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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风花雪月的婚事(二)

清晨,鱼悦和家里的人,端坐在院子的绿树下,现在,大家都坐在很厚的席子上,席子上有很矮的小几。每天清晨,只要有空,他们会整齐地排列在此,写“一”字。

“一”这个字,在所有的文字里是最简单,但却是最难写的文字。从字面笔画上来说,他是一。从意境上来说,这又有许多讲究。

鱼悦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发明这样的练习法,但是他觉得,聆听大自然的声音,在最接近大地的地方,用柔软的毛笔,认真地写心中的一,对修炼很好。事实证明,自从每天在此安静地写这个一,大家的心境的确提高了不少,唯一叫大家无法接受的是,为什么乐盾也要写。

榔头很哀愁地写着,他有时候写几百张,鱼悦那边都无法过关。甚至连包四海的一,都比他容易过。

鱼悦拿着毛笔,凝神静气。

“不要急于落笔,一定要想好这个一的意图。在落笔之前,要考虑整个一的布局,在写每个一之前,要想好这个一对我们心的影响。”他这样说。这是他总结的一这个字的意思。

萧克羌轻轻闭起双目,想了一下,缓缓下笔,于是,一个安静的,充满人性之静,人心之静的一,被他缓缓地一挥而就。萧克羌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一,缓缓站起来,交到鱼悦手里。

“一切源于默默,你的心境现在是最好的,其实你超过他们太多了,克羌。”鱼悦赞叹了一句。

萧克羌倒是无所谓,他只知道,他不必再陪着那些带着羡慕的眼光看着他的那些倒霉鬼,写这个一了。

“今天,是见面日。”萧克羌小声说。

一群写一的倒霉孩子,笔锋都顿了下,接着叹息下,再次换纸,重新去写。

“恩。我需要准备下吗?”鱼悦也换了一张。

萧克羌抬头看着提着两套正式服装,笑得很开心的花椒。

“我为您想了个合适的身份,说是,您是我的表弟。”

众人再次叹息,再换纸。

“恩,也好。什么时候去?”

萧克羌接过衣服,打开包装看下花椒:“谢谢花椒,很合适的衣服,可以去开演奏会了。”花椒笑笑,捂着嘴巴小声说:“我看电视上相亲都这么穿。”

鱼悦放下笔叹息:“养心,养性,我的修炼还不到,还是不写了。”

萧克羌冲他笑了下,转身把衣服还给花椒:“退了吧,不合适,普通的衣服就好。穿这些出去,会被别人笑的。”

花椒上下打量着两套的华丽丽的宴会礼服,电视上,不都是这样穿吗?

孙宝云小姐有过一次风花雪月、惊天地泣鬼神的短暂婚事,那个时候,她觉得为了爱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可结婚后,她发现真的不是那么一回事。幸亏她的妈妈还是个厉害的女人,帮她看住了最后的门户。

一套小公寓,全产权,身价从未婚变成有过短暂婚史。这是孙宝云为自己的年幼无知付出的代价,那之后她一直埋头工作,现在的孙宝云,岁,大公司的秘书处大总管,人送外号,千年老姑婆。

上个星期,孙宝云的大姑姑对宝云妈妈说起了幼稚园里来的这位小伙子,个性好、安静、俊秀、能干,除了贫穷些几乎就是为孙宝云天生的一段好姻缘。孙宝云看了照片,特别满意,只要个性好,不会满嘴脏话,没有不良嗜好,能守着她,对她好,是孙宝云仅仅有的小小要求了。即使现在她的收入很好,即使她身居高位,但是她是嫁不出去的处理货,所有的人都这么看她,孙宝云想为自己的婚姻赌一口气,即使对方贫寒一些,但是样子还是拿得出手的,绝对拿得出的。

宝云妈对宝云的婚事真的很着急,宝云的爸爸,还有宝云的妹妹孙宝谊,还有做院长的姑姑孙院长,宝云家这次是全体总动员了。相亲的地方就在白水城的缘来大酒店,据说这里风水好,相亲来一对成一对。

今天,孙宝云穿了比较鲜艳的白底紫花套裙,虽然她一再说太花了,但是母亲非要她穿,孙宝云不停地拿着小手帕擦着额头的汗珠。

“姐,小心点擦,妆花了。”孙宝谊提醒姐姐。这位姑娘也不年轻了,要不是姐姐一直没结婚,她已经嫁了三次以上了。话说,她们姐妹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不然这位姑娘不会一直告诉父母,姐姐不结婚,她也不结婚。

“来了,来了,宝云,把镜子收回去,端庄些。”院长孙女士站起来,在门口招呼着。

只是第一次见,仅仅是第一次见,孙家对面前这对兄弟已经满意万分了,孙妈妈甚至觉得,哥哥也好,弟弟也好,随便那个都好啊!要知道,面前这对兄弟,真的长得非常地漂亮,尤其是这个弟弟,精致得和画报上的模特一样,不,即使是画报上的模特也没这个弟弟精致。

孙宝云鼻子尖冒着汗,刚开始对自己的工作,手里压着的那套住房她还是有信心的,可是,见到萧克羌后,她没理由地开始心慌。

索性这里是包厢,外面的人看不到孙宝云的窘态。

孙妈妈招呼着,比院长女士还要热情得多。

萧克羌以前从来没相亲过,他倒是很大方地观察面前的这位孙小姐。比照片上看上去要年轻,挺娟秀,一直很紧张地玩着餐台布,她的母亲一直踢着她的脚,乐医对声音异常敏感,萧克羌能从空气的震动分析出桌子下面的动作。

“我家宝云,年纪是大了点,可是,人很贤惠,很会心疼人……”孙家妈妈刚刚开口夸自己家女儿,孙宝云突然抬头。

“不会的,什么都不会的。”大家惊讶地看着她,孙家妈妈气急败坏。

萧克羌看下鱼悦,鱼悦笑了下,没说什么。他们很奇怪这位孙小姐要做什么。

“那个相亲册是我妈妈和姑姑填写的,事实上,我了,不是,我比萧先生大两岁,我不会做饭,不会编织,事实上,我只会工作,除了……我赚的薪水多一些之外,我没什么优点,我不想欺骗您,在一起了知道了,会更加痛苦,我不会……做家务,对于做家务我很笨,经常打破这个打破那个……我妈说,娶个猪比娶我强……就是……就是这样。其实我的第一次婚姻,就是因为我太爱事业,不会做家务,脾气还不好,才失败的。”

孙宝云一番话下来,孙家合家大小神色灰白。孙妈妈不停地踢着自己的女儿,最后无奈地端起面前的水一饮而尽。她不管了,每次这个女儿都是这样,算了,算了,不管了。

萧克羌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帮孙宝云倒水,他不急不缓地说:“做饭我会一些,还不难吃,编织这些东西,可以去买,现在也没什么人编织了,家务我都会做,生活原本是两个人的事情。所以您不必自责。”

孙宝云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位俊秀非常的男人,她眨巴下眼睛:“您同意了?

萧克羌笑了下:“没那么快的孙小姐,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婚姻是大事情,您对我也还不了解是吗?”

孙家人松了一口气,萧克羌显然成为这家人的救世主一般。宝云妈一直帮萧克羌布菜,漂亮的鱼悦完全被忽略了,宝云爸一直笑眯眯地看着这个说话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年轻人,穷点没啥,他还有退休金呢,孙家没儿子,只要答应娶他的宝云,他可以把现在的大房子给他们夫妻,他和老伴去住小房子就够了。

相亲的程序是这样的:见面、认识、一起出去,或者宗亲回避,接着定下个见面的时间。

孙家的人很有趣,鱼悦这样觉得。那位老伯伯亲切地问他,你喜欢钓鱼吗?接着不管他愿意不愿意,这位老伯拉了他就走。鱼悦走出很远后回头看着萧克羌,他尊重萧克羌选择的道路,他需要一个亲人,如同他现在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一般。他有整个的家,而萧克羌,他几乎什么都没有,孤独得可怕。

那一场风花雪月的婚事(三)

最近,家里的客人很多,帝堂秋带着叶杨最近混在这里,放假的田牧也回来了。她尽量毕业,找到了一个私人乐医团体,像她的哥哥一样跑单帮,不过她比她的哥哥幸运,有最高乐医的职能鉴定书,所以田牧的收入非常高,生活很是滋润。现在她准备搬到这所房子一起生活。

最爱热闹的奉游儿最近很奇怪地消失了,没人问他去那里,这个人总是神出鬼没的。

知暖最近总是来,每次来了,带一些点心,和自己的哥哥默默坐在一起相对无言。兄妹俩都不是会交流的人,知暖的聪明用不到鱼悦身上,鱼悦又看得太透彻,在他面前任何心眼都玩不通,即使那个人是帝堂秋,鱼悦也会毫不顾忌、毫不客气地戳穿别人——他就是喜欢直来直去。

四海在放暑假,他现在已经有几个交好的朋友,除了每天必要的训练,四海买了一套民间用的架子鼓,他和同学组了了个乐队,据说暑假里他们要去一些地下音乐会所表演。田葛笑四海不务正业,但是家里人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这孩子,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个子长高了,rr也多了,笑容也更加多了,一些鬼心眼倒是耍得少了,他的脾气却是越来越榔头,直得吓人。说起来奇怪,包四海最崇拜的人不是鱼悦,而是榔头,尤其是榔头教了他那个莫名其妙的打架三招之后,四海回到学校以一挑三,现在这孩子在学校真的名扬四海了——打架的名气。

上个星期,包四海染了个金黄黄的头发回到家,耳朵上还打了一排耳d。原本他以为家里人会集体反对他,事实上他也做好了被骂的准备,可惜家里的人都反应平平。四海最后自己忍耐不住去问鱼悦,鱼悦却拿着一本儿童心理学说:“每个孩子都有反抗期,我还奇怪你怎么不反抗,现在终于来了,我很高兴,这说明你还是正常的。”

包四海很郁闷地想:“我即使是发育迟缓,好歹也是正常的,你们有一个正常吗?”

其实,正常的人,家里还是有的,比如,萧克羌。没人比他更加投入地去热爱生活,去很认真很虔诚地经营一次爱情,没人比他更加需要一个家,他一直很内疚,没有为父亲做一些事情,即使是最简单的天伦之乐。那位宝云姑娘,也很努力,最近萧克羌每天都在吃她做的爱心便当,虽然味道真的不怎么样,可是那个女人很执着地每天做着,甚至,她在学习打毛衣。

最近,萧克羌一直在和宝云姑娘约会,每两天一次,从无间断,即使是电闪雷鸣的大雨天气,萧克羌也会打着雨伞站在孙宝云的公司楼下等这位老姑娘。关于那位老姑娘,据说是多年一口恶气全消,最近是越来越漂亮了。

白水城博物馆,萧克羌穿了一套很正式的西装,今天他准备做一件大事情。今天是他和孙宝云相亲认识第天,萧克羌摸下口袋里的那枚戒指,是的,他准备在这个白水城非常有意义的建筑之下,在这些历史的尘埃中跟宝云姑娘求婚,如果可以,明年他希望做爸爸。

孙宝云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今天很奇怪,大清早的两只眼皮就一直在跳动。她接着天棚顶端的玻璃光看着萧克羌,多么英俊,多么好的男人,以前孙宝云喜欢这样调侃着自己“没人爱我,于是我越发的自爱。” 对于萧克羌,孙宝云已然是全情爱上了,这样的男人谁不爱呢?知趣、温和、总是笑眯眯的。她知道她不会遇到更加好的了。

“克羌。”孙宝云招呼着走了过去。

萧克羌冲她笑了下,拉着她的手,接着两个人默默无语地在博物馆里转悠,萧克羌在认真地看着展览品,孙宝云则好奇的看着周围。这里全部是老头老太太在溜达,年轻人只有他们一对,事实上他们已经都不年轻,她还大萧克羌一岁。

接着,萧克羌带着孙宝云来到博物馆的一副巨大的乐神的油画面前,萧克羌拿出戒指,孙宝云喜极而泣。

萧克羌的婚事,来得太突然,就连鱼悦都觉得太快了。可萧克羌觉得还是慢了,有些东西已经无法挽回,所以他努力弥补着自己的人生。

孙姑娘家很开明,聘礼这样的东西都没要,甚至孙家爸爸还准备为萧克羌买一部据说很不错的车子——用他的退休金。

接下来的日子,萧克羌很忙,去陪着孙姑娘挑选嫁妆,挑选婚纱,甚至他的礼服孙姑娘都帮他买好。孙家爸爸包圆了整个婚礼的花销,现代人结婚,那是一笔不小的钱,虽然萧克羌想说他有钱,每个月帮鱼悦处理事物的薪水,以前存的钱,还有老父的遗产,他不是穷人,但是孙家的好意,越来越把他整得像个吃软饭的。对于这样的好意,萧克羌坦然接受,没觉得任何不妥。

这一天清晨,萧克羌看着两套礼服发呆,一套是蓝色乐医的礼服,那套袍子很长,漂亮的流线一直蔓延到脚面,金色的音符领子,紫色的真丝领巾,两排漂亮的水晶扣子,宽宽的束腰上月神花的藤蔓缠绕。另外一套是孙姑娘买的礼服西装。

鱼悦敲敲门进屋,坐在萧克羌的床头,他知道萧克羌在为难什么,终于他拿起来那套乐医礼服说:“伯父一定希望你在月神的祝福下结婚吧,我想,所有的新娘都希望得到那样的祝福。”

萧克羌点点头,慢慢坐在一边套配套的礼服衬衣,穿上靴子,接着他站起来,慢慢穿上那套乐医礼服。田葛推开门,他的手里拿着一束异常大的月神花,据说,这样的花只在遥远的海岛开放,田葛为萧克羌定了本城所有的月神花,那种纯白的,只有五个花瓣的散发着异香的朴素的音符之花。

“祝福你。”田葛把扎好的花束放到萧克羌的手里。

萧克羌笑了下和他拥抱,接着三人来到楼下,家里所有的人都准备好了。所有的人都穿了最正式的礼服,就连包四海,都穿了象征乐医的长袍,当然他个人觉得是很没面子的,因为他是个光板,什么花色也不许有。

白水城婚礼殿堂,百合花园,这里每天要产生三十对以上的夫妻,白水城有许多这样专门用于结婚的场地,百合花园是个不错所在。孙爸爸两个大龄女儿,一直积存在家,他现在花了大笔的钱,租下这么大的场地,能请的都请来了,谁说孙家的姑娘是积压货,他英俊的女婿,今天要为他尽出鸟气。

孙姑娘坐在待嫁房,穿着一套漂亮的百合纱,今天的她看上去真的非常漂亮。孙姑娘一直到现在都觉得做梦一般,幸福来得太突然,突然得有些不真实,她环绕着四周看着,旧友的孩子有些已经七八岁,独身的只剩她一个了。

孙爸爸指手画脚地安排着,孙妈妈尴尬地笑着,哪有岳父大人打下手的?孙妈妈无奈地看着婆家那边,都这个时候了,那边还空无一人,即使萧克羌那个孩子没有父母,朋友也应该来几个啊?孙院长见自己哥哥嫂子尴尬,连忙带着幼稚园的员工坐到了亲家位,孙妈妈的脸色才好看点。

眼看着,中午的时间越来越近,孙爸爸有些紧张,身边那个花园已经很热闹了,这边的新郎还没到。有些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孙妈妈紧张得一直出去看。

“是,萧孙之喜吧?”几辆很大的花房车停在了场地外,一位花房工人在那里问。

孙爸爸站起来点点头。

那位工人冲这边点点头,回头招呼了一下,接着人们做梦一般看着这边。有几十位工人打扮的人把大束大束的紫红色的幸福花向下搬动着,足足有四汽车。孙爸爸连连阻止:“那个,是不是送错了?我们定的是白百合已经到了啊,这可是幸福花?我们按照规格不许用的。”是的,这种紫色的幸福花,是乐医特典,是为了答谢乐医贡献、为大众带来安定生活的特典花,普通民众不许使用的。

工头笑了下:“没错的,萧克羌先生孙宝云小姐,我们看过单子了,按照萧克羌先生的级别,四车的幸福花送到,恭喜了。”

只是刹那的功夫,结婚场所原来寒酸的百合被全部换成了幸福花,大概是场地太小的缘故,这里被幸福花铺满了,两米高的幸福花花桥,一连八个,一个异常精致的乐神冰雕有两米多高。

当乐神冰雕替换了主管婚姻幸福的女神,地上被再次铺垫了红色的长毛地毯,那种地毯的边是金边,看上去无比豪华靓丽,身边那个结婚场地的人,许多人站在那边远远地观望着。这边的排场高贵得吓死人,第一次在普通民众的结婚典礼上看到幸福花,金边红毯。

时间缓慢地过去,第一批新郎宾客到场了,这些人是萧克羌以前带的小店市的乐医仲裁所的队员们。这些人冲着站在门口的孙爸爸孙妈妈微微点头,接着大家从一边的桌子上,拿起了幸福花扎的小花束戴到胸口。那些花束是早就准备好的,两位很漂亮的甜妞站在那里为来宾扎小花束。

接着一位穿着体面的乐医礼服的漂亮大姑娘,慢慢走到已经惊呆的孙爸爸面前:“亲家,我是萧哥的干妹妹,我来这里帮忙。有事情您尽管吩咐。”

孙爸爸茫然地点头,接着小心地和这位姑娘保持着距离,这位可是乐医大人啊!

宾客越来越多,这些人大多都是萧促严带过的人,萧克羌的旧友。今天,孙家的亲戚和孙姑娘的同僚真的被震撼了一把,两米多高的乐盾,几十位乐医的到来,使得人员越来越多,最后百合花园那边临时推倒了一边的花墙,再次摆了无数的排椅,大量的临时员工来回帮忙着。

孙姑娘傻呆呆地坐在屋子里,妹妹开始还来回报着消息,现在这里除了她,再没其他人了。发生呢什么事情?不知道,反正好像是一个叫孙宝云的女人,撞了大运的事情。孙宝云是谁?孙宝云问着自己。

正午,宾客齐备,孙爸爸这会子哭了两次了,他家宝云的福气好啊!所有人都这样说,孙爸爸傻乎乎地哭着,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乐医的婚礼,没有乐队,即使有,谁敢在乐医面前演奏呢?

正午十二点二十分,一队漂亮的乐医小妹妹,年龄都不超越八岁,她们穿着漂亮的小礼服,拿着一种三角形的打击乐器,慢慢地,慢慢地从外面敲击着向里走,萧克羌捧着一束硕大无比的月神花跟在那些女童的身后慢慢走向他新娘的花房。

鱼悦坐在第一排,他身边是帝堂秋,除了他们俩没人再和他们坐在一起,乐医自己有自己的级别制度。

“这样的婚礼,我还是第一次参加。”帝堂秋小声地说,他的眼睛看着萧克羌从花房里领出自己的新娘。

“很幸福的婚礼,对吗?”鱼悦笑笑,礼台上,孙宝云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萧克羌跪在那里,帮她戴戒指,孙姑娘身体后仰着要晕过去的样子。

萧克羌拉住自己的新娘,当着大家的面亲吻她。他对她说:“这个时候,你要晕过去了,我可怎么办好?”

街角

汽车喧杂的喇叭声,红绿灯在不停地闪烁,看上去形体相似的人类,但是长相又各有不同,下水道口,白色的停车线,炽热的路面,各种汇聚在一起的噪音,擦肩而过的人们,谁也没看谁。

三个基门塔硬币换一个冰激淋卷筒,硬币落入自动售卖机的声音,咣当!

“给。”方真把手里的冰激淋放到小豆的手里,接着两个人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吃着冰激淋,看着很久没有来的人间。方真觉得他刚从地狱里走了一圈,但是这里的空气比起地狱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几个俏丽的少女嘻嘻哈哈地从长椅后经过,一位少女好像发现宝藏一般悄悄的地跟同伴嘀嘀咕咕,接着几个少女窃窃私语着,笑闹着一边说,一边悄悄打量着方真还有小豆。

的确,这样随意的街道,方真这样的俊秀人物,多少有些不衬这里的风景。无论是气质,还是从骨髓里带出来的因子,他和人类社会就是如此不搭,但是即使他再不搭,也没身边的小豆那么古怪。

“舔完这边,要转一下,舔那边。”方真耐心地帮小豆转了一下冰激淋,这孩子只知道吃一边,那边已经化得滴水了。

“……转……”小豆目视前方,习惯性地木呆呆地学了一句。可是依旧是保持原样的舔着,舌头伸着,脑袋一上一下。

今年的童装流行趋势是这样的:典雅的复古七分裤、配古风长袜,贵族丝带小皮鞋,俏丽牛仔服、工作裤、针织衫等,色彩方面,白色、卡其色、粉蓝、粉绿还有典雅的印花色,薄尼格子为首选。

如今,小豆穿的正是这样的服装,典雅的小贵族套装,七分裤,白色长袜,俏皮水牛皮丝带鞋,小西装,小领结,发式是最好的理发师为他精心设计的。小豆很漂亮,猛地一打眼,他就像应该放进昂贵礼盒中的洋娃娃,再仔细端详,他也的确是娃娃:没有表情的五官,亚麻色的头发,细白白的肌肤几乎透明,他的唇舌是水晶红,舌头呆呆地伸出却不知道缩回去,一下一下地舔着,却不知道卷回舌头品尝。

方真拿出口袋里的丝帕,就着小豆的下巴,耐心地一下一下教着:“恩,舔一下,缩回去。尝一尝;好吃吗?”

小豆没有回答,但是显然,他发现,缩回舌头品尝,味道确实很好。

方舟站在街角,并不敢过去,他摸摸耳朵,接通方真的电话,小豆很快消灭完一个冰激淋,接着一动不动地等待着,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时间到了,相关的地址,还有照片、资料,我都放在附近的储物柜。你们要小心,这是这个家伙第一次出任务,我希望平安无事、一切顺利,毕竟付出的太多了,如果失败又要重头来。”方舟嘱咐着。

“没有……办法再延迟了吗?他还小,还是……一个孩子。”方真摸摸小豆的头发,他很少求人,但是却为这个孩子求过无数次。那个人说,再不会叫他的手染血,但是现在他宁愿是自己去出这次任务,反正他已经肮脏不堪,也不在乎再堕落一次。那些威胁一直是他安慰自己的理由,是啊,他是被迫的,他是被威胁的,他是无奈的,他每天睡前都这样安慰自己,即使如此,他依旧要服用大量的、大把的安眠药物,否则,他无法入睡,噩梦连连。

小豆突然回过头,街边一个巨大的蓝色垃圾箱突然飞起,猛地从上到下地扣在了方舟的脑袋上。方舟惨叫了一声,摇晃着,巨大的垃圾箱上的三个大字十分扎眼。

“可回收”

“你不喜欢他?”方真笑了下,摸摸小豆的头发,这孩子的头发有些软,摸上去很舒服。方真喜欢这样抚摸他的头发,小时候,那个孩子也喜欢被他这样抚摸,不过那个孩子的表情比这个孩子好,很乖,很可爱。当然这个也是不错的。

小豆的瞳孔的缩了下,接着恢复了平静。

五百基门塔做一次手部护理,去毛刺,去角质,上保护的精油,挑一只还算颜色可人的颜色涂染指甲,如果没有一副招惹男人喜欢的相貌,最起码也要有一双惹人怜爱纤细秀美的手,五百基门塔是庶民价格。

商场的楼梯下,无数拥有着内在美的女人在装扮着她们的手。

方真出现在那里,所有的女人都在看他。他是个男人,并且长相怡人,但是他不该出现在这里,可他偏偏出现了,还买了一瓶紫色的指甲油。放下一千基门塔的票子,方真离开,女人们立刻把他的出现当成了话题,而且如无意外的话,女人们准备谈论一天。

方真领着小豆,慢慢地顺着商场的紧急通道的楼梯慢慢地走着。他告诉小豆:天,是蓝色的,白天的天是蓝色的,蓝色的天上有白云,白云是白色的,白色的云只出现在白天;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

“小豆,眼睛是用来看这个世界的。”

“小豆,鼻子是用来闻味道的。”

“小豆,嘴巴是用来吃东西的。”

方真和小豆站在商场楼顶的停机坪,方真还在教着,他把小豆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认真地告诉他每个器官的作用。当说到嘴巴是用来吃东西的时候,小豆突然把脸凑到方真的面前,突然张开嘴巴,伸出他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了方真的嘴角。

“缩回去……舔……好吃。”小豆那没有起伏的童音慢吞吞地说着。

方真抚摸下自己的嘴角,那上面确实沾了冰激淋,最近自己是越来越不讲究了,简直邋遢得要死。方真笑了下,捏捏小豆的鼻子。

一架蓝色的直升机,缓缓地在他们头顶盘旋着,巨大的机翼,卷起无数的风。方真把小豆搂进怀里,虽然他知道,惧怕这样的情绪目前还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孩子的思维里,可他想这样做。小豆的瞳孔再次闪了一下,缓缓地伸出手,抱住了方真的大腿,抱得很紧。

环奉慢慢地走下飞机,方真看着他,递给他一个袋子:“资料。”

环奉弯腰鞠躬,双手接过资料:“我知道您不放心,可是,我们都不能违背春水先生,所以,如果您实在不安心,那么,您和我们一起去吧。”

方真摇摇头,他缓缓蹲下,摸摸小豆的脸颊,这孩子的体温还是如此的低,就像没有血y流动一般。

“别害怕,如果不行,就告诉他们,不行,不要勉强自己,知道吗?”他嘱咐着,虽然知道,这个孩子什么也听不懂,但是他必须要告诉他。

“告诉……他们。”小豆重复。

“对,告诉他们,你不想、不愿意、不可以、不能够那么做。”方真说着,越说越复杂。

方真从口袋拿出指甲油,他慢慢蹲下,他把小豆的手放进自己的手里,接着一只又一只地在小豆的手指肚上一层一层地刷着,一直刷到,看不到这孩子的手掌和手指的纹路。小豆不喜欢这样的感觉,那些胶状的物体,干巴巴地黏着他的皮肤,他张开手,又合起来。

“不要把这些东西弄掉了,记得了吗?”方真嘱咐着,虽然他知道,他还是什么都不懂。

环奉无奈地站立,一直站到方真把小豆的手缓缓地放开,环奉接过小豆的手,领着他慢慢向飞机走去,环奉带着一种特殊的电子波动医器,那种医器会发出奇怪的音频,这种音频是方真语音的频率,小豆不会攻击带着这样音频的人。当然,偶尔他也会出错,比如在方舟身上,这样的东西就不灵光。

飞机缓缓地离去,方真看着它消失。方舟在小豆乘坐的那架飞机消失后才胆怯地冒头,最近,因为那个家伙,他总是在吃莫名其妙的苦。

“我们去放松下吧,你看那个妖怪也很累,附近有一处很好的休闲,你去洗个澡,蒸一下,我再帮你放松放松。”方舟讨好地站在方真的身边,他贪婪地闻着他的味道,好久没闻到了,好久没有这样接近过了。

“你去吧,你身上,很臭。”方真建议方舟去洗一下,他比他更加需要,毕竟他才是从垃圾箱里刚挣扎出来的哪一个。

汽车喧杂的喇叭声没有停止,红绿灯依旧在不停地闪烁,那些看上去形体相似的人类,每个人思考的事情都不相同,却又相同,性、金钱、权利,除此之外,甚少有其他的东西。方真坐在街边的排椅上,默默地看着这个世界,如此熟悉,却又如此的陌生。

距离排椅三百公里的一所巨大的豪华庄园内,惨叫声猛地响起,又迅速消失。

小豆慢慢地从破碎的医器和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上跨过,那些尸体的神色狰狞,犹如地狱里油锅中煎熬的罪恶灵魂,他们的表情是赤l的、毫无遮掩的,暴露着、表现着、最后的形态,兴奋的、悲伤的、愤怒的、讥讽的、藐视的……种种,这些神情是完全的,比较完全的,除了满足幸福的笑,所有的表情都有了。小豆慢慢地从他们身上跨过去,他看下四周,嘴巴里突然冒出许多单词:“眼睛是用来看这个世界的,鼻子是用来闻味道的,嘴巴是用来吃东西的……”

地上的血晕,越来越大,环奉看着手里的计时器,喃喃地说了句:“一秒零九,这个可怕的怪物,那个是乐圣吧?只要一秒零九吗?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去杀死他们呢?但是,这不是我该思考的吧?呼……”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躲避地站在一边,这一次,他没有去拉小豆的手。

飞机再次起飞,小豆的脑袋靠着冰凉寒冷的飞机玻璃窗,他看着外面, 天,是蓝色的,白天的天是蓝色的,蓝色的天上有白云,白云是白色的,白色的云只出现在白天。

深秋,于是开始自卑

“体重一百零四,身高……一米六八,呃,我说四海,你吃的饭都去哪里了?”榔头略微带着一丝戏弄的语气看着趴在磅秤上的包四海。

“鬼知道。”包四海气愤地从秤上走下来穿拖鞋。

“四海还是小孩子吧,有些孩子发育是迟缓的,别着急。那,这些鱼脑都吃了,比起身高,这次考试又垫底了吧?”刚刚融入这个家的孙宝云,端着一碗白糊糊从厨房走出来。

现在是深秋,再过二十天,就是寒冷的冬季了,吴岚的气候变换得非常快,气温是以直线上下的,非常迅速且准确。一但入冬气温会直线下降十五度左右,尤其是吴岚内陆的白水城。

“啊,好恶心!嫂子,这是什么?”包四海一脸嫌弃地指着桌子上的那碗白色的透明的糊糊。

“啊,不说了,我还要上班,你哥哥还在睡觉,早餐我帮他温在恒温箱,叫他起来记得吃。”孙宝云小跑到门口,她拒绝了佣人弯腰帮她穿鞋,而是一p股坐在门廊上,自己在那里一边唠叨一边没形象地穿鞋。

花椒张张嘴巴,但是没敢说什么。这个家,行为不高贵的不止孙宝云一位,这个家绝大部分的人,完全任性行事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有时候花椒很庆幸这个家没耸立在乐医密集的地区,不然就漫天谣言了。

上午十点,萧克羌穿着一套不怎么讲究的松垮垮的睡衣从楼上抓着脑袋向下走。这套绿格子睡衣的购买人是他的新婚夫人,同样的款式孙宝云也有一套,而且她还好心地替全家都买了一套。结婚后,萧克羌被客气地“开除”了,没有一家幼稚园敢用一位乐医大人做保父,虽然那首鸭子歌他还没写完。

“早。”鱼悦起地很早,现在已经从仲裁所兜了一个圈子回来了。

“哦,早。榔头呢?”萧克羌看下鱼悦的身后,那个总是带着很热闹气氛的家伙没有出现。

“据说有几位乐盾去世了,他去参加他们的葬礼,下午回来。”鱼悦脱去那套紧绷的长袍,乐医的衣服,说实话并不随意。

“恩……说实话,乐盾的感情总是比我们好。”萧克羌拉开椅子开始吃老婆做的早餐。

鱼悦笑了下,弯腰抱起花花坐在了一边,花花的小爪子上下扒拉着。这时,电视突然打开。

“现在是上午时间十点十四分,我现在站的地方是警方的隔离线。各位观众,距离乐医集体死亡时间已经过去三天,警方依旧未对……”一位打扮得精彩万分的现场播报员小姐正在现场叨咕着。

鱼悦伸出手关闭了电视,他不想看。

“仲裁所那边,还没消息吗?”萧克羌一边吃一边问。

“我没问,他们也没告诉我。”鱼悦打开今天的报纸。

【诸炽城乐医神秘死亡事件xxxx】很大的一个标题在头版,打开一份是这个,再打开一份依旧是这个。鱼悦烦躁地把报纸丢在一边,仰头看天花板。

“对了,下个星期,我陪您上班吧。”萧克羌坐到他身边说。

鱼悦笑了下,放下挡在头上的手:“你在担心我?”

“恩,两个月三起,都是高段位的乐医,我想……再说,我也失业了啊。”萧克羌拿着报纸来回逗弄花花。

“家里的杂事,你不是一直在帮我处理吗?如果没有你,大家的生活不会这么安静的。如果不喜欢,还是算了吧。”鱼悦轻轻摇头,他有一种感觉,他是安全的,他很奇怪,但是他确定他很安全。

“好了,我那套衣服也该拿出来晒晒太阳了,每天在床上穿给老婆看……哦,今天天气不错,我去……去一下!”失言的萧克羌抱着花花落荒而逃。

鱼悦呆坐了一会,低声笑了起来,原来,乐医的长袍可以用来讨好妻子。这样啊……

“您好,各位先生,请问您要去那一层?”电梯小姐轻盈的声音响起。

包四海看下左右小声说:“那个,据说有一种新上市的增高鞋。”

“哦,请进来,七楼左手会有您购买的商品,祝愿您购物愉快。”电梯小姐声音依旧轻盈,笑容依旧。但是包四海就是觉得他在被别人嘲笑着,嘲笑他的小个子,嘲笑他可怜的学习成绩。

包四海出了电梯,四下看着,这一层是体育用品店和器材店,电子游戏机等消耗年轻人能量的东西在此贩卖,那种增高鞋属于特型衣物柜台。正在左顾右盼间,一声招呼来自楼层的另外一边:“哦,四海,这里这里!”

“麻烦了,遇到熟人了。”这是包四海突然起的感觉,他讪讪地笑着看着那个人,不,应该是那群人。天,真是不好运,学校篮球队的队员集体出现在这里。

“哦,陈洲,你们怎么在这里?”包四海无奈地站在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说话。他讨厌大个子,非常讨厌。

陈洲是包四海的同班同学,他的个子不是球队最高的,可是一米九十七公分的个子绝对不低。他站在包四海面前就像一座大山一般。

“我们校队的队服,都是这里定做的,我们实在太高,衣服不好买的,恩?你来这里?”陈洲这个孩子倒是很没心眼,完全没看出包四海的窘迫。

“哦,我来买……游戏机。”包四海回答。

“哇,真的,哪一款?真好,可以买新游戏机,我那套已经下架了,我老爸不给我买新的,畅想公司的卧式不错,机舱据说超舒服,等我下,我们一起去看。”陈洲毕竟是大孩子,一听游戏机就万分地兴奋。

包四海的内心被煎熬了,他勉强地扯着笑容点点头,坐在了一边。这里是体育组,徘徊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巨人,包四海觉得自己再次成为了小j雏,无比自卑。

陈洲跟队友打了下招呼,收拾了东西来到包四海面前:“我们走吧!”也许是高个子的随意动作,他拉住了包四海的手,有些人笑了,恩,怎么说呢,父亲拉着孩子的手一般的感觉。

包四海尴尬地甩开陈洲的手,一起向着游戏机柜台走。

“其实,我很羡慕矮个子,真的。”陈洲突然在包四海的头顶来了一句。

“呃,撒谎。”包四海停下脚步仰头看他。

陈洲走继续向前走,他走一步,包四海两步,跟得很辛苦。陈洲放慢脚步:“恩,真的,买不到合适的鞋子,交不到女朋友,进门先观察门廊,不然会碰头。我父亲总是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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