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1 / 1)

加入书签

“从发现它的那天起,我就把它当作妈妈,每次遇到痛苦、艰难的事,就会向它倾诉。”他一边解释,一边拿出匕首,在玄字旁一笔一画地刻下了“然”字,“从今天起,这棵树就是你的树了!如果我再伤害你的话,你就可以到这里来,把你的委屈、悲伤讲给它听。”

我出神地望着“玄”和“然”两个字,内心充满了满足感。是啊,自从重生后,这个世界就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我的,甚至连这身体也不是。可现在,我不再一无所有,我拥有了一棵属于自己的树。天!我的情感止不住地泛滥,扑进蓝若玄怀中拼命地将鼻水和泪水蹭在他的胸前。

额头上方传来浅浅的笑声,“我可不可以视为你非常喜欢这个礼物呢?”

“嗯。”我狠狠地点头,抓着蓝若玄的衣服接着蹭鼻水。

将要离开的时候,我取下头上的红色发带,在“我们”的树上结结实实地系了一个同心结。

“原来带上你是要这样用的!”

我一遍遍地抚摸着丝带的柔软,迟迟不舍离去。

返回的时候,我没有让自己睡着。一路上听着玄稳定强健的心跳,我细心地观察着两旁的景色。这样在没有玄带路的时候,我也能够找得到了。

远远的还没到蓝府门前,就看到刘管家焦急不安地在大门前走来走去。一看到我们回来了,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少爷,刚才皇宫里派人传话,要您速速进宫面圣。”

蓝若玄从马上一跃而下,“哦?来了多久了?”

“回少爷,已经有半个时辰了。恐怕皇上都等急了。”刘管家焦急地说。

玄一把将我抱了下来,说:“你先回去吧。”转而又对刘管家吩咐道,“派人送小姐回兰院。你,快帮我准备更衣,换朝服!”冷静地安排好一切,玄迅速地离开了。

兰院。

回到厢房,感觉浑身无力,肚子饥肠辘辘的。看着一大桌子的菜,觉得一个人吃没意思透了,便吩咐心环将晚膳搬到丁当的房间。

主仆三人围坐在一起,一顿饭竟吃了一个时辰。

站在院落里,不时能听到屋内传出的欢笑声。

“哈哈哈!这也太可笑了吧!小姐,你、你这些笑话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呀?我还从没有听到过这么可笑的笑话呢!”丁当上气不接下气,和心环笑得抱作一团。

我看着他们,心想:那是啊!这可都是我从二十一世纪听来的经典笑话呢!不好笑才怪!

这时,一个仆人在门外喊话:“小姐,院外有一名马厩的小厮求见。这么晚了,是不是让他明儿再来?”是靖宇!他一定是为了早上没能说出来的话而来。可是,今天是快乐的一天。我不想听到任何破坏我好心情的事,“告诉他,明天一早我会到马厩找他。今天天色已晚,请回吧。”

不论怎样,今天都是完美的一天,不是吗?

烦心的事留待明天解决吧!

第16节:第五章 替身(1)

第五章 替身

马厩。

今天起了个大早,专程来找靖宇。我知道,如果不来的话,他一定会找上门的。

一进大门,就看到靖宇正对着门口等我,手上还牵了两匹马。我走到烈儿面前一跃而上,俯视着靖宇,“走吧。”不用说,一定是我交代他办的事有了结果。

我吩咐心环:“告诉刘管家,我去街市上逛一逛。有靖宇跟着我,叫他转告少爷不必担心。”说完,两人策马离去。

京郊。南安县陶家村。

靖宇带着我来到了一个破落的院子前,若不是里面传出的狗叫声,我几乎要以为这里没有人居住呢!两旁的邻居们看着衣着不俗的我们,好奇地打量着。看到竟是要找这家的人,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靖宇走上前,敲了敲门,没等回话就长驱直入。

站在院落中间,我发现这家可真不是普通的贫寒。按照习俗,当地人都喜欢在房梁上挂些风干的腊r。可这家人,房梁上稀疏地挂着几串辣椒和高粱穗,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老陶,老陶。”靖宇朗声大叫起来。

“来了,是谁呀?”一个中年男子从屋外跑了出来,一见来人是靖宇,笑着说,“原来是恩公来啦!”接过靖宇手中的包袱,“来来来,快进屋坐吧!”

“那里面是给嫂子带的补品。”靖宇说道。

“啊,又让恩公破费了。上次,要不是恩公您为我家娘子请来大夫,我们一家……不敢想啊!这回来了,还带东西,真是,真是,我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老陶一脸感激。忽然发现跟在后面的我,睁眼一看,“这位小姐是……”眼前突然一亮,“啊!是蓝小姐吧,我一定不会认错,这样美得像天仙一样的人我绝不会忘记。蓝小姐,您可有三年没来过啦!”

拜托,我是第一次来好不好?不便向他解释,我只好应承道:“陶老爹,三年不见,家中可一切安好?”“好,好,就是不知道慧娘的病还能撑多久。”一边说着,一边伤感地抹眼泪。

三人走进厅内,室内昏暗的光线令我有些不适应,。

“你们坐,坐啊!”老陶热情地招呼着。为我们倒上水后,转身走向卧房,“慧娘,慧娘,你快起来,看看谁来了。今天我们家可是来了两个贵客呀!”

依稀听见慧娘起身下床的声音,只听她柔柔地说:“别叫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沉不住气。”

“哦。”老陶不好意思地摸摸脑门,憨憨笑了一声。看得出来,这对夫妻非常恩爱。

慧娘走到我面前,“蓝小姐,你怎么又来了,难道……”她的话被西厢房传来的一阵嘶吼声打断,夫妻俩神色一变,快速向门外奔去。

靖宇定睛望着我一字一句说:“陶方和陶慧娘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西厢房住着他们十六岁的儿子。”

我低下头,真的跟我猜想的一样吗?那是个近亲结合下的畸形儿吗?我不能动弹,任由靖宇拉扯着来到西厢房。

虽然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眼前的一切穿透了最低防线。眼前的“人”还能称之为人吗?那个“人”,脸上只有两只眼睛;却没有完整的头;四肢统统扭曲着,各自伸向不同的方向……我不想再形容下去了,感到一股冷气从脚底直窜到头顶。

更令我骇然的是,慧娘温柔地抱着那个可怕的怪物,嘴里唱着摇篮曲:“风儿轻,月儿明,树梢遮窗棂……”在她温柔的安抚下,怪物渐渐安静下来,蜷缩在她身旁。嘴里不停地发出呼呼声。慧娘仍在唱着动听的摇篮曲,我却转过身拔腿就跑。

一口气奔到门外,“哇”的一下,我扶着墙剧烈地呕吐起来。

靖宇走过来,拍着我的背,试图让我好过一点。

我抓着靖宇,只说了一句:“带我走。”便轰然昏了过去。

隐约中,我仿佛又看到了站在谷底的那棵树,“我的树!”我叫嚷着,却无人应答,黑暗笼罩了过来。

当我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兰院的紫檀木床上。一时之间,我脑中一片混沌,什么也想不起来。眼前床栏边精致的手工雕花有如万花筒中的景象一般交错、摇晃。

“小姐,小姐。”心环摇着我说,“你是不是醒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呀!”

我凝视着她的脸,居然也是模糊一片。使劲儿晃了晃头,这才看清楚心环的模样。看着她关切的眼神,我勉强抬起头,表示想要坐起来。

在心环的帮助下,我背靠着靠垫倚在床头。这才发现靖宇竟直挺挺地跪在床前。看到我能起身了,他紧绷的身子顿了顿,心中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

他的身后,端坐着面色紧绷的蓝若玄。不知为什么,此刻见到他,我竟有一种如同隔世的感觉,心中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悲伤。

只见玄仍静静地坐在那里,轻轻地问道:“饿了吗?想不想吃点东西?”

我仍是感到头晕晕的,缓缓地摇了摇头,指着靖宇问道:“你为什么跪在这里?”

“是我自己要跪的。”靖宇回答道。

“前天,他跟着你出了门,回来后你就昏迷不醒。我作为这个家的主人,总应该知道原因吧。”蓝若玄接着说,“可他自从回府后就一个字也不说。依着我从前的脾气,早就将他毙了。可是,我不想等你醒来再生一场气,就罚他先跪着,等你醒来再发落。”

前天?我已经昏睡了这么久了吗?

呆呆地望着靖宇,我渐渐想起了那天早上的事。

我望着靖宇,他也望着我。傻靖宇!你是为了玄才不肯吐露真相的吧?为了这个你敬重的主子?

是的,这件事只能由您亲口告诉他,他是我敬重的将军,只有小姐才能够改变你们两个人的命运,不能再重蹈陶家夫妇的覆辙!

无声的对话在眼神中传递着,我痛苦地闭上双眼,微微地点了点头。再度看向他,好一个忠心的靖宇。我转向玄,“谢谢你没有错杀靖宇。这不关他的事,让他走吧。”

蓝若玄双拳紧握,颔首同意。

由于跪地两天,靖宇起身的时候忍不住低喊一声,只见他跪过的地方,清晰地印着两个血印子。

“心环,”我吩咐道,“你扶着靖宇回房,让刘管家请大夫来好好看看。”

第17节:第五章 替身(2)

两人搀扶着离开房间,现在,这里只有我和玄两个人。

蓝若玄站起身,轻轻地偎坐在床边,然后又轻轻地将头埋入了我的怀中。那动作轻柔得仿佛害怕稍一用力就会把我击碎似的。

“然。”他幽幽地唤了一声。

我的心抽搐了一下。眼前的玄,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玄。依着他原本的性子,是绝不会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样偎在我怀里的。他可以愤怒,可以烧掉整座兰院,可以砍断靖宇的手,可以将我狠狠地搂在怀里追问我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却没有这样做!我感觉得到,他宁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宁愿不去问靖宇!他宁愿强忍一切内心的情绪坐在那儿等我醒来。因为他害怕,这个d察一切的男人一定是读懂了靖宇眼中的话。所以,他竟有生以来第一次选择当逃兵。

这晚,玄什么也没问,只是拥着我一直到天亮。

一大早,刚刚用完了膳房为帮助我恢复体力精心配置的菜肴。就听见心环大老远的脚步声。只见她兴冲冲地跑进房,手中还托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小姐,老凤记送来了为您订制的礼服。再有五天就是大婚了,你要不要先试试,万一不合适了好让他们改。”

只剩五天了吗?我怔怔地想着。

“小姐,小姐,我说话你听见没有?”心环晃晃手中的礼盒。

我注视着那彰显高贵的丝质包装。

那嫁衣原本是我为完成蓝汀儿的心愿设计的,此刻做好了,我的心情竟有说不出的复杂。当时的我是超然于外的,此刻却无法不悲伤、不怨恨、不难过。为什么穿越之后,我又陷入爱里?为什么陷得那么深?为什么既然爱了,这身子的身份偏偏又是玄的妹妹?为什么?为什么?我心中一怒,一掌向心环手中的礼盒击了过去。

“呀?!”心环一惊,手中的纸盒瞬间散落一地。

浅米色水磨石地面上,如我要求一般的嫩粉色裙衫从礼盒中露出端倪。那如云雾般的轻薄质感,如朝霞般的甜美色彩开始诱惑我,仿佛在说:穿上我!穿上我!

我凄然一笑,示意心环帮我换上。

……

刚刚穿戴整齐,就听见远远的传来了玄的声音:“小姐今天早膳吃得好吗?”

一旁的刘管家忙回道:“吃得好,膳房送过去的六样菜品和冰糖燕窝粥,小姐都吃了大半。”

玄高兴地说:“是吗?那可要好好奖励膳房的人了。”

“少爷,您一早上朝,可还没吃早膳呢!我这就吩咐膳房给您做去。”

“也好,让他们送到小姐房间吧!”声音越来越近,“我就在这吃。”

“是。”

不等我换下这身嫁衣,蓝若玄便以大步走了进来。

“听说老凤记已经把做好的嫁衣送了来,你试过……”一眼看到盛装的我,玄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心环知趣地退了下去。

蓝若玄被眼前仿若不知人间烟火的精灵般的我震慑了。这裙衫的款式我是按照最喜爱的希腊神话风格设计的。简单的罩袍式设计并没有显得过于单调,相反更衬托出了主人轻灵的气质。轻盈的卷发掏出了几缕用同质地发带随意地绾了个髻,上面扎了一根白色珍珠发簪。在嫩粉色的衬托下,我的脸颊不再苍白,而是均匀地呈现出诱人的嫣红。浅麻灰质地的靴子,宣告着我轻灵气质之外的潇洒、不羁。这样一个人,即便是酷爱时尚杂志、t台走秀的我也感到了强烈的震撼,何况是两千年前的古人了。更别说还是一个爱着我的人。

我扬起勾魂的一笑,用甜美的声音问他:“玄,我美吗?”

他呆呆地说:“这就是你设计的嫁衣?”

“是啊!”我围着他转了一圈,轻盈地跳起了华尔兹。

玄突然一个箭步,准确地将我揽在怀里。在我发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然,我真想把你关在这兰院,不准任何人见你!我又想把你变得很小,放在身上随身带着。你这个小妖精,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一边说着,一边辗转地啃噬着我的耳朵。

“我看你现在是想把我吃了吧?”我好笑地推开他。

“是的,我真想现在就吃了你。”他大方承认道,“不过我要等到我们的新婚之夜,我要让你知道,我对你是认真的,然!”说也奇怪,自从那天去了山里,蓝若玄就一直叫我然,而不再用汀儿这个名字。

一听到大婚两个字,我垂下了双眼。三天前的一幕又y魂不散地浮现在眼前。

“玄,我想请画师为我画像可以吗?”

“画像?”

“嗯,”我点点头,“我想把这美丽画下来,行吗?”

文院。

蓝若玄是一个广纳天下贤才的人,在这文院中供养着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文人墨客。其中不乏真正具有才能之辈(当然还有武院,此刻靖宇就被调入那里当差)。比如坐在我面前的这位画师:闻天赐。他这名字起得可真好,仿佛一身的才华都是天赐一般。这位才华横溢的画家,此刻正在专心致志地为我画像。一旁帮忙磨墨的小厮不时地偷瞄我,以至于好几次将墨溅了出来。而闻天赐画我的时候,则目不斜视,仿佛眼前是一座雕像、一朵奇花、一片美景、一抹夕阳,独独不是一个女人。

好一个闻天赐,将来必有所成!我心中暗暗思忖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闻天赐停下手中画笔,将画像呈了上来。

不愧是天赐之才,这幅画真实地再现了我的风采。画上的人栩栩如生,神采飞扬,充溢着幸福的气息。这样的画,若有机会流传下去,定会成为稀世之宝的。

“谢过先生,汀儿告辞。”在他们的心目中我仍是蓝府的大小姐,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仍沿用着这个名字。

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一件事,转身对他说:“先生的技巧、手法出神入化,汀儿只想提一点建议:若是先生能够将光影捕捉下来,岂不是更加完美了?”总是觉得西方的油画更能捕捉光影变幻,希望中国的水墨画在这方面也能有所体现。

身后,闻天赐的目光直s过来,直到这时,他才真正将我看入了眼底。

夜晚,我支开了心环和其他下人,抱着蓝汀儿藏在床榻中的黑玉石箱,站在了清冷的月色之下。

“嘶!”石箱中的画被我一张张的焚烧于火盆中,几百张画片刻就燃成了灰烬。最后,我拿出今天画的画像,不舍地看了几眼,终于还是投进了火盆。

“汀儿,”我望着寒月说道,“天上冷吗?我为你设计的嫁衣你喜欢吗?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你宁肯失去生命也要阻止蓝若玄陷入痛苦的深渊。请你放心,我一定会用同样的决心守护他。因为,我爱他!”痛苦地许下承诺,冷月似乎也不忍再听,唤来一片云彩遮住了自己。

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在石板上跌落得粉身碎骨。如同我不再完整的心。

第18节:第五章 替身(3)

距离大婚还有三天。

这些天,蓝府上上下下忙作一团,院落里到处都挂满了红灯笼、红绸带。蓝府的大厅每天熙熙攘攘,上门送贺礼的人络绎不绝。这些还只不过是那些身在京外的官员们差人送来的,大婚当天恐怕还会有数不清的大臣亲自前来观礼。

我漠然地看着大家忙乱的景象,仿佛一切都与己无关。百无聊赖地在府中游荡,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乐馆。该不该找秦钟呢?我犹豫着。

心中这样想着,脚却已迈进了了乐馆的大厅。正在合奏的乐师们看到我来了,纷纷停下了手中的乐器。哦,差点忘了,他们是为了大婚进行紧张的排演呢!当朝第一首辅的婚礼,又是皇帝亲自指派的,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了!向人群中扫了一眼,没有发现秦钟的身影。是不是还在睡觉呢?我示意乐师们继续,转而走向了秦钟的房间。

或许我的到来会给我们两个人惹上麻烦,但是却仍是渴望见到这个唯一可以被我称之为朋友的人。

秦钟并不在房中,一进门,一阵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似乎这个房间已经好几天没人住过了。难道,从那天我们分别后,秦钟就离开了吗?去哪了呢?太子府、皇宫?正想转身离开,突然发现琴案上有一封钟锤压着的信。拿起一看,天啊!全是小篆体,我一个字也不懂得!不行,我需要别人的帮助。

脑中迅速搜索着合适的人选,有了!就找他。

文院。

闻天赐听完了我的来意后,眼神中有些不可思议。似乎没有想到家世显赫的大小姐居然不识字。我在二十一世纪又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不懂很正常嘛!不理会他诧异的目光,指指手中的信,“这封信是写给我的吗?”

他接过信,看了一眼,说道:“是的,三天前写给小姐的。”

三天前,正是我昏迷不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秦钟竟匆忙离去,连亲口道别的时间都没有。

“快给我读呀!”我急忙催促道。

他优雅地拆开信封,念道:“汀儿,不知道是不是该叫你这个名字。不论你是谁,”顿了一下,又接着念道,“我都要庆幸老天让我们遇见。与你的合奏,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真正感到灵魂的自由。贝多芬的《命运》,我虽没能听到,但却能够想象出用生命与命运碰撞的激情。很遗憾,大婚时的礼乐我不能亲自演奏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对你说恭喜,只是希望有生之年还有相见之日。那时,你一定要把《命运》演奏给我听。‘我一定要抓住命运的咽喉’这是贝多芬的话吧?虽然我不一定抓得住,但至少仍能有幸去倾听吧!这,是我们的约定!”闻天赐停了下来,漆黑的目光紧盯着我。

此时的我,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从闻天赐手中拿回了书信。

“今天的事,请先生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说完,转身离开。

我相信闻天赐对于今天的事不会吐露一句,这也是找他帮忙的原因。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相信他。

一路上,我奔跑着,任泪水宣泄。

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涌起想家的感觉,是的,我想家,想念二十一世纪的一切。我想坐在纽约市政音乐厅,倾听纽约爱乐乐团演奏的交响乐;我想去百老汇,欣赏歌舞剧演员疯狂的表演;我想去电影院,享受高科技带来的强烈感官刺激;我想去星巴克,品尝一杯苦涩的咖啡。

可是,我只能待在这儿,哪儿都去不了。停下脚步,我无力地顺着墙边滑坐在地,痛哭了起来。

为什么?我唯一的朋友钟跟我一样是一个不能自己掌握命运的人。我不想追查他为何离去,我知道那一定不是钟的本意,而只是他无可奈何下的顺从。就如同我,来到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爱上不该爱上的人,看起来拥有一切,其实却一无所有。命运,命运对我和钟这样渴望灵魂自由的人究竟设置了怎样的结局?我们该和命运抗争吗?

我抬头望着天空,跟二十一世纪的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好像更蓝、更纯一些。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微笑:这个世界,恐怕只有天空、大地是永恒的,渺小的人类生命对于浩瀚宇宙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记得有这样一句话: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想必此刻上帝正看着无助的我高兴着呢!

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尘,不羁地向老天瞪回去。哼!我卓然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这次,一定会有解决办法,一定会!

正当我收拾好心情准备起身离开时,忽然听到围墙内一阵说话声传来。那声音好熟悉,竟是蓝若玄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是去上朝了吗?

“刘管家,我交代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是玄那冷静、低沉的声音。

“回少爷,全部安排好了。老凤记已将嫁衣送了过来,我已经交代心环收好了。”刘管家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好,盯紧一点。武院那边呢?穆朗。”穆朗是谁?

只听见浑厚的声音回答道:“回将军,所有参与的武士我已全部挑选好了,并经过了严密的部署。到那天,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今天晚上,我会到武院跟他们做最后的布防。对了,一定要支开靖宇,知道吗?”

“是,一切按照将军的吩咐,靖宇毫不知情。”叫穆朗的人回答道。

“很好,你先去吧。”蓝若玄吩咐道。

“是,属下告退。”四下里寂静无声,他已经走了吗?这样的悄无声息,工夫可真是好啊!

稍顷,蓝若玄又问道:“心环这丫头能靠得住吗?”

刘管家回道:“放心吧,您救了她的亲娘,现在只是让她在婚礼上替小姐行礼,不会有问题的。”

“可不能走漏一点消息,李大人那边已经部署了很久了。一旦让他们察觉我们做了防范,小姐恐怕就更危险了。”想起什么,又说道,“还有靖宇,我不论他跟小姐之间有什么约定,任何破坏大婚的人就是我蓝若玄的敌人。你一会儿转告穆朗,我还是不放心靖宇,让他找人把靖宇关起来,等大婚结束后再放出来。”

“是,我这就去办。”刘管家得令,匆匆地离开了。

一时间,周遭寂静无声,我保持着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然,”突又响起蓝若玄的声音,“我知道你不是蓝汀儿。虽然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没关系。过去我是为了报复要娶汀儿,现在我是为了自己而娶你。然,我不会你解释你身上不可思议的改变是因为什么。只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就好。任何人,都休想阻止我们在一起,任何人!”他狠狠地说着,“包括你在内,然。”

我的后背一阵凉意蹿上来,仿佛玄此刻就站在我身后一般。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下来。

第19节:第六章 大婚(1)

蓝若玄,他仍是没有改变,依旧是霸道、执着,不顾一切。若是有人想要阻挡他做的事,他一定会遇佛杀佛、逢祖灭祖!

回兰院的一路上,脑子里一直想着他们说的话。为什么要让心环做我的替身,难道婚礼上会有什么事发生吗?李大人部署了什么?为什么我会有危险?

兰院。

我坐在贵妃椅上,目不斜视地盯着为我盛午膳的心环。

这样一个看起来心思单纯的女孩,心中竟可以隐藏这么大的事,而且丝毫不为我所察觉。我不禁有些佩服她了。怔怔地看着她,嘴边泛起一丝微笑。

心环看我有点奇怪,怯怯地说:“小姐,心环有什么不对吗?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

“哦,没什么。你下去吧,我要吃饭了。”

心环退了下去。

替身吗?我默默地思忖着,心中有了主意。经过今天蓝若玄的一番话,我知道畸形儿也无法阻挡玄娶我的决心了。那么……一场婚礼上的s乱是不是能够帮上我的忙呢?

帮助我离开爱着的人吗?唇边泛起一丝苦笑。

一大早,丁当久违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小姐,下雪了。”只听她兴奋地说道。

我睁开眼睛,望着她眨了眨,“丁当,你可以下床了吗?”

“是啊,”丁当微笑着回答,“我已经全好了,昨天晚上我就去找刘管家,央求恢复我原来的工作。可是刘管家说要等到大婚以后再说,这几天让我先在前厅帮忙。不过没关系,再有两天就是大婚了,到时候我又能天天跟小姐在一起了。”

大婚以后吗?我了然一笑,当然了,要不然心环就不方便做我的替身了,“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下雪了,我一早起来看见天上飘雪花就想赶快到兰院告诉你,小姐不是很喜欢下雪吗?”

今冬的第二场雪吗?我向窗外望了望,心中突然一阵慌乱。跳下床奔向窗边。果然,蓝若玄就站在院落中的假山旁边,凝望着我的厢房。见我望着他,那贪婪的眼神霎时间精确地注视在我身上,仿佛一生也看不够似的。

丁当拿着披风追了过来,“小姐,又不记得穿上外衣,小心着凉了!”

远处的玄快速走了过来。我仍是呆呆地望着他:一片片如鹅毛般的雪花落在了他的额前,使得几缕银发越发的卷曲。我们竟都有自来卷的遗传呢!只不过他的没有我卷得厉害罢了。现在,那几缕卷曲的银发滴着融化了的水滴,就在距离我不到一尺的位置。我已经被揽入了玄稍嫌冰冷的怀抱。我们互相温暖着,不一会儿体温就上升了,一抹嫣红浮上了我的面颊。

“玄?”

“嗯。”

“你知道京郊的陶家村吗?”偎在他的胸口前,听着他的心跳,然后不经意地问道。

玄的身子僵了一下,过了片刻才缓缓地说道:“你是说三年前蓝汀儿到过的那个陶家村吗?”

他果然知道。我接着问:“你知道陶方夫妇?”

玄冷冷地回答道:“还知道他们的畸形儿子。你究竟想说什么,然?”他直奔主题。

我缩了缩肩,抬头望着他的下巴,“你知道就好,我什么也不想说。”不出我所料,蓝若玄什么都知道。既然如此,我接下来说什么也没用了。

他揽紧了我,坚定地说:“不用想太多,我对子嗣一点兴趣也没有,你不用担心。”

你会有什么办法?我悲哀地想:这里又不是医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我去做个结扎手术就可以了。难道你能忍得住永远不碰我吗?难道一旦意外发生后,我们就想方设法杀死孩子吗?难道,我今后就要在一次次的流产中累积起对你的怨恨吗?不用想太多!不想太多,你的妹妹蓝汀儿就不会故意寻死了!

听着玄稳定的心跳,我默默地思索着。这些绝望的话,我不愿说出来,因为说了,除了能让玄痛苦之外,丝毫不能消退他要我的意志。只希望能够有机会让我离开他,或许,时间和空间的隔离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或许,这是我们两个摆脱宿命的最好机会。

玄,你要知道,一旦分别痛苦的绝不是你一个人!我下意识地环住蓝若玄的腰,将头深埋在他的怀抱中。

窗外,房屋树木已经被染成白色,漫天的雪花飘扬。

第六章 大婚

午膳时,玄告诉我,这几天他休了婚假,所以可以每天都来陪我。我觉得很好笑,原来两千年前也有休婚嫁制度,不晓得有没有蜜月旅行呢!刚用完膳,武院就来人请蓝若玄了。从声音上我听出那人就是前天被玄称作穆朗的人。他没有进屋,我只是从窗缝中看到那是个身材魁梧,但个头不高的年轻人。玄跟我示意了一下,便跟他走了。

一下子,房间突然安静下来。我斜卧在贵妃椅上,双手抱着心环送来的手炉,寂寞地望着窗外。远远的,一阵悠扬乐声传了过来。那曲调……我思索了一下,哦,好像是秦钟写的《凤求凰》。看来,乐馆的乐师们正在为大婚加紧排练呢!

站起身,不由自主地向乐馆走去。

走出兰院不久,就看见远远的一位红衣女子被一群侍女簇拥着走过来,与我不期而遇。

四目相视,那女子点头示意,“蓝小姐,又见面了。”

这好像是……那天跟蓝若玄上床的女人。没错,就是她。我懒懒地点头,“是啊!又见面了!你找玄吗?他去武院了。”没有力气与她多说,我起脚便想走人。

“蓝小姐,”圆润的嗓音再一次响起,“再过两天就是玄和小姐的大婚,绯红在此恭祝小姐了。”

绯红?很熟悉。脑中飞快地搜索着,啊!蓝汀儿在画中提到过,我看向她:玄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跟她在一起了,看来,她跟玄可不是一般的感情。绯红,年方二十二,京城远近闻名的醉香楼头牌。可我从她身上却看不到一点烟花之气,想来她一定是下了许多苦功使自己区别于妓院的那些庸脂俗粉。这么说,她是犯了青楼女子最大的忌讳了:绝不能爱上自己的恩客!而她,必定已对蓝若玄种下了很深的情感,甚至希望跟他永远在一起。

绯红与我在这里的“不期而遇”,显然是她故意为之的。她想干什么?要求我给她一个侍妾的身份吗?

“咳,谢谢你的祝贺。这个,我还有事,先走了啊!”感觉没什么可跟她说的,还是走人比较好。

“蓝小姐。”她急急唤住我,在我身后跪了下来。

喝!我吓了一跳,身子向后退了几步。

只见她望着我,哀求道:“蓝小姐,你一定是知道绯红跟玄少爷的关系的。对吗?”见我没有否认,接着说道,“蓝小姐,您的身份、地位,绯红是无论如何不敢企及的。只是,只是,”她顿了顿咬牙说道,“绯红现在已经有了玄少爷的骨r,可是按照醉香楼的规矩我是一定要喝药汁做了他的。”绯红抽泣着了起来,“我已经杀死过三个我们的孩子了,这第四个,我、我实在是不愿再失去他了。我知道若是去求玄少爷,他一定不会允许我留下孩子。而且,”她瞪着我,眼神中有一丝怨恨,“自从上次被小姐撞见我们欢爱后,玄少爷就再也没有来过醉香楼。所以绯红想请小姐做主,让玄少爷收了去。今后,绯红一定感恩戴德,永生伺候小姐的。”

第20节:第六章 大婚(2)

啊?我心想:让你伺候,我会天天睡不着觉的!怔怔地看着她,正想要说些什么,就看见绯红身后刘管家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那绯红一见来人,顿时吓得瘫软在地,一个字也不敢再说了。

和刘管家并排站着的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只见她恶狠狠地将绯红从地上拽了起来,骂道:“贱人,还不快跟我回去,醉香楼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原来,是醉香楼的老板。

她看向我,毕恭毕敬地说:“蓝小姐,今天我醉香楼的人惊扰小姐了,请小姐放心,玄少爷已经交代过了,我这就回去看着绯红喝下堕胎药。今后,绝不会再给您增添一点困扰。”

说完,便命令手下将绯红架起来,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只听见那醉香楼老板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传来:“你就不要抱有任何幻想了,我早就跟你说过,做我们这行的是绝不能爱上客人的,你就是不听,还整天把自己装得像大家闺秀一样。实话跟你说,我来之前见过玄少爷了,他说今后不会再长包你了。以后,你就给我死了这条心,等堕了孩子身子养好以后,准备招呼其他客人,我养了你这么大……”人群渐渐走远,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环顾四周,心想怪不得这段时间我出入兰院都没什么人阻拦,原来我一直都在被监视的范围内。否则,怎么今天这绯红刚一来,刘管家就带着人赶过来了呢!

我有些生气地喊道:“我现在要去乐馆,你们就跟我一起去吧。”居然被监视!这个世界还真是没有人权可言,我愤愤地想着,尤其是对女性而言!我想起绯红的遭遇,心里又加了一句。

乐馆。

等我到达后,乐师们的排练已经结束,我走进空荡荡的乐厅,双手触摸着编钟。

这编钟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摆放方式,看来,除了秦钟,其他乐师并不欣赏我演奏编钟的方法。

手执钟锤,我敲响了拉赫曼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的旋律。由于编钟是并排摆放的,我只能慢速敲击着右手的主旋律。即便如此,这音乐饱满的情绪和的生命力仍是为我消沉的意志注入了强健的活力。

我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不然,难道要像绯红那样总是被迫打掉孩子吗?

一定要摆脱这宿命!我对自己说道。

雪,下得更大了。

明天就是大婚了,府中上上下下的人越发忙乱。一天下来,竟没有一个人来跟我说说话。丁当忙得没有了影,心环也不知道哪去了,蓝若玄今儿也没有来看我。听说是因为按规矩大婚前一天准新人不能见面。真好笑,蓝若玄什么时候学会照规矩办事了?

我蹲在院子里,边堆雪人边好笑地想着。不知道穿上新郎装的玄是个什么样子?啊!忘记当时也给他设计一套礼服了,玄如果穿上黑色燕尾服,戴上领结,一定很帅气!我出神地想着,不知不觉竟将手中的雪人捏成了他的模样。望着雪人,心中突然泛起对玄强烈的思念。过了明天,我跟他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局,或许,不会再见面了吧?

老天,如果我的生命注定有爱,下次请给我一个平凡的男人。

想着想着,口中喃喃自语起来:“可是卓然,你还有爱的能力吗?有吗?”我苦笑着,抚摸着小雪人的脸。啊!小雪人在我的抚摸下变瘦了,赶忙收回手,将雪人放在了石阶上。

不能找玄,不能跟小雪人玩,那接下来的整个下午该做些什么呢?

马厩。

烈儿正高兴地吃着我手中的砂糖,这个幸运的马儿,对它来说有好吃的就意味着生活是快乐的。

一阵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是靖宇。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