剩下的却大多是怨憎会中功力高强之辈,人人悲愤盈目,拚死血战,伤亡之

速倒缓了下来。

大哥!眼见已方伤亡如此惨痛,吴侍卫再难沉住气,悲音似哭:大哥!

是我们几个累了众弟兄们!嚎叫声中,他显然杀红了眼,身影幻处,其动莫测,

时隐时现,忽大忽小,穿闪飞旋於元虎、伯虎与两隐侍者之间,四人联手密围,

竟丝毫奈何他不得。

突然,那元虎的两只飞爪盘旋呼啸间搭上罗侍卫双肩,断喝一声:躺下!

飞爪收回的却是一袭白衣,罗侍卫现身於一名隐侍者身畔,喝道:去死!

那隐侍者跌跌撞撞地向前扑跌,另一名隐侍者伸手欲扶,罗侍者忽然从扑跌

的隐侍者身上长了出来,刀光挥处,扶人的隐侍者双臂齐断!

罗侍卫伤敌之後,倏地隐去,片刻後拎著血淋淋的弯刀现身於两虎身後,愤

声道:两只小猫崽,今日就拿你们祭我兄弟们在天之灵!说话间,浑然不顾

身後数名隐侍者追袭,咬准两虎连施杀手!

十五勿躁,小心身後!白衣僧受里外数层隐侍者围击,犹纵东投西,奔

突无碍,僧袍四处溅血,犹如画上了几枝红梅。他横扫一眼满地伏尸,痛现於面,

哑声叹道:罢了,十五,是我滞於道境,久静思动,犯险将众兄弟引来临安深

潭,坠入了真武教算计,又怎能怪你?语罢颓然罢手,寂身不动,似乎连抗争

也放弃了。

大哥!不要!吴刚失声道:这些人谁也动不了你!大夥人人身负血仇,

虽死无惧,却要指靠你替众弟兄一一讨报!

大哥替我们讨还血债!

怨僧会众声告请,齐劝白衣僧为仇存身。

隐侍者见白衣僧呆滞,怎肯错过良机,群扑而上,剑光凛凛,尽向白衣僧身

上招呼。

吁!

白衣僧似大梦初觉,一口吸足了元气,陡然振臂展腰,身晃臂动;臂影千万,

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狂风暴雨的出击,但闻惨呼不绝,白影动处,隐侍者纷纷避

易,更有数人倒地身亡。

大伙且随我身後,杀出敌阵!白衣僧狂喝间,身如飞电,四下出击,意

图将怨憎会馀众重新聚起,然而好不容易收拢来几名贞苦士,其他人却没有他神

出鬼没的身法,身周隐侍者挥之不退,愈集愈多,转瞬又陷入重重密围之中,白

衣僧自己也接连受了数道剑伤。

大哥且去,休要耽搁!小弟这里杀敌为你送行!

怒汉吴刚长发飞散,浑身浴血,如披血衣;鼓足馀勇,持剑纵横,势不可挡。

怨僧会馀众齐声响应,奋力攻敌。许多本重伤躺倒的贞苦士,挣扎著单腿或独臂,

纷纷爬著、抓著,起於隐侍者身後,或扑或拽,拚却残躯,只求换取哪怕是对敌

人的微弱一击。

满场疯狂,鬼气森森,几似修罗场。

白衣僧亢声悲呼:诸位弟兄!待我证完因果,再与大伙相聚!

大哥走好!

众侍卫!虎使冷声喝道:不许放过一人!

白衣僧施展天罗步,奇走八方,在阵中左穿右闪,隐侍者虽众,层层围堵,

却如捕风捉影、竹篮捞水,留他不住。

眼见白衣僧冲出重围,即将远逸,全真教中忽然s出两道人影,正是师姐与

青袍人。师姐飞身发掌,气劲过处,满地残刀断剑激s飞窜,布成一道道诡异的

无形气墙,青袍人则身虚影峙,掌剑待发,遥遥截守白衣僧去路。

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钱?白衣僧身形略顿,冷声讥笑,从怀中掏出玉

石,身前一晃:此物委实累身,两位如此贪急,不嫌有碍修行麽?嘿嘿,身外

之物,便舍予你又如何!陡然间,扬手一抖,玉石挟劲呼啸,袭向师姐!折身

一纵,却朝青袍人扑去。

师姐不敢大意,遥拍一掌,以气卸劲,方待探手取石。玉石未至,青袍人已

合身飞扑,挺剑攻来,师姐若此际取石,则形同受两大高手合力相击,只得闪身

避开,弃石取敌,先出掌攻向青袍人。

万不曾想,青袍人非但不改前势,反陡然加速,硬受师姐掌力一击,身影过

处,人石遥遥逸去。

因青袍人掠行极速,掌力未曾受实,甚至所受之伤都不重。

师姐这一气非同小可,玉面陡白而倏红,当下奋力直追。

那头白衣僧原是料定青袍人必追石而无暇纠缠,扑空在所当然,当下足不停

留,闪过雀使门下的拦击,身影如一道白光,急掠而去。掠行中,忽然被纪红书

所发一团火球击中,带血的湿衣竟熊熊而燃,白衣僧不顾火迫眉睫,回首一字一

顿道:今日血仇,我必讨报!

火苗狂肆,火光将白衣僧的怨怒之气照得深印人心;火还在继续烧著,燃衣

萎地,白衣僧就此遁去无踪。

奇怪的是,那矮树上的虎使眼见白衣僧突围,本可抢占先机,窥其去路协力

拦截,却面色冷沉,神若有待,未则一动。

然而我此际也无暇揣测了,只见那头青抱人被冷不防窜出的美貌少年拦击,

只匆匆换了一招,便甩脱了纠缠,眼看将从东府与雀使众人交界处远逸,却奇怪

地停住了。

站住!将渡劫石留下,否则……

清叱声中,竟是东府众人中掠出的两人,将青袍人拦住。

我大吃一惊,难怪遍寻连护法与小渔不获!连护法竟不知从何处捡得东府旧

属的衣裳,与小渔改换了男子衣冠,潜藏在东府人群中,此时方窜了出来。

连护法,快将小渔放了!

我怒声喝道,急急掠向三人对峙处:否则休怪我无情!

东府人众中,不少知机者反应过来,立时将连护法後路团团围住。

贾大公子,对不住了!连护法容色惨淡,似有愧色,眼角却忍不住向青

袍人身後的美貌少年瞥了一眼。

虽只匆忽一眼,从连护法眼色中,我已隐约猜到,连护法定是为了这少年,

不惜与我决裂的,当下心中又怒又酸,正欲重施故技,袭她足底,只听青袍人哑

声道:好罢,玉石给你,快放了小姐!隔著面具,只见青袍人闪动的目色,

瞧不见他脸上是何神情,但显然他视陆小渔极重,以致没多犹豫,便将千辛万苦

抢得的玉石交出。

渡劫石缓缓飞至陆小渔与连护法身侧,连护法面露喜色,却颇警觉,直待玉

石飞近,才突然闪身而出,伸手接石。

我窥准机会,一抬手,暗蓄已久的气劲凝如石柱,悄无声息地撞向连护法肩

侧,欲将她身子击退,藉机营救小渔。

啊!

连护法一触玉石,周身剧震,看似飞行极缓的玉石竟挟有巨大潜劲,将连护

法手臂带回,重撞於身,她另一手尚抓著陆小渔,重创之下,身无借力处,本能

地将陆小渔扯得倾歪,这时,我所发的气劲却已袭至!

不好[我急扑上去。

气柱险些伤到陆小渔,不过,最後还是打在了连护法身上,但落点处偏移了,

正中她胸口上方。连护法身受两大真劲,立时口喷血箭,仰身栽倒。

暗叹之中,我纵身而至,伸臂将陆小渔揽回怀中,眼见青袍人、师姐、美貌

少年均朝这边扑来,忙携小渔避往一旁。

师姐发动攻势,将青袍人拖住,口中清叱:樵儿!速去取石!

你这狗贼!我杀了你!

美貌少年气势汹汹,竟挺枪朝我刺来,听得师姐斥唤,他才返身回望,只见

连护法伏身处,早有一人,正俯身取石,一抬头,竟是不知从哪钻出来的齐管家!

美貌少年大喜:齐潘,将玉石给我!

齐管家讨好地笑了笑,站起身来,忽然笑变诡异,踏著连护法的身子,转身

飞奔。

美貌少年错愕一瞬,飞身追去,怒声斥道:齐潘,你干什麽?大胆!给我

站住!

砰的一声,齐管家身後腾起一大阵红雾。

本门的紫血障!

早与青袍人罢手的师姐扬掌劈开红雾,恨声斥道。红雾那头,只见齐管家胖

溜溜活似滚动的身影,滑稽却迅疾地奔掠著,其行之速,绝非一个失去功力的人

所能施展!

虽是本门毒雾,师姐也不敢从飘散的雾气中穿行而过,闪身绕了一大圈,才

朝齐管家追去。

众人见了此状,纷纷远避,美貌少年忙奔回将连护法身子移往他处。

青袍人自不甘落後,早也追去,却听砰、砰连声,齐管家身後不断腾起

红雾,掩护他身影窜入林,显然他是早有所备。

雾障几乎将齐管家身後全部截断,师姐与青袍人两大高手一时间也奈何他不

得,只有绕行入林,兜远路前去追截。

我望了片刻,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心道:好个齐管家!去见敢火中取栗!

以他的狡猾,只怕还有其他脱身之法!摇了摇头,也不去管他,在小渔身上探

寻许久,才找到并解开她被制的x道。

筠哥儿!

小渔刚能活动,便抬起焦急的目色望我,唇张了几张,却说不出话。

她易装之後,模样瞧著像个伶俐的茶楼小二,虽有几分滑稽,但更透著新鲜

别致的娇俏,我正欲打趣几句,见状忙道:我忘了替你解开哑x了?啊,你方

才说话啦。

我娘……陆小渔转身望向场中的杀戮,神色又是焦急又是为难:可是

……

我心下猛醒,陆夫人虽离家弃女而去,但毕竟与小渔是母女血缘至亲,这天

缘无论如何泯灭不了,怎能见母遭难而不救?我之前丝毫未虑及於此,只因她一

家反目,心目中并未真将陆夫人当岳母加以亲敬,自己又从未体会过俗亲,以致

未系於心念,几乎将这层渊源给忘了。

无论如何,这总是未替小渔设身处地深想之故,我暗下愧疚,更觉亏欠於她

处极多。

转身回望,只见场中怨僧会只馀十多人,陆夫人在蓬须大汉的拚死相护下尚

在苦苦支撑,但身形狼狈,出招散乱,显然维持不了多久了。

你放心!

我心下柔情与豪情交替涌动,在小渔耳旁低道了一声,将她双肩轻轻推离。

不,筠哥儿……转身间,我的一只手却被她紧紧拉住:不要去……太

危险了!

少主,不可鲁莽!

宋恣适才见我与小渔重逢,不便太过靠近,但显然旁听知情,忙来阻拦。

我心意已决,甩脱小渔的手,朝场中纵身飞去。

我孤身向战阵近,立时吸引了在场所有视线,虎使冷目如电,喝道:任

何人不得干扰本教执法!

贾似道喊道:筠儿莫胡闹,快回来!

我听若不闻,脚下加速,奔掠中,我不觉效法白衣僧以天罗步行进中的蓄势,

不断提升体内真劲,功力急速攀升,一线清明则沉降眉心印堂。

将至战圈外,数名隐侍者返身拦击。

远奔而至,他们的举动反应早在我预料中,在几人刚转身回望,情势未明之

际,我脚下陡然发力,身子如弹丸一般从几人间隙飞入,他们连抬手也不及。

下一刻,我凝蓄已久的掌劲沛然爆发,落在第一个遇到的仓卒前来拦截的隐

侍卫身上,将他击得飞退不止,带累後方数人,乘乱间,我又越过几人,终於遇

上几名围合而至的隐侍者,双方战成一团,我意在救人,不在伤敌,真气充盈鼓

荡,以念致动,左突右窜,在乱阵人隙中身纵如飞,向内深进。

真武道友听著,本府少主只为迎回陆夫人,不得伤我少主!宋恣阻拦不

得,无奈之下,只得提声宣告。

休得伤我少主!

数百名东府旧属亦纷纷向前涌动,大声鼓噪,以张声威。

虎使见势不妙,严声警告:东府诸位,莫谓我言之不豫,违抗诛邪令

者,视同叛逆,你们担得起吗?

法不外乎人情,虎使莫要因小失大了。霍锦儿的声气有些虚弱,却勉力

提声道:若是本府少主有何闪失,府众固然失去理智,致加罪於身,只怕虎使

你同样也担当不起呢!

不错,你们有御赐令牌,难道我东府便没有?京东人语道:况且为此

开罪贵教的大香主陆家,虎使你回到教中也不好交代吧?

众侍卫仔细了,那是贾府大公子,须有分寸!

雀使也出言关昭一。

外边众人皆为我助长声气,我都听在耳中,尤其是向来腼腆的锦儿竟肯当众

张口,替我申辩,我心下甜畅,精神大振,愈觉身力无穷,当下长啸一声相应,

以传心意,施展身法,纵肆如飞。真气使畅,疾转如意,非但灵觉入微,身法也

臻巅峰,身於剑光重影之中,却有枝叶繁密、片羽不沾的逍遥,恍惚间,稍稍也

体会到了白衣僧那种於敌阵飞纵无碍的自由。

隐侍者听外边乱语纷纷,举动不免迟疑,被我连闯多关,此时陆夫人正在半

丈外,纵身可至,隐侍者情急之下,纷扑而至,筑起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与剑丛。

拦住他!虎使喝道,末了又加一句:加紧诛贼!受压之下,他声气

也略为见缓,不似方才严峻,用心却颇为深沉。

不少隐侍者恍然大悟,稍稍放松了这边,多人返身加紧围杀陆夫人,我见陆

夫人危急,真气一线冲顶,身子直窜而起,越过人墙,又直直扑降,这下倏起倏

落,身如提线木偶,围攻卢陆夫人的隐侍者不防有此,被我发掌击退,我探指抓

於陆夫人肩上,喝道:快随我去!

不!转首回顾的陆夫人却嘶声一叫,疯狂地甩肩挣脱,舍命朝左侧扑去,

悲呼道:九哥!

原来隐侍者加紧歼击之下,与陆夫人并肩协力的蓬须大汉本就伤重难支,又

见我将陆夫人救去,心气一松,登时遭隐侍者数剑穿身。

啊!

陆夫人见蓬须大汉遭难,返身疯扑,心神全在前方,却被旁边窜出的一名隐

侍者一剑直刺,将她刺了个透心凉。

我又惊又怒,一掌将袭击後未及拔剑的隐侍者击得鲜血狂喷,身子倒飞,撞

跌多人,掌风卷起的馀气犹向四周漫涌。

入阵以来,他们都算留有馀地,我也未施辣手。此番含怒出手,掌底再未留

情。旁边隐侍者见我一掌之威,竟至於斯,都不禁惊退数步。省过神後,方有几

名隐侍者怒声扑来,却被一人止住。那人打了个手势,示意陆夫人已难活命,挥

令众人转攻他敌。

陆夫人背c长剑,双膝跪地,颤抖地将蓬须大汉揽於怀中。

蓬须大汉气若游丝,勉力睁目道:十七妹,对不住,那晚……那个人是我!

陆夫人竭力想挤出一丝安慰的笑:我早猜到的……我并没怪你。说著,

低垂的惨白容色上,微现红晕。

蓬须大汉唇角方动,便垂头而亡,笑意有如凝固。

我将陆夫人横抱而起,两人方才片语道尽孽情,使我陡觉怀中的半老妇人,

风情无限,我迈步出阵间,宛如自己是那多须多情的九哥,举目向空,甜蜜

而悲怆。

第六九章◆见身如感

方才隐侍者将我层层相围,陆小渔未必能瞅清阵内细情,但见了我横抱陆夫

人出阵的情形,她脸色一霎白了,战栗著不敢上前相迎。

那一刹那,我感觉她外表虽安然无恙,内里某一处却破碎了,容色苍白而晦

暗,可见这个自小弃她离去的陆夫人,在她心中的分量远比我料想的要重得多。

这也难怪,人的感情本就很奇妙,也许正因陆夫人的出走,她心中才保存了儿时

记忆中完美的印象,加上多年隐约的重逢企盼,这份感情会变得更加浓烈也说不

定。

娘……

陆小渔的嗓音一向低沉,这一声混合著嘶哑,却比呼天抢地的哭喊,更具真

实的伤痛感。

我既愧於未能达成她的心愿,又怜惜她现下的悲痛,默默走至她身前,将陆

夫人轻轻放落,运功渡气,替临危的陆夫人提振最後一口气。

小渔跪於陆夫人身侧,陆幽盟也无声挨近。陆夫人睁开虚弱的眼眸:小渔,

娘很对不起你……你不要怪娘。

娘……小渔拉著陆夫人:我知道你是心伤丢了弟弟……看来陆幽盟

对女儿提及妻子离家与幼子身亡时,与实情并不全然一致。

陆夫人摇了摇头,却也不相驳分辨,只抬望陆幽盟:你负了我,事至如今,

我也不来怪你了,你却要照顾好女儿。

陆幽盟沉重地点了点头。

小渔,陆夫人喘了片刻,面似不安,转首游视:刚才我看见连丽清那

贱人了,那贱人还想害你,她……她逃去了麽……

几人听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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