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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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宁与夏都,已相去不远。楚楚笑道:“姐姐,你说的这个法子着实不错,但这么远,我却如何能确保落在喀升湖呢?”

那女子向她上下打量了眼,掩口笑道:“原来你也没有看上去那么笨嘛。这有何难,姐姐推你一把,保管你就过去了。”云袖一翻,搭上了楚楚肩头,笑意忽冷,道:“可惜,要看我肯不肯!”

眼前少女,果然瑟瑟发抖,目中盈盈欲泣。她大为得意,欣赏这猫捉老鼠的好把戏,方要使力将她甩出去,谁知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竟然如磁石般,吸引着她,让她怎么也移不开视线,只觉脑中越来越混沌,眼前一片模糊,除了这双灿如星辰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便听一个柔柔的声音道:“那湖果然连接着伊丽何么?”

她呆呆地望着这双眼睛,木然道:“是!”

那声音又道:“要怎样才能渡过望天台,到达那里?”

她不由自主般,木木道:“恐怕很难。”

楚楚暗道你果然是诓我,全神贯注,凝聚残存的内力,将倾城法力缓缓流转,道:“那要如何才能下得山去?”

那女子呆呆道:“这里有条小道,直通山下。”

楚楚大为欢喜,道:“那你快将那机关打开罢。”

那女子在她眼神凝注下,向后转身,一步步向山壁走去。突然一页红绡从天而落,拂在她前胸,只听这女子一声惨呼,啪地一声,重重摔落在冰壁上。这红绡宛如利刃,从她前胸穿过,冰壁上顿时泼洒开一片血渍。

倾城法力中的摄魂最是耗费内力,被如此打断,楚楚来不及哀叹功败垂成,只觉得气血不住翻腾。她连忙堆起一个笑容,一边暗自重新凝聚散乱的真气,一边扭头过去,甜甜笑道:“这望天台的风景真是不错,你说对吧,姐……………………咦你你你…………………你是?!”揉了揉眼睛,简直目瞪口呆。

面前人静静站在那里,约是跑得急了,胸口微微喘着,衣襟都来不及掩齐,月白中衣半敞着,精瘦修长的身躯若隐若现,胸肌分明,两粒小小的红莓贴着薄薄内衫,隐约可见,叫她登时红了脸,扭过头去,却又忍不住好奇,不时斜眼逡巡他。

此人容颜还似旧时,但整个人看上去却全然不同了。身上,外衣不见半点花饰,是一层简简单单的红绡,被山风吹得飘拂不定。头上胡乱梳了一个短髻,倒有大半披散下来。但最让楚楚震惊的,却是他的脸,洗尽铅华之后,竟隐隐出现了男子的硬朗线条,加之他本来的柔和妖丽,看上去男女难辨,却别有一番妖娆风情,仿佛是一枝嫁接了异种的牡丹开出的奇葩,虽然怎么看怎么奇特,却不能不令人慨叹其丽色。楚楚忍不住看了又看,看得他面飞红霞,一面去摸鬓角,一面惴惴地问:“这样子…………………很丑?”

楚楚闻言,倒是站正了身子,又重新将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点点头说:“没有,看起来还是比我漂亮。不过,这样我就不会认错了,巽宫主原来不折不扣是个男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说到后来,还对他拱了拱手。

他面上又是一红,低低道:“不打紧…………………不,我还得谢谢你。”楚楚正在他身上来回瞟着,想要看出到底哪里还有不同,闻言奇道:“谢我?”

他还未答话,突听一个女声喋喋狂笑,笑到喘不过气来,道:“是啊,看来亏了你,他的吒女大法看来已经散得七七八八,剩下几成也不打紧,只要你与他交h,自然能把其它的都散了去。巽丹,我瞧你如今有什么资格再做巽主,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师尊?”却是那跌落在冰壁上的女子,掩着被血泅透的黄裳,扶壁慢慢站了起来。

楚楚呆得一呆,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他……………散功了?”惊疑不定地看向他,猛然醒觉,啊了一声,想说什么,又紧紧捂住了嘴巴。却听他淡淡道:“这吒女大法也没什么好的,散去了也没什么可惜。至于巽主,女妖都死光了,我本来也无法向师尊交待,也应该辞去了。”

那女子闻言,又是仰头一阵狂笑,道:“巽丹,师尊是什么人,由得你这么轻易地来去?”话还未落,已被他截口道:“纵然千难万险,巽丹都已经决定了。”轻轻叹了口气,看向面前的女子,低声道:“小琼,你虽是师尊之人,但自二八年华就跟随于我,这么几年…………………刚才我下手得重了,这里有几粒回春丸,你拿去罢。”扬手将一个青瓷小瓶扔到了她身边。

那女子看也未看,伸手抹去唇边血渍,冷笑道:“回春丸?雁琼清白之身交托与你,与众姐妹侍奉枕席这么多年,难道就值了这么几粒药丸?!当初雁琼与青儿怎么求你,你都无动于衷,如今,为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野丫头,居然穿起男装来了――――巽丹,此地这么多女子,又有几个是真心为了你?这且不论,你当这吒女大法,说不练就可不练?需知后面还要大费周章,却不是什么女子,都能承欢的。师尊将我们送给你,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巽丹扬手制止她说下去,道:“小琼待巽丹之情,巽丹铭感五内,但,缘悭于此,若之奈何。至于床第之事――――――”面上又是一红,斜了楚楚一眼,断然道:“以后我与妹妹会自己研究的,就不劳众位姐妹了。我将遣散众人,宫中所有,你们只管自取,也算是我对你们的一点补偿。”

那女子簌簌发抖,指了他说不出话来,却听得一声尖叫,从旁响起,却是楚楚猛然开口,高声道:“绝不行!巽宫主,楚楚但有对不住之处,还望你海涵。但在下罗敷有夫,巽宫主你如此人物,又多的是红颜知己,实在不必栖此寒枝。巽宫主,你还是送我下山去罢。”

望天台(下)

四周一片沉寂,唯余山风吹在雪松上,索索不息。雁琼面上浮现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来,方待开口,巽丹中手指斜点,她身形便是一僵,凝固在了冰壁上。

楚楚骇了一大跳,看他眼角扫过来,急急想向后退,方要移步,但觉脚下虚浮,回头一看,悬崖万丈,云雾升腾,难以见底,不觉啊了一声,又匆匆把脚缩回来,想移回来,又不敢,心里一踌躇,就呆立在了那里。

巽丹抱了双臂,将她的行状都落在眼底,等她立稳,笑道:“楚楚姑娘,巽丹刚才匆忙,倒还未来得及问你家中情形。但其实也无甚打紧,不管如何,巽丹都已经认定了,这辈子,如果巽丹还能做男儿,就必然要与你效一对同名鸳鸯,寻一所在,朝夕相伴,永不分离。”

楚楚苦了脸,道:“巽宫主,这话却如何说起?楚楚何德何能,怎配做你这般人物的妻………………妻子。”却是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妻主”咽了下去,想了想,又道:“巽宫主惊才绝艳,跟了你的师尊,必定是前途无量。而楚楚家中几位夫郎,堪比河东之狮,非常之…………………嗯,善妒,实话对你说,楚楚纵然向天借胆,也绝不敢把你带回家中。所以今日之事,纯属误会。巽宫主姬妾成群,要什么美女,不能手到擒来?像我这种寻常姿色,还是当作过眼云烟,散了算了。”说话间,已慢慢移到冰壁上,手指伸在背后,偷偷去摸索其上的机关所在。

巽丹眉梢一挑,淡淡道:“几位?”浮现出一个难测的笑容来,点点头道:“巽丹自修习吒女大法以来,见过无数所谓的美女,看起来,倒比我还不如些。”

楚楚见他换了话头,不觉大喜,忙点头道:“是啊是啊,巽宫主比女人还美上三分,我瞧着巽宫主,都瞧得呆了。普通的女子,哪里比得了巽宫主的风姿?”

他嫣然一笑,琉璃瞳中宛如百花盛放,泛到眉梢眼角,凝视着她道:“这么说,妹妹也是喜欢的?”

楚楚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楚楚自然也不例外。巽宫主是如此美人,难怪你的姬妾明知道你要变成女子,依然舍不得离开你。既然这么多人对你情深意重,巽宫主还是留在这冰宫,左拥右抱,岂不快活?”手指在壁上多番搜索后,终于碰到了一个凹点。她喜不自胜,更加向后靠去,谁知脚下一滑,身体不觉一颤,一段红绡立地飞到身侧,将她拉开了数尺。巽丹柔声道:“这石壁冰寒,确实容易滑着,妹妹小心些。”

楚楚暗恨自己刚才干甚么要晃动下,灵机一动,指了底下道:“这里地势太高,看下去晕得很。我倒宁可靠了石壁,还安全些。”

巽丹跟着瞧了一眼,关切道:“确是,不若我们回芙蓉宫罢。”

楚楚连忙摇手道:“不用了,风景很………………嗯,独特,我很喜欢看,只要靠紧山壁,就没关系。”唯恐他生疑,向他绽开了个璀璨的笑容。乘他迷糊间,早挨到了山壁,去摸索原来那个位置。

耳边听得他叹息了声,道:“巽丹看妹妹,才经常看得傻了。跟妹妹实说罢,巽丹本来觉得天下女子皆不如己,既如此,又何必做男子呢?但见了妹妹才知,正所谓国色天成,清水出芙蓉,原来如是。”

却听轰隆一声响,冰壁中卡卡作响,出现了一条直直的冰道。正是楚楚摸索到了机关所在,大为欢喜,凝聚起全身残留内力,向他越发笑得妩媚,道:“巽宫主,多谢你款待,妹妹这就告辞了。”向着那个d口,飞跃过去。

还没等她跳下去,却听得喀喀一阵响声,冰壁在她鼻尖前嘎然合上,她愕然回头,巽丹向她微微含笑,道:“妹妹,你内力不济,这倾城法力的摄魂之术,眼下恐怕对我无效了。至于你手下那个机关按钮么,其实若不开启总开关,打开了也会自动合上的。妹妹,巽丹已经孤独太久,好容易遇到你,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了,既然你家中多有不便,你就与巽丹留在这里罢。此地的机关,是我一手布置,就算是师尊,也不尽知,决不会有任何人来干扰我们。你看,世间斗转星移,这冰川却万载不改,巽丹待你之心,就如这玄冰,绝无转移。留下陪我,好么?”

楚楚心尤不甘,使劲去拨那机关,毫无动静,那厢,巽丹好整以暇,笑容越发明媚,她大为懊恼,心道早知如此,打死我也不会动用这倾城法力,却招惹了什么人来?!扶着额角,道:“巽宫主,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哪里是什么天姿国色?也无非就是用了点媚术而已,比起巽宫主你来,相去何止千里?再说了,我如论如何,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就算你把我绑在这里,我还是要想法逃走的。”

巽丹淡淡道:“美不过是个人的感觉,在巽丹看来,妹妹就是美人,就算人人都觉得妹妹不好,巽丹觉得好就够了。”眼波流动,仿佛突然生出丝丝缕缕,声音也渐渐放低,道:“楚楚,难道巽丹不好么?”

楚楚只觉得他眼中似有无限吸力,迷迷糊糊,应了声好,巽丹笑容愈加晕开,右手一动,红绡轻轻搭在她腰上,柔声道:“楚楚,过来!”便将她拉到身畔。

楚楚只觉脑中晕晕沉沉,眼前人白色中衣被风微微吹开,躯体简直纤毫必现,肌肤滑腻,她将手指缓缓移上,丹田中慢慢升上一股热流,此念方动,护体的冰魄功立时发作,猛然醒觉过来,一把将红绡扯断,退到崖边,羞怒交加,懊恼道:“巽丹,我告诉你,就算你美得天下无双,又与我何干?你再我,我……………我…………………”低头看看脚下,突生一计,高叫道:“我就跳下去了!”

山风骤然凌厉,吹得巽丹长发尽数披散开来,那狭长的眼中冰霜密布,冷冷道:“你如此推三阻四,是否因为你家中的夫郎?哼,此等河东狮,有甚么好?我下得山去,将他们尽数杀了,也省得你牵肠挂肚。你若是喜欢人多,我便再给你多找几个便是。”突然放柔了声音,飞过来一个妖娆的眼风,低低道:“你不是喜欢小宁吗,不如今晚我们一起…………………”

楚楚差点要捶胸顿足,面色通红,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哪有喜欢人多?!”怒从心头起,将脚一跺,道:“罢了罢了,我且再跟老天爷赌赌命罢!”一个飞身,便从台上跳了下去!

谁料她快,巽丹手中红绡更快,溜溜在她身上转了一圈,一把将她提了上来,声音沉沉,道:“楚楚,你且说说,巽丹有什么不好?这里什么都不缺,若是为了男人,巽丹可以保证,能给你人间极乐,为何宁死,都不肯留在此地?”

楚楚没想到寻死都不成,满腹郁闷,心想软的不吃,那就来个硬的,就不信你骂不走,恨道:“你少拿这些恶心我了,你这些,你的姬妾喜欢,我可厌恶得很。你说你爱芙蓉,可知芙蓉何如?”

巽丹笑道:“芙蓉脂r绿云鬓,罨画楼台青黛山。若得尽种芙蓉树,临霜枝枝映晓妆。”

楚楚冷笑一声道:“冰明玉润天然色,凄凉拚作西风客。不肯嫁东风,殷勤霜露中。芙蓉又名拒霜花,宁可枝头抱香死,不随黄叶舞秋风。你这等朝秦暮楚之人,有何资格让我留在此地?我的夫郎,个个都是良家子,你就算再美,但滥杀无辜,荒y无度,我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让魂魄留在这里,太肮脏!”

山风料峭,巽丹单薄的身体在风中簌簌而动,良久,迸发出一阵剧烈的大笑来,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容易顺过气来,环手抱紧了自己,喃喃道:“是,我竟忘记了,凡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满地冰雪,映着他面色扑朔迷离,犹如当头棒击,懵懂尚未回魂,低低道:“但是放她走,我又怎么舍得?不,不成!”

楚楚心道你不放也得放,我这里是万万不成的,家里哪一个是吃素的,连少华也越来越不好相与了,真带了你回去,家里还不要天翻地覆了?!看来别无他法,定是要将你这念头打消得一干二净,大不了从这里跳下去。狠心咬了咬牙,喝道:“天下男子多了去了,哪有人这样死皮乞脸要挨上来的?倒还是死了的干净,你放开我!”用力去抽身上的红绡。

巽丹手指一动,牢牢将她拉住,放软了声音,道:“世事皆有因果,巽丹若是知道会遇上你,必然不会如此放纵自己,但事已至此,覆水难收,今后巽丹必定洁身自好,只有你一人,不行么?”

楚楚心想你行,我还不行呢,哼道:“就算山崩地裂,海水倒流,我也决不会跟你这般残花败柳在一起。枉费你还做寒霜王朝的九魔之一,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哪来那么多费话?”

她心里也有些不忍,拉了拉身上的红绡,纹丝不动,瞧着那端,巽丹拉着红绡的手指,渐渐变成一片冰白之色,就像是失去了生命的冰雕般。她咬牙不去看他的面色,默默给自己打气:一下,两下……………

忽然一声响箭,鸣上半空,一朵青色烟花,在空中爆s开来,旋即听得冰宫中响起了沉重的击钟之声,两人都是一呆,只听巽丹轻轻笑了起来,道:“好得很,原来妹妹这样拖延时间,就是等着阿史那达鲁召来护国的获麟一族么?”

楚楚啊了一声,奇道:“既然他这么厉害,为何不一早召唤?”

巽丹笑道:“妹妹又何必明知故问,获麟一族没有按时赶到,确实是被师尊阻扰,但忘机子果然有几分才干,居然给他脱出了罗障。妹妹,你念念不忘离开这里,看来委实有望。”

楚楚心中大喜,忙向他施了一礼,道:“多谢巽宫主成全!”

巽丹凝望着她,淡淡绽开一个妍丽的笑来,道:“成全两字,用在这里,委实妥当得很………………”突然启唇轻轻唱道:“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歌声未了,他兰花般的手指,突然印上了楚楚的前胸。楚楚只觉五脏六肺,都整个犹如乾坤大挪移般震荡了一下,血气在胸中剧烈翻滚,随时都要卷吐上来,失声道:“你………………”

巽丹苍白的面容,怔怔立在风里,笑道: “楚楚,你我不能生离,只有死别。巽丹这一掌,已经震碎了你的心脉。至于巽丹,大法将破,又不得解,迟早便随你来了。你不是想沿着喀升湖返回故乡么,我就送你一程罢。”

脚下猛然一空,只余山风在耳边不住呜咽,就像那个人最后似哭非哭的凄厉笑声。楚楚但觉眼前的世界慢慢模糊,而心一阵阵抽搐般的刺痛,痛到麻木之时,身体忽然落进了冰寒刺骨的湖水中,渐渐没顶。而最后的印象,是整个天空,都猛然呈现可怖的血红,有一只似鸟非鸟、似兽非兽的怪物,扑闪这巨大的翅膀,通体乌黑,身体上鳞片闪闪发光,驮着一个斗篷遮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自一片血红中,向望天台缓缓降落。

喀升湖

如若她能清晰地睁开眼睛,就必然会发现这湖水的异样。

因她而扬起的徐徐水波中,仿佛有什么托着她的身体,将她降落的速度不住减缓。若能细看,便能发现水中,有无数与水同色的透明丝线经纬纵横,犹如一张巨大的密网,覆住了她下降的身躯。她身上轻薄的绸衣,本来就被山崖边凸起的棱石划得破败不堪,被丝线一勒,顷刻四分五裂,露出尚带些稚嫩的妙曼身体,通体无瑕,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雪莲,弯延而伸展,在水中不断晕开,又因隔了一层水幕,似真非真,似开未开,似成未成,使这景象,说不出的神秘撩人。

她若能看,必然会发现所有的丝线,都是从湖底一根根发散上来。而其源头,是一个静坐在湖底打坐的少年,五心相对,双目紧闭,面上七色变幻,太阳x不住鼓陷,分明是行功已到紧要关头。从他光l的躯体上,正不断升腾起无数的小气泡,连绵向湖面上涌去。

然而楚楚此刻,只觉身体犹如置身于冰窟中,意识开始不断飘忽。似乎自己犹如初生婴儿般躺在冰天雪地里,周遭下着茫茫大雪,寒风凛厉,将躯体每一块骨骼都吹打得刺痛难受,寒意简直要渗入骨髓。身躯与心都在不住下沉,最后,脚踵碰到了什么坚硬之物,一阵刺骨的冰寒顷刻从脚后跟传入躯干,使她混沌的意识稍稍清明了几分。她冷得不由身体一蜷,迷迷糊糊,也知道无用,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向寒气散发之处落了下去。但身体还有自保的意识,蜷缩成了一团。

下沉的感觉还在继续,但似乎中途被什么隔了一下,竟然跌入了一片软绵绵之处。不是刚才那令人心悸的寒冷,却是绵绵软软,温暖如春,以她此刻模糊的视线,只能辨认出白乎乎的一片,似乎是一个巨大的暖炉。她无意识地呵了一声,身体终于慢慢放松开,将那暖炉紧紧抱住。谁知这暖炉底下大概不稳,被她这么一抱,竟然悉悉索索,开始抖动起来。

她哪里肯舍这份到手的温意,越加手脚并用,紧紧贴到这暖炉上。暖炉颤了几颤,终于平复了下来。很多细小的水泡,从她紧贴的地方浮了上去,源源不绝。

贴得时间一长,这暖意便有些减弱,左胸腔又开始针扎般刺痛。她不安地扭动着身躯,去寻找更佳的取暖点。好在反复几次,终于被她发现,底下柔软的一处,越来越炙热,可惜地方不大,大概是出热口,更奇怪地是难以抓紧,似乎在躲避她的触摸。她最后只得靠拢过去,牢牢坐在其上压定,好尽量汲取这股暖意。

谁知她这么一坐,这暖炉又开始摇动起来,水泡噗嗤的声音不断加大,底下似乎有什么硌得慌。这热源看来不保险,她挪动着身躯,准备移开些。

谁知身形还未动,左胸便是一阵紧缩般的刺疼,甚至可以感觉心脏在不住□,身体都不由控制般抽搐了几下。她疼得抓紧那暖炉,哽咽出声,泪水甫留下来,便溶进那湖水中。她不记得自己哭泣了多久,只感觉那暖炉似乎有灵般慢慢张开,方便她贴合得更紧。

这痛感无止无休,伴随着一阵阵寒意,仿佛在抽打她身体每一处。她只能无助地扭动着,想找个能够暂时舒服点的姿势。那暖炉被她来回□着,炉身都不住颤抖。好在那热源越发灼热,是她得到的唯一一点慰藉。她更加尽可能地去贴合它,被那刺痛驱赶着,不免手足无措,急切地磨蹭几个回合之后,那热源终于不再逃避,她迷迷糊糊地依偎过去,谁知那热源突然一颤,接着便有异物猛地陷入了她的身体,旋即便有热浪从交接之处源源而起,遍及体内每处,那刺痛立即缓和了不少。

她意识虽然并未复原,但也迷迷糊糊觉得不对,既然好过了许多,便扭动着身体想脱开。谁知那暖炉当真神奇,竟然扭动成有点像拥抱的姿势,她软软地甩了两下,没有甩脱,刺痛倒又上来了,不自主地去粘合那热浪的起源。随着她的动作,身体涌过一阵阵强烈的舒畅感,这感觉好生熟悉,竟然有点像…………………然而还来不及分辨,便又被心脏又一波刺痛击中,只觉身体半浮半沉,不是痛到极点,就是抵达云端。身体哪里吃得消这般,几番下来,她只觉血y仿佛向顶上急涌上去,嗳哟一声,意识终于飘离了身体。

在昏迷前的瞬间,眼前突然一亮。就在这个顷刻,仿佛有什么跃入了她的眼帘,不甚分明,似乎是一只人的手,白皙如玉,五指秀颀,优美如月浮其上。她还来不及看清,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

身体周身大x,似乎被迅疾点中,水泡破灭之声此起彼伏,恍惚中似乎听见有人叹息,道:“心脉全断,若非遇我…………………真正冤孽,眼看通关在望,结果………………唉,也罢…………………”

据说人死之前会产生幻觉幻听,上次没有听到,这次倒还真听见了。这是否意味着上次那样的好运,这次就没了呢?没就没吧,嗯,这牛头马面的声音,居然是难得的悦耳………………楚楚昏厥过去之时,脑中蓦地变得条理分明,还梳理了两下,才终于陷入混沌中。

…………………………………………

喀升湖所在的天山山脉,人际罕至。然而却有轻盈脚步声踏雪而至,不久便有几条人影显示出来,却是几个长发飘散的男子,眉目清朗,只觉得神情悠然出尘,难辨年纪。身上的衣裳不知由何制成,望去与冰雪同色,犹如一个个雪人般,从冰上点地而过,风雪不沾。

忽听有人唉哟一声,却是最末的一个在不停东张西望,结果一不留神,与一块巨石撞了个满头,从空中跌落下来,哀号连声。几人闻声停下步来,领头那人叹了口气,道:“忘忧师叔,这是第几次了?雪景虽好,你也看着点路行不?忘机师伯与血魔正在山巅决战,恐怕不敌。我们奉命寻找的那位姑娘,又不见踪影。若是耽搁了事,达鲁殿下迟迟不肯起程,这却如何是好?”

那叫忘忧的男子哦了一声,道:“我醒得我醒得…………………”扶了岩石欲站立起来,又唉唷一声坐了下去,摇摇手道:“清源师侄,我是不成了,你看,腰闪了,非得歇会才能走。不如你们去寻找那位姑娘,我就在此地歇息片刻,等候你们,如何?”

领头那人与其余几人交换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最后那领头的清源道:“这样也好,师叔既然又………………走不动了,那就在这里停留会吧。小侄们先去寻人了。”一边施礼,一边在那里微微皱了眉头。

那叫忘忧的男子登时眉开眼笑,道:“去罢去罢。”其余几人都悻悻然看了他一眼,勉强施了个半礼,掠空而去。远远还听得他们议论着:“这小师叔,还说是我们获麟一族百年一遇的奇才,可是从来惫懒,不拖我们的后腿就很好了。”说话间,人已去得远了。

那男子嘻嘻笑道:“没听到,没听到!”大大伸了个懒腰,刚才还扭曲的腿,此刻已若无其事直立起来,手向怀里摸去,不久便摸出一个荷叶包来,打开来看,却是一只肥硕的羊腿,他又变魔术般,从怀里摸出椒盐、锡壶,末了居然还摸出一包花生米。他把东西一件件放到雪地上,提了那锡壶,放到鼻端深深嗅了一口,满脸陶醉,道:“如此好酒,若是温一温便更好了。”眼睛往四下一转,指了近旁那喀升湖道:“真是个最好的所在!”扬手便将那壶抛入了湖中,眼看那壶就要没下去,他嘿嘿笑道:“起!”左手如勾,扬起一股劲风,那壶就好似被绳索提住了一般,溜溜在湖面上打转。他点点头,道:“甚好!”右手扬起,掌心已然变成血红,对着那湖水,临空击去。

不久,湖面渐渐泛起了无数泡沫。他咦了一声,奇道:“这次怎么这么快?”探头往那湖面看去。谁知哗啦一声,湖面上扬起一个巨大的水花,向他迎面劈来。此人也甚是了得,长袖一挥,护住了头部,滴溜溜几个打转,水波半点都没溅到身上,口中高叫道:“有湖妖啊,清源,救命啊!”

他才叫了一声,湖中已飞出无数透明的丝线,就像无数条小蛇般爬上了他的身体,他又咦了一声,身体飞速旋转起来,无论那丝线怎么追踪,他都比它们快一点,饶是这样,他亦累得气喘吁吁,高叫道:“停手停手,我不喊了,我知道你是人,就出来吧!”

湖中有人冷冷哼了一声,无色丝线顿时全收了回去。他呵呵笑道:“这就对了!”笑声未落,忽觉劲气扑面,湖中有人分水而出,扬起巨大的浪花,水中伸过来一只优美无比的手,五指如画,直点他玉枕、阳关等大x,劲风凌厉,前所未见。

他吓了一大跳,再不敢嬉闹,忙将全身功力凝聚于右掌,与之蓬然一击。两掌剧烈相合,他几个趔趄,退开步去。湖中人在水头也是身形一阵摇晃,差点从水面上跌下去。他收起了满面嬉笑之色,面上已然变得一片澄明,拱手道:“阁下好身手。在下是获麟一族忘忧,自问出道以来,还从未见过有阁下这般功力的人物。敢问阁下何人,为何藏头露尾?”

此刻水波渐渐从湖面上消弭,可以看清立在湖面的少年,全身只裹了层似有非有的丝线,周身线条宛如一尊完美的雕像,亭亭立在水面,简直有如水神一般。他怀中还抱了一人,也是厚厚覆盖着无色丝线,垂下来一段玉脂般优美的小腿。忘忧无意识看了一眼,只觉得全身血y都望脑门直冲而去,连忙叫道:“这位仁兄,你快把这个搬到后面去,厄………………糟糕,糟糕!”只觉得鼻端已有什么不住滴下来,落在雪地的树梢上,登时溅成鲜艳的一颗红豆。

湖中人淡淡道:“获麟一族,还是忘字辈,难怪有这么强的玄天正气。”低头轻笑道:“嗳,你的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呢。”反倒将她举起,侧过脸对着忘忧,笑道:“你瞧她美么?”

忘忧一边紧紧按住鼻子,一边愁眉苦脸答道:“你自己不看么?师侄常把女人比成老虎,你怀里这只,简直堪称猛虎了。………………咦,慢来,美女………………莫非这就是达鲁这小子要的女子?”言未尤了,湖中人一直闭着的双目,突然睁了开来。

但见他双瞳上,蒙了层厚厚的灰白之物,完全不能视目,但即使如此,也掩盖不了他清绝的容色。忘忧看得呆了一呆,一拍脑袋道:“昔闻天蚕魔功在水中练就,练到第七层回天,经脉逆转,双目尽盲,非通关不得明视。小子,这天蚕魔功逆天违和,虽然能日进千里,却后患无穷,我瞧你年纪轻轻,实在犯不着冒这种险。”

湖中人轻笑道:“逆天违和的事多了去了,还差这一样?这个女子被震碎了心脉,我已经用回天之力为其续接,奈何未得通关,只能维持其生理。久闻获麟一族逢春术别具一格,忘忧子,看来只得仰仗你将玄天正气注入其体内,为其续得生机。”

忘忧闻言,骇了一大跳,连连摇手道:“不成不成!逢春术…………………你既然知道逢春术,就知道它是种什么样的功夫,这怎么成?”

湖中少年默然伸手向怀中女子,仔细摩挲她的眉目,动作轻柔,仿佛怕惊了她的美梦。忘忧看他神色悲戚,也觉惭愧,咳了几声道:“不是我见死不救,实在是这法子………………不然你用天蚕功护住她的心脉,等忘机师兄来,说不定还有办法呢?”

少年垂睑不语,只轻轻沿着怀中人玲珑的曲线,摸到了她的小腿,突然五指如飞,已在其上用指甲轻轻绘了朵六角的花型,但见得非桃非梅,别具一格。画毕,他轻轻叹了口气,道:“相聚难,离别易,人千里,共明月。”突然轻笑道:“你若觉得不成,便看着她死了算了。”扬手一抛,便把手中人掷到他怀中,不复流连,飞身便去,转瞬已融入莽莽雪峰中,不见踪影。

忘忧一声惊呼,一个温软的女体已然落到怀中。只见得无处不婉转,虽然覆了层丝线,但若隐若现,比不着纤毫还更撩人。鼻端热血再也控制不住,喷涌而出。他双手颤抖不已,只觉得手中无限沉重,一个踉跄,差点便跌到在雪地上。

逢春术(上)

形迹既已暴露,牙帐便铺展开来。然则此刻,金黄帘幕半掩,从里面不断抛出各种物品来,只见得绫罗绸缎都被揉成一团扔将出来,各种绿松石、璎珞钗环滚满一地,里面还有一个清脆的女声怒骂:“什么都不要,你们也给我滚!………………………诚意,狗p的诚意,达鲁那小子如果有诚意,就即刻把那个y贼给我砍了!不,不够,还要千刀万剐!”

她骂一句,帐外站立的一干人就如同被风吹过一般,此起彼伏一阵。而就中的虎皮之上的高大男子,面上就更加五色斑斓。等她大骂y贼的当儿,他再也按捺不住,倏地立起,紧紧盯着趴在角落的一个衣衫雪白的男子,褐色目中冷光毕露,手背上青筋直跳,金错刀哐啷作响,几欲出鞘。那男子旁边亦闪出几个同色衣着之人,挡在两人之间,但都面色不虞,斜眼看着抱头趴在地上的男子。那男子形状虽然狼狈,细看面目,倒堪称俊秀,只是右颊上有一个清晰的红印,想事掴打他之人用力极重,使得右脸都高高肿了起来。

幸亏他身后立的一个满头金色发辫之人早有准备,一把从后扑住,旁边立的老人亦热泪滚滚,道:“殿下,此事定然有误会。获麟一族从来对可汗忠心耿耿,如今血魔已现,忘机子危在旦夕,寒霜王朝大军压境,又岂能在这个当儿杀了其族中长老。还是等剿灭了寒霜王朝,再来理清个中原委不迟。”

男子闻言,又看向另一角落。地上的木板之上,正躺着一个也是同样雪白衣衫的男子,年岁应该已长,同样明秀的面上略带风霜,但已隐隐出现灰色,其左肩血r模糊,虽然覆盖着厚厚的白布,但竟然有扭动的蛆虫,不断从其缝隙间爬出。其余几个白衣男子俱神情哀伤,领头那人哽咽道:“据说被血魔所伤之人,万无生理,本来不信,但果然灵石无医。眼看大师伯要不行了,若殿下再杀了小师叔,师祖诺大的年纪,怎么经受得住?”说到最后,再也忍受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他这一哭,帐中本来忿忿怒骂的女声嘎然而止,既而呸了一声,怒喝道:“不就是伤了个人吗,至于哭成这个样子?简直跟哭丧差不多了。抬进来给我瞧瞧,我慕容府不叫他死,难道阎王爷还敢留他?等我救了他,你们应该没话可说了吧?”

那本来趴在地上,脸都快及地的男子,闻得此言,抬起头来,奇道:“江南慕容府?难道她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中那男子,已冷冷瞪了他一眼,得他立即低下头去。那男子沉吟了半晌,叹了口气,道:“罗碌,你倒认了个好妹子,快将忘机长老抬进去给她瞧瞧。久闻江南慕容有起死回生之术,忘机长老或许有救罢。”

一旁一个络腮胡子忙应了一声,招呼几人,将木板上的男子抬入账中。领头那男子抹了把眼泪,想了想,叫过两个人,道:“清月,清曦,你们守在小师叔这里。”与其他人一拥而进。

未几,账内传来一声男子凄厉的惨呼。清月与清曦俱是浑身一震,叫道:“大师伯!”急急转向账门,腿方迈开,又生生停止。账内惊呼声也是响成一片,那女声冷冷道:“你们当看猴呢,叫什么叫?这些r都已经腐烂了,自然是要刮去,不然能好么?此地又没有麻药,只好委屈你们尊贵的获麟族长老忍一忍了。”说到最后几个字,简直是咬牙切齿。

但听帘内刀声悉悉,分明是在骨头上来回刮动,每刮一声,都引起一阵的抽气声。那男子起先还闷哼了一声,后来便不复再听,想是咬牙紧忍。另一个男声哽咽道:“大师伯,你不要咬自己,就咬清源的手罢。姑娘,千错万错,都是小师叔的错,我们大师伯可没得罪你,他奉命去救你,被血魔伤成这样,你就给他止止血罢。”

他不说还好,他一开口,账内刀声愈发急促,账外之人,都不忍卒听,那原本趴在地上的男子身形不住随声抖索,待听得清源又是一声惊呼,他再也按捺不住,突然挺身站起,猛然冲向账中,口中叫道:“慕容姑娘,姑乃乃,若不是你心脉尽断,我哪会用逢春术来救你?我随便你砍,你就手下留情,不要折磨我师兄了。”

账帘被他打开,但见适才抬进那人仰面躺在那里,肩头白骨清晰可见,旁边之人正满头大汗地移开一盆盆血水。那女子口叼了薄刃尖刀,想是刮骨已毕,正在调药糊,见得他,美目圆瞪,口中刀噗地吐出,当头便向他击来。

一看到这张脸,他呆若木j,一动不动。幸亏清月、清曦赶到身后,连忙去拨。谁知那刀来势极猛,两人竟是阻拦不住,眼看着刀锋便向那男子头顶命门击去。百忙之中,投掷来一物,叮地敲了那刀背下。刀锋便堪堪贴了男子脑门而过,那物也跟着落下,却是一块石头。那叫清源的男子收回手去,惊道:“逢春术?师祖啊,清源没有看好忘忧小师叔,害他清修全尽,是清源无能………………………”越发嚎啕起来。

那女子银牙格格作响,道:“忘忧?好,我记住了。”突然低头,往手中药糊里呸了一口。众人都是一呆,清源刚在哀号,忙停下来,道:“慕容姑娘,这是做甚?”

那女子一面使劲将这吐了口水的药糊捣着,一面紧紧盯着那男子,狠狠道:“你获麟一族的长老,只配得到这种药。”清源方要争辩,往下一看,急叫:“慕容姑娘,我大师伯快不行了。”

那男子抱了头道:“行,你怎么吐口水都成,先给敷药行不?”那女子哼了一声,重重把药扣在木板上的男子肩头。可怜那男子已经面无血色,头已偏到一边,快要低垂下去,被这样一激,又身体剧烈一颤。那女子喝道:“干净的白布呢?”取到手中,咬牙切齿,如同裹粽子般,只管向他残破的肩头,绕了一层又一层。

逢春术(下)

疗伤已毕,那慕容姑娘又要冲过去揍人,众人不免又是一阵阻拦。熙熙攘攘了好一阵,幸亏进食时间已到,今日奉上的是“肚子烤r”,此物与众不同,乃是将羊肚子洗净后,把羊r剔下来塞进肚子里,再倒入佐料,将口系牢,埋进用篝火烧热的沙子里烤熟。远远便飘散过来香气,使得慕容姑娘突然发觉自己从一大早开始就吃了点汤。民以食为天,打架便被留待以后了。众人自然是巴不得她偃旗息鼓,更佳的是那厨子手艺极好,慕容姑娘吃了几口,大赞羊r鲜嫩无比,葡萄酒又醇香清甜,她喝多了几杯,不免将不开心的事忘诸脑后。达鲁见她开怀,y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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