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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抚摸灰尘(51)

“黑猫”会这么说,主要是她紧张,因为叶大伯荣升了,她怕叶雨跟她儿子争宠、争家产,我觉得有的时候女人特有的敏感反而会造成别人有机可乘的空子,明明很称心如意的事真的就变得跟自己想的一样糟糕,特灵。叶雨突然一改过去的态度提起回南京的家过年,我本来以为叶雨会好好利用这个空子报十四年有家不能归的仇,至少也要像“黑猫”教的那样爸长爸短地吓唬吓唬她,我知道要是我的话,我肯定会那么干。要是我的话,我爸跟别的女人给我多出个弟,我真的会闹出人命,搞不好还会把自个儿的命都搭上。

叶雨春节回了家,叶大伯自然是欣喜若狂,但在女儿面前他的兴奋却因为他的老来子更多地表现出不知所措,他很尴尬。叶雨什么也不说,她抱过那个叫“晨晨”的孩子,她说自己抱他的时候看见他笑了,感觉就好像是去别人家串门抱着别人的小孩儿,心里并没有什么难受的。叶雨在南京一共呆了六天,这六天对叶雨来说有些漫长,“黑猫”也不好过,她天天演戏,在叶大伯面前装得是扬帆渡船,对叶雨好得不得了,就差没把自个儿乃头拽出来给叶雨吃奶水了。总之好好一个春节,三个人都是戏里戏外,特别夹生。

那六天,“黑猫”过得像是过关,她主要是摸不清叶雨怎么突然就回去了,所以提心吊胆。她趁叶大伯出去应酬的时候跟叶雨干脆摊牌,她问叶雨怎么想起回家了,是不是准备再就不走了。还得意洋洋地说,自个儿现在什么也不怕,家里就是花一毛钱也得经过自个儿的手,想回来过穿金戴银的生活不可能,让叶雨不要痴心妄想,趁早回大连卖自个儿花吧!

我不知道叶雨怎么想的,所谓的穿金戴银的生活她看淡我能理解,但叶雨竟然交给叶大伯一笔钱,这笔钱就完全不在我的想法范畴之内了。我不明白叶雨为什么要给他们钱,她有没有想过这样做那个女人会更得意忘形,难道她已经忘了那个女人当初是怎么打骂自己,得自己背井离乡,寄居千里之外了吗?——我不能懂!

也许叶雨在南京那个地方就是注定要给人打来打去的,躲都躲不过,那个女人似乎就是她的克星,叶雨把家给了她,把爸爸给了她,今时今日还要受着她的欺辱,而这一切却似乎理所当然,好像从一开始叶雨就输了,只是这次以后她再也不肯赌了。

叶雨到处找围巾,那是一条蓝色格子的围巾,是我买给她的礼物,千禧年的新年礼物。当时,叶大伯已经准备好车子送叶雨去机场,叶雨也就不再找了,但就在叶雨穿好外套要走的时候,“黑猫”养的那只宠物狗跑了出来,叶雨看到她的围巾有模有样地围在狗的身上,还系着蝴蝶结,一看就知道是谁费了心思系的。这条狗是“黑猫”的宝,狗跑在前面,黑猫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啧啧,啧啧”地唤着,跟狗贩子一样。

叶雨看着那条摇尾乞怜的小狗,看着系在狗身上的围巾,叶雨说她当时特生气,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她不觉得难受。

你干的?叶雨指着小狗问“黑猫”。

你的呀?我不知道呀!“黑猫”一脸无辜地看着叶大伯,跟叶大伯说,早上佣人说狗不爱吃东西了,可能是感冒了……我也不知道这个是小雨的呀,还以为是咱们家晨晨的n布了。“黑猫”蹲在小狗跟前慢条斯理地把围巾解下来,接着说,看这事儿弄得多不好,叫小雨还寻思我是故意的,生我气呢,小雨你可别往那上想哈,那可就冤枉你姨我了。

怎么会呢!叶大伯拿过“黑猫”手里的围巾象征性地用自己的袖子掸了掸,跟“黑猫”说,你就是爱瞎想,你又不知道是小雨的,小雨怎么会生气,小雨要生气就是她的不对了。

叶大伯笑呵呵地把围巾叠成长条,跟没事儿一样说,来,天儿冷,爸给你系上,系上了,看你姨她还能瞎想!

叶雨没让叶大伯系围巾,她把围巾接过去没吭声。她后来跟我说其实“黑猫”怎么对她怎么和她过不去,她都不觉得什么,因为那个女人跟自个儿没有关系,犯不着难受,可是当叶大伯掸着那条围巾说着那些话的时候,她心里头特难过,就觉得有一股气流压在自己的心口窝上,压得结结实实密不透风的,特憋得慌。

叶雨没让叶大伯系围巾,叶大伯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左右为难,这时候“黑猫”又开始装腔作势了,她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跟叶雨说,天也冷,哎呀,这晨晨也扔不下,你这一趟回来姨也没带你出去逛逛,这五百块钱你拿着,喜欢什么就去买点什么吧!要不,再去买一条围巾,买条好的!“黑猫”的钱叠得板板正正,应该是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她把钱塞给叶雨,叶雨没要。叶雨心平气和地说,不用了,要买我有钱,你自己留着花吧!

第二章 抚摸灰尘(52)

这下子“黑猫”算是铆上了,她拿着钱像之前唤狗一样“啧啧”两声,一副要多犯愁有多犯愁地说,唉!我这个人在你们家真没法儿当啊!就这点事,这要自己亲妈肯定当成乐子乐上好几天,换成了后妈就不行了,生气了不是?我给钱不要,这么看来翅膀硬了!好!从今往后别跟你爸再要钱!我倒要看看你硬成什么样……“黑猫”越说越大声,多委屈似的,叶大伯从中斡旋也被她推开了。

叶大伯在这只猫面前根本就不是个男的,给老婆整得服服帖帖。但现在,他也不好说叶雨什么,这一趟女儿能回来,他还是心存感激的。叶雨就那么看着他爸为难的模样,这个家很明显已经容不下自己,这早在十四年前就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在“黑猫”眼里,叶雨就是一粒沙,变着法儿怎么也得除了,要么她难受!叶雨说其实她也知道他们容不下自己,自己也没想呆下,春节回去,她就是回去送钱的,算还债也好,算孝敬也好,反正把钱给叶大伯心里好受,仿佛痊愈了长久以来的一场大病,松快!

叶雨告诉我,她不恨叶大伯,也不恨“黑猫”,就算恨过也是小时候,现在不恨。只是,他们把自己一生的轨迹都给改变了。因为他们,小时候自卑,不敢说话,每当别人炫耀自己的父母,她就偷偷躲开。现在长大了,越大越严重,害怕受伤害,害怕谈恋爱,拒绝所有人,也不关乎什么蹑手蹑脚,那是从心底的一种抵触,不是当事人,谁也不能懂。

离开的时候,叶雨把支票掏出来,她跟叶大伯说不用送了,她把支票放在茶几上。就那么一张便笺大小的纸条,整整二十万!

叶大伯还没来得及说不要,“黑猫”已经拿过支票,她将信将疑,看看,摸摸,就像杂货店的小老板辨认假钞那样。然后挑衅说,哎呦,二十万呐,看来咱们小雨真是年轻啊,岁数好,倒就赚钱快,就不知道都是怎么赚的哈!

这话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叶雨也听得出来,叶雨说,您放心,我没您年轻时候那么有办法,这钱光明正大,没腥味儿。

“黑猫”气得磕磕巴巴,指着叶雨说,你,你个臭丫头,老叶,这个臭丫头刚才说什么,你听没听见?你听没听见你?

“黑猫”推着叶大伯两条胳膊,叶大伯当时腮帮子乱跳,他打了叶雨一记耳光,一边安抚“黑猫”一边骂道,滚!给我滚!

叶雨只感到脸上突然一阵灼热,她没哭,也没再说下去,她悄无声息地离开南京,离开了那个连旅游都不想去的地儿。

我觉得叶雨话虽尖锐,但事实上那只猫年轻的时候确实是小j一只,况且又是她挑衅在先,我就不明白叶大伯为什么打叶雨,难道他的手不疼?——有后娘就有后爹,这句话是谁说的?怎么说得这么对呐?!

〈25〉

刘星端着饭碗狼吞虎咽地吃着一盘酸辣黄瓜,头不抬眼不睁,就像谁会跟她抢似的。我说,你慢点吃,别噎着。她嘴里全是饭,含糊不清地跟我说什么吃慢了会发胖,她这么苗条都是这个速度吃出来的!经验!我就纳闷,估计那些相扑运动员一顿饭得吃上俩礼拜吧,要不怎么会“猪圆玉润”,那么胖呢?

柳仲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撂下饭碗,电话是叶雨接的,我就听叶雨说了句“柳仲吧?我是小阳她姐,不是她妈,你找小阳吗”?我把电话拿过来,我说,你别逮着谁都喊妈行不?不分辈了咋的?柳仲嘿嘿乐,她说,我和文文在外面溜达,想去你家认认门儿,你们家怎么坐车?坐几路呀?柳仲这么问完又小声不点儿地说,那个,文文跟“j眼”在一起,你不反对带她去吧?我听得出柳仲后面这句话是捂着电话讲的,估计小晏就在她旁边。当时,我心里激动了一下。我说,你看你,别叫人外号好不好?怎么那么不懂礼貌!

柳仲特生气,使劲呸了两口。她说,你丫真能装!你不知道叫得多顺溜呐,还扣我屎盆,说我不懂礼貌,姐姐我懂礼貌的时候,你还在n炕玩儿呢!我c,没准儿一边n还一边和泥呐!大■■!

柳仲骂完,告诉我她们走在百盛,让我开车去接。我心想,她也就比我大那么一岁,那我n炕的时候她也没懂礼貌呀,顶多就在学着走路,还不是嘴张得跟澡盆那么大嗷嗷待哺?估计咿呀咿呀还围着小饭兜随时擦口涎呢!我靠!牛b什么!

放下电话,洗头,然后找衣服出来穿,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发现之前觉得好看的衣服都不好看了。我翻着从学校拿回来的旅行袋,那里面的衣服几乎都是脏的,根本没法儿穿。我问刘星,我说,天呐,我怎么这么懒,攒了这么多脏衣服,弄得没有衣服穿了。刘星端着一碗汤,嘴贴着碗边直哧溜,她说,你还知道懒呀?你还知道脏呀?你还知道穿衣戴帽梳洗打扮呀?你知道不知道……

。。

第二章 抚摸灰尘(53)

我赶紧打住刘星,我说,得得,慢慢喝你的汤吧,这就带个人回来跟你贫,你丫别走哈!

在去百盛的路上,我犹豫再三,最后还是买了一件衣服,付钱的时候人家服务员问我,说你穿走还是打包?我被问得不好意思,本来想直接穿在身上的,但没说出口,我说打包吧!然后,我把衣服拿到车里面,慌慌张张换上了,还特意把换下的衣服藏在后备箱里,有一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好像小偷似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买衣服,自问并不喜欢干干净净利利索索。以前我妈就为这个说过我,她老人家有点洁癖,老想把我邋里邋遢的毛病改过来,我猜我妈肯定是处女座,结果真的就是处女座。——我望着后视镜,还从来没这么特意打扮过自个儿呢!这一身板正,我妈看了,不知道会有多乐!——正在想着,电话突然响起来,吓得我一哆嗦……

百盛门口人山人海,我把车停在路边给柳仲那个催命鬼打电话。

我说,已经到了,你们在哪儿?

柳仲大声吼吼,她说,怎么这么晚才来,大■■,还以为你丫出事故了呢!

柳仲狗嘴吐不出象牙,好像我出事故她能捞着点什么似的。

撞上车门,我站在比较入眼的角度,不一会儿,柳仲出来了,柳仲走路从来都不拐弯,给几个购物出来的妇女挤得东倒西歪,她倒好,雄赳赳的。

我迎上去,我说,你看你,都把人家东西挤掉了。

柳仲砍我一掌,反问我怎么这么晚才到,这一掌力道还蛮大,估计这阵子练跆拳道练的。

我横她两眼,看到文文和小晏也出来了。

小晏走在文文身后,见我咧开嘴笑了一下,她说,你去哪儿啦,再不打电话,柳仲都要报警了。

我挠头,不知道怎么回答。文文说,赶紧走,这里不让停车,回车上审你!

小晏看着文文飞快地走向对面马路的车子,她说,快过来,你衣服上有东西。说着,把我拉过去,踮起脚后跟儿,两只手在我的脖子那里撕扯着什么东西。

在百盛那种大型的商场门口,周围都是进进出出的顾客,还有一些出租车和摩托车的司机等待着生意,我和小晏就那样面对面站在台阶上,她的手圈在我肩膀上,她边撕边说着什么,我当时都蒙了,心怦怦跳,杵得规规矩矩,就跟一雕像似的,我就觉着自己活了那么大好像都没那么规矩过。

好了好了,还真结实!小晏晃动着手里的价码牌儿,打趣说,喔唷,这么帅的女生么,就卖两百块钱?这要给文文看到真得审你了!

我看着小晏手上的那个小纸壳牌儿都快羞死了,我一点都没想到她之前摘的是那个东西。当时要有个d,我非钻进去不可,真是没脸见人!

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最后,我听见自己说了句“去买衣服了,来晚了。”——天呐,这不废话吗?

小晏笑笑,她说,你怎么脸都红了,我不告儿文文就是了,谁说谁小狗,赶紧走吧,快,过来俩警察。

小晏那个紧张样就好像停车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罪。

柳仲一共买了四瓶绿茶,我们一人一瓶,我喝两口便驾轻就熟打道回府。柳仲哧溜哧溜,恨不得c根吸管才享受。她坐在副驾驶座上,也不管方向盘关乎人命,朝我肩膀一推,牛气烘烘地说,哎哎,刚才怎么事儿,怎么那么半天才过来?

我从后视镜望望小晏,也不知道小晏看没看见我,反正,她及时把话茬接过去。她说,柳仲你别动手动脚,开车呢,刚才车坏了,修理耽误了,是吧小阳?

柳仲翻着碟片包,抬头朝我问,是吗?那现在好了吧?边说边四下打量车内,就跟她能看出点什么门道一样。

我借跛下驴,连连说,没事,修好了已经,修好了。我说的时候用余光扫了小晏两眼,看见她和文文在偷笑。

柳仲倒是一点儿没怀疑,她根本一点儿也想不到我迟到是因为挑衣服耽误了,修车这个借口自然是比挑衣服相对符合思维逻辑,于是信以为真,转说无聊话题。

小阳,你这吉普,这车是丰田吧?柳仲说。

本田的,本田吧小阳?文文说。

笑话,绝对丰田的,这车不是丰田我把轱辘吃了,大■■。柳仲说。

……

我看见小晏挨个儿望着柳仲和文文的脸,一副“你们谁知道反正我不知道”的表情,一直到我说,是日本本田的,丫才靠回座背,终于耳根清静地笑笑。

柳仲扔下大话,结果不是丰田,而且她也不可能弓着身去吞轱辘,窝火地丢出一句,切,本田本田,本钱都填进去了,丰田车多好,大丰收!

文文说,你丫狗嘴吐不出象牙,你个臭嘴,没一句好听的,自个儿扔话吞轱辘,倒是吞呀?你舍得肚皮,小阳还舍不得车呢!本田不好,本田不好小夏利好!

第二章 抚摸灰尘(54)

柳仲被文文堵得一脸灰,喝口绿茶说,眼花,谁让本田和丰田俩长得像!我吧,最近老眼花,记忆力也大不如以前了。上个月,申请个破邮箱,带密码保护的,我设的问题是“我是谁”。结果现在邮箱丢了,怎么回答都不对,真他乃乃气人,也不知道当初我是怎么回答的!

我扑哧笑出来,回头看看,小晏跟文文笑得更是前俯后仰,柳仲自个儿也笑。

那天晚上,叶雨都下厨开火了我妈才回家,是我给老太太开的门,我接过老太太的小包儿,煞有介事地把老太太往客厅里迎。我妈好像挺高兴,估计这一趟又见着哪个庙德高望重的高僧了,还带回来几本念佛的书,一本一本,挺老厚。我说,妈,刘星在客厅呢。我妈一听,三步并两步朝客厅冲,就跟刘星是什么大腕,那么喜上眉头。

刘星和柳仲她们都坐在沙发上,刘星这下子有人贫了,天南地北,这一下午,她那张嘴就没闲过。我妈以前见过柳仲,是我们分配宿舍的时候,是在学校,估计这会儿是想不起来了。我说,妈,这是文文,我们乐队的才女,那是柳仲,跟我一个寝……我妈倒是一点通,立马想起柳仲是睡在我下铺的。我妈说,这闺女我认识,哎呀,你们睡上下铺,她妈妈是中心医院的,是吧闺女?我妈一叫闺女把柳仲激动得一口一个妈,喊得甭提多顺溜儿,就跟真格一样,特亲!我妈也有点激动,她坐在柳仲和文文的中间,揉着她们一人一只手,美滋滋地说,这一家子要真有这么多闺女可是福分呀,全是贴心儿的小棉袄儿,一准儿暖和,那敢情是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喽。这一说,柳仲和文文都跟着乐,刘星笑得最欢,快撒手人寰了都。——我看到我妈揉着柳仲和文文的手,把她俩的手摞在自己手心里,感觉就像人家怎么着,她从中斡旋似的。这个我妈好干,以前在老房子的时候,谁家婆媳吵架,谁家夫妻闹矛盾,那一片的街坊邻居谁有个大事小情都找我妈主持公道,我妈凭着好人缘和三寸之舌的功夫,也总有法子给人家讲和。但令人费解的是,她自己家的事她就束手无策了,也许我爸就是我妈的克星吧,俗话说尔贤吾捺,大概我妈命中注定要被我爸捺住,要么她怎么就这么甘之如饴毫无反抗呢?

叶雨在厨房炒得腾云驾雾,做饭是她的强项,加上今天又有小晏给打下手,就更麻利了。我做介绍的时候,小晏在洗花菜,我说,季晏,这是我妈。

小晏端着滴水的手,她说,你好阿姨。

我妈特不好意思,她黑着脸横我,说你这孩子,怎么欺负同学自己做饭吃呐!季晏别挑理,我们阳阳太实在了,快出去玩吧,姨来洗!

小晏抢不过我妈,就跟我妈一块洗着那盆花菜,她说,阿姨别客气,我在家里也做饭,真的,没事儿。我妈一听,特欢喜,扭头跟正在偷吃的刘星说,瞧,我这又多一能做饭的闺女,敢情真是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喽!刘星啃着j瓜子嘿嘿乐,小晏肯定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眨双大眼睛挺无辜地看我,那么蠢的小样儿。

吃饭了,大家围着桌子坐了一圈,柳仲妈长妈短地给我妈的饭碗里夹满了菜,她那个样儿就像我妈去她家做客,她是主人似的,腻死!我琢磨这丫脸皮也真够厚,这桌上的菜她都没帮忙摘过个菜叶,结果她自己吃得动作矫健也罢了,还吆五喝六地给别人夹菜,那叫一个殷勤啊!不过我妈好像挺喜欢,我妈看着柳仲那张鼓鼓囊囊的嘴,看着她的筷子迅如惊雷地穿梭在菜盘子里,脸上的笑容那么慈祥,好像个四世同堂的小老太太。老太太细嚼慢咽吃着柳仲夹的菜,她说,季晏,爱吃什么自己夹,文文可别装假,吃一口是吃,吃一碗也是吃,第一次来家里玩,你们千万吃饱了。季晏和文文连连点头,我妈接着又说,对,别客气,你们以后放假就跟阳阳来家玩儿,咱们人多热闹,也爱吃饭,我自己在家吃什么都没味儿,将就过来,将就过去,做一顿饭能吃上好几天。

我妈这么说,叶雨看了我一眼,这一眼看得我特心虚,我机械地空口嚼着米饭,没接言也没敢抬头。其实我都知道,我知道我妈寂寞,知道我不在的时候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可我还是想方设法跟她捉迷藏,我去酒吧唱歌,去打台球看通宵电影,去柳仲的家看望柳仲的妈妈。总之去哪儿都好,就是不想回家,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害怕回来,我害怕呼吸那股冰冷寂寞的空气。当叶雨用几近责备的眼神望向我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对不起我妈,但同时我也下不了决心,因为这个家真的叫我感到窒息,每次回来都烦躁得不行,所有不愉快的事情全部重现大脑,好难受!我真的不想难受,我不想看我妈,一看她,我就会想哭!

这顿饭,后来我没夹几口菜,小晏一直偷偷看我,但柳仲和文文并无反常,饭后,文文掌握着遥控器,刘星和柳仲继续扯东扯西。收拾碗筷的时候,小晏本来想帮忙,不过死活被我妈拦下了,于是轮到我给叶雨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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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抚摸灰尘(55)

在厨房里,我跟叶雨说,是不是再去找保姆,一天三顿做做饭,而且家里多个人,我妈还能解闷。

叶雨头不抬眼不睁,没头没脸冲我说,找保姆还要你干什么!

我被噎在那里,半天才缓过来,压着声音说,保姆也有好的,再找就找个好的。

其实,家里原来请过一个保姆,二十多岁,刚开始的时候特勤快,一点儿都不偷懒耍滑。我妈那老太太心善向佛,哪是那种光背着手什么事儿都使唤小保姆伺候的人,随便谁会享受,就她不会,结果一个月下来把小保姆给惯坏了,不但偷懒耍滑,还偷偷拿家里的电话拨长途和她同学成小时地聊天。我和叶雨都生气,我妈却说,不就打个长途电话吗,你俩就从来不打电话跟同学聊天?她和你们半大半小,你们这茬儿孩子哪个不这样呀?人家兴许还是说要紧事儿呢!

我妈的善良让小保姆越来越忘却主仆关系,越来越猖狂,慢慢地,都把我们家当成自个儿家了,带些人回来吃喝玩乐,弄得到处瓜果皮核也不收拾。那天叶雨一进门傻着眼,可能小保姆不稀罕我那些邋遢衣服,她一身上下穿的都是叶雨的衣服,正跟她的同学炫耀呢!叶雨站在客厅里转圈扫了一遍,客厅乱得像猪窝一样,把她气得不行,当即把小保姆给撵出去了。

想到这些,我又跟叶雨说,姐,再找保姆咱们找个岁数大的,岁数大的妇女都懂规矩,跟咱们家老太太还会有共同语言,没事的时候陪老太太唠唠嗑什么的,你说好不好?

叶雨不说话。

我趁热打铁。我说,姐,要不干脆你再搬回来住得了。

叶雨看都不看我一眼,又是没头没脸一句,你多久没回家,你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我没敢吭声,好像一只瘪气的皮球杵着不动,叶雨也再没追问,有条不紊地往洗碗机里放着盘盘碗碗,有条不紊地扳动了菜单上“清洗消毒”的旋转钮,冷不丁地就说,我以后每个礼拜都回来,再忙都回来,你自个儿看着办,没有课晚上多回来睡,听见没?

我“唔”一声算是听见,叶雨不说多余的话,转过身子,继续忙活儿。

跟厨房比,客厅的气氛好一些。

我再回客厅的时候,文文也成了话篓子,跟着刘星贫呢,小晏和我妈坐在一块儿,俩人端着一本辞海那么厚的佛书看得津津有味。我妈指着书上的繁体字解释着,解释得万紫千红,听不懂,反正我没听懂。但小晏好像挺上路,洗耳恭听的表情,讲到什么地藏经的时候,我妈兴致勃勃。她说,佛曰:修心不修口,心里只要有佛念佛,多行善事,蓄发的佛家子弟在吃的方面并不需要刻意吃斋,佛学提倡净化人们的心灵,吃不吃斋的自己随便,所以你们这样的半大孩子也可以学佛,不亏嘴,不会影响正常的成长发育。我妈说完望望坐在对面的柳仲和刘星,可能在等着她们说点什么吧,结果人家刘星理都不理她,和文文侃得枪林弹雨,快打起来了都。柳仲倒实在,跟老太太说,妈,看电视呢,您小点声!——我靠,这妈给她喊得越来越顺溜!真够腻啊!不过我妈就吃这腻,马上就改,连连说,你看你看,小点儿声,我小点儿声哈。

没有人附和,我妈只好继续向小晏下手,讲些观音呀如来呀普度众生啊什么什么,那叫一个亦真亦幻,妙语如珠啊!我妈逮着谁就这么滔滔不绝,主要也是平常没人听她讲,我和叶雨都不信佛,尤其我,什么助人为乐慈悲为怀,都什么世道了,现在吃斋念佛的人有几个心口如一的。走私运毒、杀人放火,好像都是那些恶贯满盈的坏蛋信佛拜关爷呢!——信佛,不过是寻求灵魂上的宽慰罢了,谁当真呀?望着小晏一本正经的模样,也不知道她是真懂还是装懂,反正附和得挺到位,我妈这逮着个活人说经念佛,那张嘴都乐歪了。

小晏她们走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我本来想开车挨个儿送她们回家,柳仲没让,她说不放心我的小本儿,白天阳光明媚的都迟到了,这黑灯瞎火的她不想死。我和叶雨送她们下楼打车,我俩四只手拖着刘星的箱箱包包们,结果都拖不动,还得小晏帮忙,刘星那个臭丫头倒好,袅袅婷婷走在最前面,跟文文接茬儿贫呐!

文文说,你这么晚回家,怎么和你妈交代,你总不能说搁小阳家贫得这么晚吧?

刘星眼珠子一骨碌,说,当然不能交代,找死啊!我妈她稀罕那种大家闺秀的类型,死烦话多的人,实话实说准把我掐个好赖不可,才没那么傻!放心吧,我都编好了,就告儿我妈回来的时候火车坏了,等修好了,开火车那人又病了,心脏病,赶紧送医院,好不容易救活了吧,完后这一道上都得人工呼吸,还遇到土匪了,抢劫,反正怎么惊心动魄怎么说,我妈肯定觉得自个儿是失而复得,特宝贝她这闺女,问长问短还来不及呢,哪还舍得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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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抚摸灰尘(56)

柳仲哈哈大笑,她说,刘星你可真能瞎诌,你妈又不傻,要让她拆穿了,还不拿俩爆竹把你那张嘴炸歪歪呀,大■■!

刘星直摆手,连连说穿不了帮。

面对刘星的笃定,文文甩出来一句,估计你妈没坐过火车吧?这估计往后她也怕坐火车了!

大家一阵狂笑。

送走了刘星她们,我开车送叶雨回去,这个时候已经很难等到回金州的小巴了。路上,叶雨坐在副驾驶座上没怎么讲话,我猜她大概是还在生气,于是主动跟她讲话。

我说,姐,告诉你一个事儿,我们学校上个月办了一个跆拳道班,周六周日上课,一、三、五的晚上也有两个小时,特刺激,那柳仲她妈说德智体全面发展才算好青年,痛痛快快掏钱让柳仲去参加,不知道说得多远见卓识,那真叫一个高瞻远瞩。柳仲正为有这样的老妈感到骄傲的时候,结果她妈跟她说,你看你,放假回来还得给你做饭吃,我都好几个礼拜没去打麻将了,说吧多少钱,五十够不够?一百总够了吧?

车里放着张信哲的《爱如潮水》,哗哗的。我扭着方向盘一边说一边笑,叶雨不吭气,特安静,她一心望着那些跟我们背道而驰的车辆,眼里全是忧伤。

我也再没多讲,老老实实地开车,车开到金州二站的时候,叶雨跟我说,太晚了,就送到这儿吧!

我说,怎么还能给你撂在半道儿,怎么着也得把你送到花店呀!

叶雨把小包挎在肩膀上,她说,你靠边儿停,我有话问你。

我把车停在二站附近的体育馆外面,叶雨伸手把cd闭了,整个车里瞬间悄无声息。我不自然地换了一下坐姿,驾驶座椅的皮子也跟着发出富有弹性的声响,就是惹人痒痒的那种,不知怎么,我竟然一阵心虚,心里抽搐了一下。

车那么停在路边好久,叶雨都没说话,她定定地看了我两眼,极为复杂的眼神。我本来以为接下来会问些什么,但她没问,她把车门打开了,迈出了一只脚,她说,回去吧,路上小心,然后就叫计程车走了。

那天晚上,我怎么都睡不着,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白天的事儿,回想自己慌慌张张地在车里换衣服,提心吊胆。想着小晏在大庭广众的商场门口摘那个小价签牌儿。想着刘星的贫和我妈那些冰冷寂寞的话。还有叶雨满眼的忧伤,复杂的忧伤,她究竟要跟我说些什么呢?不敢想象!

我开着电视,胡乱按着遥控,长期不在家里住,那些频道的序号都忘了,这让我感到一定程度的难过,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天自己也会忘记吉他,忘记五线谱,忘记现在的梦想和做过的事,然后一无所获。其实做人什么都好,就是脑袋太小了,不知不觉,就把曾经反复备份的东西挤了出去,然后还没有意识到。

突然发现这是一个无比忧伤的夜晚,原来忧伤这玩意儿也会传染的。从金州回来之后,我的心一直忐忑不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胆战心惊,就感觉自己挺对不起我妈的,对不起叶雨,对不起柳仲她们,好像每一个人我都对不起。我恍惚感到她们似乎知道了一些什么,可是她们知道了什么呢?我做过什么怕她们知道的事情吗?

黑暗里,荧屏那么刺眼,让我突然想到别人说的一句话,说现实当中的路就像电视频道的选择一样,换频道的时候会有一些舍不得,但又忍不住想要找到更精彩的节目,也许会失望,也许是欣喜,尽管无法确定却愿意冒险尝试,并且义无反顾。

——人好像都这样。

这一夜异常烦躁,因为想得太多了。我缩在小毯儿里,就跟匍匐前进似的趴在床上,脚在床头,头在床尾,光露两只眼珠子看电视。过去我回到家里也会烦躁,因为我一回家就会觉得清冷,就会想起我爸,想起他做的那些少儿不宜的事情,他对我妈的昧心,对我的冷漠,对这个家的不闻不问。永远耷拉着一张臭脸,神出鬼没,永远是一副沮丧失望的模样,好像我和我妈都欠他的,这辈子都欠他的!

我有时候真替我妈感到委屈,嫁谁不好,非要嫁给这张臭脸,这样不回家的人,弄得自己心神憔悴,还给亲朋好友说长论短。上回,我和我妈去菜市场买菜,遇到以前住在老房子时的一个邻居,小菲她妈,俩人嘘寒问暖了一会儿,人家握着我妈的手特怜恤地说,阳阳她妈呀,你们家老吴还跟外面不回家吧?你看你老的,这才一年没见面差点认不出你来了。我妈整张脸“唰”地一下全红了,我妈磕磕巴巴说,是呀,我们家老吴现在在南京干活儿,挺大的一个项目,建桥,估计明年才能完工呢,哪有时间回来啊!

当时,大概菜市场里头人太多了,空气不流通,我妈热得都出汗了,满脸汗珠。

我爸的确是在南京建一座大桥,也确实得明年才能竣工,但他神出鬼没又不是一年两年了,打从我记事那天起,他就没在家里呆上一个礼拜,呆最长一回也不过三四天,就好像跟这个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共戴天似的,回来了也住不下。我妈跟人家小菲她妈那么说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妈特可怜。外公过世早,要是他还在的话,看到我妈现在过的生活,肯定会后悔当初对这桩婚事的坚持,没准儿,他老人家就是因为这桩婚事后悔死的,要不怎么死那么早,我都没见过。

第二章 抚摸灰尘(57)

这些年,我爸在南京能站稳全靠叶大伯,修铁路,建大桥,全是利润可观的稳当项目。叶大伯升了之后,我爸跟南京搞土建就更站得住脚了,一幢一幢的居民小区,大型商厦,叶大伯总有办法让我爸轻而易举地中标,毫不费力地赚钱。估计我爸要是能分身,有孙悟空那样拔把毛就能变些猴子猴孙的能耐,那南京的大小建筑都给他一人包了,那真叫一个营私舞弊,朋比为j!

我妈说,我爸根本没资质干桥梁公路的活,就像普通司机开出租车,出租车司机除了要考驾驶证还得有从业资格证,从业资格证是乘客安全的考核保证,我爸的水平只能搞普通土建项目,建桥修路的活儿,国家对人员方面是有专门要求的,他根本胜任不了。这往小的说,叶大伯那是营私舞弊,往大的说就是犯法,得蹲大狱。叶大伯跟我爸这么多年来一直要好,不是的话,他也不能把叶雨寄养在我们家里,可国家的钱岂能用来巩固这些私人感情。我妈说他们这么下去早晚出事儿,出大事儿。我妈每次一说起这些马上就愁眉不展,我总听得心不在焉,我跟我爸整个儿俩陌生人,我才不会管他出什么事呢!只要我妈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什么张三李四王二麻,管他们谁死谁活,都他妈跟我没关系!

我不是一个会亲昵的人,不会表达,其实我在心里真的特别舍不得我妈,当她说一个人吃什么都没味儿的时候,我鼻子都酸了。逃避不回来,因为不想看见她过得不好。有的时候,就说我妈好端端地在我面前,我也会忍不住眼泪,都不知道眼里哪来那么多水。

估计我妈这会儿早睡了,我妈才不会像我这么热爱忧伤,半辈子的苦命糟心,把她磨得一身病痛,但在精神头上没人看得出来,因为我妈在心里织了一张大网,她把那些不为人知的委屈都包进那张网,哭也哭得小心翼翼。

看得出来,我爸和我妈这场有名无实的婚姻,我妈是认了,她在外人面前装得什么都称心如意,哪怕那株黄连一直苦到脚后跟,她也不会求亲告友把它说出来。一想到这么多年她的委曲求全,我就难受得透不过气,可我妈却说值得,她说多少大官大将都摔在儿女身上,为了我,就是再窝囊,也要保全这个家!

这五一的七天长假,就在这样漫长的一夜一夜中惆怅度过。临近夏至,天总下雨,我哪儿也不去,整天陪着我妈呆在家里。

〈26〉

上学那天也下雨了,大连这边五一一过就算是夏天,一直到九月份,天会越来越热,跟小蒸笼一样。

走出小区,我叫了一台出租车,我说,去尼姑庵,说完感到不对劲,扭头看看司机,那司机正上下打量我呢!我赶紧纠正,说去陵水xx学院。司机从头到脚又扫了我十秒,看到我身上背着鼓鼓囊囊的旅行袋,这才娴熟地把档挂上。

车开到我们学校的时候雨越下越大,我心想刚才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还情深深雨■■呢,下得那叫一个诗意,我妈给我伞我都没拿,还感慨此情此景胜过江南蒙蒙烟雨,怎么这会儿就雄壮了,他妈天也欺负人!

我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打怵被淋,可我总不能窝出租车里不出去吧,司机也不会让呀!人家司机还要接着挣钱呐!只好豁上了,我拿出一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学校大门抱头飞奔,不过我飞雨也飞,根本躲不过!这个时候,小晏也从存车棚里跑出来,她说,你洗澡呐,怎么不带伞,你#~々∮~感冒了怎么办?(雨太大,没听清楚)然后小晏把雨衣分了给我,我们一起披着跑,等跑到楼里衣服还是湿透,而且还溅得满裤管的雨水和烂泥,鞋上都是。

楼梯口有几个同学在整理雨具,小晏把雨衣抖搂了抖搂,搭在胳膊上,我这才留意到那件雨衣的年代。那雨衣是黑色的,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我妈也有那么一件,下雨了我妈去接我,我就坐在自行车后面钻进去,任凭风雨再大都淋不到,因为它挺老肥。

那种雨衣已经过时很久,估计只有八十年代的电影里才看得到。小晏拢着湿漉漉的头发,她说,你怎么不拿伞呀,怎么来的?

我说我打车,从家里走的时候没下这么大就没拿,然后我问她是怎么来的,小晏把雨衣装进一个大塑料袋,她说,骑自行车来的呗,笨!

我们上楼梯,楼梯上也全是烂泥和雨水。我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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