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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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堂秋蹲在井盖口向下看,不久,一个带着防毒面具的人缓缓爬了上来。

那人一上来就把面具丢到一边,大口地喘息着。是田葛。奉游儿亲自给他拿了一瓶水递过去,田葛接过去,没有喝,拧开盖子从头往下浇灌。

“下面如何?”帝堂秋看着田葛,有点急切地问。这人是个人才,话少,但是有担当。

田葛喘息了下。伸出五根指头:“找到窝了,大约五公里处,所有的裹尸袋都在,那些人,恐怕一个不剩了。现场很干净,只采集到了毛发样本。它们应该还在下面,只是这地下迷宫似的四通八达,不好找。”

华莱西亚慢慢走过来:“那里太过狭窄,即使,我们都下去,也根本无法围剿。对于地形,那个怪物比我们还要熟悉吧,毕竟,现在那里是他们的家。”

田葛点点头。奉游儿在一边一只手托着胳膊,一只手点着下巴,想了下说:“那个,我到有个办法。”

帝堂秋他们顿时一起望向他。奉游儿看下井口:“两个办法,一个,在l露的地下入口安放音响,放诱惑曲引诱它出来。第二个,大量的向地下水道冲水淹死它们,淹不死,也能它们出来。”

就这?帝堂秋无奈的看着奉游儿:“第一,乐医曲通过电子音频转换,全无效果,必须面对面医疗,这是我们入学的时候就学过的;第二,地下水道就是排水所用,万一冲到我们无法控制的地区,或者冲散了它们怎么办?”

奉游儿一脸惊讶:“我们学过吗?我怎么不知道。”

众人一脸的受不了,转身走开。

黑暗的地下水道,高约三米多,很狭窄,到处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臭味。几只实验兽的幼年兽在没命的奔跑,它们的速度非常快,身形在圆形的管道区上下飞跃,犹如几道幻影。跑了大约三十多分钟后,实验兽停到了几条管道连接的岔道口。它们互相对视,咕咕地低鸣,一只大一点的实验兽伸出舌头舔了一会其他的小一点的实验兽,声音很是悲哀。

又过了大约五分钟,实验兽们突然分开了,它们各找了一个入口,呜咽着分离。

夜深,海边依旧多雨,整个城市都处于宵禁状态,三日的混乱后,今天市民们好似已经习惯了足不出户的生活。鱼悦这边分外的安静,小楼距离住宅区有段距离,不然就可以学那里的市民坐在阳台和门对门的聊天了。

鱼悦伸手接了下雨水,接着弯腰把黑色裤腿向长靴里面按,一边,榔头端着方便面一脸委屈地看着鱼悦。这个人,大半夜的穿着一声黑色的作训服一样的衣服,要出去打劫吗?

“你去那里?”榔头终于忍不住问。

鱼悦没回头,从桌子上抓起一个乐器包一样的长长的箱子背在身后:“下水道一日游,免费闻臭味,奉送沼气二十公斤,去吗?”

“慢走。”榔头翻个白眼把方便面放在腿上,转身回了卧室。

鱼悦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下,抓起桌子上前几天买的防毒面具带好。那些家伙在下水道,他下午得的消息。消息来源是肥龙那个死胖子,他说政府在居民区的下水道上焊钢板。

小楼是套很老的房子,过去扩展院子的时候,正好把政府的资源围到了院子里。鱼悦没有申报入口,他需要这个入口。

很久没打开的下水道,一但翻开,一股子淤泥的味道传来,榔头靠着窗台看着鱼悦下去:“再等几天,我陪你下去吧。”

鱼悦瓮声瓮气的声音从防毒面具后传来:“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榔头耻笑:“你就是。”

鱼悦呆了下,低低的笑声传来:“我也不是。”

“榔头哥!榔头哥!”肥龙的声音从店门口传来,榔头看着消失的身影,眼神闪过一些担忧。

“哥,有烟吗?给兄弟几根,妈的,到处都买不到了。”肥龙一脸失望地骂骂咧咧。

榔头低头唏哩哗啦地吃着泡面,没搭理他那个茬。

“哥,你说的,一日为大哥,终身是大哥的。”肥龙的话语里带着央求。这小子,自从榔头退出后,就成为这边的收账人,做收账人没几天就监守自盗,要不是别人看榔头面子,这家伙手指头都保不住了,看他这幅贪婪样,显然混得不咋地。

“政府不是有基本配发品吗?”榔头把泡面盒丢尽垃圾桶擦下嘴巴。

“嘿,大哥,您又不是不知道,咱是黑户,前几年的通缉令还在呢。”肥龙讪讪地笑了下。

榔头瞄一眼这家伙,他也配得张通缉令?指不定是不是帮社团背的黑锅呢。榔头伸手掏兜,抓出一盒香烟丢给他,胖子一声欢呼。接着两人在家门口说起了闲话。

鱼悦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响在地下水道,他没有用手电,防毒面具是可夜视的,正宗的黑市军品。

他到底还是来了,鱼悦无声地耻笑着自己的立场,说了一堆事不关己的话,到头来还是来趟这趟浑水了。

田葛带了一组二十人的小队,慢慢在地下水道搜寻,象他们这样的队伍,现在有几十支。不管那个东西到底多可怕,总需要有人面对不是,帝堂秋都带队下了,谁敢说不下。

哗啦啦的淌水声,听得田葛按耐不住的厌恶,这些东西是大便,是ny。这些声音一直在他脑海里翻滚,如果不是防毒面具的过滤,大概此刻早就沼气中毒了吧。田葛想着,脚下一滑,身后的人一个激灵托住他:“先生,您小心。”

“我没事。”田葛站稳身体,看下身后的壮汉,他是田葛的乐盾。田葛苦笑,自己何德何能,现在也能得到国家供养的乐盾了。

鱼悦越走越深,远处若有若无的脚步声缓慢传来,鱼悦左右看了下,转身进了岔道。

“你感觉到了吗?”田葛突然问身后的人。

“什么?”身后的乐盾问。

“黑暗的冷风。”田葛停下脚步。

“……并没有。”乐盾回答。

田葛有种感觉,那种熟悉的感觉,来自常青林的感觉又回到他的身体里。田葛哀叹了下,不会运势强到这么好吧,出去是不是应该买张爱国奖券,得了头奖,一辈子就再不必冒这样的危险了。

“强光灯。”田葛冲身后伸手。

一个警察署的队员递过一把手提的强光灯,田葛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猛然打开强光灯。黑暗的下水道前方,突然亮得吓人。什么都没有。田葛松了一口气,他刚想把强光灯递回后面,头皮发了一下麻,接着鬼使神差一般,田葛把强光灯对准了头顶。

鱼悦一直等不到那些人过去,脚步离他很近,甚至他能看到强光灯的光线,但就是不见人过来。他想转身快速离开,却听到了巨大的惨叫声,嘶声力竭。

第一部:【宫初啼】 十二勇士

田葛缓缓的把强光灯向头顶照s上去。地下水道里,突然吹过来自地底的冷风,所有人都看到它了,多么丑陋的生物,就像地狱泥沼中泛出的丑恶之物。

怪物也在看着田葛他们,强光的突然出现给了它一些震慑,长时间的在地下生存,它有些不适应强光,它也在惧怕,它的眼球快速转动着,背后的骨刺根根直立起来。这只实验兽不大,没有它的父辈一半大,它没有父辈的长毛,却有着比长矛更好的尖锐脊椎骨刺。它的皮肤是粉白色,尤其是现在,在灯光的照s下,更加白。它的十指紧扣着没有任何凸出物的水管壁,锋利的尖爪竟然切入了水泥钢筋里。

所有的人都动弹不得,犹如被泥沼吸住一般。死寂,一段令人恐惧的死寂,接着一个胆小的队员发出惨叫转身就跑。

“不要动!”田葛大声阻止,显然,那人没有在意他的话,不是不在意,是听不到了。

实验兽已经饿了三日,自来到它认为家园的地下水道,到处是可怕的声音,对于未知的恐惧,它比人类要多,饱受惊吓后,它遇到了最大的艰难,很饿,非常饿。

实验兽的目光无法穿透刺目的强光,它看不清楚,但是在慢慢适应。当那个人发出巨大的惨叫,跑出强光圈的时候,实验兽看到了盼望已久的东西,属于它的,一盘美味的开胃小蛋糕,于是它什么都顾不得了。它扑了出去,用匪夷所思的速度,目力根本无法跟的上。

实验兽消失了大约五秒,田葛才反应过来,他迅速把灯光向身后照s过去。

一段属于人类的大肠头,缓缓的弹出挂在了附近的管壁上。怪物的眼睛紧盯着灯光后的人们,它的嘴巴大到一个奇怪的度,整整撑开了半张脸。人类坚韧的骨骼,就如酥脆的蔬菜一般,嘎嘣!嘎嘣!发出脆响。刹那间一个生命就如此消逝,躯体分解。

枪声,成片的枪声,怪物的用餐被打搅到了,它转过身体,开始它还迅速的躲避了几下,但是,随着第一颗子弹的撞击,高速的子弹头显然没有给它造成伤害。于是它不再躲避,安心用餐。

实验兽很聪明,它已经试探出,面前这成堆的活着的食物,对自己无法造成任何危害。

田葛抓过身后的医器风音:“一会,我压制住它,你们分开跑。”

两位乐盾没说话,一起站到了田葛前方。

“对我来说,生命是一样的,所以我没用过乐盾,保住你们的命,去过更好的生活。”田葛拒绝了大家的好意,一晃身站到了乐盾前方。

【诱惑】依旧是诱惑,这是田葛最近苦练的新的诱惑,他要再次实验一下,以生命做赌注。

黑暗中,也许是这些普通士兵第一次见到乐医的精神波,淡淡的,犹如烟雾一般的白色,一圈又一圈的散开,犹如涟漪一般。田葛是个好乐医。

又是自己的风音吗?鱼悦无奈的摇头,他和这位叫田葛的乐医倒是颇有缘分。

实验兽大口的咀嚼着,丝毫不为田葛的音波所影响。田葛的音乐越来越急促,周围的人们完全被实验兽吓得半步都不敢动弹。一个人,就犹如一盘豆腐一般,不停的被拆分,拆分,一小块,一小块的被吃了下去。

它的精神力已经超过二百的临界点了,它已经在向着优秀乐医的b2线进化,它比它的父辈厉害得多。田葛更加集中注意力,一股从来没有过的精神力从五音缓缓惯出,他的手指弹拨得越来越急促。

实验兽吃得很是高兴,高兴到看着对面的人发出咕咕的笑声。又是两个人按捺不住大叫着向前跑。它怎么能忍受食物跑掉呢,实验兽迅速晃动,只一眨眼那两人被切割开来,分成若干块。

田葛这些年一直徘徊在角四的状态,无论多么努力都不能寸进。师傅说的冷静、平和、清淡、深层,这些基础的东西,他都跨越不了,他无法做到真平和。今天晚上,直接的再次面对死亡,他知道自己死定了,一瞬间这一曲【诱惑】竟然像涓涓细流与长江大河会和,他做到了真正的平静,平和,真平静,真平和。

鱼悦慢慢地走到那群人的身后,觉得世界真的很有趣,这个乐者,竟然在这个地方晋级了,从角四直接飞跃到角七。他没有打搅他,作为乐者他想听到畅快淋漓的演奏,这是一种越级的悟,平时难得听到的,即使是只有一点获益,对他来说也是获益。

实验兽被越级的诱惑吸引得迟缓了下,但是只是几秒的时间,它立刻清醒了,它的眼球盯着前方越来越亮的乐者音波,耳朵听着影响食欲的声音,它决定消除一切不和谐的东西慢慢地享受美味。

它动了,快速地在右面的管壁上撞击了一下,身体模糊成一团影子,利爪带起一道寒光,笔直地朝田葛冲去。田葛来不及躲避,他闭起眼睛想:“总归是什么都做不到吗?”

但是事情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发展,两个乐盾义无反顾地向前拿身体冲击,执行身为盾的责任。田葛大叫了一声:“回来。”顺手就是个缠音。冲出去的乐盾被音波缠得一步都动不得。

只是刹那的时间,田葛冲到乐盾前方。他田葛,一生时间短暂,少年丧父,父亲一条人命换了他兄妹学习的机会,他田葛曾经发誓,此生都不要别人的父亲以身做盾!生命时间不长,此刻是结束了吧,田葛闭起眼,手指愉快的拨弄琴弦,无欲无求,随意自在。级别再次从角七直接飞跃到了徵,奇迹一般。

实验兽停了下来,迷惑的望着田葛。它再次寻找着平衡波,这是一场精神力的斗争。

听着田葛再次越级弹奏的乐曲,鱼悦也觉得非常快乐。身后的【云雷】(犹如琵琶一般的医器。)竟然发出愉快的回音,它想出来。

而另一边,那实验兽的精神力迅速地上升着,田葛的音乐此刻已然在它身后划出了细小的口子,一些暗红色的血涌了出来。早就被吓得动弹不得人们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这怪物的血,竟然也是红的。

田葛忘情地弹奏着,实验兽越来越迷茫,大难不死的人,互相看着,突然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但是,这样的念头还没落下,实验兽发出一阵奇怪的咕咕哀鸣,犹如呼叫一般,只是没到十几秒的时间,另外一道黑影竟然冲击过来,这是另外一只实验兽,它要大得多。

田葛觉得无所谓了,这辈子,可以这样愉悦地弹奏音乐,他很快乐,即使这地方是个下水道,即使此地臭不可闻,即使命在旦夕,那又如何。他看着暗处冲他飞快伸来的爪,心道,此生足矣。

一声来自战场的微颤音,这是勇士出征前的叫阵,将军擂鼓点将,战场萧瑟安静,突然擂鼓声,叫阵壮势……

突然伸过来的利爪被凌空的、犹如旋转的风扇一般的音波之刀收割。一声哀鸣,实验兽掉落在地面。

田葛惊讶地回头,所有人都惊讶地回头,他们看到了那个人,一身黑色的和他们款式差不多的衣衫,头戴防毒面具,看不到面孔。他竟然犹如走在平地一般快速地在管壁上来回跃动,只一瞬,他来到人们面前,一个标准的横劈一字马,轻盈地从人们上空越过,犹如黑色的低飞燕儿一般。

这人的手速真快,音符犹如数把云雷和鸣。看此人演奏,简直犹如看杂技一般,匪夷所思的快。

“弹你的,不要停。”鱼悦好心地提醒田葛。

田葛哦了一声,再次弹奏,可惜感觉这东西犹如蛛丝,一跃而过,他再也前进不了半步了。

鱼悦懒得去弹什么诱惑,他和别的乐医不同,有些时候他像田葛,他不需要乐盾。田葛是为了争一口气,而鱼悦却是在大海中,在海水的强大的阻力和水压下生存了十二年的人,他没有天生的优越条件,但是,他耐得苦,面对痛苦和磨难他从来勇往直前。

空气里,皮靴踢打肌r的声音,鱼悦和那两只实验兽交起了手。也不能说手,他就是换着花样飞踢着,三连踢,凌空飞踢。实验兽也不能说两只,田葛牵绊住一只,另外一只被袭击得突然,失去一只手,显然,它没找到平衡。动作迟缓了许多。

鱼悦一边弹奏云雷,一边翻腾跳跃,犹如大雨欲来低飞的燕子,快速、惬意、灵敏非常。

这人竟然是进攻着的乐医,浑身为器,利器之器。从来没有乐医能做到这一点。即使是大乐圣也不会这么面对敌人,这也许是这些人人生第一次看到如此的精彩对战。万幸、爽快、痛快、畅快淋漓就是此刻的感觉。

单手的实验兽,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鱼悦在用精神力切割它。以前在海底,他能通过海水的阻力杀死比它大许多倍数的有着坚硬鳞片的鱼,可是这是实验兽,它连子弹都不怕。鱼悦切割得非常费力,甚至他是取巧的,他在使用叠加伤口的层切,所以实验兽看上去血淋淋的。鱼悦自己也不好受,背后已经被汗水浸满。这家伙还真是厉害呢,比森林里那一只厉害得多。

“吼!!!!!!!”实验兽终于耐不住一声惨叫,它没有攻击鱼悦,翻身冲向被田葛缠住那一只,对着它就是一爪子。巨大伤口,巨大的疼痛,小的那一只突然猛醒。鱼悦暗叫一声不好。

奇怪的咕咕声,它们竟然在交流,必须阻止它们!鱼悦手速越来越快,那边打光的众人完全看不到他的手了。

一声低沉的号角,听众感觉到了无比雄壮的,整齐的爆发声,勇士交锋,踏碎一切,即使你是钢铁,人们心潮澎湃只想学那实验兽发出长啸。

实验兽动了,再次的动了,两只一起齐齐冲向鱼悦。

田葛飞身上前想阻挡,奈何距离太远,鱼悦看着那实验兽竟然作出乐盾的动作,他向后猛的一纵身,大喝了一声:“碎!”

接着奇迹一般的一声断金碎玉的凛冽杀气喷发出来。

这一天,人们看到了两个奇迹。

单手实验兽用剩下的一只利爪,抓起它的伙伴远远的丢了出去。

神秘人,一曲勇士,刹那间把一只子弹都打不透的实验兽切割成了无数方块一般的残骸。鱼悦快速向后跳跃了两下,接着漫天盖地的血喷发着。一地的切割均匀的r块,逃匿远去的实验兽的哀鸣。

然后,鱼悦重重地摔了下来,筋疲力尽。

第一部:【宫初啼】 寻

切割成碎块的实验兽,突然停止的音乐声,地下水道里刹那陷入静默。两位乐医全部跪倒在地面上,单手抓着医器,急促的喘息声,刺耳万分。

田葛晃悠了两下,翻身倒下,再也顾不得这里是不是地下水道。

两位乐盾到底是见过一些市面,他们一个抱起田葛,一个向鱼悦走去,想帮下他。

“别过来!不然……不客气了。”鱼悦警告,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先生,我们没有恶意,您需要帮助。”那位乐盾停下脚步。鱼悦身上杀气未散,那种发自内心的战栗,叫他不敢再向前。

“管好……管好你们自己吧。”鱼悦扶着墙壁,喘息了一会,满眼的金星。

下水道另一边的深处,凌乱的脚步声、鸣枪声传来。鱼悦向他们身后看了下,撑了一口气,快速离开。没有人敢跟着他,这场血淋淋的诛杀才刚刚完毕,这个人犹如地狱来的杀神,完全不像个乐医。

榔头和肥龙聊天,聊了很久,直到凌晨一点,那只胖子才熬不住告辞而去。

榔头从轮椅上慢慢站起,他恢复了很多,鱼家对他的照顾非常好。

关门,上锁。榔头来到后院,他搬着躺椅仰望着小雨y云过去的天空,默默地给鱼悦等门。

大约是凌晨三点,下水道的井盖缓缓被推开,迷迷糊糊的榔头睁开眼,坐起来看着那里。难以忍受的恶臭味道,血腥味若隐若现。

榔头熟悉血腥味,他连忙走过去,先是一把云雷被缓缓地推出来,榔头接了过去,接着鱼悦慢慢爬出,动作非常缓慢。

“哇靠,真他妈的臭。你掏大粪去了?”榔头抱怨着,想拉鱼悦一把。

鱼悦很讨厌和别人触碰,他习惯性地拍开他的手。

“盖好井盖。我很累……不要打搅我。”鱼悦从榔头手里拿过云雷,转身向屋里踉跄地走去。

“哎,我是残疾人啊。”榔头抱怨着,认命地把井盖盖好。身后却传来身鱼悦身体倒地的闷声。

田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浑身乏力,他想撑起上半身,竟然做不到。喉咙犹如冒烟一般,他呻吟了下说道:“水……”

似乎有人扶起他,端了一杯冷热刚好的水喂他,田葛大口大口地喝了一杯。回头看去,竟然是顶头上司奉游儿捧着杯子望着他。他扫视下四周,眨巴下眼睛,四季婆婆、帝堂秋、随知闲、华纳西亚,还有一个满脸是疤的男人都关切地看着他。

喝饱了的田葛缓缓闭上眼睛,他很累,只想再次睡去。

奉游儿晃了两下田葛:“喂!田葛,不要睡,有重要的事情问你。”

田葛强撑了眼睛看下他:“是那个人,在……在常青林救我的人,我的恩人。”说完又要闭眼。

奉游儿不甘心,又晃。

田葛再次睁眼,一脸怒气:“妈的,老子挣你家多钱?再晃我拍死你……”

下一刻,沉重的呼噜声传来,房间的人都呆了,互相看了眼。奉游儿大是尴尬,却没生气。所有人都对田葛有一种爱才之心,一夜之间连过四级,看破两境,这孩子,将来不知道会走到哪里呢。只是这个脾气,难道过去他竟然是伪装的?

“臭小子,敢骂上司了!等你醒了的……”奉游儿无奈地帮他拉好被。

“精神力消耗完,是很痛苦的,才一天一夜怎么恢复得过来。让他休息吧。”四季婆婆帮田葛切了下脉搏,笑了笑对大家说。

无论如何,实验兽死一只就少一层威胁。不管心里有多么大的疑问,此刻着急是没用的。只能等田葛恢复一些,对于境界分析,也许有更加详细的叙述。目前能确定的是,此人的出现,已然在乐医这个世界掀起轩然大波,这一点不容置疑。

第一部:【宫初啼】 劳师动众

鱼悦没有像田葛睡那么久,他的精神力要恢复得快很多,对于他,一夜好睡已经是足够。

睁开眼睛,鱼悦掀了下被子:“我的衣服呢?”浑身被脱了个精光,不知道谁带自己洗了个澡。他转头看下四周,这里是榔头的房间。

“你臭死了,只好拿水管浇了你半天,你还真厉害,那么冲都不醒。”榔头一副欠扁的样子晃荡进来。

鱼悦慢慢坐起来,抬起手,手套不见了:“你都看见了?”他抬头看下榔头。

榔头无所谓地举了下手里的几包泡面:“恩,看到了,你要杀我灭口吗?吃什么口味的?”

“随便。”鱼悦躺回被窝发懒,榔头转身捂着肚子去劳动。

第一次遇到这么难对付的敌人,鱼悦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那只怪兽最后的哀鸣,不断地不断地在耳朵边响起。就是为了它们,小店市封市,可是,为什么要封市?鱼悦一直对仲裁所这个计划感到疑惑,一定还有什么人们不知道的秘密隐藏在背后。

昨天夜里的一场激斗,并没有震动多少人,对于小店市人来说,更可怕的事情是,昨天晚上,有人失踪了,就从自己家里。谣言愈演愈烈,政府的几个入口被市民不断地冲击着。

帝堂秋抱着胳膊望着小店市的入口处,市民们拿着燃烧的酒瓶子,还有石块向管卡台上丢,一些儿童在嚎啕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不放他(她)们离开?这不是放这些人送死吗?帝堂秋,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华莱西亚有些看不下去了。

帝堂秋回头看下一边静坐的四季婆婆,没有说话。四季婆婆微微睁开眼睛:“不怪他。这是乐灵岛和科学院,还有仲裁所高层的决定。”

华莱西亚看着沉默不语的帝堂秋:“我要知道原因。”

四季婆婆站起来:“乐医的音乐可以压制暴虐症,实验兽的啸音却可以引发暴虐症。我们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听到了那个啸音,只要听到,三个月内,暴虐症早晚会爆发的。即使实验兽全部被消灭了,这里依旧要封市,直到潜伏期完全过去。”

华莱西亚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走廊里,她看到依旧在昏迷中的田葛被推向实验室:“带他去哪里?”华纳西亚问。

“我去帮他治疗,昨天晚上所有听到啸声的队员都必须接受治疗。”四季婆婆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奉游儿趴在玻璃窗上看着房间里那些被催眠的队员们,以前他对乐灵岛的音乐一直感兴趣,现在他无心顾及,只是提这些被蒙在骨子里的人感到悲哀。

“奉生。”有人叫了下奉游儿。在仲裁所,大家都这样称呼两条杠以上的乐医,前姓后面加生。

奉游儿回头,却是他委派给田葛的两个乐盾。他笑了下:“怎么不休息?”

两个乐盾互相看了眼,其中一个开口:“奉生,我们想跟随田先生。”

奉游儿抬头看下还在沉睡的田葛,身后,那人继续说:“我们入伍后,从几万人里被政府挑选出来成为乐盾,我们唯一的使命就是成为盾,不好听的话,我们是乐医的替死鬼,这个是国家赋予我们的使命,我们没后悔。可是,我们这样的人最悲哀的是,即使死了,有时候乐医都不知道我们的姓名。昨天,田先生叫我们看到了希望,一个挡在乐盾前面的乐医。还有那位无名先生,他拿身体去和实验兽碰撞,这样的人,这样的乐医,是我们真正愿意付出,愿意为他们死的人。我们是奉生的乐盾,这样说,希望您不要生气,我们想成为田生的影子,成为他的盾牌。”

奉游儿很久没有说话,过了会他点点头:“我同意,还有,谢谢你们这些年一直挡在我的前面。”

两位乐盾互相对视了下,笑了,很开心:“谢谢奉生。还有,您也是位好乐医。”

他们转身要走,奉游儿叫住他们:“那个,抱歉,你们的姓名。告诉我好吗?”

“吴岚十字军,天盾营,校官罗宽,校官刘君。再见奉生。”随着那两人的脚步远去。奉游儿敲击了两下玻璃,心情突然好了起来。他看了下手表,再转头看看外面。帝堂秋和华莱西亚正慢慢的向这边走来,时间到了,那些人应该到了。

小店市机场。萧克羌和他的父亲萧促严、华莱西亚、奉游儿,还有帝堂秋在此等人。萧克羌小心地打量着这些人,他们好像神情很严肃,就连那个奉游儿竟然也是一脸肃穆。

“克羌,别东张西望的。”萧促严看一眼儿子,有些不悦的说。

“到底是谁来了?”萧克羌小声问。

“一会你就知道了。”萧促严声音压得更加的小。

上午时间十点,两架巨大的豪华专机降落于小店市机场,专机的尾巴上,吴岚随氏大大的标记赫然在上面印着。

贵宾走廊里,随伯禄慢慢走在最前边。老人家看上去还很是健康,只是头发全部白了。如今,随家的族长随景深小心地跟随在父亲身后不敢逾越。即使他成为这一代的族长,随家做主的仍旧是随伯禄。

随家一波正系全然通过后,后面跟随的是大约三四百位级别在角四之上的乐医。这些人都穿了随家的本家制服,黑色金边音符袍。乐医过去后,是大批的护卫、乐盾、随身保姆。整个队伍浩浩荡荡壮观非常。

“哗。随家这次倾巢出动啊,帝堂秋,你干了什么?”奉游儿对自己伙伴的大胆有些瞠目结舌。

帝堂秋突然露出无比亲切的笑容,对着随伯禄就迎接了过去,奉游儿打了了寒战。

“随爷爷,您老身体还好吧?我们都很想你呢。”帝堂秋说着过去拥抱了下随伯禄。

随伯禄对帝家这个孩子一向是喜欢的,他拍拍帝堂秋的脑袋:“恩,堂秋最孝顺了,不像我们家那两个,尤其是知意,亏我那么疼他……不管如何,爷爷相信你。但愿这次别叫我失望。唉,真害怕死了都见不到知之,不能跟那个孩子说句对不起。”

帝堂秋扶着随伯禄:“爷爷,您别担心,我想这次的线索是这十二年来最符合的了。所以我相信,知之弟弟就在小店市。”

随伯禄拍拍他的脑袋:“有心了,唉!”

老人家带着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帝堂秋看下表,继续等待。不久,另外一架客机降落于机场,这次的飞机是没有标记的,属于仲裁所。帝堂秋的神情却比刚才紧张。

被乐灵岛流放在外面的钬孟公带着前钬家族长钬加洛,还有三十个随从慢悠悠地踱出来。这些年为了弥补十二年前的错误,钬孟公走遍了六国各个角落,钬家更加是倾巢出动,却都是无功而返。这人世间的事情原本就是这样。钬加洛的一时贪婪造就两家悲剧,连累三代人。看看他,神情萎顿,看样子压力大得很。

帝堂秋带奉游儿他们深深鞠躬:“老祖宗,没想到您来了。”

钬孟公叹息了下:“不来,不来成吗?有愧啊!”他无奈地摇头,向外走去。

机场一阵的忙乱后,逐渐恢复了平静。华莱西亚走到帝堂秋面前:“要是找不到,你怎么交代。”她很担心。

帝堂秋这个时候突然软了一般,瘫在机场排椅上:“啊,随便啊,小店市这么多市民,比一个人要重要吧?再说我有感觉,那三人总有一个在这里。”

奉游儿看着帝堂秋,这家伙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想利用随家、钬家的力量解决小店市的人力不足问题。自己这个伙伴,越来越叫自己看不透了。

第一部:【宫初啼】 普查

鱼悦不知道,也绝对不会想到,一直没有被注意,一直被忽略的他,竟然能引起如此巨大的关注。此刻,鱼悦正在发愁,他对着镜子看着眉心那个红痣的地方,原来凸出的红痣脱落后,这里原本和平常人一样了,什么都没。但是劳累过度,精神力消耗巨大之后,这里会出现一个又红又圆的红印。虽然只有绿豆大小,但是看上去娇艳非常。鱼悦苦笑,两天前的一场大战,精神力消耗殆尽,现在还在慢慢恢复,这个东西可怎么办?就为这个,他都两天没下楼了。

“小老板!你吃什么味道的泡面。”榔头的声音再次从楼下传来。鱼悦一脸厌恶,他讨厌吃泡面,可是他自己也不会做饭的。

鱼悦找了一顶棒球帽子反带着下了楼,榔头在家门口的小桌子上放了两碗泡面。鱼悦坐下准备开吃。榔头奇怪地看着他的帽子:“今天有三十五度以上吧?”

“我喜欢棒球运动。”鱼悦搪塞着,拿起筷子戳了下浮在方便面上的两颗荷包蛋,一些没煮熟的蛋黄缓缓地流了出来,他顿时胃口全无。

“这是最营养的吃法了。”榔头开始唏哩哗啦地吃他的面。

“大哥,救命啊……”肥龙突然跑了进来,一把抱住榔头的腿。

榔头哎呦一声:“c,你抱好的这条好不好。”

肥龙连忙换了一条腿,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开始说了起来。今天开始,全市人口大普查。他是个没工作,没户口的黑户,一但抓住,肯定是要被关进收容所,进收容所算好的,他还背了案子,算个在逃犯,保不准就要去吃公家饭了。

“帮不了,老子自己还是借住呢。”榔头一脸厌恶地看着这个小人。他嚣张那段时间怎么不见他来找自己这个前大哥?

肥龙又是一顿鬼哭狼嚎。鱼悦没参与他们的苦情戏,他拿着一根筷子在戳那个流着蛋黄的荷包蛋。他的脑袋里对于政府这次进行的人口大普查多少有些疑虑,隐约地觉得哪里不对。

“肥龙,你会做饭吗?”鱼悦盯着方便面问。

肥龙抹了把鼻涕:“会啊,我老爹就是个厨子。”

“一千基门塔,晚上你睡店面的躺椅,三餐饭、洗衣、打扫全包给你。一直到乃乃回来。”鱼悦看下肥龙。

肥龙一脸惊喜:“我,我可以留下来了?”他有些不敢相信。

鱼悦严肃地看着榔头一脸诧异的表情:“我讨厌吃泡面!”

就这样,肥龙留在了粽子店,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打杂厨子。当肥龙捧出第一顿丰盛的晚餐,榔头觉得,自己这个前小弟真是亲切极了。

午夜,鱼悦对着镜子慢慢地换着那套衣服,榔头靠着门廊看他:“又要去?”

鱼悦点点头。这几天,每天晚上他都会悄悄地穿行在下水道里。那天晚上,一首十二勇士让他收益颇多。他本身是不懂得乐医的级别分划的,但是,他觉得和两只野兽对战,精神力消耗的非常干净,等精神力缓缓再生后,比起以前更加流畅宽厚,很是舒畅。那野兽的嚎叫,对他是一种特殊的刺激,还有田葛的越级演奏,这些对鱼悦都是一种不同角度的触动。有种模糊的感觉,他想抓住,又不知道是什么。

榔头想了下,从身后拔出一把枪递给他:“要小心。”

鱼悦笑了,没有接:“哪里来的?”

榔头看下楼下:“那小子的。我没收的。”

“枪没用。”鱼悦拒绝。

“其实,早想问了,你的手,是乐医的封印吧?以前听说有过,也在资料上见过,这样的还是第一次。”榔头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来,被封印的乐医,本身就是被乐医机构抛弃的存在,不过乐灵岛的封印,在现世存在不多。

鱼悦看下手背笑了下:“很好看吧。”

榔头没表情:“当时,一定非常的疼对吗?”

鱼悦想了下,毫不在意:“很久了,忘记了。大概很疼。”

榔头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的大海,伸手把枪丢了出去,鱼悦整理了下背囊,转身下楼。

城市人口失踪得越来越多,它就如传说里的饕餮一般,越来越贪婪,越来越能吃。伴随着人口成倍的丢失,人们的精神压力越来越大,每晚,来自城市上空的怪兽嚎叫越来越嚣张,被嚎叫音引发的暴虐症,也逐渐逐渐开始增多。小店市几乎成为了一个怪物的都市。

惊慌失措的市民,想出了新的办法,乐医聚集驻点的六国绿洲外到处挂的是帐篷。还有部队的营地、小店市的仲裁所,这些人住在外面搭棚撑铺,大大影响了乐医们的工作效率。万般无奈,政府委派驻军开始驱赶人群。

六国绿洲会议室,非常难得的,随伯禄和钬加洛、钬孟公都坐到了一起。两边人马虽然互相不说话,但是能平和地坐在一起就不错了。

帝堂秋打开灯,刚才他把资料准备成了幻灯片,很是形象地讲述了当天晚上的事情。

“具体的资料就是这么多了,目前小店市如此的混乱,如果知之弟弟真的在这里。我想,一定很危险吧。”帝堂秋说道。

钬加洛突然讥讽的冒了句:“帝家的小子,你想利用我们就直说,别打着随知之的旗号。这小店市乱成这样,你是自己罩不住了吧?我就奇怪了,你怎么不找你帝家的人呢?”

这老爷子这几年生活艰难,说话是越来越刻薄。人道相由心生,原来老菩萨一般的人物,如今却成了尖酸刻薄的人,脸倒是越来越尖了。

钬孟公看了自己家这个不肖子孙一眼,钬加洛闭了嘴巴。

“没错,确实是罩不住了。这次不止小店市,莱彦那边已经连封三城,灾情比我们这里还严重。帝家在国内的只有我一人了。”帝堂秋没有遮掩。

“乐医原本就是以消除暴虐症为己任的,帝家小子这样做也是没错。不管如何,能得到知之的一点线索也是好的,我们随家不会放弃。不过,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我们也很好奇,堂秋,你把他的情况也说下吧。知闲倒是跟我们说了不少,这样的乐医我们随家很感兴趣。”随伯禄突然冒了句。

的确,那个神秘人的资料,人人都想知道,乐医世家,原本也在到处招揽人才,提升实力。随伯禄这个人,即使到了现在,依旧以家族利益为先,他毫不遮掩他对人才的渴望度。

帝堂秋想了下抬头:“乐灵岛已经先要这个人了,随爷爷。”

随伯禄笑了下:“你先说说看,那是个大活人,也许他愿意来我们随家呢。”

“你随家有什么好,这么大言不惭。”钬加洛继续刻薄。

“我随家再不好,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卑鄙无耻,下流龌龊。”随伯禄不动声色的还击,他压根不在意钬孟公,这件事,随家的委屈大了去了。

帝堂秋无奈地坐下,看着两边人再次开始争吵。两大世家的族长竟然和几岁顽童一般互相骂架,好不热闹。

鱼悦一连两天扑了个空,这几天他就和夜行动物一般,昼伏夜出。现在已然是下午三点,他依旧闷头大睡。正睡的香甜的时候,楼下却传来榔头的声音:“小老板,仲裁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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