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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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能 和 功能!上帝给她的信心一溜烟跑向库巴镇的深处。

库巴镇位于大片山脉的山脚,在滂沱大雨中安婧无心观察这山是什么格局,她也知道现在山腰上都有雨云压着,其实想看也看不出来,不如省点心。

库巴镇的深处仍然没有旅店,安婧的心里开始嘀咕,上帝不会这样开自己玩笑吧?自己算卦不说是d察天机的神准,也算是十拿九稳的虽不中也不远,总不能让自己在这种危急关头算错卦呀。

街道上都是低矮的房子,这些房子新颖宽大,家家户户都有小汽车。安婧来了马来西亚几天,一直在云顶赌场,从来没有进入居民的生活区,现在看到这样的环境倒是有点意外,她一直以为马来西亚是个发展中国家,现在看来居民的生活水平相当不错。

前面有一座大房子,灯光特别亮,而且还有熙熙攘攘的人声,安婧加快了跑步的速度。

这座大房子并不高,可是有一个很大的停车场象个营业场所。停车场上停满了汽车,里面好象有聚会,门外没有美食的香味和歌舞声的迹象,安婧的肚子饿得打鼓,好不容易看到有人烟的房子连忙冲了进去。

房子大门d开,房里有个大厅,大得不象一般民居,倒象是一个公共会议厅。

厅中间有一圈沙发,沙发上坐满人,沙发外圈有男有女挤得水泄不通,人人都穿着马来西亚的民族服装,每一位女士都披头巾穿浅色长袍,作典型的穆斯林打扮,和安婧的白色修女服颇为相似,安婧走进房子一点也不显眼。

中间的沙发上有个语音干练有力,长得高大黝黑的中年人在激昴地说话,他头戴宋谷帽,身上穿着衬衣,腰以下围着沙笼,一身典型的马来民族服装。因为他在用马来语发言,安婧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反正听不懂,安婧不管人家在研究什么了,只对身边的妇女四处打听哪里有下榻的旅店。

妇女们好象听不懂英语,只是瞪着眼睛看安婧,她很快引起了坐在沙发上的人的注意,刚才发言的中年人大声用英语问:

“你在干什么?你是谁?”

安婧听到有人会讲英文,马上重新振奋精神,摆出一副天使的面孔快步走到厅中间对中年人说:

“上帝保佑你善良的先生,我叫安婧,它叫扣扣。扣扣,给这位先生问好。”

扣扣乖巧地站了起来,两只前爪合上向中年人拱拱手,然后站着转了一圈,向四周的人群都行了一次大礼,惹得人群发出一阵哄笑,安婧也笑得很开心,有时小狗比人更能打破语言产生的隔阂。

安婧看到阿都拉镇长长着一副厚嘴唇和宽额头,这种人心地善良不擅言辞,一句话就是老实,在他面前讲真话问题不大,于是安婧说道:

“我是美国纽约州圣神修女院的修女,今天刚刚到这里,我的哥哥约了我在这里和他会合,所以我想找一间旅店住下来……”

“嗯,我叫阿都拉,是这里的镇长,马来西亚的年底和年初都是雨季,没有旅游者会来这里。这里也不适合旅游,你快回去吧。”

安婧说:“我也是这么想,不过我要在这里等等我哥哥,请问哪里有地方住哪?”

阿都拉说:“现在天黑了,开旅店的老板也不会开门营业,如果你只住一晚上的话,可以先住在我这里,不过你明天早上就要离开。”

安婧马上笑逐颜开:“那太好了,非常感谢阿都拉镇长,上帝会保佑你的。我还有个朋友随后就到,可以让他也住进来吗?他可是个大好人。”

安婧用恳求的目光仰视着阿都拉镇长,那是一种纯洁得难以抗拒的眼神,阿都拉似乎有点为难地说:

“我这里只剩下一间客房了,如果你觉得方便的话可以叫他一起来,不过一样是明天要离开。”

安婧提了一下眉毛,这一着倒是有点意料之外,不过现在时世艰难,有地方住就不错了,不能计校太多,于是她一口答应下来。

很快佣人走过来安排安婧进客房,安婧感到阿都拉镇长是个很果断的人,可是收留自己住下来并不完全是为了同情,他在快速处理完安婧的事情后,马上又投入到演讲里,好象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

安婧衣服都没换马上打电话给刘中堂,告诉他镇长的地址。

安婧洗换过衣服吃完手抓饭,手机就响起来,原来刘中堂已经来到阿都拉镇长家的门口。

孤男寡女要住在一个房间,安婧有必要出去向镇长解释刘中堂是修道院的教友,于是匆匆忙忙跑出大厅。

会议正在进行中,可是安婧却看到高大阿都拉镇长和一个高大的华裔男士在惺惺相惜的握着对方的不停地互相摩擦。安婧知道这是马来西亚的见面礼,相当于西方礼节的握手,不同的是马来人双方互相摩擦手掌后就会把右手往心头点一下。

但是两个男人摸了很久,一直叽哩呱啦地用英文交谈,双手就是不放开,安婧看得起j皮。更加忍无可忍的是,那个华裔男士长得丹凤眼卧蚕眉,脸上青青一片没有一根胡子,穿起衬衫西裤衬上端正的国字脸,竟然是剃光了络腮胡子的刘中堂。

刘中堂也是全身湿透,可是古铜色的皮肤上粘着麦色的水珠,散发出一种很有力量的男人味。他看到安婧来到大厅,拉着阿都拉镇长的手介绍说:

“这位是婧修女,她和她所在的圣神修女院用流浪狗培训犯人重回社会,做着很神圣的工作。”

阿都拉听到后,憨厚地笑着向安婧微微鞠躬,这一次的态度和刚才完全不同。

“你的胡子也在新加坡剃了?”安婧看着刘中堂什么都想不出来,只是惦记着他那把张飞版的大胡子。

刘中堂笑呵呵地说:“在新加坡留着胡子做事真是不方便,当地的兄弟提醒我剃掉了。婧修女,看到你真是高兴,哎,扣扣呢?”

“扣扣刚吃了抓饭拌狗粮,正在房间里。你们……以前认识吗?”安婧的脸上泛起莫名其妙的笑容。

阿都拉和刘中堂一样高大健壮,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象不同民族的两兄弟。阿都拉对安婧说:

“刘兄弟会中国风水,他愿意和我们一起解决山上的问题。”

刘中堂对安婧说:“我会一点马来语,听到阿都拉镇长说起山上的大坝的情况,我想和镇长研究一下。”

“不用研究了,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无中生有……”

一把苍老的声音从沙发的另一面传出来,大家一起看过去,是一个六十多岁的马来老人在说话,他是库巴镇的前任镇长拉曼,他皱着眉一脸不耐烦地用英文说:

“阿都拉,几年前的大坝是州里审批过的项目,山下农地的盐碱化完全可能是化肥用得太多引起的,是不是由大坝引起要经过农业专家去调查,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们现在没有调查报告不能做结论,现在你还要叫大家一起到山上直接破坏那些基建项目,会给村民带来危险,也会让你进监狱,我反对你这样做。”

阿都拉走前几步对拉曼说:“阿齐兹已经从大学毕业了,他学的专业就是地质学,他的意见就不是专家意见吗?”

阿都拉和拉曼两代镇长继续展开激烈的争论,从他们的对话中,安婧和刘中堂知道了他们争论的内容。

库巴镇面对广阔的平原,平原外是大海。中央山脉位于库巴镇背后,从山顶有两条河流呈y字形流下,在半山汇成一个大湖,然后湖水再流下库巴镇,千百年灌溉着库巴镇上的良田。

八年前州政府批出一个项目,就在山的上的湖口建一个大水坝,目的是为了控制灌溉水流和补充电力。

“我们镇的电力在十年前已经完全足够,而且在预算中可以经得住至少二十年的发展,当时你是镇长,你应该很了解这个数据……”

阿都拉的诘问招来拉曼的反驳:“州政府有长期发展计划,这是早就公布的文件,我作为镇长除了为镇里的人谋利,也要考虑州里的立场……”

安婧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水坝建设时拉曼是镇长,可是他在镇里的地质学专业人才的警告下,没有为库巴镇争取停建水坝。在建坝期间,建筑公司在这里大肆挖石开路,炸山围湖,搞得山上乌烟瘴气,镇下无水可用,居民已经怨声载道不断向镇长和州政府投诉,可是一切都象石沉大海。

大坝建成五年之后,当年地质专家提出的问题一一兑现:

水库上游淤积大量泥沙在水库入口形成三角洲,使水库容积大减,也使水库蓄洪排洪的节奏越来越混乱;本来从山上冲下来的泥土会不断补充农田,保证土地肥沃,现在下山的水流少了,泥土来源也减少,山下土地日渐缺肥贫瘠,农民不断增加化肥用量;正因为水流的减少,不能及时冲走海边田地的盐分,不断灌溉又使地下水位上升,把深层土壤里的盐分带上地面,库巴镇的水质和土质都在急剧恶化中。

一个妇女抱怨说:

“这几年下游出海水道的水草越来越长,水也不能直接喝了,孩子们都不再到河里游泳。”

一个身形稍显瘦弱的马来青年站出来说:

“妈气,这就是水坝造成的后果,因为上游水流减少,下游水质变坏,浮游生物和水草都会大量滋生,现在已经开始堵塞出海河道,再这样发展下去,我们以后就只能喝含盐量过高的地下水,而且水里还有我们自己洒下的化肥……”

(红尘说:马来语中称年长的女性为makcik,意指伯母,文中音译为“妈气”。)

“阿齐兹!”拉曼镇长语气粗暴地打断了这个青年的话:

“整个马来西亚的环境都在变化,整个地球都在变,水草长多了和天气也会有关系,你不能只是为了支持阿都拉的话,就把什么都怪到水坝上……”

阿都拉镇长可不想把这件事扯到人事的头上,他马上大声辩解:

“阿齐兹是专业人员,又是我们镇的人,只有他才会站在专业的角度给大家说出真相,我们怎么能听州里派来官员却不相信自己人,州上的人下来无非就是要骗我们,什么调查研究报告都是假的,而且现在连假的都没有,他们一直在拖这件事情,他们收了美国人的钱要破坏这里……”

拉曼撑着沙发扶手,向阿都拉前倾身体急促而大声地说:

“建大坝的大卫集团只是承包工程的美国公司,任何公司有这个技术都可以建大坝,和美国人没有关系。美国人跑这么远来破坏这里干什么?你倒是给我说说道理?”

人群仍在激烈地争论,不过话题变成了研究美国为什么要对付马来西亚,却要在库巴镇下手。刘中堂正在用大毛巾擦头发,他和安婧对视了一下,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扯到美国的问题会不会有点跑题呢?或者这才是问题的最后真相?

他们都知道安良很可能就在山上,大卫集团可能和这件事大有关系,反正他们明天就要上山和安良会合,为什么不了解多一些?刘中堂一进门就有这种想法,所以仗义出手支持阿都拉镇长,现在听到这里终于了解,原来山间的大坝由美国的大卫集团承建,刘中堂和安婧更加打醒了十二分精神。

刘中堂搭着大毛巾坐到拉曼身边,用尊重的语气对他说:

“巴气拉曼,我刚刚来到这里,不了解过去的事情,但是我想从中国风水的一些原理,给大家作个参考。人和环境是息息相关的,我可以从水坝的位置说一些镇里近年的情况,如果说得对,证明这些事是由水坝引起的,大家该不该进一步行动就心里有数了。”

(红尘说:马来语中称年长的男性为pakcik,意指伯父,文中音译为“巴气”。)

拉曼倔强地闭着嘴,对刘中堂做了个请讲的手势,四周的人都静了下来听他讲讲从中国风水怎么看这件事情。

“风水最重要的原理是‘山管人丁水管财’,库巴镇背山面海,座东向西,前面有大幅农田,从中国风水的要求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地方,我肯定过去几百年这里一直生活比较富裕,人口的增长也很稳定。我来这里的时候已经天黑了,看不到四周的情况,我现在只是从原理上分析一下。水坝开挖是在八年前,那一年的太岁位正位于东方,水坝开挖的方向和库巴镇形成太岁对冲……”

有着当地土人黝黑肤色的阿齐兹对技细节比较感兴趣,他c口问道:

“什么是对冲太岁?”

“冲太岁就是当年木星的对宫方向。”

刘中堂的解释简明直接,学地质专业的阿齐兹马上听懂了,可是他点头归点头,却不理解木星和水坝有什么关系。

刘中堂接着说:“那个方向在风水中代表震动和虚惊,所以那一年镇上会发生一些有惊无险的大事件,比如很重大的灾难被发现了,可是却没有出现直接伤亡。”

阿齐兹马上接口说:“对,那一年我们镇上突然发生三级轻微地震,幸好库巴镇上全是低矮房屋,没有人受伤。我当时就提出这可能是由水坝开挖引起的地壳应力反应,可是以后就再没有发生地震,所以我们都没重视这件事。”

刘中堂点点头说:“嗯,也算是虚惊了,不过有件事情却是实在发生的,水坝动工的那一年,镇上的主要大户的长子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意外,而且地位越高的家庭,他们的长子就越危险,甚至会有人死亡。”

他说完看到大家都同时低声惊呼,老镇长拉曼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一直紧闭的嘴唇抿起挤得变了形。

阿都拉搭着刘中堂的肩膀小声说:

“巴气拉曼的大儿子那一年被人入室抢劫……勒死了。同时还有十几户人家的长子去世,年纪都在三十岁左右,我们当时觉得很可怕,请过巫师来驱邪,到第二年就没有这种情况了,所以也没有考虑到和大坝有关……”

刘中堂对拉曼欠身鞠躬说:“很遗憾发生这样的事,阿拉保佑你去世的孩子。”

然后他又说道:

“因为风水上山和人口有关,所以山体被破坏我判断和人有关,可是山上的溪水和水库同样代表人身体上的问题,在风水古经书上说:水是山家血脉精。就是说水象征着人体的血y系统。靠山上本来有溪有湖,是很好的生态环境,库巴镇的人也会长寿健康。可是近几年来因为水坝截流,就会引起镇里重病人增加,病症多数倾向高血压,血栓,中风……”

阿都拉拍掌称是:“对啊,我们统计过,得这种病是老人居多,我们镇的老人一向都很长寿,可是近五年的死亡率不停上升,平均寿命开始拉低。”

刘中堂说:“如果你有足够资料的话,还可以查一下这些老人在家里的排行,我敢说六十岁以前死亡的老人,八成以上是长子。”

他的话引起大家纷纷议论,因为刘中堂提醒了村民一个过去没有重视的现象,而且这个现象马上就得到大家的证实。不过这可不是神迹和预言,这是让村民们觉得心里发毛的诡异事情,大厅里无论男女老少都情绪激动起来,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人认为是建水坝的人杀死了自己的亲人,要上山为亲人报仇。

阿都拉好不容易压住场面,让激动的人群平静一点,他追问刘中堂:

“刘先生,虽然马来西亚有很多风水师,可是我们过去很少和华人打交道,从来没有注意风水上的问题。现在难得你来到这里,还有什么影响你都告诉我们吧,这是对全镇居民都有好处的事情。”

“当然,我一定会把知道的都告诉镇长。你能给我看看地图吗?”

阿都拉马上叫佣人拿出当地地图铺在桌子上,安婧和刘中堂凑过去一看,地图上全是长短不一的曲线,只有中间一条大水坝横在山上,象在山上钉下一颗巨大的钉书钉,线条生硬得触目惊心。

刘中堂用手指在图上一寸一寸地追寻着龙脉,最后手指停在大水坝上游两水交汇的位置点了两下。

安婧轻声说道:“这是龙x,龙x前是水库,水库就是龙x的明堂。”

刘中堂知道安婧最着急要到龙x和安良会面,但是在不知道阿都拉和村民的想法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去向,他对安婧点点头,给安婧一个表示明白她意思的微笑。

安婧看得懂这个微笑,他们之间就象在众目睽睽之下拥有一点小秘密,安婧扁着小嘴眨巴一下大眼睛把视线移回地图,忍着快要流露出来的笑意,享受着成熟男人带来的安全感和信任感。

地图四周的脑袋越凑越多,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看懂这样的地质地形图,反正大家都想凑热闹,刘中堂拉着安婧走出桌子那圈人,在喧闹中对阿都拉和拉曼说:

“两位是库巴镇的新老镇长,都为库巴镇居民的生活工作过,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在水坝建成之后库巴镇居民的收入减少了,可是从州里拨下来的基建款和各种福利救济款项也在年年减少?”

阿都拉马上说:

“很显然是这样,我们镇的人均收入年年在下降。我在任的五年里,工厂进驻不少,可是年年拖帐,倒闭的工厂又留下坏帐死帐,居民没有任何收益;农耕环境受污染,农作物的成本越来越高,农业方面的收入越来越少。国家从金融风暴中恢复过来,库巴镇却象在陷入一场金融风暴,向银行大额举债的家庭很多……”

拉曼和刚才一样挤着愁苦的脸说:

“水坝建成后,州里的官员觉得库巴镇将会迎来一个新的经济飞跃,有更多的电力供企业进入,又有更好的水利系统,轻工业和农业都会有所提高,于是给我们镇的支持就减少了。”

“从风水上说,这是水坝建成引的。”

阿都拉皱了皱眉头,觉得这句话不太合逻辑,他反问似的问道:

“你是说每个在后山建了水坝的村镇都会这样吗?”

刘中堂呵呵一笑说:

“当然不是,风水比你想象的精密得多。从原理上说水主宰着财运,如果把水流控制好了,真正产生了良好的水利效果,库巴镇不会出现经济问题。刚才我听阿齐兹说过水利失败影响山下使用灌溉,我才想到会连带出经济问题。另一方面也和方向有关,东方在风水上叫做震宫,也代表官员,从震宫来水,代表从官方下拨的款项,水坝的使用和控制都减少了水流的话,那么库巴镇也会同步向坏的方向发展,就是被官方忽略和放弃支持。”

大厅里的人听到刘中堂的话都静了下来,阿都拉叉着腰想了想,拉着拉曼的手,象哀求似的说:

“巴气拉曼,我们只能靠自己了,不能再指望上面为我们解决什么问题。”

这时,人群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摇摆态度,大家一面倒地支持阿都拉,嚷嚷着要由阿都拉带领他们去保护自己的土地。

安婧听到他们的话觉得很奇怪,水坝已经建成,生米都煮成了熟饭,除了打报告到州里要求停用或拆除这个水坝,他们还想做些什么事呢?总不能搞个炸弹把大坝给炸掉吧?

刘中堂也奇怪地问道:“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阿都拉转过身对刘中堂说:“水坝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情,我们一直在向法院起诉,只有在法律上赢了才可以做下一步的对抗。今天我们讨论的主要问题是山上新来的工程队。”

安婧和刘中堂对视了一下,由得阿都拉说下去:

“一个月前大卫集团的车队又来到山上,近来还不断有新的车队进进出出,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镇里也收到州里和警察局的批文,我肯定这是贿赂的结果,他们在这里又挖又炸,我们的村民走过去问他们,可是他们没有人出来对话,工程范围外还有带枪的警卫守着……”

阿都拉走到地图边用手指点出施工地点,安婧和刘中堂都愣了一下,那里正是刘中堂和安良同时点出来的龙x。

阿都拉不可能会风水,大卫集团的海外项目安良从来没有参与过,他们可以在万里之外的中央山脉中点出龙x,绝对不是偶然。

安良和李孝贤已经跟上了马特维,如无意外马特维的行进目标就是龙x,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大卫集团在龙x施工要做什么?

人群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连拉曼老镇长也改变了看法,他认为自己大儿子的死必然和水坝开工有关,这是美国人对马来人的灭族y谋。

与会者都是镇中的大族长老,他们一旦确定y谋论,明天的计划马上统一起来。阿都拉果断地决定明天天亮后就上山,冲进大卫集团的施工现场,占领工地,停止他们做的一切事情,直到公司和州里的官员向库巴镇居民妥协,把大卫集团驱逐出去,并且保证以后不再允许任何人在山林里破坏。

而刘中堂和安婧,也主动提出协助居民的占领计划。

因为安婧和刘中堂都知道,听说大卫集团有警卫防护的情况下,两个人上山和一村子人上山,效果完全不同。

村民们散会回家了,客房还是不够用,安婧和刘中堂住在同一个房间。

安婧坐在床上,刘中堂问佣人要了一张席子铺在地上,很讲究地换上一套格子睡衣,四平八稳地端坐在椅子上。

扣扣过去是流浪狗,刘中堂是第一个接手它训练的人,在训练过程中和它同吃同睡,所以它对刘中堂特别好,一见到刘中堂就往他身上跳。在静止的房间里两个人面面相觑,只有蹲在刘中堂身上的扣扣,用舌头在他的脸上舔来舔去。

刘中堂说:“早点睡吧,明天上山可能会有危险,要养好精神。”

安婧皱着眉头看他剃得发青的下巴,在灯影下照出有力的轮廓。但是安婧觉得干净帅气的刘中堂,倒象是个陌生人,过去那张象刷子一样的脸现在回想起来是那么亲切。

她觉得闭上眼睛只是听刘中堂的声音,会尽快找回那个洪门大哥的感觉,她对刘中堂说:

“那关灯睡觉吧,晚安。”安婧说完拉被子倒头就睡。

“睡觉前不用学经和晚祷吗?”

“哦?”倒下一半的安婧斜在半空,硬生生重新坐直身体:“嗯,是要的,那个……读经半小时吧,今天晚上由刘兄弟领读。”

安婧整理好修女袍跪在床上,刘中堂也跪在枕头上随手打开圣经,然后房间里传朗朗的诵经声。

“看,严冬已过,时雨止息,且已过去;

田野的花卉已露,唱歌的时期已近。在我们的地方已听到斑鸠声……”

安婧双手抱拳放在胸前,垂头闭眼听刘中堂用低沉的声音轻轻读圣经,她只感到昏昏欲睡,心里对刘中堂的呆性子很有看法。自己离开修女院玩了几个星期,虽说有条件的情况下也会尽量守修规,可是一直天天奔波,有些生活习惯不得不改变一下迁就现实,这种鬼环境该干啥就干啥嘛,还做什么晚祷。

她吸一口气,很累地打了个无声的哈欠,耳中传来刘中堂没完没了的诵经声:

“无花果已发出初果,葡萄树已开花放香,起来,我的爱卿!快来,我的佳丽!”

安婧心里嘀咕了一下:这是什么呀?

她睁开一只眼瞄了一眼刘中堂,马上很快地闭上,在她的视网膜上残留了一个影像:一个穿着睡衣的高大男人,在昏暗的黄灯下驯良地端跪着,手上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本袖珍圣经,象捧着一朵娇美的百合。

安婧的眉头皱了一下,心里想道:什么百合呀?对了,这段经文的下一句就说到百合。

刘中堂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也开始觉得读这段经文挺不合适,可是这也是圣经的章节呀,这篇《雅歌》是所罗门王最好的诗歌,神父说诗歌用恋人相爱的描写寓意了基督和教会的关系。

他很快地抬起眼皮瞄了一下安婧,那个娇小动人的美丽修女,象圣洁的玉雕一样跪在床上,没有对他念的经文提出异意。是呀,婧修女当然明白这只是所罗门王借情寓意,一定是自己多心了。

刘中堂摆正了自己的心态,继续勇敢地读下去:

“我的爱人属于我,我属于我的爱人,他在百合花间放牧他的羊群;

趁晚风还未生凉,日影还未消失,我的爱人,愿你仿效盟约山上的羚羊或幼鹿,向我归来!”

安婧很熟悉这篇《雅歌》,这是在圣经里最浪漫的,没有注明男女主角的迷一样的诗篇,可是对严肃的圣经里保留这样的文字,世人对其意义一直众说纷纭,教庭方面几千年来也从不作改动。她最喜欢的一种新派解释是所罗门王为了引诱美丽的书密拉女而变成了一头长着洁白长毛的完美公牛,在少女的身边吟诵这篇情诗。

她不敢向任何人说自己喜欢这个解释,她更不敢对人说自己曾经想过,如果有这样浪漫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大概会经不起引诱。

她的嘴唇轻轻动着,和刘中堂一起念道:

“夜间我在床上,寻觅我心爱的;我寻觅,却没有找着……”

安婧的心里开始觉得《雅歌》很不适合做晚祷,事实上修女院里没有人用这篇诗歌做祷告,甚至大家都有意无意地回避《雅歌》,偶尔读到就会匆匆翻过下一章,不会多做解说。这刘中堂看起来道貌岸然,该不是有意翻这篇东西出来读吧?

她又睁开一只眼睛看看刘中堂,大个子正挺着宽厚的肩膀目不斜视地朗读:

“我的爱卿,你多么美丽!你多么美丽!

你的两眼隐在面纱后,有如一对鸽眼,你的头发犹如由基肋阿得山下来的一群山羊……”

安婧翻了一下白眼,看到刘中堂一脸正气颇有点失望,那种关公一般的气质现在看起来好象不是自己期待的东西,这哪里象读罗所门王的情诗,这分明是关公月下读《春秋》。这种声调让安婧很不自在,可是就象罗马教庭一直没有从圣经中删除《雅歌》,她也一直没有叫刘中堂停下来。

“圣经嘛,要用信靠上帝的心去聍听。”安婧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刘中堂念得很拘谨,可是婧修女没有叫自己换文章,自己无端端换一篇的话也未免太显得自己动机不纯。他有点不喜欢自己了,为什么一翻开就是《雅歌》嘛,也不先看看再读,现在只好硬着头皮面不改色地念下去:

“你的嘴唇象一缕朱红线,你的小口娇美可爱……”

刘中堂吞了一口口水,房间里很静,这一下咕噜声似乎安婧也听见了,不过她没有任何动作和反应,仍是床上一座圣洁的玉雕。

“你隐面纱后的双颊,有如分裂两半的石榴;你的颈项宛如达味的宝塔,建筑如宝垒……”

两个人都快要疯掉了,他们对视了一下,发现灯光下大家的表情都很僵硬,脸色一片潮红,房间里的气氛冷得象被大理石凝固住一样,可是脸上身上却大汗淋漓。

刘中堂不敢看安婧,他低下头看着圣经,用有点沙哑变调的声音慢慢读下去:

“你的两个……茹房……好似一对孪生小羚羊,牧放在百合……花中。

趁晚风……还未生凉,日影还未消失,我要……”

安婧的双臂不自觉地紧紧夹在胸前,心脏跳得很剧烈也很舒服,她大声地清了清喉咙高声说:

“咳咳,阿门!感谢上帝……早点睡吧,关灯。”

然后大家在胸前划了个大十字,安婧拉起床单盖过头再也不动弹。

灯灭了,黑暗中听到刘中堂躺到地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李孝贤手腕上戴着手表大小的卫星定位仪,定位仪上暗蓝色的荧光坐标盘里,有两个不时闪一下的绿点,在北方的那个点是马特维,在南方步步紧跟的点的安良。

她抬头看看后方,那是一片布满绿苔的悬崖,安良正攀着巨大的藤萝,徒手从上面一步步向下挪。

她穿着全副装备的墨绿色野战服,长发扎成麻花辫子湿漉漉地搭在背后;她双脚稳稳地站在树枝上,身边是随着冷风飘过的雨云。水从天上来,从脚下来,也从身体里渗出来,这是热带雨林的冬季,三个月无休止的降雨期。

这种时候任何人都想和心爱的人待在家中喝杯咖啡,看看电视聊聊家常,可是李孝贤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她执行任务不分严寒酷暑,她身边只会有猎物,工具、武器、不同的身份和必须完成的指令。

现在的环境对她来说并不算太糟糕,可以待在安良身边和远远地看着安良,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幸福。安良的安危让她前所未有的揪心,她刚刚从悬崖上下来,虽然她是用了最好的登山索飞身跳下,但是她非常清楚那悬崖上的石头有多滑,从上百米悬崖摔下是什么结果。

这个容易做白日梦的男人很容易被催眠,他喜欢听肤浅的百老汇爵士乐,也喜欢看东亚女歌星,因为他天生对西方女性没有性冲动。

想到几个月前读到安良的档案时,她还觉得让自己去对付这种格调低下心理缺陷的白痴是大材小用,不如一枪打死来得干净。可是今天她有完全不同的看法,其实这个看法在见到安良开始就已经在改变。

当组织派出“天使”向李孝贤开枪的时候,原计划是以精准猛烈的弹头击穿她左锁骨下的肩膀,以苦r计进入安家,可是安良却抱着她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住子弹,她永远记得那个动作。当她从巴士上扑向安良的时候,安良那一转身丝毫没有犹豫和思考,就象一串安排好的动作准确肯定,那0。1秒的舍身不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身上有最好的防弹衣,不可能知道那颗子弹保证不会打爆脑壳,这只是条件反s,如果只有白痴才会为自己挡这颗子弹,那么白痴就是天下最可爱的人。

从那时起,李孝贤知道安良绝对是个对自己有用的人,她知道无论自己是谁,安良都不会放弃自己。

李孝贤在冒一个险,她在有计划地把自己的身份曝露给安良。

她曾经以为一生就会这样渡过,而且觉得自己这一生不会很长,组织里的“天使”全是十多二十岁的女孩,这并不代表成为“天使”必须要年轻,只代表“天使”的死亡率很高。如果哪一天某个“天使”没有再出现,李孝贤不敢想是什么原因,失踪的“天使”会象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不会有人再提起。

虽然李孝贤只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年纪,但是已经是“天使”里面最老资格的成员,从死亡率来说,李孝贤已经有了随时准备离开人世的觉悟。她知道就算不是死在任务中,组织也不会让她活很久,因为组织的力量太强大,她想活下去只有不停执行任务,她不执行任务的时候,立刻就会被处死。

可是安良给了她新的希望,世上能文能武智勇双全的人很多,能条件反s为自己舍身挡下子弹的人只有一个。她想让安良慢慢接受自己的身份,让自己试一试做个诚实的人,更重要的是李孝贤开始相信安良可以帮助她改变命运,因为安良正在改变自己的命运,而且一步步地接近成功。

李孝贤知道自己的身份开始曝露,可是组织还不知道,她觉得自己控制得很好,只要安良有能力从自己身上打破组织的计划,那么很多事情都会有转机。

本来李孝贤接到的任务是跟踪马特维,引诱安良和她一起跟踪,了解马特维的一举一动,也要了解安良对马特维,对大卫集团整个测试事件的看法和对应。可是安良的骇客能力很惊人,事实上组织也觉得很意外,他竟然和组织同时知道了马特维的动向,主动出击跟踪马特维,组织很喜欢这样的结果,李孝贤更喜欢,因为只有这么强大的安良,才可以为自己达成愿望。

李孝贤对马特维跑到哪里一点兴趣都没有,只要有组织的卫星追踪,她总会追上马特维。现在她只关心安良能不能平安滑下悬崖,因为安良体能再好,也要和命中注定的死亡对抗,如果这一刻是他命中的死亡时间,他手上的藤就会断,他会从悬崖上摔下来。

她从窃听器里听到安良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自己去就行了,不要让小贤冒险。”

她一直小心翼翼地回忆安良的话音,每想到这里就禁不住心头一热,可是她不敢想太多,就象小女孩珍藏在手帕里好吃而珍贵的糖果,只能趁人不注意时拿出来吃一点。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李孝贤不断地对自己说这句话,她的体温血压脉博甚至意识和记忆,一切身体情况都受到组织的监控,如果情绪变化太大就会引起组织的注意。

她放缓呼吸看着安良滑到悬崖底下,于是转头向马特维的方向追去,一路上不时用开山刀劈断面前的树枝,留下明显的追踪痕迹,这样安良就可以轻松地发现自己走过的路。

李孝贤跟在马特维后面毫无困难,她一直用高倍电子望远镜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把望远镜录下的影像随时发送给组织。

马特维也穿着全副装备的登山服,不过身上的装备都是地质学专用的小锤子小铁锹,其余的是野外生存的装备,滤水壶小瓦斯炉罐头绳索气灯帐蓬一应俱全。

他的生活很有规律,仍然按照一天三餐,每天八小时休息地在丛林中前进。李孝贤检查过马特维留下的残余物,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环保主义者,除了在林中留下排泄物,其他用过的东西他都放回自己的背包里,而且一切排泄物他都会认真地挖坑掩埋,这是徒步旅游者的基本c守,除了脚印不会留下任何东西。

孝孝贤好不容易在马特维宿营过的地方找到一张蔬菜罐头标签纸,因为被水泡过所以掉在地上。从这个小细节李孝贤可以看出马特维的性格,这是一个就算只在野外呆两天,也会为自己配搭好每顿饭里维生素定量的怪人,认真不会让人这样,只有偏执狂才会强迫自己这样。

李孝贤笑了笑,把蔬菜罐头标签平铺在地方,让安良也知道一下这个家伙是何等怪诞。

三个人在雨林中追逐了一天,安良开始一步步接近马特维。

李孝贤不会主动和马特维接触,可是他觉得安良会,因为安良在美国长大,带有美国人那种单纯得有点傻气的外向,只要对方没有伤害他的动机,他都愿意去聊上几句,哪怕只是谈谈天气。

她从两个男人相遇的路线中闪开,另外开辟一条隐秘通道和他们平行前进,安良如果还是用那个背囊的话,她可以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因为背囊上早就钉上了微型麦克风。

李孝贤经常回头看着安良,她发现安良的细心比自己了解的更进一步。安良除了会检查蔬菜标签,还会四处查看马特维摸过什么,取下过什么岩石样本,然后自己也试图拿下一点作资料保存起来。安良还会看着李孝贤劈过的树枝,从刀口的方向模拟当时李孝贤出刀的方向、力度和速度。她甚至觉得安良已经分析出这些刀口不是马特维留下的痕迹,有另一个人和马特维一起前进。

李孝贤和马特维都是有备而来,可是安良却是临时抱佛脚,身上只穿着从新加坡带来的衬衫西裤和外套,大雨和崎岖的密林已经让他的皮鞋爆线开口,这样肯定会给他在野外行进造成困难。李孝贤心痛之余也更佩服这个男人,除了看到他坚毅地一步步向前走,她还看到安良脸上总带着轻松的笑容,这种乐观绝不对傻气,而是一种自信。

安良除了衣服装备不足,他吃得比马特维有滋味得多。

从攀着百年老藤的悬崖上滑下来,安良手上已经多了一张藤弓;再走多几里,他手上又多了一支长矛,这是在光滑的木杆前绑上野战刀做成的临时武器,不过这种武器丝毫不比中世纪骑士用的差劲。

安良身上一直没有干过,衣服越来越破烂,可是李孝贤却觉得他越玩越开心,一路上捉蛇s鸟,到了晚上就找个背风躲雨的山坳,再用香蕉叶搭个棚子遮雨。

安良搭棚子很熟手,李孝贤知道这是他在读书时代野营练出来的技术。更让李孝贤又乐又气的是,安良居然有能力在不停下雨的密林中生火烧食物。他会在小陡坡上挖出上下曲折的蛇形坑d,在坑d里的突起位置就不会有水渗入泡湿,在里面点起火后,他就把捉到的蛇和鸟架到蛇形坑炉子的上方透气口,不用多久他就可以从里面掏出香喷喷的烤蛇烤鸟。

安良喜欢吃热食,他一路上除了打猎还会收集白藤嫩j和面包果,烤完r类之后他就会开始烤植物,全部做好了就在蕉叶棚子下摆开吃饭的阵势,象坐在法国餐厅一样很有品味地吃起来。

李孝贤一看到安良吃饭就流口水,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走出去大吃一顿。

“要忍住,现在走出去安良一定会开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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