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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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传来榔头的声音:“小老板,仲裁所的人在前街做人口调查。”

第一部:【宫初啼】 小豆

鱼悦换了下衣服,从家里后院离开。有些人不想看到,不想知道,不想接触。

“小老板。接住。”榔头从窗户里丢出一包东西,鱼悦伸手接住。

“什么?”鱼悦。

“小老板的午餐,你还没吃饭吧?”榔头冲他笑着摆摆手。

鱼悦看着那包东西,巧克力条?三色糖?动物饼干?他当自己是小孩子吗?

被封印的都市,犹如一座寂寞的孤城,鱼悦漫步在小区街头,一路浏览人们不安的神情。他慢慢地穿过他们,来到小区公园,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望着那群不知道忧愁的顽童嬉戏着。这个城市只剩下这群快乐人了。

“走开!不加你!”

“你去那边,你好脏!”

“走开,你那么笨,会传染……”

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子,被排斥在了游戏圈的外面。鱼悦的目光穿过游乐场的秋千远远看着那个带着委屈的小孩子,他慢慢地站起来,走到那个带着泪花笑得憨憨的少年身边。他坐在他的身边,上下打量着这个孤独的孩子。

脏兮兮的小背心,他的脖子很脏,小手也是这样,膝盖上全是各种青紫的伤痕,是个没被爸爸妈妈照顾好的孩子。

一旁孩子的嬉戏声越来越大,响彻在游乐场上空。鱼悦看着他,幼年的孤独身影好似重叠了一般。

“吃吗?”鱼悦从包包里拿出一包巧克力条递给他。

孩子呆了下,抬头看着他的手,没动。封城十五天了,巧克力已经成为紧俏物资。孩子犹豫了下,伸手接过巧克力条,没有道谢,显然没有人教他。

“你叫什么?”鱼悦看他打开包装,舍不得地一点一点舔着巧克力。

“小豆。”原来,他叫小豆。

小豆舔了会,也许那边的孩子们发现了他有零食吃,于是大声呼叫他的名字。小豆很高兴,于是冲过去,显然,那个团体暂时认同他了,当然,代价是一起舔那包巧克力条。

鱼悦看着那些孩童一起游戏。小豆真的不聪明,每次都接不上同伴的口令,他被指使来指使去,同伴不客气的指责他听了只是憨憨地笑着,讨好的笑着。终于那包巧克力条的魔法解除,小豆再次被开除出去。

小豆慢慢走回y凉地,抱着腿小声哭泣了会。鱼悦只看着他,想起在闻音阁外,自己眼巴巴地瞅着那些吃着香甜点心的哥哥姐姐们,他们故意的在他面前大声咀嚼,直到把他逗哭,这个时候知意哥哥总是挥舞着教室的大拖把出来保护他。这孩子没有他幸运呢。

“吃吗?”鱼悦递给小豆一个三色糖。

小豆抬起头,黄鼻涕和眼泪混在一起成了黑色,他不是个讨人喜欢的漂亮孩子,鱼悦却看得很顺眼。他伸手从口袋拿出他雪白的手帕,帮他擦去眼泪、鼻涕,接着打开三色糖的包装递给他。

“别人对你好,得到别人的帮助,小豆要说谢谢。”鱼悦坐在他身边耐心地教他。

小豆没有说话,继续吃着三色糖,他甚至站起来,大声地吧嗒嘴巴,希望引起伙伴的注意。鱼悦笑着摇摇头,不笨嘛。

时间慢慢的过去,小豆不停地参与进去,被赶出来,拿到鱼悦的零食再和同伴分享,再一起游戏。鱼悦就那么看着,直到夕阳泛红,小区的妈妈们,站在窗户和角落招呼孩子们。

“小豆,明天还来吗?”一个孩子冲着孤独没有人喊的小豆叫唤。也许,他们觉得今天的小豆还是可以一起玩的。

被开除出去很久的小豆,站起来使劲挥舞手臂:“来的哦!来的哦!”

鱼悦看着他,这个时间,还没有人接他吗?

“你不回家吗?”鱼悦看着他。

小豆抱着膝盖:“妈妈很忙。”

“爸爸呢?”鱼悦问。

“死了。”小豆无所谓地说。

“哦。”鱼悦没有再问。

“谢谢,哥哥。”小豆突然仰起脏脸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好心的哥哥。

鱼悦突然觉得很羞愧,他转头望着另外的方向,没有说话,脸却红了。

“小豆啊!小豆啊!”女人呼叫孩子的声音,鱼悦目送小豆快乐地拉着妈妈说着自己快乐的经历。他的母亲是这个小区里收垃圾的工作人员。

对于小豆来说,今天是个愉快的下午,对于鱼悦,他看到自己的童年,不断地在延续,自己不是最悲伤的……那个小孩,不知道他的未来又是怎样。

鱼悦慢慢站起来,看下表,戒严时间就要来到了,他顺着大道往回走,夕阳照得他的影子很长很长。

“小老板,这几位先生,说务必要见到你。”榔头见到慢悠悠回来的鱼悦,先那些人一步开口。

鱼悦上下打量着这几人,穿着蓝袍子的仲裁所工作人员?警察?还有政府官员?

“是鱼悦先生吗?是这样,我们针对全市的右手有残疾的市民,有个优惠政策,要本人的签名。”一位穿着警察制服的先生过来伸出手。

鱼悦很自然的伸出右手有力度地和他握了下,他笑着说:“抱歉,我想你们误会了,我的右手只是皮肤烫伤,并没有残疾。”

那些人互相惊讶地看了眼,鱼悦随意的扒拉了一下眉心的乱发。他的眉毛中间,什么都没有,那些人眼神里全部都是失望的神色。接着他们连告辞都不愿意说就离开了这里。

鱼悦躺到了家门口的竹椅上,仰望天空慢慢浮现的星星。厨房里,肥龙满得不亦乐乎。

“你好像心情很好?对吧?”榔头坐到一边,咬着一片西瓜。

鱼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哪里来的西瓜?”

榔头笑嘻嘻地从桌子上拿了一块递给他:“换的,拿后面的方便面换的。你不是不爱吃吗?给你改善一下。”

“是你自己想吃吧?”鱼悦笑了下接过西瓜啃了起来。

“他们……是找你的吗?”榔头突然问。

鱼悦犹豫了下:“恩。”

“他们好像很着急。”榔头看着手里的西瓜。

“他们只是缺少工具而已。”鱼悦。

“以前,小老板,不快乐吗?”榔头。

“快乐啊,有许多快乐的记忆。寂寞了就回忆一下。”鱼悦躺回躺椅。

“可以问一件事情吗?”榔头。

“说。”鱼悦。

“你手上……”榔头。

“乐灵岛的封印。”鱼悦。

“我看你没什么事情。没那么简单吧?”榔头小心地说。

鱼悦很久没说话,当一阵海面的凉风吹来,鱼悦的声音响起:“大概……我是被神偏爱的小孩吧。”

帝堂秋看着面前的资料,全部的人力,花了时间去寻找,整整两天,结果答案是否定的。难道,那个人,已经不在小店了吗?他靠在办公椅上落入沉思。事情越来越多,没有丝毫进展。一直在杀人的实验兽,现在已经摆脱小兽状态,再过两个月就会进入发情期了吧?它们现在在哪里?那个袭击随知闲的人没有找到,那个两次杀死实验兽的人石沉大海。他守着这座孤城,好像所有的压力都重重的压制在他身上,很累,很累。

随伯禄敲了两下帝堂秋打开的办公室的门,帝堂秋抬头,连忙坐起来:“爷爷,您来了。”

随伯禄笑了下:“陪爷爷一起去饮茶吧,面对这样的孤城,能饮茶虽然是一种犯罪,但是,有时候人需要放松一下。”

帝堂秋也笑了下,跟着老人走出办公室。

六国绿洲天台角落,随伯禄和帝堂秋一起吹着夜风。小店市的夜景,已经失去喧闹,到处都是死寂。

“明天,别再找知之了。”随伯禄很随意地说。

“抱歉爷爷,还是什么忙都帮不上。”帝堂秋有些羞愧,把这样一个老人折腾来。他还是内疚了。

“你这只小狐狸啊,跟我这里道什么歉啊。我也是尽人事,对于知之那个孩子的罪过,只是随家的事情,我们尽力就好,有时候我想啊,找到他,如何面对他?我想了十二年,那孩子的样子越来越模糊,模糊得都要忘记了。”随伯禄叹息。

“会找到的。”帝堂秋觉得老人有些过分哀伤。

“我也这么想。会找到的,不过堂秋啊,我们既然来了,一定会帮忙的。随家本来就是乐医,不是找失踪人口的警察,有些事情还是交给警察吧。”随伯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

帝堂秋看着随伯禄,这个老人的一生都是传说,但是此刻却无比脆弱。

随伯禄没有在意帝堂秋的眼神,他自己在那里唠叨,也许,他真的是老了:“白天我还想着,找到知之,我走到他面前,我对他说,知之跟爷爷回家吧,过去的就叫他过去?嘿!这话,我说不出,也做不到。还有知意,我们那个时候的智力连十三岁的孩子都不如,利益蒙蔽了我们的眼睛,叫我们忘记亲情,报应啊,堂秋……”

一声实验兽的嚎叫打断了随伯禄的唠叨,他们互相对视了下。帝堂秋整理了下衣服,他有要做的事情。随伯禄站在他身后说:“明天,随家所有的乐医,都会帮忙,我们乐医是为了挽救人而诞生的。所以我们做乐医当做的事情吧。”

帝堂秋点点头,回头看下随伯禄,他深深鞠躬:“正是如此,我们是乐医,我们该做当做的事情。”

第一部:【宫初啼】 惶恐

田葛带着伤工作了,原本光光的袖口,上了三道金边,他自己倒是无所谓。此刻,他满脑袋都是寻找那些野兽的念头,找到它们,杀死它们。它们是田葛的心魔。

萧克羌作为田葛唯一的朋友,他带着紧俏的香槟准备帮田葛庆祝下。原本,萧克羌根本不想来,他自己也是骄傲的人,现在田葛的崛起,叫他很伤自尊。

“是你?快进来。”田葛打开门,看着举着香槟的萧克羌。

萧克羌走进屋子,四下打量着田葛不大的会客室,到处悬挂着城市的地图、地下水道路线图,还有一些奇怪的资料,沙发上、桌子上,到处都是。

“我打搅到你了?”萧克羌语气里带着抱歉。

“不,并没有,原本我也是要找你的。”田葛弯腰抱起沙发上的资料,帮萧克羌腾出一个位置。

萧克羌坐了下来,举下香槟:“我可是来庆祝你高升的。”

假如,萧克羌没看错的话,他看到田葛举起袖子眼睛里闪过的是讥讽和一丝不甘心的眼神。

“怎么,你好像不高兴?哎,你如今可是我的上司呢,你这么不珍惜这个位置,我可是会生气的。”萧克羌做出嗔怒的样子。

田葛笑了下,随意坐到了地毯上,他双手垫在头顶:“我不是靠自己的实力上来的,你不是很清楚吗?”

萧克羌无所谓地笑了下,转身进里屋找了两只杯子,他帮他自己和田葛倒满香槟,递给他一杯:“我只看到你,每一次都是以命相搏,你是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当之无愧。所以安心地做你的高级乐医大人好了,以后呢,你叫我小萧,我喊你田生,也算是一段佳话。”

田葛仰头喝了半杯香槟:“我听着你这话怎么有股子,酸味。”

萧克羌嗤嗤笑着:“看出来了,哎……我想好好伪装的,你说吧,论资历我高过你,论教育,我比你早进入这个行当,论家世我那点不比你强,怎么就叫你这个死板板的家伙占到我脑袋顶作威作福了呢?命运啊……”

田葛抚摸着杯子口:“我?我欠人家两条命,可是我竟然不知道人家是谁!知道吗?我宁愿我从来没做过乐医这个行当。没有资历,我可以努力,没有好的教育,那么我就百倍千倍的修炼,可是……那个家伙,他天生就是来践踏我的自尊心的。他的实力,我这辈子、下辈子都无法追得上,多可笑,好强了这么多年,我却欠了别人两条人命。”

萧克羌再次帮他们倒满,接着也靠着墙壁。他对面的墙壁上,非常大的一副城市地图挂在那里:“我父亲,钻营了一辈子,捞巴了一辈子,有时候我很想啊,想对他说,爸,您算了,别累了,您儿子就这么大的出息。可他总是把我挂在嘴巴,好像这个世界离了我,太阳都不升起了……”

田葛接着叹息一声:“两次受伤,我都以为我会死去。说实话,以前我觉得死亡是可怕的事情,可现在的我,怪物一样,非常期盼那种感觉再次来临,有个世界,有扇门,就在死亡背后,我想穿越它,我只要、只要再努力一下,(他伸出手抓了下)我就能抓到它。知道那种感觉吗?特别无奈……”

时间缓慢地过去。田葛看了下空了的香槟瓶。

“你刚才跟我说什么?”他问萧克羌。

“鬼知道。”萧克羌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离开。

“哎。萧克羌,祝愿你早日升官。”田葛带着笑意的语调从他身后传来。

萧克羌回头:“那么,我就祝愿你,早日升仙吧。”他说完,看着墙壁上的小店市城市下水道入口分布图:“田葛,小店市,经历过四次城市扩展,这份地图并不完全。市政厅那边应该可以找到更加老的地图吧,恩,这个算,贺礼吧!”

鱼悦出门了,他很少在有大太阳的天气出门,怕热。短短的四公里的路,没出租、没公车,晒得慌。非常意外的是,小店竟然出现了一队骑单车的城市新生人,驮人不要钱,香烟、粮食、食盐、甚至卫生纸一卷都可以的。

他没带那些东西,口袋倒是有包口香糖。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的,大概是和小豆玩的时候,觉得口香糖不好,所以就塞兜了。

骑单车的这位先生很有趣,一边抱怨,一边骑车。封市一月整,城市出现返祖现象,一切为了口边之物的战争再次无声地展开。没有结束期的封城,失踪的人数每天都在增长,鱼悦开始坐车的时候,这位先生说最少有三百,下车的时候,这位先生信誓旦旦地说,亲眼见过数字,已经过千了。

整个城市惶恐不安地晃动着。

这次出门要领取一个月的配给,昨天有人上门做失踪登记,假如不是鱼悦解释家中有余粮,就真的要变成失踪人口了。

鱼悦盯着配给中心,看了大约十秒,转身就走。那里人山人海的,场面混乱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地步,人人都想领好食物,关门闭户,躲避在家里。配给中心又不一次给足了。所以这里二十四小时是混乱不堪的。这里只是单单的一个街区。

鱼悦没走出几步,却看到了抱着路边垃圾桶翻动的小豆。他走过去看着那个孩子,这个城市如今最干净的就是垃圾桶了,他能翻腾出什么来呢?而且这里离家很远吧?

“小豆?”鱼悦摸下他的脑袋。

“叔叔。”小豆茫然,叫了一声继续低头找。

“怎么在这里?”鱼悦蹲下,抓住他一条胳膊问。

“妈妈在里面。”小豆指了下配给中心。

小豆的妈妈昨天就来了,到今天还没领到,大人能忍耐,孩子却不成。这孩子也是饿得着急了。鱼悦看下那边的人海,他无法找出哪个是小豆的妈妈,没办法了,只好带着孩子等着。一直等到天色黑暗,那个女人才狼狈地从人群里蓬头垢面地拥挤出来。她大概是着急了,硬生生的挤出来的时候,一件衣服,被拽的不成体统,半个乃子露在外面,好不容易领到的东西,丢了一半。女人欲哭无泪的先拿了东西给孩子吃,只是一天的配给,就丢了一半,显然她要饿肚子了。

“跟我回家吧。不管如何,却也饿不到你们。”鱼悦对她说道。

于是家里就这样又多了两口子人。接着那个一向打扮得齐整的明灿灿大小姐也出现了。这位倒是不请自来的,她把配给卷丢给肥龙就每天来蹭饭了。不过人家也不白吃,家里的卫生、小豆的功课,能帮忙的都打下手帮了。鱼悦倒是没有表示什么意见,这个时候,他拒绝不了饥饿的女人和孩子。即使如此,鱼家的饭桌还是悄悄地搬到了屋子里,每次吃饭大门还要紧紧的落锁。吃顿饭跟偷顿饭没有区别。

生活越加地艰难,虽然存粮够多,但是鱼悦还是加了小心,家里的配给卷,每天必定叫肥龙去领了食物和生活品回来。这个城市不知道还要封多久,每天这些人睁开眼睛不再是说着什么时候会解封,大家认命了,于是话题转移到了配给问题上,睁开眼睛就是说那点吃的。好在,不管是电,还是水、燃气都在免费供应着,冲着这一点,大家在麻醉着自己——我们还是有人管的,有人看着的。

由于交流越来越少,正常人开始大批量的出现暴虐症一级的状态,感情麻木、自闭。当每天响彻在城市上空的啸音一起,到处是一片惶恐忧虑。

鱼悦想挽救这个都市,因为这种无奈直接着冲击着自己的生活,原本想着,边上看看就好,看看就好。但是随着第一只实验兽的死去,这种无形的负担慢慢地加着看不见的重量。

每天、每天,深夜出去,黎明回来,不能光明正大地去寻找,一边躲避纠察队,一边小心地攀岩在都市的每个角落,鱼悦不是神仙,城市那么大,他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找到那些藏匿在暗处的动物呢?于是,每天,每天的都疲惫不堪,眼看着人瘦了一圈去。

现在,就是每天去海边呆坐都是不可能了,因为整个的海岸线,全部是巡逻艇。每十分钟最少三艘,不知道是在防人还是在防兽。

当生活把人迫到一个极端的时候,黑暗就产生了,欺骗、抢掠到处发生着,白天或者黑夜,城市的上空,警笛声盖过了野兽的哀鸣。小店这个城市,在此刻,不再纯洁,没有了当初的那股子淳朴。

鱼悦常常在想,即使,即使有天这个城市再次打开大门,它的伤会形成风格,几十年都不会痊愈。

第一部:【宫初啼】 篝火

明灿灿大小姐,拿着一块抹布很认真地擦拭着自动贩卖机。现在家里唯一的货物就是这些陶埙,不能吃,也不能喝,更加没有人买。

肥龙大老远的穿着拖鞋吧嗒吧嗒地跑回来,回来就躺在躺椅上无奈地叹息,明灿灿好奇地看着他的双眼,黑青如熊猫一般,很是滑稽。

“你打架了?”明灿灿放下抹布问,最近生活的艰难把这位大小姐的个性磨去不少。嚣张完全褪去,慢慢的也学会关心人了,关于美男之说,已经很久没从她的嘴巴里冒出来了。用她的话,每天可以用最便宜的肥皂冲个澡,可以看到泡沫,已经是这个城市的神仙了。

肥龙睁开眼睛,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如今更成了一条缝隙。

“配给场,今天踩死人了。”他说。

“呃……”明灿灿无语,看着远方的位置,周身的气场都是凉的。

“肥龙,我们都会死,对吗?”明灿灿回头看着他。

“……不会吧?还有大哥在,小老板也在。”肥龙劝解,心里却一片凄凉。配给场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他亲眼看见一米九几的大壮汉,硬是被哄抢的人,生生挤压成r饼。

明灿灿看下鱼悦的窗台,窗台上一个破陶埙里,慢慢长着一棵小黄花。做花多好,有阳光和水就够了。

榔头端着一点可怜的剩饭,到处找那只流浪猫,那只鱼家乃乃很是惦记的猫。他找了很久,终于在游乐场附近找到一张猫皮。猫不知道被谁家吃了。真是可惜了,会开冰箱的猫儿并不多。

榔头看下手里的一点残渣,觉得很罪恶。现在到处是饥饿的市民,自己还在为一只猫哀悼。

鱼悦傍晚起床,慢慢走下楼,小豆很干净的坐在玄关口看电视,他手抓着妈妈的衣服念叨:“妈妈,小豆想吃r。”家里存储的r类实在是少,乃乃的储备已经被鱼悦和榔头吃完了,这几天榔头悄悄拿出不少去帮助人。鱼悦知道,默许。

外面的世界依旧演着电视,精彩好像每晚继续,电视里王筝找到了新的幸福,孩子已经长大。

鱼悦坐在餐桌当中的位置,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饭,他如今是一家之主,他动了筷子,大家才开始吃。小豆还在念叨,他不喜欢吃脱水蔬菜,小豆妈妈听了,一个巴掌把他打得鼻血直冒。这个孩子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太可耻了。

鱼悦没说话,转身去了后院,榔头也没抬头,大口大口地吃着饭。他也有心事。

“小老板没事情吧?会不会我们给他添麻烦了?”明灿灿小心的问。

“没事,你们吃吧,三个男人呢,养活不起两个女人和个孩子,那还活着干什么?安心,不会饿到你的。”榔头安慰地笑着。

明灿灿脸突然红了。活了二十多个年头,多少男人跟她说过情话,比如一起海枯石烂,一起天荒地老,陪你一辈子,叫你做最幸福的女人。但是这个被她成为流氓的男人,在她饿得发昏的时候,告诉她,可以来这里吃饭,保证饿不到她。这话听的很是味道酸酸的,叫人眼眶发红。

小豆委屈地吃着东西,不停地抽搐,小豆妈小心翼翼地看着大家的脸色,只是抱歉不断……

“成穹……成穹,出来!”鱼悦的声音突然从后院传来,声音里多了一些喜悦。

大家放下饭碗跑到后院。夜色中,院子的水泥地边上,两条和小豆差不多高的肥肥的海鱼在还在挣扎着蹦跶。榔头看下水淋淋的鱼悦,再看下不远处的海上巡逻艇。他捶打了下这个家伙的肩膀。

小豆子看着挣扎的鱼儿,完全没把鱼和r挂上钩,他拖了水管帮它们浇水。不管鱼悦用什么办法得的鱼,总归着,大家不必担心粮食会吃完了。

小区另外的方向,篝火冲天,这样的篝火燃烧在都市的每个小区,大家把能燃烧的东西都拿出来,在外面聚拢,大家互相壮胆,互相依存。好像回到了远古的时候。

帝堂秋带着队,慢慢穿行在都市。那东西越来越狡猾,基本不在单一的熟悉的地方狩猎。它出现得很频繁,但是完全无规律——也不是没规律而是区域太大,一般是半径五公里左右,扇形。这些区域互相交叉着,除了死去的三只实验兽没有任何人类知道。如今,那个东西已经拒绝和人们碰面了,半里之外它就能闻出乐医的味道。

奉游儿,看着面前的一家五口的残骸,转身挥拳狠狠打上墙壁,鲜血从手上流了下来。它如今就是这样登堂入室,一家一家地不动声色的狩猎。这已经是第几家了?它的胃口似乎越来越大了。

“该死,该死!”奉游儿踢着墙壁。

华莱西亚从外面跑进来:“游儿,婆婆受伤了。”

奉游儿看了她一下,转身跟着跑出去。

四季婆婆一脸苦笑地坐在床铺上,她仰仗着自己能独自面对实验兽,于是悄悄地和乐盾分开。实验兽没遇到,却遇到打劫的,医器被抢劫不算,肋骨还断了三根。乐医守则第二条,不许攻击普通人。这让她没有丝毫办法。

钬孟公看着鹄立很是生气:“你去做什么了!什么时候乐盾可以离开乐医了?”

鹄立没说话,双拳紧握。四季婆婆连忙解释:“不怪阿立,是我叫他去守篝火去了。”

随伯禄和钬加洛一脸狼狈地从外面进来,这对老冤家现在自成一组。

随知闲迎接过去:“爷爷?您的脸?”

随伯禄摆摆手:“一个多月了,总算是正面对了一下,堂秋说的没错,它已经过了临界点。我们两个人根本困不住它,死了三个乐盾,哎,我还摔了一跤。”

怎么办?该怎么办?

奉游儿发出诡异的笑声:“啊,正好,既然没办法,不如一把火焚了这个城市,我们给这些人陪葬好了……”

人们互相看下,没有言语。

“那,的确是计划的最后一步。”帝堂秋慢慢走进来,看着大家。

四季婆婆没说话,转头看着窗户外,黑夜中的小店市,到处闪耀着篝火。

“你说什么?”奉游儿霍地站起来。

帝堂秋咬了咬下嘴唇:“几天前,莱彦的一个小城化为灰烬了,那边的实验兽,已经达到d3。整个城市被啸音引发暴虐,无法收拾。”

奉游儿走过去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头。帝堂秋倒退了几步,身体砸在茶几上,让刚进门的田葛吓了一跳。

帝堂秋擦下嘴角的鲜血,站起来。看下四季婆婆,还有钬孟公。那两人都低头不语。

“实话!我要实话!这个该死的怪物到底有多少,到底有几只?他们到底是什么?”奉游儿抓起帝堂秋的衣领厉声问道。

四季婆婆抬头:“别怪他,是我不许他说的。”

随伯禄转头看着四季婆婆:“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随家这几天失去的孩子已经有六位了,回去跟他们的父母不好交代啊。”随伯禄说完,眼圈泛红。

四季婆婆对着帝堂秋点点头,帝堂秋无奈地叹息下,总归还是捂不住了。

第一部:【宫初啼】 更加深层的真相

帝堂秋,拉起家里的窗帘,叫手下推出一部幻灯机。屋子里,气氛很压抑,还有一种隐约的兴奋的感觉。终于,帝堂秋放进第一张图片。那是一张比例表。原来奉游儿也为田葛画的那种,但是这张更加详细,更加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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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表格来看,目前就是这样的比例……唔……数值还会加大,目前大约分了四个等级的划分,普通人,乐医,暴虐症患者,还有实验兽。这是最完全、最详细、最官方的资料了。”

帝堂秋说完,坐在一边摸了下下巴。有种放松的感觉,隐瞒这样的东西,真的是好辛苦,如今他如释重负。

屋子里所有的目光被那副图所吸引,接着集体震惊。太可怕了!实验兽的顶级进化将会和乐圣同步,而且它在不停地进化。这样不断不断地延续下去,终有一天,将没有任何东西能压制它。

“堂秋,没有这样……这样严重的,对吗?”奉游儿的声音出现颤抖。

帝堂秋苦笑:“只是最低的估计,这是上一代,算是第二十一代的实验兽的成长对比值。现在这一代有多可怕大家心照不宣。”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华纳西亚扭头看下大家,她开口问:“那么,是谁造出来的这个怪物。他难道不知道后果吗?”

“自人类有了暴虐症开始,人类就致力于消灭暴虐症的各种实验,为此,第七实验室成立,因为当初是七国联合的。实验兽原来的代号就叫【七】、是九百年遗传基因精华所在。这的确是个成功的实验,无数科学家,遗传学家等等辛苦的工作者的成就,所以它叫实验兽。”帝堂秋的语调带着讥讽。

“孩子,不能这么说,当初建立这个计划的人,本意的确是造福社会的。”四季婆婆苦笑。

帝堂秋身边的气场冷到顶点,他一副讲解员的木然形态,换了一张图片:“这个是第一代实验兽。”

田葛端着的杯子慢慢从手里坠落,照片上,是一个在特殊容器内的人类婴儿。

“这是人类吧?”田葛愤怒地瞪着帝堂秋。

“先天的三级暴虐症。第一代实验兽的素材。”帝堂秋慢慢地换着图片,第二代、第三代。当他换到第六代的时候,他的手缓缓停下,幻灯片内,实验兽完全从人类的形态发生扭曲。

“暨历六二一一年。一架不明飞行物坠落于尼沣尼偏远山区,当时的基因学家,从残骸里找出不明基因,尝试和实验兽结合,新的实验兽由此产生。它们进化迅速,身体会根据环境迅速在三代内产生变化。它们开始有了思维智慧,但是寿命短暂……”帝堂秋缓慢地讲解着。屋内寂静一片,只余下粗重的呼吸声。

“……乐灵岛研究机构,第一次和地方科学机构联合,将天才乐医的优良基因加入实验兽的基因培养,第十九代实验兽完美诞生。当第十九代实验兽诞生后,实验终止。研究所所长v先生自杀于寓所,死前留下这样的一段话【我跟魔鬼签订了契约,带来了他的子嗣,从此我无法获得满足感,生活再没有美好】同年,十三位小组成员先后自尽,都留下同样的话。”

帝堂秋说完看下大家。

“他们是因为给人类带来灾难,而负疚自尽了吗?”奉游儿小声问。

帝堂秋苦笑:“游儿,你看不出来吗?实验兽,其实,就是人类进化到最后的形态啊!大自然物竟天择,最适合的就是能繁衍下去的。实验兽是终极状态。他们觉得此生足矣,这就是那些学者的思维啊!”

“那么,它们是怎么出来的,为什么开始猎杀人类?”一直不喜欢说话的随知闲突然问。

帝堂秋再次切换图片,那是一组人类的基因dna排列表和实验兽的排列表。帝堂秋看着上面的东西说:“人类每天吃食物,供给身体个个器官不同的微量元素和营养,实验兽也是,有一种它必须摄取的微量元,这种元素的名称叫【果粒7。6】”

“奇怪的名字?怎么叫这个?”奉游儿看着前面皱眉头。

“当初发现这种元素的科学家,正在喝果粒牛奶,那一天是七月六日。”帝堂秋无奈地摇头说。

“这样啊。”这些学者总是有特殊的恶趣味。

“实验兽属于反人类的物种,它发展得不完全,我们人类经历的几亿年的进程它没经历过。所以它出现了一个极大的缺陷……”帝堂秋的声音沉了下去。

“这个你告诉过我,虽然只说了一半。”奉游儿点头。

“它们无法自行产生【果粒7。6】,而这种元素,是人类特有的,它的作用就是促进大脑发育。于是实验兽猎杀人类的原因在此成立。”帝堂秋关了投影机,打开大灯。

屋子里的人被突然的强光刺激得无法睁开眼睛,许久,田葛捂着眼睛呐呐的说:“我们在它的眼里只是果粒牛奶吗?”

帝堂秋叹息:“是这样的。”

奉游儿站起来活动下脖子:“那个孩子的断奶期,是什么时候?”

帝堂秋:“直到,直到它不需要。进化到可以自己生产,这将会是个漫长的进程。”

“那么,谁放它出来的?该死的所谓的六国联合实验室,不,是七国实验室,不是号称世界上最坚强的堡垒吗?这该死的东西是怎么出来的?”奉游儿气闷,只是觉得憋得厉害。

“乐医,乐医组织放出来的。”一直沉默不语的四季婆婆突然开口。

满室震惊,包括帝堂秋都一脸惊怖。

四季婆婆苦笑,她向后靠了下,鹄立帮她放好枕头。

“别惊讶,这个世界你们不知道的故事多了,为什么会有乐灵岛,为什么会有乐医仲裁所,为什么会有器盟会,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舞道十一空。这是个漫长的故事,阿立,帮我打开窗帘,我喜欢在阳光下说话。”

鹄立打开窗帘,满屋阳光,明媚无比。

“大约八百多年前,乐医有二十四流派,那个时候,医器是一家,再加上舞道会。原本世界是一片和谐的,合久了就会分,这也是物竟天择。乐医二十四流派分了两大类,文医,武医。一类讲究的是以意治暴,一类讲究的是以灭治暴。开始呢,大家只是坐在一起探讨,接着就开始争论,然后,乐医开始分裂。那个时候,文医的大乐圣叫梵一,武医派的乐圣叫梵二,原本是亲亲的一对兄弟,传说中人鱼的直系血脉遗族。”

四季婆婆慢慢的端起水,也不管大家着不着急,自己回忆了一会。接着她用她特殊的慢条斯理的语调继续讲述:

“争端开始后,慢慢就有了奇怪的开战理由,那个年月,乐医就像奇怪的社会一般,见面先报派系,一言不合,就开始以治疗他人的医器互相攻击。当初的器盟会的祖先,看到自己家的医器成为杀人利器后,宣布退出。接着是舞道十一空。那个年月,一心想修炼的乐医,是没有多少政治心眼的。当时的政权决策者衡量再三,认为,文医好控制,奉行的思想适合他们的社会,于是开始制造一些两派矛盾。矛盾越来越大,终于,器盟会、文医组织、舞道十一空,联合起来消灭武医。那是一段难以想象的岁月,到处都飞溅着乐医鲜血的岁月……这也是物竟天择吧,最后天择了文医。接着两大乐圣决斗,具体的情况已经不得而知,但是梵二死前发下一个毒誓“武医即使只剩一人,也要灭尔文医,还原世界大道。”梵二死后。武医组织悄然消失。世界重新轮转,当梵一发现了当权者的利用之后,一生自我封闭于孤岛,那个岛就叫乐灵岛。接着乐医和政治分家,成为独立的社会,后来,医器分家,舞道会自成一体。再后来就有了乐盾。”

一段被封尘多年的往事,就如此的被慢条斯理地说出来。人们惊讶地互相看着,啊,世界原来不是驮在龟背上的,原来,世界是圆形的。

第一部:【宫初啼】 你是出来不出来

屋子里很安静,阳光照s中,灰尘粒子上下欢快飞舞着。随伯禄和钬加洛这两杆大烟枪完全忘记了乐灵岛的前辈还在此,双双点起了烟卷吞烟吐雾。钬孟公一脸不在意,帝堂秋很没形象地敲击着窗台,奉游儿看着面前果盘里的葡萄,漫无目的地数了三次。华纳西亚在闭目养神,田葛看着皮鞋,随知闲左顾右盼,这就是得知真相后的众生相。

许久之后,钬孟公看下四季婆婆:“他们终于出来了。我以为他们消失了呢。”

四季婆婆点点头:“是啊,我们的人在【七】实验室发现几具尸体,解剖后,根据骨骼,还有随身的医器,确定是武医。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放实验兽出来,他们的目的耐人寻味。”

帝堂秋回头看下四季婆婆:“那些问题可以慢慢解决,当务之急,我到现在都没得到到底有几只实验兽的确切资料。国家乐医仲裁所,这个月损兵折将,却连敌人的人数都没弄清楚,这真可笑。”

四季婆婆拉了一下被子,觉得有些冷:“十二只,两只在小店市,其他十只能确定方向的有六只,还有四只下落不明。”

奉游儿嗤地笑出来:“这还不明白吗?利用实验兽,消灭文医,即使不成功,也出气了。也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放出来的是什么吧。愚蠢。”

屋子里大家对视,觉得这话说的倒是没错的。

“我们该怎么办?会死吧!都会死的。对吧,对吧爷爷?”随知闲突然笑得很诡异,巨大的压力,来自内心的压抑、生活的压抑、精神的压抑。他爆发了,大叫着。

四季婆婆慢慢躺下,嘴巴里念叨着:“年轻的时候,想美丽常在,永远不老,现在我八十三岁,黑发满头,牙齿全在,人生足矣。不再求。”

奉游儿看下四周转身就向外走,帝堂秋喊住他:“游儿,去那?”

“找一个大咪咪,皮肤要上好,手感最柔软,抱着我的时候要很温暖,最好是处女,因为我是处男。”奉游儿说完还向外走。

“也不是会死啊。”田葛喃喃地说了一句。

屋子里短暂的寂静后,大家一起看着他,田葛被这么多目光看着有些尴尬。他低头盯着靴子,虽然他一直不停地看:“那个,救了我两次的人,他,我想找到他也许能帮助到我们。”

“他是武医吧?怎么可能帮?”华莱西亚c话。

“我想,即使他是武医,也是和那些人不一样的武医,因为他一直在帮我们。”田葛抬头解释。

“可是,你看到那张表了吗?那个东西它进化了。现在,即使随爷爷,钬爷爷合力都无法压制,他恐怕也不成了。”帝堂秋无奈地摇头。

田葛想了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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